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記者會結束後, 沈簫和魏意被記者團團圍住,問了些有的沒的。

倒是沒人發現程友易這個真正的大股東,可能多虧了他的那頭張狂的頭發, 而且安向笛确實從未見程友易在公開場合承認過身份。

安向笛等了一會兒,感覺沈簫一時半會兒抽不出身, 記者會現場人又有點多,他憋得喘不過來氣,幹脆往洗手間走去。

經過大堂時,他敏銳地捕捉到一個身影,腳步頓住, 滿臉訝異。

果然, 當初在平北電視臺, 他沒有看錯。

不遠處, 有一個和楊冶卿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正和另一個中年男子有說有笑,兩個人說了沒幾句話,很快結伴離開。

安向笛匆匆追上去, 卻被路過的工作人員擋住路。再一晃眼,兩個人不見了蹤影。

安向笛不相信已經去世的人會複活這種離奇情況, 但也沒有聽說過楊冶卿還有除了沈簫之外的另一個兒子或者有雙胞胎兄弟。

這個人和楊冶卿長得完全一樣,連那股氣質也一樣。

“笛子呢?”送走了煩人的記者, 沈簫四下尋找, 并未看到安向笛的蹤影。

“去洗手間了吧。”程友易伸了個懶腰, “沈哥,那我先走了,回去打游戲了。”

“你走吧。”沈簫懶得管他,出門去找安向笛,結果在大堂中看到了站在那兒發呆的安向笛。

“笛子, 怎麽了?”順着安向笛看的方向看去,沈簫什麽都沒發現。

安向笛聞到熟悉的白蘭地味信息素,慢慢回過神,有些恍惚地搖頭:“沒事。”

“肚子不舒服?”沈簫擔心他是不是因為記者會現場人太多了難受。

“有點透不過氣,現在好了。”安向笛暫時不想把“楊冶卿”的事情告訴沈簫,至少要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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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回去吧。”沈簫拉過他的手。

“嗯。”安向笛跟着沈簫往地下停車庫走,目光卻始終在大堂中“楊冶卿”離開的方向看,直到完全看不到。

因為心裏一直揣着事兒,安向笛這兩日睡得并不好。直到和沈簫一同回了綜明市,姚鴻朗通知他新劇的事情,他才真正意識到,新一輪的長期工作又要開始了。

未來三個月,他和沈簫即将進組拍攝電視劇《長安》,也就是之前在《泛黃季節》劇組中,姚鴻朗提到的那個狗血古裝劇。

不過古裝劇和現代劇比,拍攝起來在服化道上會很講究,接下《長安》這部劇的又是圈內出了名講究服化道的導演姜闊的團隊,所以前期的服裝制作就要好長一段時間。

姚鴻朗這次通知安向笛,就是讓他去量一下服裝尺寸,劇組打算在半個月內趕工出全套服裝,真正的拍攝要從八月底才能開始。

沈簫跟安向笛一起到了和劇組對接人約好的見面地點,沈簫這邊的尺寸還好決定,直接量過就算完事兒,但安向笛這邊要麻煩一些。未來幾個月,他的肚子只會越來越大,劇組定制服裝考慮到他的身體狀況,專門列出了三種不同的腰部尺寸。

“這樣應該就差不多了,到時候安老師您肚子大起來了,也正好能穿。”服裝設計師看了看記錄在小冊子上的尺寸,心裏大概有數。

“咱們這劇到時候得按照時間順序來拍了,不然您這肚子越來越大,到劇裏一會兒大一會兒小可不行。”對接人半開玩笑地說。

“麻煩了。”安向笛知道劇組為了照顧他費了不少心思。

姚鴻朗叫住對接人:“我們還沒接到具體的官宣通知,能問一下是怎麽打算的嗎?”

一般新劇開拍前,都會有一系列前序準備,開機儀式也好、官宣陣容也好,都是要做的。為了達到比較好的宣傳效果,劇組都會提前通知參演藝人團隊,方便在官宣時第一時間配合宣傳。哪怕決定在臨放送前再宣,也是要通知的。

但《長安》劇組至今沒有任何通知,就已經要開拍了,這讓姚鴻朗這個做經紀人的微有些不滿。

“這個……我們也沒接到導演組的安排,還真不是很清楚。”對接人被問了個猝不及防,臉上閃過一絲尴尬。

姚鴻朗眯起眼:“是嗎?那希望開機拍攝後不要有奇奇怪怪的情況出現。”

因為之前有私生飯混進《泛黃季節》劇組搞事,還弄傷安向笛的事情,姚鴻朗現在對各大劇組的細節非常關注,生怕出一點纰漏。

“這個您放心,咱們這劇組根正苗紅,絕對沒問題。”對接人“嘿嘿”一笑,“而且姜闊導演,您在娛樂圈工作這麽多年也是知道的,他對手底下的劇向來負責。”

“我們也不會跟不負責的導演合作。”姚鴻朗說話一向不客氣。

對接人賠笑着,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走吧。”沈簫見尺寸量完了,也沒其他事需要他們待在這裏,提出要走。

“嗯。”

把三位祖宗送走,對接人如釋重負般舒了口氣,忍不住在心中許願“拍攝順利”,現在這兩位主演可是半點得罪不得。

量服裝尺寸只是《長安》開拍前的一件小事,之後只要等服裝制作完成,試穿沒問題後等通知進組拍攝就可以。

反倒是八月十九號一早,安向笛和沈簫五點沒到就出了門。

此時天還沒放亮,暗沉沉的,很是悶熱,似乎晚些時候會有一場大雨。

沈簫在這麽熱的天卻穿着全套的黑色西裝,安向笛因為小腹隆起,穿不下西裝,只穿了件簡單的黑色T恤。

五點多路過事先預定了紅玫瑰花束的鮮花店門口,沈簫下車把大捧玫瑰花抱着放到了副駕駛座。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兩個人趕在六點天微微亮時到了綜明市郊區的墓園。

“給我吧。”沈簫單手抱着大捧玫瑰花,另一手伸出,要接過安向笛手中的其他東西。

“沒事,又不重。”安向笛沒給,不過是一瓶酒和便當。

沈簫手伸出去了就沒打算收回來,變換方向攥住了他的手。

這片墓園其實是整個綜明市墓位最便宜的,還是沈簫當年用楊冶卿給他留下的錢買的。所以曾經的墓園環境一點也不好,雜草叢生,時不時還有野生動物出沒,又是刨土又是挖地的。

安向笛只記得幾年前再來這裏時,墓園突然整修了,價格還是一如既往,但環境變得非常好,連保護措施都做到了位。

以前安向笛也問過沈簫為什麽不給楊冶卿遷到更好的墓園中,沈簫覺得楊冶卿走時走的不安詳,沒必要去世了還擾了清淨。

安向笛最近因為易聲娛樂的事,琢磨着猜到,當初墓園整修可能也有沈簫出的一份力。

走到墓園最裏面的角落,越過一個個刻了字的墓碑,兩個人停留在最裏面一塊墓碑前。

二十多年過去,墓碑有了些年頭。旁邊長了幾株白色的野花,風一吹過,有一陣淡淡的清香。

把大束的玫瑰花放在墓碑前,沈簫跪在了墓碑前。

安向笛本想跟着他一起跪,被攔住了。

“你不方便就別跪了,我替你磕頭。”沈簫說完,“哐哐”幾聲給楊冶卿磕了六個響頭。

安向笛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那是年紀永遠停留在二十八歲的楊冶卿,心中頗為感慨。

這個Omega在剛滿二十二周歲時就嫁給沈厚,還生下了沈簫。漂亮的不可方物,給當時年幼的安向笛留下的印象只有溫柔,說話細聲細語,骨子裏透着修養的味道。

可惜的是,他和沈簫永遠都不知道楊冶卿的信息素味道,那時他們還小,沒分化時什麽也聞不到。但安向笛想,一定會是很溫柔的味道,也有可能是紅玫瑰花香,畢竟楊冶卿是真的很喜歡紅玫瑰。

磕完頭,沈簫把軟墊鋪在地上,拉着安向笛盤腿坐下。

“爸,又是一年沒見了。”沈簫拉過安向笛的手,手心滾燙,“笛子懷孕了,原諒他不能給您磕頭。今天我們也待不了太久,他撐不住一直坐着,所以今天只能陪您一會兒。”

“我最近收購了易聲娛樂的股份,也獨立出來自己成立了個人工作室。雖然還沒到能撼動他的地步,但是已經對他構成了威脅,相信不久之後,我就可以把他從那個位置拽下來。”沈簫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安向笛安靜地在旁邊聽,口袋中的手機忽的震動起來,他猶豫了下,悄悄摸進口袋中按了拒接。

但過不久,手機再度震動起來。

“我去接個電話。”安向笛同沈簫說完,又看向墓碑上的楊冶卿,“爸,不好意思,我去接個電話,一會兒來陪您。”

說完,安向笛慢慢撐着站起身,走到遠處無人的角落。

來電人是他最不想接觸的人,沈簫的父親沈厚。

“喂,沈先生。”

電話那頭的人一陣沉默,片刻後開口道:“安先生,您現在在墓園嗎?”

女聲,應該是沈厚的秘書。

“如果沒事我就挂了。”安向笛很煩自己在哪兒對方都能知道,就好像在他身上裝了監視器。

“安先生,沈先生說并不追究您上次爽約的事情。恰好八月三十號晚上沈先生有空,他想再約您吃頓飯。”秘書很耐心,但聽得出來話語裏冷冰冰的态度。

“我沒空,另外,請告訴他,我不是故意爽約。”安向笛不想去。

“沈先生說,如果您知道要聊前幾日您見到的楊冶卿,您一定會赴約。”

“楊……”安向笛握着手機的手逐漸用力,“楊冶卿”三個字在他喉間打了幾轉,最終還是沒說的出來。

“那就這樣,三十號晚上八點,依舊是三弗咖啡館。”

作者有話要說:好多人擔心離婚虐,看我的卡姿蘭大眼睛OvO!

晚安麽麽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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