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櫻花薄荷

薄飏昨晚說什麽了？

他說， 他不只喜歡她的舞蹈，也喜歡她的人。

而此刻，秦九櫻迎着他專注認真的視線， 緊張得不知所措。

她小小聲回答：“昨晚那不是……不是學長怕我尴尬， 故意說來安慰我的嗎？”

這丫頭， 有時候真的有點傻， 還固執，解釋一百遍她也不一定相信。

薄飏無奈， 他低下頭去切蛋糕，又用叉子插了一塊帶着滿滿水果和奶油的，遞到她面前。

“張嘴。”

蛋糕近在咫尺，秦九櫻的心跳急促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送進ICU，她平複了好久， 這才小心翼翼咬掉了一小口。

薄飏收回叉子，很自然地送到自己唇邊， 将她剩下的那口蛋糕吃掉。

“挺甜的。”

秦九櫻腳下一軟，險些摔倒。

拜托，不要做這麽令人誤會的事情啊！

“Sakura，我不太擅長安慰人， 也很少跟別人開玩笑。”薄飏放下叉子， 他垂眸，雙手扶在她的肩膀上，力道很輕，“尤其是你， 我更加不會騙你， 所以只要是我說的話，你就可以信。”

“……”

“我從沒對別人說過這種話， 但是Sakura，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喜歡你這個人——不是喜歡哪一點，而是喜歡每一點。”

她清澈的眼神，歡悅的笑；她害羞溫柔的性格，實力炸場的舞蹈；她送他的薄荷甜酒梅子糖，還有新出爐的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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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一切，他都喜歡。

天知道，當他發現原來她也是他粉絲的時候，有多麽慶幸而狂喜，就好像是上天恩賜，是永遠永遠不可複制的好運氣。

秦九櫻本能地倒退一步，然後下一秒，就被他穩穩地攔腰截住。

手上動作牽扯到了受傷的鎖骨，薄飏幾不可覺地蹙眉，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他只是看着她。

“沒關系，你有選擇的權力，我尊重你的想法。”他低聲道，“我只想問你一句，你究竟是喜歡我出演的影視劇，還是喜歡我的人？”

這很重要，畢竟影視劇中的角色再好，那也是虛構出的形象，不是真正的他。

秦九櫻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皎潔的月亮，倒映出他的模樣。

她輕聲回答：“以前我不認識學長，只把學長當成遙不可及的偶像，那時我也分不清，自己喜歡的是戲中角色，還是現實中的你。”

“可現在不一樣了，我們已經見過太多次了，我覺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實再完美的劇中形象，也不如學長本人更有魅力。”

劇中的角色是鏡中月，水中花，海市蜃樓，再美好也難以把握。

而他卻是真實存在的溫柔星辰，在她的心裏熠熠發光。

薄飏的眼神亮了一亮，他唇角輕揚，笑着問她：“那麽，你小號那句‘願追随我到天涯遠方’，也是真心話？”

秦九櫻臉又紅了，她支支吾吾：“那就是飯圈常用的應援語，也……也不算我原創……”

“嗯，看來你是不願意。”

“我願意！”她下意識提高了音量，而後頓覺丢臉，把頭埋得更低了，“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怎麽就不能是那個意思了呢？”薄飏很有耐心地問，“我又不是洪水猛獸，想聽你說句實話，這麽不容易嗎？”

她軟軟地嘆了口氣：“學長，我不敢這樣想。”

他明白她的心情，不由得疼惜地摸了摸她的頭：“很巧，在沒見到你之前，我也不敢這樣想。”

“……”

“Sakura，從你角度怎麽看我，從我角度就怎麽看你，你或許覺得我高不可攀，其實我也是，一直在以粉絲的身份仰慕着你——我這麽解釋，夠清楚了嗎？”

夠了，足夠了，他已經把話講到了極致，如果她還不肯給一個肯定的答複，那就是她的過錯了。

秦九櫻遲疑許久，終是鼓起勇氣，緩緩握住了他的手。

“學長。”她的聲音細如蚊鳴，“我說喜歡你，真的不會給你造成負擔嗎？”

薄飏微笑：“不會，只會鼓勵我成為更好的人。”

他低頭，終于名正言順擁她入懷，“三月櫻”香水的氣息撲面而至，讓他滿心都透着暖洋洋的甜意。

秦九櫻被吓了一跳：“學長，你當心點鎖骨！”

她試圖往後躲，生怕碰疼了他，誰知結果只是薄飏把她摟得更緊了。

“以後別叫學長了，換個稱呼。”

“換……換什麽稱呼？”

他低聲笑，語調悠長，有種難以言喻的溫柔。

“就按照你小號的習慣，叫哥哥。”

十九歲生日當天，秦九櫻的微博更新了，沒有什麽特別的文案，就一張配圖，照的是被切了一角的櫻花蛋糕。

別人不明白，馮鳶怎麽可能不明白？于是馮大小姐再也坐不住，陪父親談完生意之後，連學校也沒回，直接訂機票飛來了L市，直奔西林斯頓酒店。

“行啊你！你說實話，那天是不是薄飏給你過的生日？”

秦九櫻聞言，一臉的不可思議：“鳶鳶，你特意來L市一趟，就為了問我這個？你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打電話能看你微表情嗎？能判斷你說沒說謊嗎？”馮鳶振振有詞，“薄飏既然都能從醫院裏溜出來給你過生日了，那必定是有正事要講，不可能只單純吃塊蛋糕——我身為你最親戰友，當然有義務親臨現場關懷慰問。”

“……”沒錯，都被大小姐猜準了。

馮鳶上下打量着秦九櫻，目光最終落在秦九櫻的頸間，盡管被衣領半遮着，她卻依然敏銳注意到了那一點亮光。

她伸手，從秦九櫻領口裏，拎出了那枚項鏈。

那項鏈用的是細巧的白金鏈子，吊墜造型也比較普通，乍一看平平無奇，但行家是絕對認得出來的。

“這項鏈，薄飏送的？”

“……是啊。”秦九櫻乖乖點頭承認，“他給的生日禮物。”

“你知道多少錢嗎？”

“他說不貴，就圖個好看，讓我戴着玩。”

馮鳶柳葉眉一挑，又好氣又好笑：“我的傻姑娘啊，他說不貴你就信了？你知道這是半年前巴黎珠寶春拍的藏品嗎？種水極好的祖母綠翡翠，搭配十八顆1.93克拉的D色水滴形鑽石，當時的成交價是980萬。”

快一千萬的東西，随随便便就當生日禮物送了，還告訴人家不貴。

很明顯，這就是定情信物啊！

“小櫻，老實交代，你跟薄飏是不是成了？”

秦九櫻摩挲着那條項鏈，兀自震驚：“980萬？這不能收啊，我得找個機會還給他！”

“還什麽還？他既然能送你，就說明在他心裏，你值這980萬，你要是還給他，不明擺着拒絕他感情嗎？”馮鳶捏着她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義正辭嚴，“別岔話題，告訴我，你跟薄飏到底成沒成？”

“……成了。”

“真的成了？！”

“……真的。”

馮鳶登時一陣唏噓，感慨自家小白菜被豬拱了，雖說那頭豬又帥又多金還是影帝吧。

“我就說麽，薄飏要是聰明，早該有所行動了！”她一拍大腿，“畢竟是個男人，看着你跟周林恩一起上熱搜，還發微博秀恩愛，就肯定受不了。”

秦九櫻趕緊擺手：“你別瞎說啊，我跟Lynn哪秀恩愛了？我好容易才跟學長解釋清楚！”

“總之有得是人排着隊喜歡你，幸好他有魄力，提前把你拿下了，否則将來有他哭的時候。”

在馮鳶心目中，秦九櫻是小仙女，什麽年輕影帝，什麽國際編舞師，什麽Popping高手，喜歡秦九櫻都是應該的，誰搶占先機就是誰的運氣。

秦九櫻不禁失笑：“你是不是有點高估我了？”

“誰高估你？我這是據實而論。”馮鳶一手搭着她的肩膀，啧啧有聲，“得到個準信兒，我這趟就算沒白來——采訪一下，跟你偶像确定戀愛關系了，有什麽感想？”

秦九櫻的确在很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她嘆了口氣：“說實話，昨天那高興勁兒過了，今天又有點緊張，怕給他添麻煩。”

“他在娛樂圈混那麽久，還能連這個也搞不定？他真喜歡你，就該考慮到一切實際問題。”馮鳶想了想，又着重補充一句，“不過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跟薄飏戀愛，就相當于站上風口浪尖，以後萬一公開了，免不了熱搜和輿論一起發酵，你別太在意就OK了。”

秦九櫻小聲道：“我不在意。”

經過上次的熱搜扒皮事件，她已經有了免疫，對待惡評也能泰然處之了。

更何況要跟薄飏談戀愛，哪可能半點代價也不付出？幸運也是有價格的，她堅信自己付得起。

畢竟能得到他的喜歡，她就沒什麽不知足的了。

馮鳶點點頭，正惦記着再多八卦幾句，忽聽房門被敲響，有人來了。

她搶在秦九櫻前面去開門，結果門一開，康铎的身影就闖入了視線。

“Sakura我跟你說啊，出大事兒了，你這剛跟薄飏談戀愛，有人就開始……诶？”話聲戛然而止，康铎一臉茫然地看着馮鳶，“你怎麽也在這？”

“很意外嗎？我想去哪就去哪。”

“那我前天約你，你又放我鴿子？”

“因為前天我确實在陪我爸談生意，你趕得不巧。”

“……所以我今晚再約，是不是就巧了？”

“今晚的行程再議。”馮鳶側身讓他進屋，随手把門鎖上了，“先說正經的，你剛才說出什麽大事兒了？”

這時秦九櫻也走了過來，一臉疑惑：“康老師，學長怎麽了？”

康铎以手掩唇，故作神秘。

“牧蓉也來L市了，正在醫院探望薄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