14 三、科舉篇

韓于漪一覺醒來後，發現上了藥的手雖然還沒有完全恢複，但是原本腫起來的地方消的差不多了。儀清拿來的金瘡藥真好用啊，她還都留下來了，嗯，得好好收着，指不定還要用上呢。

想着今天要是再被派去做洗衣服之類的活，這麽下水，不知道剛好一點的手會不會又嚴重了。感覺自己大概逃不掉了，其他宮裏的人好像都故意針對自己來着。唉！

韓于漪剛要認命乖乖去幹活，儀風就指揮別的宮女去做了，說公主叫韓于漪有事吩咐。看着儀風這麽說，私下裏韓于漪忍不住問她，“你這樣虛傳，寧九塵知道不會追究的麽？”

“主子一向比較護短，不會計較這些的，而且主子很受寵，別人明着不敢故意反抗的。就是狐假虎威知道麽，別人欺負你完全可以打着主子的名義反擊回去。”

“這都可以？”韓于漪驚訝地看着她。

“當然可以。”儀風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說，先不說本來主子就不會計較這些，更何況還是你，暗地裏都是我們的關照對象。還是忍不住想吐槽，除了你有哪個不要命的敢直呼主子的姓名，就算主子再仁慈，主仆之分還是清清楚楚的。

一開始，韓于漪還不大敢這麽做，後來看着寧九塵宮裏一個個在外都大膽得很，也就鼓起勇氣拿着寧九塵出來壓人了，果然發現沒什麽人敢把她怎麽樣了。日子過得越來越如魚得水了，除了不如以前嬌寵，有時候似乎還更自由了。

其實韓于漪一開始是很想黏在寧九塵身後寸步不離的，可是後來來宮裏發現根本不現實，不說寧九塵不肯，作為丫鬟事就挺多，也沒太多時間跟在她身後。

現在總算空閑一點了，卻發現除了早晚和三餐時間，很少能在宮裏看到寧九塵的影子。韓于漪忍不住問她們幾個，才知道除了每天要做的功課，寧九塵還在學武，聽說是暗衛首領親自教，想想就很厲害。

在這裏呆得久了，才發現寧九塵這人，雖然看起來冷酷不通情理，但其實還是待人很好的。就比如她打着寧九塵的名義狐假虎威，被寧九塵親眼撞見了也沒說什麽，還順着她的話幫她圓了下去，給她長足了臉，至少再沒人敢明着欺負她了。

按着寧九塵的說法，我的人關起來門來我怎麽懲罰都行，出了宮門，那都是我罩着的。我的人在外落了下風，那丢的都是我的面子。

得，這話是當着韓于漪的面說的，要是她們四個聽見了，還不得吐槽這冠冕堂皇的理由。主子你需要的時候還要什麽面子，私下裏高冷，明面上不是撒嬌耍潑啥不行，愛咋咋的。關心人家不就直說嘛，還拐彎抹角地不承認，除了韓于漪不知道，沐湘齋裏還有誰不知道啊！

可能不是個正常人，韓于漪一直是這麽懷疑寧九塵的，明明只比自己大幾個月，卻用給人一種少年老成，囿于世故的感覺。做什麽事都游刃有餘，非常沉穩，一點也不像被寵壞了的小公主。

這日難得從練武場回來的早了點，因着能接下義父一炷香內的攻勢，義父高興地讓她早點回去休息，不要勤奮過度累壞了身體。回去，也行，寧九塵盤算着，自己現在也有着十成把握了，不急于一時，可以放松放松了，不用一直壓着自己進入緊張狀态。真的還挺累的，雖然自己抗壓，這孩子的身體不一定扛得住。

從儀清那得知韓于漪特別喜歡每次她打着犒賞名義送去的飯菜，寧九塵還是挺奇怪的，這是吃貨屬性犯了？畢竟以韓于漪的家庭出身，也不至于沒見過世面啊，偏偏那麽眼饞各種吃吃喝喝的。

寧九塵今天沒有走她經常喜歡走的那條路，特地從禦膳房那邊多繞了一段路，給韓于漪帶了她最喜歡的芙蓉糕和桂花酥。嗯，等會讓儀風送過去吧，老讓儀清送過去她該奇怪了，怎麽老是她一個人得到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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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老讓儀清儀風去韓于漪身邊晃，還不是因為她倆只比韓于漪稍微大兩歲，年歲相近嘛。儀明，儀月就不行，這倆丫鬟要大上太多，适合在宮裏幫她打理打理內務什麽的，畢竟成熟穩重點。

這邊能從禦花園的大路走回去，也能從幽深一點的小路走回去，寧九塵自然選擇從小路走喽。倒不是她附庸風雅，想走走這不同風味的感覺，而是這條路近點，回去還省事，不會遇到什麽人，不用停下來又裝模作樣嗑唠兩句，煩都煩死了。

“救命啊，救命啊。”

開始寧九塵還懷疑是自己聽錯了，這好好的宮裏誰敢這麽亂喧嘩，可聽見幾聲以後，寧九塵斷定這是真出事了。拜最近武藝的提升，她這聽力也蹭蹭蹭地往上漲，聽聲音還是韓于漪那個固執的小家夥，寧九塵不得不擔心起來。

聽這聲音好像是靠近小路另一側的湖邊傳來的，沒出幾聲以後，聲音就越來越小了。擔心韓于漪怎麽樣了，寧九塵放下手中的食盒，外衣鞋子都沒來得及脫就直接跳水裏了。

還好，當年游泳的本事還沒忘，雖然這小胳膊小腿不好發揮，寧九塵還是很快就把人給救上來了。

沒有幹衣服可脫，寧九塵就着冬天路邊幹巴巴的野草，厚厚的鋪了一層在地上。給韓于漪做了個簡單的人工心肺呼吸，抛下親到那雙柔軟嘴唇時心裏一絲不明顯的異樣感覺，寧九塵抱着她踏着輕功就火速趕回了宮裏。

抱着人還沒走進卧室，寧九塵就急着吩咐人去喚太醫，好在因為寧九塵自己身體素質不是很好，皇上不放心，有給她配專門的禦醫。看着禦醫一來就想着給自己切脈，寧九塵眼神冰冷，這三六九等之分，還真是讓人厭惡得很，沒看見正主正躺在自己的床鋪上嗎？

“先給她看，這麽冷的天落水，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主子，天這麽冷，您也一身都濕了，至少先去沐浴一下，換身衣服再過來吧。”

儀清出口勸寧九塵，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寧九塵打斷了。

“等會就去。”

等禦醫交代完，寧九塵才離開的，臨走之前還交代儀清晚上給韓于漪陪床，預防突發情況，其他三個人該去抓藥的抓藥，該去熬藥的熬藥。

不成想，儀清居然開口拒絕，“主子，我才不陪韓于漪睡，人家只能陪儀風睡，要不你陪她不就行了嗎？”看着寧九塵越來越冷的臉，儀清及時止住了差點脫口而出的下一句，“還省得你擔心。”

“儀月陪着。”

韓于漪這次也是元氣大傷，這一病就病了月把月才好，說是身子骨太弱受不得涼。為了給她補一補這身子骨，沐湘齋裏大補的稀有藥材，別的宮裏娘娘都舍不得用的，都被寧九塵大把大把賞賜下去熬給韓于漪喝了。

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韓于漪都不敢相信自己還活着。被三公主的婢女推下湖，這麽偏僻的地方也沒什麽來往的人，求救都沒有辦法，當越來越多的水灌入口鼻，韓于漪自己都放棄掙紮了。有點後悔不管不顧跟着寧九塵入宮，又舍不得後悔，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心裏有道聲音讓她纏着寧九塵。

“醒了正好，先喝藥”，儀月遞過剛熬好的湯藥。

“誰把我救上來的啊？”

“當然是主子了，除了主子，還有誰這麽冷還跳下水救人啊。”

想着是寧九塵下水救的自己，韓于漪心裏美得甜滋滋的，連喝到嘴裏的藥都感覺不到苦了。果然是嘴硬心軟啊，要是不是一直想着趕我走就更好了。

儀月看着韓于漪一會笑一會苦着臉，覺得這小孩子真好笑，主子大概真的是無聊，才喜歡折騰她。看着她一會就把藥喝完了，也沒叫苦，儀月開始就糾結着，要不要把主子特地吩咐的甜點遞給她。

“對了，寧九塵呢，她有來看過我嗎？”

“主子身體也不好，着涼了，現在還在床上躺着呢。不過你放心，比你狀況好的多。”

說起來，這一覺睡醒就感冒發燒的折騰，對于寧九塵來說，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她是算計好了讓自己折騰點事出來，才能打着名義好好報複一下這把韓于漪推到水裏的人。

寧九塵不相信，這不是誰故意算計好的事，不然能有這麽巧，那個時間點還在那麽偏僻的地方，不是成心想淹死韓于漪嗎？可惜宮女的命賤，就算自己為她出頭，要是主謀是宮裏哪位主子，估計上面也不會計較的，寧九塵才折騰這麽一出。

果然，下面人調查出來的結果正如寧九塵所料，三公主妒忌自己又沒法報複，只好吩咐下面的奴婢設計韓于漪出出氣，正好聽說寧九塵一直對她挺關照。

本來這件事捅到皇上那裏，皇上處死了婢女就打算了事的，畢竟不過是個奴才。但是知道寧九塵為救她着了涼，看來還頗為看重，又加罰了三公主一頓板子，半年門禁。這下子，三公主徹底和寧九塵結下了梁子。

寧九塵來看望韓于漪的時候，她的病已經好了不少，就一直看着寧九塵傻傻地笑，要不是禦醫沒有交代，寧九塵都懷疑她的腦子是不是燒壞了。

“真不走，非要呆在我這裏。”

“不走，哪裏也不去，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寧九塵敲了敲她的腦袋瓜，“你要是個男孩子，我還以為開竅的早，對我一見鐘情了呢。”

“好了，留這也行，以後我罩着你，在宮裏橫着走都沒事”，韓于漪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寧九塵下一句要她命的吩咐，果然人不能窮嘚瑟。

“等病好了，宮裏的活你可以不做了，但是每天都得和我去練武，你這身子骨比我還破，當心随随便便夭折了。養閑人可以，我不養死人。”

寧九塵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毒，但是關心做不得假，還是甜的韓于漪不要不要的，除了練武，想想就累得要死。當然，後來寧九塵讓她親身體會了一下，不是嘴上說說，是真的累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