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有親住院

一路上肖子泫倒是因為說了那句話而消停下來了。然我閉着雙眼，腦袋卻比地球飛轉的還快。

大學沒念完，因為肖子泫的破事而辍學受傷，現在成了一個社會小憤青，三無之人。上對不起已故的父母，下對不起列祖列先，中間對不起照顧我的三伯一行人與自己。

這樣繼續下去的話，我還會過着以前東奔西逃的日子。為了對得起活着對我好的人，為了小憤青的美好未來，我決定拼一拼。

俗話說人不拼搏枉少年，長江後浪推前浪，年輕時候不努力，到老活受罪。

“青聆，青聆，到了。”肖子泫打開車門，我睜了睜眼睛，看着一本正經的肖子泫手裏竟然拎着一堆補品，這什麽情況，未蔔先知？

“你這個哪裏來的？”我指着他手上的東西。

“路過商店買的，你睡着了，所以不知道。不信，你問問阿策。”

“好吧，我認了。”我好像的确睡了那麽一會兒。

“青聆哥哥，你來了。”小尹站在病房門口笑道。

“小尹，謝謝你們！”我笑道。“三伯他怎麽樣了？”

“是腦梗塞，醫生說以後要注意調理，不能吃辣吃鹹，也不能激動，不能做重活。”

“辛苦你們了！”我推開門，雀兒趴在三伯病床前，陌決栎站在另一邊。

“青聆哥哥，爸爸會不會死啊？雀兒撲在我懷裏大哭起來。”

“沒事，雀兒不哭。哥哥，爸爸不會有事的。”我安慰道。

三伯睜開雙眼，虛弱道，“青聆回來吶？”

“嗯，三伯我回來啦，您感覺怎麽樣？”我握住那骨瘦嶙峋的手，覺得自己的心在顫抖。眼淚不自覺地就落下來了。雀兒見我哭，便愈發哭的厲害。我看着三伯帶着氧氣罩，心裏壓抑得難受，我三年沒有回家，他已經老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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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待人老，這句話果真如此。

“三嬸呢？”我嗫嚅道。“三嬸也生病了嗎？”

“三嬸要照顧家裏房子，沒有跟來。你不要擔心，青聆哥哥。”小尹道。

“欸，人老了，小病小痛的，扛不住。到底是不中用了。”三伯病中的聲音，帶着老人特有的那種沙啞的語調，讓我經不住身心一震，雙眼再次浸滿淚水。

“青聆，”肖子泫扶住我。

“我沒事。”我緊緊握着三伯的手，如果這世上最後的親人也走了，我該怎麽辦？以後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青聆啊，你這些年在外面辛苦了，你看你忙着賺錢，連家也不回，你三嬸都念叨着。你每年給我們那麽多錢，哪裏花的完啦。連雀兒大學的學費都夠了。你別累壞了身體，有空常回來看看。”

“是。”我哽咽道。

“我和你三嬸這輩子沒有孩子，就你和雀兒，手心手背都是肉，雀兒她小，我們就帶在身邊管教。你大了，我若是像管教雀兒那樣管你，你厭得慌，我們也就不太管你。但是你在我們心裏還是個孩子，也疼。你不要以為我們不要你了啊！”

“我知道，三伯，我都知道。”

“青聆吶，我和你三嬸吶，我們都老啦，今天趁你回來，當着你朋友們的面，我也說句狠話，我們若是哪天走了，你要好好照顧雀兒啊，要像親妹妹一樣疼她啊！”

“爸爸，哥哥不會不要我的。你不要胡說，哥哥他對我很好的。”雀兒抽泣道。

我把她護在懷中，“三伯，我會的。雀兒她就是我的親妹妹，你放心。我待會兒把三嬸接過來，您好好休息，家裏的事都有我，您不要操心。”

“嗯，你回來啦，我的确少操不少心吶！青聆吶，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吶，別忙着賺錢累壞了身體啊！”

“嗯，”我點點頭，“我知道。三伯，你放心吧。我現在去接三嬸，她肯定也擔心着呢。”

“去吧。”

“雀兒，你和決栎哥哥，小尹姐姐繼續留在這裏，哥哥回去把媽媽接過來。好嗎？別哭了，雀兒長大了，要堅強。哥哥先走了，好嗎？”

“嗯。”

“青聆，你們快去吧。這裏有我和尹軒，你盡管放心。”陌決栎道。

“謝謝你們！”我道。

“青聆，要不你在這呆着吧。我一個人去就行了。”肖子泫道。

“我……”

“青聆哥哥，我和他去。你和決栎在這裏呆着吧，我看雀兒也挺難受的。”小尹道。

“好，謝謝你們！”

“跟我有什麽客氣的，好好照顧自己。”肖子泫拍拍我的肩膀。

為什麽每次困難來時，總是你陪在我身邊我心裏愛着的那個人卻是遠在天邊。

“決栎，照顧着點！”肖子泫道。

“放心！”陌決栎點點頭。

三嬸來的時候，三伯已經睡着了。路上，小尹已經說了三伯的情況，三嬸也就放心些了。但是看到三伯的情況，她還是哽咽了。我安慰了幾句，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了，這兒的人都是一夜未睡的。

我想了想，雀兒還小，身子受不了。三嬸她一定不願意離開三伯身邊。那麽只能讓他們幾個先去休息了。

“小尹，你帶着雀兒去賓館休息吧。肖子泫，你和陌決栎也去吧，這裏有我和三嬸就行了。”

“青聆，我陪你。”肖子泫的語氣不容否決，“雀兒由着尹軒帶着，決栎你也累了一夜，去休息吧。明天順便帶點飯過來，早飯就不用了。”

“你們都去睡吧，忙了一晚上了，這裏有護士有醫生，人再多，也抵不過他們。青聆，你別擔心了，你三伯身體硬朗着呢。你快帶朋友們去休息吧！”三嬸道，一邊說一邊将我們往外推。

“三嬸，我抓住她的手，三伯沒有出院，我是不會走的。你別推我走了，你們養了我那麽久，我不能什麽事都不做的。”

“好，我不攔你。那你叫這些朋友們快去休息吧，也不知人家有沒有事，你別耽誤人家工作。”

“三嬸，現在是春節假期，沒什麽事忙。”小尹道。

“欸，我也糊塗了。”三嬸笑笑。

“尹軒，你們去休息吧，幫我好好照顧雀兒。”

每次直呼小尹的名字，她就會明白，再不動的話，我就要生氣了。

“好。”小尹不再推脫，拽着陌決栎，牽起雀兒的手，“雀兒今晚跟姐姐睡好不好？”

“嗯。”雀兒點點頭。

“那我們就先走了啦！”小尹揚起拉着陌決栎胳膊的手笑道。

“肖子泫，你也一起去吧！”我看着他。“你累了一天了。”

“怎麽，嫌棄我了。你不也是嗎？”他摸摸我的頭，“再趕我的話，會受到懲罰的，嗯？”

“謝謝！”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沒有人是天生的聖人，也有沒有人是天生的惡人。相比林子笑，肖子泫算不上和善溫柔之人，但是林子笑曾經的萬般好卻抵不過現在肖子泫的一個肩膀，這就是造化弄人。

“如果再這麽客氣的話，也要懲罰。”肖子泫勾起嘴角，露出好看的笑容。我的心情也莫名地轉好了。

“知道了。”我推開門，準備進去。他一把拉住我，“先別進去，房子的話有沒有什麽要求？”

“樸素自然點就好，別的話，我也不太了解。雀兒的房間，問問她吧？”

“嗯。你有沒有什麽特別的要求？”

“我？我有什麽要求？”我疑惑道。

“以後不是要常常回來嗎？我買了二樓三樓，我們住三樓。你有沒有要求？”

“我……”我覺得我的臉一定又是紅了。我突然覺得和他和平的相處很枯燥。“我們住三樓，我們？”我拖長的尾調。

“怎麽了？”肖子泫很不客氣地把自己算在內，還裝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你猜猜，我會喜歡什麽樣的？如果我給你打到八分，你就可以進門。”我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故作深沉。“這是一個默契型問題，你可以依據過往經驗，拿出解決方案。”

“考驗我們的默契度，還是考驗我？若是我拿到十分，怎麽獎勵？”肖子泫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到時候再說，等你做到了再說。”

“不行，先獎勵我一下。”他在我額頭吻了一下，“不要擔心，沒有人看見！”他一把抓住我要推人的手，“我會等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的。”

“哼！”我嗤之以鼻，推門而進，三嬸坐在陪椅上，我走過去坐下。

“三嬸要不你去休息一會兒吧，這裏有我呢。”我輕聲道。

肖子泫緩步走到我旁邊坐下，三嬸露出一個笑容，“這位朋友是叫肖子泫吧？”

“是的，三嬸您好！”肖子泫溫和道。

哇，我以為三嬸只記得林子笑呢。

“青聆，你三年沒有回來吶，每次都是請這位朋友給我們送年貨，你可要好好感謝人家啊！從Y市到Z市的距離可不近吶，每年他還給雀兒寄衣服，生日的時候也送，雖說東西都是你買的。可是人家幫忙送也很辛苦的，你可不能忘了人家的恩情吶！”

什麽！送年貨又買衣服，還說是我？我轉頭看向肖子泫，他淡淡地露出一個微笑，“怎麽了？我送的不到位？”

三叔醒了要喝水，三嬸便去忙了。我得了空，低聲問他，“你為什麽要怎麽做？”

“因為你需要。”他淡淡道,“如果想謝我，就快點愛我。”肖子泫說得不動聲色，卻讓我心一沉。

“青聆，快來搭把手，你三伯要上廁所。”三嬸叫道。

“哎，好！”我聞言便過去幫三伯，肖子泫接了個電話，我扶着三伯出來時，他已經走了。

這麽着急？難道公司出事了？還是道上出事了？

“青聆，肖子泫說他忽然有些事，先回了。”三嬸過來幫撐着我扶三伯躺下。

我點點頭，他說的話，我在廁所都聽見了。

片刻，手機響了。我接了電話，問道，“是公司還是道上出事了？”

“道上兄弟因為碼頭上的争論，被高家手下人打傷，說是好幾個快不行了，我不能不回。”

“我知道。”我道，“你要小心。”

“好了，這事你別操心，安安穩穩地待着，我處理完事便回來。”

“好。”肖子泫挂了電話，我卻無法安心。與高家發生了沖突，這件事一定很棘手吧！畢竟高少清那個家夥一點都不清閑，整日想着要如何扳回上次的敗局，将肖子泫以我的名義獲得的高氏百分之五的股份搶走，這次的事一定沒有搞傷兄弟那麽簡單。

我撥通了上官雲瑞的電話，問了一下青韻現今的狀況。

“目前還正常，不過肖氏與高氏都打着入股的旗號，想收購我們公司，我不得已将青韻與我們公司合作的消息發布了出去。青聆，你放心，我不會坑你的。”

“我知道。如果外界知道青韻與上官家族的公司有合作，那麽入股的事情必定會再做考慮，這樣一來，青韻就可以依靠上官家族公司的力量，逐步壯大，雖然最終免不了被瓜分的命運，但還是可以賺一筆的。雲瑞，你的想法很好，只不過又要辛苦你了，我從頭到尾只是個沒事人，真的很謝謝你！”

“青聆，你跟我還客氣，我倒是好奇你跟什麽樣的人不會客氣？”

“我對你已經很不客氣了，”我笑道。

“青聆，我聽說你三伯生病了？就住在市中心人民醫院，你知道嗎？”

“嗯，我就在這。”

“你小子什麽時候回來的？等着，我這就去找你。”上官雲瑞明顯歡悅的心情，也只有這樣的朋友才值得深交罷。

“好。”我拉開窗簾，外面一片明亮，東方魚肚白的雲片漸漸染紅，太陽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