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十一、後宮篇

甫一進房, 寧九塵甩手就把潋滟從身上扔了下來, 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不過動作不大, 還不至于直接把她扔在地上。

但是，她對潋滟自作主張環着她脖子這件事，很生氣，這就是她現在一點也不想憐香惜玉的理由。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潋滟剛穩住身子，聽着寧九塵的回答，莫名其妙的, “我自作主張了什麽？”

“你的手越界了”，寧九塵板着臉。

“做戲也要做全套啊, 這不是更逼真嗎, 你難道不喜歡？”潋滟往寧九塵那靠近，身段妖嬈, “男人不是最喜歡這樣風情萬種的女人, 主動起來不是更有味道”，她笑的很惹火，能讓人産生燃燒起來的那種沖動, 只是不是寧九塵喜歡的那種純粹的笑容。

“你就是這般和我談條件的”, 寧九塵伸手握碎了桌子上的茶具，适時展現了一下自己的武力值，意在給對方造成心理壓力，“我就是一介武夫，不知道什麽憐香惜玉的, 你若是再這般輕浮，就別怪我動手了，反正我手裏染的都是血。”

寧九塵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人，那會看着這人臉上閃過不情願的表情，卻又在努力勾-引自己，她難得升起了點恻隐之心。不管是樂坊還是青樓裏，哪有什麽自己願意賣身賣藝的姑娘，多半都是迫于各種各樣的無奈不得已，所以她以為潋滟大抵是被城主強迫來服侍她的。

畢竟酒宴上，她要是把人丢了出去，潋滟肯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她就琢磨着把人帶走，至少給人條出路。潋滟低聲告訴她，要私下裏和她談條件，讓她配合着把自己帶回去。她對條件倒是不感興趣，不過她還是同意了，畢竟她若是不賞臉，潋滟最好的出路也不過是被送去其他男人的床上折磨了。

大抵是寧九塵方才的這番表現，确實震驚到潋滟了，讓她意識到将軍和那些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不一樣，自己走勾-引的方略根本就不對，大抵自己總算遇到一個可以交代的好官了，她這才一句一句把事情細細交代了個清楚。

城主呂梁(寧九塵這才知道城主叫啥名，之前一直沒有注意到，畢竟不相幹人士在她心裏都是甲乙丙丁)的行為遠比寧九塵想的還要惡劣，之前仰仗着和老城主的親緣關系，在城裏魚肉鄉親，欺壓百姓，甚至逼得人家破人亡。而在寧九塵攻城之時，感覺扛不住她的兵力，他就主動投降，提出裏應外合，然後拿下了城主的位置。

至于潋滟呢，她本也是地道的書香世家出身，家境雖談不上有多富裕，但生活也算是如魚得水的自由。如果不是遇到呂梁這樣的禍害，她現在應該也過着她的小姐生活，或者是遇上心儀的人舉案齊眉，而不是像現在這般淪為樂坊裏的頭牌，從賣藝被迫到賣身。

匹夫無罪，可懷璧其罪，潋滟肖她母親的相貌，可以想象，她的母親曾經也是名動一方的美人。當年呂梁就是動了她母親的心思，陷害她的父親入了冤獄，逼她的母親委身于他。她母親不願意妥協，誓死捍衛自己的名節，于是偌大的世界就只剩她孤零零的一人，被人四處拐賣。樂坊的坊主看她模樣不錯，是塊可以培養出來的好料子，這才買下了她，結束了她的流浪生活。

她有想過去死，可是想想她的父母，她就咬着牙堅持了下來，去做那些自己極度不願意的事。因為才色雙全的加持，她一躍成了樂坊的頭牌，坊主想着能把她賣個好價錢，所以她之前都是賣藝不賣身。而呂梁為了拉攏寧九塵，可是花了大價錢把她買了下來，換而言之，她本也應該賣身給寧九塵了。

私下裏她也有打聽将軍的行事作風，感覺這人還挺正派的，就打了想勾到将軍的心這樣的想法，

她才會在寧九塵面前花樣百出，畢竟只有借着這棵大樹她才有機會扳倒呂梁，為她父母報仇。

Advertisement

至于所謂的談條件，不過是她見寧九塵完全不受她的美色影響，想要引起她注意給自己制造個私下裏相處的機會，要是寧九塵不樂意，便是她這身體也談不起條件啊。

潋滟磕磕絆絆說出來的話，于寧九塵來說，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事。除暴安良這種事，她當然不會袖手旁觀，只不過，她對潋滟意圖勾-引這件事，有點不爽快。不爽快的結果就是，她寧九塵，也不能那麽容易就讓別人爽快了。

寧·戲精·九塵一秒市儈商人上身。

“我為什麽要幫你，這對我有什麽好處呢，這可是吃力不讨好還得罪人的差事。”

“喂喂喂，你幹嘛呢”，看着潋滟扯着束腰的帶子就打算寬衣解帶，她及時叫住了對方，廢話，這要是被凝兒知道，她還不玩完了。“好好的說話就行，我不吃你美人計這一套。”

潋滟一雙眼尾上翹的狐貍眼上染了淚水，将落未落的樣子頗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美人心酸落淚，自是更能博得他人的同情心，特殊情況下，也許是引發獸-欲？

偏潋滟還更為不安分，“将軍莫不是嫌棄奴家髒，奴家還是完璧之身，大概還是能出來賣的”，她低落的聲音裏，都是可憐巴巴的味道。

“好了好了，不用再演了，我答應你便是”

就算又演給她看的成分，但想來踩着自己的自尊心，這樣糟踐自己，她心裏也不好過吧，她就不和這個小女子一般見識了。

“不過我得考考你的學問”，想想她的出身，寧九塵有了其他的想法。

“行啊”

潋滟嘴角微揚，這會兒是真的笑了，自信張揚的笑容，純粹而又幹淨，眼角還挂着未幹的淚水。平心而論，這确實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不過她已經有主了，不會被吸引的。

從四書五經考到法律算學，潋滟都張口就來，頗有一番自己的見識，讓寧九塵很是驚豔了一把。若不是原著裏沒有提到這麽一號人，她都懷疑人家拿的是不是大女主的劇本了，放在古代這确實是人才啊，可惜了。

金陵本非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她不介意做一做這風雲，做一做這伯樂，讓潋滟這匹千裏馬有機會大展才華。考潋滟學問時她那一瞬間的想法，她覺得可以考慮規劃好落實下來了。這人她得收下，當然，此收下非彼收下，招攬人才罷了。

寧九塵有了個開天辟地的想法，也許可以讓潋滟打頭陣，等自己黃袍加身後，給這個時代的女人一條嶄新的出路，比如和男人一樣開科舉，入朝為官。她越想越深，對于這個時代女人被欺壓的問題，她早就有想法了。

她把自己軍隊裏的軍妓放出去了，廢了她們的奴籍，可這只是一小方面，若是沿着這條路發展，到時候是不是能廢了充軍妓，官妓這些傳統。越想她越是興奮，這是值得大幹一場的事，她得趕快謀劃謀劃。

“你這是”，看着寧九塵起身欲出去，潋滟忍不住開口了，真不準備碰自己了。雖然她原本也挺反感的，不過若是将軍，也不是不可以的，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男人。哦，人家其實是女人。

“你今晚就在這睡吧，對了，你放心，等把呂梁扳下去我再走”，寧九塵擺擺手，打算去找凝兒問問，感覺凝兒肯定會很滿意她的想法。

“那你呢？”

寧九塵狐疑地看着她，“怎麽？”

“你不在這睡嗎？”

“你不會對我有想法吧”，寧九塵頓了頓，“男女授受不親，再說我有心上人了，你在這裏睡，我去旁邊的廂房。”

哦，潋滟有點小失落地應了一聲。

寧九塵輕手輕腳地推開了房門，凝兒果然為她留了門，心裏有點小小的高興，有人等着的感覺真好。她動作很輕，想着進去要吓一吓凝兒，小驚喜，or，小情趣？

撓了撓頭，咦，人呢？寧九塵把屋子裏裏外外找了一遍，發現凝兒已經睡在床上了。不開心，不高興，寧九塵有小情緒了，凝兒今天不等我，果然還在生我氣。

一番洗漱以後，寧九塵掀起被子一角上了床，習慣性的動作，伸手把凝兒攬到懷裏。怎麽睡了這麽久，身子都不熱呢。習武的人聽力好，根據心跳她就知道凝兒還沒睡着，也不怕吵醒她了。

“凝兒，你轉過來，身子這麽涼，我給你暖暖手。”

顧雪凝沒有動作，還是一動不動睡在那兒。

“凝兒”，寧九塵還有點不好意思，撒嬌，“你轉過來好不好嘛？”

見她還是沒有反應，寧九塵急了，都好幾天過去了，沒哄好凝兒也就算了，怎麽好像她越來越生氣了。

“凝兒，你搭理一下我好不好？”

“凝兒，我錯了”

“凝兒，我真的有找平安符的，我真的不知道掉哪兒去了”

“凝兒”

……

“你還回來幹嘛，不都有了新歡了嘛，怎麽不去你自己的房間呆着，春宵苦短啊”

凝兒哭了？

聽着她有點啞啞的，還帶着哭腔的聲音，寧九塵可心疼了。她怎麽就忘記了這茬，會讓凝兒誤會的，方才就應該一回來就先和凝兒交代，再去盤問潋滟的。

不對，凝兒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