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一回合并不漫長,漫長的是接下來的第二、第三回合
加百羅涅家族、或者說是得罪迪諾·加百羅涅相比,得罪那個家族和其他的人真的算不了什麽。
“事實上,據我所知——”
“有人希望……您,能和某個家族的某位小姐聯姻……”仔細的調整了措辭,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觀察着迪諾的表情變化,“那一位似乎覺得靠現在加百羅涅的實力還不足以掙脫彭格列的束縛……将彭格列踩在腳底,一改過去我們黑手黨的世界的格局——”
中年男子并沒有把話繼續下去,而一點即通的迪諾也沒有要求中年男子再說下去。
“……我明白了。謝謝您的合作。”對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迪諾示意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buona collaborazione.”
(合作愉快)
“……buona collaborazione.”
急急忙忙的戴上帽子,中年男子快步走了出去。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書房的大門再度阖上。一個人坐倒在沙發之上,迪諾發出了無聲的嘆息。
“談個戀愛都這麽麻煩,真是辛苦你了啊,BOSS。”從一旁的裏間裏走出,羅馬利歐稍微調侃了迪諾一句。
“既然你明白我的辛苦就不要老說風涼話。”微微挑起嘴角,迪諾一臉的半死不活。
“唔……?BOSS,你的臉怎麽今天看起來比平時還要沒用?是剛才的事對你造成打擊了嗎?”
“……那只是一部分的原因,畢竟哪家的BOSS聽到這種消息會沒什麽感想。重點是——”苦笑着搖了搖頭,迪諾抱住沙發上的靠枕,把自己的臉埋進了靠枕裏。
“重點是?”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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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想那孩子了……”最後這句迪諾說的很小聲,并且因為靠枕聲音模模糊糊的。
于是跟在BOSS身邊十數年,穩重老成的心腹作出了如下反應:“噗……”
自家BOSS純情到這種地步讓羅馬利歐都不忍心再繼續調侃這個把臉埋在靠枕裏,但露出的耳朵脖子完全通紅的年輕人。羅馬利歐只是很有良心的笑的前仰後合。
可以的話,迪諾也不想露出這麽一副愚蠢又可笑的樣子供人娛樂。但是沒有辦法,迪諾确實是第一次陷入這種境遇,要怎麽應對這種境遇裏的這些情況迪諾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在意啊……)
在意的不得了。
在意她有沒有好好的吃三餐,在意她有沒有好好的睡眠,在意她現在在做什麽,在意她之前在想什麽,在意她以後怎麽打算。
可是偏偏,即使如此在意,也要把所有的在意壓回到自己的心裏,不能表現出太強的支配欲與獨占欲。
女孩子就像蝴蝶一樣。蝴蝶不能硬抓,只要對待上有一點點的不當,翅膀上的鱗粉都容易掉落下來,使之失去其最美麗的姿态。但在那之間,蝴蝶所具有的美麗姿态也不是天生就有的。蝴蝶的幼蟲大部分人都會覺得惡心,十分的嫌惡。但不知不覺這些幼蟲們選擇了自己鑽進了繭裏,最終有的幼蟲破繭成蝶,變成了誘惑衆生的精靈;也有些幼蟲就這麽困死在自己的繭裏,永世再不得見天日。
現在的蓮井葵正像是一只處于羽化狀态的蝴蝶幼蟲,在緊密而厚實的繭中拼命的掙紮着,想要破繭成蝶。
——雲雀是知道的:葵所制作的參賽衣物被什麽人破壞了的事。風紀委員們當然都不是閑人,也不會閑的到處找八卦,但至少并中、這個雲雀所管轄的中心之內的動向都由專人掌握,而并中之內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風紀委員們都會巨細無遺的報告給雲雀知道。
不用雲雀說些什麽,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葵和雲雀的關系風紀委員們看在眼裏,自然所有人都會主動關心一下葵那裏的動向,之後對雲雀進行彙報。這次葵所遭遇的事情雲雀當然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有關于此的報告。
君臨并盛的鬼之風紀委員長冷着一張端正的臉孔,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家政教室的門口。透過教室門上的窗戶,雲雀看到的是埋頭于調整設計的葵。
他以為她會哭的。
泣不成聲的哭着,等待着誰來安慰她、拯救她,替無力的她懲罰做了壞事的人,告訴她她已經盡力了,她做的很好,她不需要因為任何事而自責。
可是現在的葵卻是忘卻了周遭的一切事物,完全沉浸于自己的工作之中。
(……)
即使是大型猛獸,擁有強大力量的肉食動物也有力所不及的地方,譬如說一朵花的綻放,譬如說一只蝴蝶的羽化。
一種小而強的震撼在雲雀心頭泛起。
雲雀錯了。錯的離譜。
那個看起來柔弱又纖細的肩膀扛住了看不見的重擔,并且那只小動物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美好姿态在向前努力着。
蓮井葵根本不像雲雀恭彌想象的那樣弱小。
皺起的眉頭因錯愕而展開,接着又略略糾結起來。嘴角的弧度由下往上挑去,雲雀微微阖上了眼睛。
小動物在以她自己的方式戰鬥着。那個只懂得在植物枝幹上爬行的醜陋幼蟲馬上就要獲得能夠飛翔的美麗翅膀。
有什麽人有資格破壞她的這份堅強與堅持呢?
微熱的夏風緩緩吹拂着,揚起了雲雀肩上黑色的舊式校服外套與他那黑色絲線般柔軟的頭發。順着來時的路,雲雀離開了。
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許多人,而每一個人又要做出形形色色的選擇。
第七十三話 祭典的夜晚
歷年的并盛町夏日祭典都會選在并盛神社的附近舉行。一般祭典上出展的攤位會在中午以後開始陸續營業,以日暮傾斜為祭典高|潮到來的信號,各個攤點會陸續迎來最大的客流,而參加祭典的人們也會在這個時候不由自主的興奮起來。
今年因為市民服裝設計大賽也加入成為祭典的一部分,所以鎮內的居民委員會為此特意在祭典主會場旁邊開辟了一塊專用的場地作為服裝發表的舞臺。
順着賣小吃和做小游戲的各種小攤一直往主會場的方向走,在吃飽喝足玩夠了之後去湊個熱鬧,看看市民服裝設計大賽的參賽華服的展示。等到夏日祭典的重頭戲煙火大會開始,所有人都會停下手中的事情來欣賞這一場天空中的贊美詩。對市民服裝設計大賽的結果有興趣的話可以等煙火大會結束後的獲獎結果發表。最後要是不嫌累的話,可以一直在祭典會場的各個攤位玩到天亮。
一年一次的夏日祭典,平時難得一見的女孩子們的浴衣打扮,天天的蘋果糖、棉花糖以及美味的巧克力香蕉。烤得滋滋作響的鱿魚串,還有香噴噴的炒面。射擊游戲,套圈游戲,拯救金魚(撈金魚)……各種各樣的人混雜在一起,而大部分的人臉上都帶着幸福的笑容。
脖子挂着市民服裝大賽主辦方發放的吊卡,睜着迷糊的眼,睡眼惺忪搖搖晃晃的葵站在參賽者設計者的人群最邊上。有生以來第一次葵想要感謝自己居然有男性恐懼症這種東西,因為要是自己沒有男性恐懼症的話,沒有恐懼感,自己絕對會站着都睡着。除了葵以外,其他代表附近另外一些學校、市民社團參賽的基本都是由幾個人構成的小團隊。由于葵并不是以個人名義參加的比賽,所以和她一樣是代表學校或市民社團的參賽者紛紛向這個嬌小的競争對手報以疑惑的視線與探尋的目光。
如果可以的話,美咲和沙希也希望許多個小時都沒阖過眼的葵能夠多睡一會兒。可設計者一定要參加活動的全程也是絕對的規定。盡管現在葵的樣子怎麽看怎麽糟糕,美咲與沙希也沒有辦法。
說不緊張害怕是騙人的。但是因為睡眠不足,腦中一片空白的葵反倒是能一點也不在乎的忽略其他參賽者投來的目光。
“……第十號!吉田家的親子裝!”
伴随着主持人的聲音,一對母子走了出來。看上去臉圓圓的可愛的媽媽穿着俏皮的金黃色小雞布偶裙,牽着套着小雞布偶裝,露出圓圓小臉的可愛兒子。
“……”
惺忪的睡眼像被施了魔法一樣精神的睜開,衆人的掌聲、笑聲與俏皮母子擺出的各種萌系動作之中,葵忽然間又有了精神。
“第十七號!并盛小學教師組!”
一個可愛的小女孩穿着華麗的曳地長裙,在她的身後還有兩個做不同王子打扮的小男孩。紅着臉,小女孩矜持的笑着在舞臺上走了一圈,最後停在了制作她衣裙的老師們面前,害羞的把手中的花束分成幾個一小束,遞給了一衆一臉想哭又想笑的老師。
“第二十一號!恩愛夫妻室井一家的婚紗show!”
一男一女相攜走出,身着西服的男子看上去明顯很是拘謹,而女子則是笑着在他的耳邊說了句什麽。因為那一句旁人聽不到的話,男子臉上的表情瞬間出現了變化。将身着婚紗的妻子打橫抱起,男子激動的帶着妻子在舞臺上旋轉了起來。
(……真好啊。)
心弦一根根的被撥動。臉上泛着小小的紅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過每一套參賽的服裝,看着舞臺上那些表情各異的人們,葵打從心底感動。
服裝是人類的審美體現之一,但服裝的存在價值不僅僅只是某個大牌的或不大牌的裝飾品。服裝是某種特征,而每個人身上的服裝也都在無聲的訴說着這個人的心情與情緒。有的時候,服裝也是一種紀念,紀念那些特別的日子,特別的場合,特別的關系。
(真想、真想再多學一點——)
有關于服裝的知識,還有怎麽用服裝去傳達一些思想、一些感情。
“第二十二號——”
聽到主持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葵的呼吸窒了一窒。
(到了……到我的作品了……)
緊張的渾身都在顫抖,葵不敢四下張望以确定雲雀在不在場,也不敢去想象雲雀看到自己的作品後有怎樣的感想。
“并盛中學!”
彼時,從一半的攤位收完保護費的并中鬼之風紀委員長抄了近路,在離服裝展示會場不遠的神社附近停下了腳步。
有人在群聚,且這群群聚的草食動物還正好是雲雀在追查的搶匪集團。
咔嗒——
木屐踏在舞臺上發出了一點微弱的聲音,可這一點微弱的聲音卻像是投入水塘中的石塊,很快激起抽氣聲的漣漪。
烏黑潤澤的黑發随意的用發簪盤起,眼尾擦了上挑的紫色的眼影,長長的羽睫上還有些許反光的小小亮片,朱唇也塗成略帶妖豔的紫。腰間華麗的腰帶自然的垂落,一身黑色的浴衣,手持煙槍的沙希看上去簡直像只既慵懶又妩媚的魔物。
(咦?!我做出來的東西有這麽漂亮麽?!)
杏眼圓睜,葵是那個最無法相信眼前一幕的人。
(……不對,)
(這份美麗是源自于沙希前輩,而不是我所做的衣服。)
(我所做的衣服裏沒有情感。即使有……也只是一丁點自私的、微薄的感情。)
葵認定自己輸了。輸給了那些用服裝表現出各種感情的人們。不過葵并不覺得難過,反而還覺得就這麽輸了是一件好事:畢竟通過這次的慘敗,葵明白了自己缺少的東西。那就是“真心的喜愛”。
不管做什麽事,“愛”都限定了你的高度。不是有愛、有喜歡就能把事情做成功,但如果沒有發自內心的愛,那就永遠也無法達到更高的地方。
舞臺上的每一個人、每一個團體都是發自內心的想要表達些什麽,想要傳達些什麽才做出了那樣的服裝,并把這些服裝展示在人前。可是葵卻并不是這樣的。葵并沒有想傳達、想表現什麽的意識。
(要不是真帆一直鼓勵着我,我大概早就不會再碰針線了吧?)
被人推一點動一下,不是發自內心想做的去做一件事,得到這樣的結果根本是理所當然。
一只手在胸前微微握緊,葵忽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麽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在輸給別人後有多麽的不甘,後悔自己做出來的東西與他人做出來的東西有如此的雲泥之別。
(我……)
葵低下了頭。眼淚在她的眼眶裏打轉。
(……沒有資格……)
後面在臺上進行展示的服裝有哪些葵已經不記得了。甚至連煙火大會開始了都不曾在意的葵就那樣愣愣的一個人站在那裏,站在空無一人的舞臺旁。
和綱吉、獄寺還有山本收拾完一堆人的雲雀趕到服裝設計大賽的進行會場時,煙火大賽已經開始了幾分鐘。看着舞臺旁那個孤零零的身影,雲雀一言不發的走到了低着頭的小動物身旁。
視野裏除了自己的腳和草地以外又多出了一雙穿着擦的幹淨閃亮的黑色皮鞋。盯着自己腳尖猛看的葵鼻頭猛然一酸,就這麽怔怔的掉下了淚來。
“對、對不起……”
胡亂的用手抹着自己的臉頰,手部用力的讓連臉頰都有些變形的葵語無倫次的道歉着。
“對不起、委員長……”
“可能沒有、獎金、給委員長了、我、我想——”
“……”
下一瞬,葵被按進溫暖的黑暗之中。
不知道眼前的小動物在為什麽而哭,也不知道要怎樣讓哭的這麽傷心的小動物停止她的哭泣,雲雀本能的将葵的頭按進了自己的懷中。
“我……”即使咬着嘴唇也仍然淚流不止,下意識的抓緊了雲雀的衣袖,葵盡量不發出哭音,“我不配和大家、站在同一個舞臺之上……”
“……”
“我想、我想退出比賽……”
小動物的“羽化”失敗了嗎?這樣的想法不由得浮上雲雀的心頭。
“下次……”小動物啞着聲音,有些哽咽,“下次我想以我自己的意志……好好的參加比賽……!”
不,小動物确實“羽化”了。
鳳眸中有光彩微微流轉,或許這是高空中得煙火所帶來的錯覺。可是雲雀知道小動物的“羽化”一定不是自己的錯覺。除此以外,雲雀還發現了一個自己不曾知曉的事實:葵參加比賽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出自想給自己獎金的想法。
市民服裝設計大賽的優勝獎金最高也不過十萬日元,而雲雀在一個攤位收取的保護費就是五萬日元,對于雲雀來說,市民服裝大賽的優勝獎金實在是不算什麽。但是——
不知道大型肉食動物的胃口有多好的小動物用自己的方式試圖為肉食動物找來他喜歡的食物。即使那個食物在大型肉食動物的面前根本是連牙縫都不夠塞的、微不足道的一點點。
不懂自己心中産生的波紋預示着的是怎樣的感情,雲雀一把抱住睡眠不足加之哭得一塌糊塗結果頭暈腿軟就要倒下的小動物。
“委、委員長……”
趴在雲雀的胸膛之上緩緩地仰起頭。極度疲憊的大腦分辨不清現實和夢幻,總覺得自己或許是在做一場夢的葵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喃喃的開口。
“我喜歡你……”
“一直都,最喜歡你了……”
第七十四話 離開的回來的
(……要趕快醒來。)
混沌的腦海中清晰的出現了這樣的想法。
(有很重的事、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眼皮很重,重到像是灌了鉛一樣。明明理智是明白薄薄的眼皮裏是灌不了鉛的。
(委員長……)
過度疲勞的大腦拒絕去回想那非做不可的事情是什麽,可某個人端正的臉孔就這樣浮現在了葵的眼前。
(對了——)
記憶的閘門被打開,接着一連串的感情随着記憶一同奔湧而出。
(我向委員長告白了……)
自認為自己是以拼死的力氣睜開了眼睛的葵緩緩的打開了杏眼,頭點頭點的她花了幾秒鐘才看清自己周圍的環境。
(爸爸的……車裏?)
視野因為颠簸而上下移動了一下,葵可以确定坐在自己前面位置上的一男一女正是自己的父母。
(等一下——)
(爸爸的車裏?!)
完全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麽會坐在父親的車子後座上,剎那間睡意全無的葵驚訝的連下巴都快要脫臼。
“啊~葵,你醒了。我還以為你會睡的更久一點~”
坐在副駕駛座上,從後視鏡裏注意到女兒醒來了的葵媽媽轉頭對女兒微笑,“媽媽還是第一次看到你為了什麽事那麽投入呢~”
“媽、媽媽……”沒有像平時那樣做個乖孩子附和媽媽的話,葵的臉色很是難看,“我們現在是……?”
“當然是去看奶奶的路上啦~”迅速的給出女兒回答,葵媽媽有些八卦的問道:“昨天晚上送葵回來的那個漂亮的男孩子是誰?是葵的男朋友嗎~?”
“咳嗯。”不待女兒回答,葵爸爸先假咳了一聲,“……爸爸我是認為葵在上高中以前最好不要有男朋友,不過、不過要是你們……你們是真心相愛……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話,爸爸我還是……”
大概是腦補了太多各種各樣遙遠的未來,葵爸爸哀戚的抽了抽鼻子,“爸爸我……還是會祝福你們的……”
“不,爸爸,你誤會了。委員長、送我回來的人是我們學校的風紀委員長……”
我很喜歡他,但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末了葵又在心中默默的補上這麽一句。
不知道雲雀有沒有攜帶電話和電子郵箱,當然更不可能有雲雀的攜帶電話號碼、電子郵件地址或是雲雀宅的電話。二十七天無法和雲雀見面的葵這下子還要有二十七個日子需要忐忑不安的等待着雲雀的回答。
(但是……)
記憶是有點模糊沒錯,但葵可以确定自己對雲雀說了喜歡。可是在喜歡的後面還有一句話“請和我交往吧”葵不确定自己說了沒有。
(二十七天……)
二十七天剛開始還不到十二小時,葵便已經想要找只哆啦a夢來為自己打開穿越時間的便利門,去二十七天後看看有什麽樣的未來在等着自己了。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葵扳着手指數着還有幾天才能回到并盛町的時候,真帆已經按照預定先葵一步回到了并盛町。
甫一踏上并盛町的土地,一種熟悉的安寧感便油然而生。習慣了東京快節奏的生活後再回到并盛町的真帆只覺得并盛町最熙熙攘攘的街道都看起來那麽的閑适。
手上拿着寫有“東京特産”字樣的紙袋,穿梭在應該早就走習慣了的街道上,真帆有種莫名的新奇感。
『我和律香幫你把其他東西送回到家裏去。』
沒拿什麽行李去東京的真帆在回到并盛町時卻是帶着小山一般的行李。在得知小日向家的女性們各有各得工作,要到晚上才能夠回家迎接歸來的真帆後,石原初在真帆開口前主動幫真帆處理了行李這個大麻煩。似乎早已明白真帆回到并盛後會去見什麽人的石原初并不反對真帆去見她想見的人。
『……可以的話,晚上大家一起吃飯吧。』
比一個十五歲的懷春少年在喜歡的人面前還不善言辭,石原初有時候會讓真帆懷疑這個男人和那個生意場上進退自如的成功商人是不是同一人物。
一個多月的時間并沒有讓真帆變得喜歡起石原初和石原律香,不過知道了十四年前真相的真帆也無法再去讨厭這一對假面夫妻。
不是什麽事情都會被遺忘,但是有些事情或許值得去原諒。在經歷某些事情以前會以為自己永遠無法承受或很難接受,可最終你發現自己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心胸狹隘。
(這不算是背叛了媽媽還有大姐、二姐吧?)
神游天外的想着,停步于街道的樹蔭之下,真帆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影。
“……迪諾先生?”
“你、你回——”不太好意思的笑着,一手放在腦後的迪諾看上去很是拘謹的被他身後一身黑色西服的壯男用力一掌拍在了背上。
“Forza!BOSS!”“Forza!!”
(加油)
用真帆聽不懂意大利語為自家BOSS鼓勁,迪諾的手下們雖然有起哄的嫌疑,但他們想為迪諾加油也的确是發自真心的。
早在迪諾還盯着錢包裏真帆那文藝小清新的大頭貼、喃喃自語着“妹妹真是種可愛的生物啊”之類意義不明的話語的時候,迪諾的部下們就隐約猜到了自家BOSS的感情。可是既然迪諾自己不承認,他的部下們也不可能拿這來起哄。
但最近這一個多月來迪諾的失魂落魄表現的太過明顯,加之羅馬利歐不小心大嘴巴的向手下的其他人證實了自家BOSS于遙遠的東方,與原本認為是妹妹的“那孩子”墜入了戀愛的漩渦。于是——
不論如何,迪諾的部下們的态度完全能夠一目了然——這群外表粗犷的黑手黨漢子們已經準備好稱一個十四歲的東方少女為“夫人”了。
莫名的凝視着向自己走來的迪諾,最初确實是被離自己不遠的那群黑衣男人們所吓到,可是察覺到了這些人對自己好像沒什麽惡意,且他們還認識迪諾之後,真帆下意識的放下了戒備。
“你回來了……”
二十二歲的大男人扭扭捏捏的說着,笑容有點尴尬還有點勉強。站在他的對面,比他矮了不少的少女倒是看上去要比他鎮定得多。去東京的一個多月真帆沒學會別的,就是學會了三秒鐘冷靜的方法。就算冷靜不了,也能夠裝出冷靜的樣子來好不至于失去了禮貌教養。
一怔複一笑,少女的眼笑彎成了可愛的月牙。
“我回來了。”
不過,這個時候真帆能夠冷靜并不是因為想要維護他人眼裏自己自己有禮貌有教養的印象,而是真帆的眼裏除了迪諾沒有別人。既然周圍沒有別人,真帆自然也不會表現出不自然的緊張。
被真帆身上自然的态度所感染,迪諾一時間也忘了自己的身後還有部下在圍觀。什麽都沒有思考的迪諾就這麽笑着走到了真帆的身邊。
“去我家吧。”
“嗯~!”
二十分鐘後,坐在迪諾家的沙發上,真帆等着一進門就主動提出要去泡茶的迪諾從廚房回來。
BOSS洗手作羹湯、不,泡茶給女孩子這種事實在是太少見了,怎麽都想要湊下熱鬧的迪諾的部下們自然也跟着BOSS迪諾與東方少女到了迪諾在并盛町的居所。
加百羅涅家族世代與彭格列家族交往密切,身為現任加百羅涅BOSS的迪諾不僅通曉日文,也和在日本的加百羅涅的第十代繼承人關系很好。受到自家BOSS的影響,迪諾的部下們也或多或少的學習了一些日文。
“姑娘,您的名字是?”團團圍住真帆的迪諾部下裏有人用一口別扭的日文問着。
(姑、姑娘……?)
第一次聽別人用時代劇裏的稱呼來稱呼自己,又是尴尬又是窘迫的真帆維持着略帶好意的笑容回答道:“真帆、小日向真帆。”
“噢噢~!真帆姐~~”
(真帆姐?!)
這次真帆聽到的是街頭電影裏的混混叫法。
臉上是波瀾不驚,內心卻是冷汗熱汗一起冒,被一群怎麽看怎麽不像是正經人的外國漢子們圍在中間,其實真帆的心裏早已是失意體前屈的姿勢。
“BOSS。”
聽到站在廚房門口自己心腹的呼喚,迪諾轉頭對羅馬利歐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這次的事謝謝你了,羅馬利歐。”
“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對迪諾點點頭,這個一直以來下意識的會把迪諾當成是那個懦弱的“小少爺”的沉穩男人忽然間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慨。
羅馬利歐對迪諾的其他部下“大嘴巴”是設計好了的事。這不是說迪諾懷疑在自己的部下中有忠于其他人的內奸或是誰藏了什麽二心,迪諾只是以防萬一的挖了一個陷阱。如果沒有人掉進這個陷阱裏,迪諾自然會松上一大口氣。但若是有人掉進了這個陷阱裏,迪諾也不會心慈手軟。
想守護的東西太多,因此迪諾不能輸任何一次。不除掉隐患就會被隐患除掉。做了黑手黨BOSS這麽多年的迪諾非常明白這個道理。
“那麻煩你了。”
迪諾咧嘴一笑,把一個茶盤端到羅馬利歐的面前,在羅馬利歐接過後自己又端起另一個茶盤。
“真是會使喚人的BOSS啊。”
羅馬利歐随口打趣了迪諾一句,不過這一句話走在羅馬利歐身前的迪諾并沒有聽到——
微笑被一種摻雜着失望、難過以及“原來如此”的複雜表情所取代,總是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下來,臉色青白的從沙發上起身,真帆明顯變得不太對勁。而在真帆的身邊,迪諾部下裏頭腦最簡單、肌肉最發達的青年被其他人捂住了嘴巴。
“……?怎麽了?”
放下茶盤來到真帆的身邊,迪諾剛想去觸碰真帆就被打開了手。
“對、對不起!”慌忙向迪諾道了聲歉,下意識打開了迪諾伸來的手的真帆眸中閃過一絲難堪。
“我身體好像有點不舒服……今天我先回去了!”
不等手還停留在空中的迪諾說些什麽,真帆已經以極快的速度沖到了門邊,換下拖鞋,拉開迪諾家的門跑了出去。
第七十五話 真實
要是迪諾沒有選在那個瞬間從廚房裏出來的話,真帆一定不會那麽失态的拍掉他的手。如果迪諾在那個時候沒有向真帆伸出手的話,真帆一定不會跑出門去。
一切都是時機的問題。
無論是迪諾行動的時機,還是真帆聽到真相的時機都錯了。
還有什麽是比會錯情、表錯意更難堪的麽?有,那就是把自己的難堪的一面表露在他人的面前。尤其是表露在自己最不想讓其發現的人面前。
那是遠在真帆意料之外,但又非常合情合理、算是情理之中的真相。那個真相來的太快,以至于真帆沒有做好任何的心理準備。
拍開迪諾的手時真帆已經感覺到了難堪。想要大方圓滑的找個什麽借口把事情搪塞過去,可結果找出來的借口也那麽的蹩腳可笑。于是火上澆油雪上加霜,難堪和難堪堆積在一起,讓真帆産生了逃開難堪的欲望。
(迪諾先生沒有錯。)
閃閃星的王子殿下什麽都沒有做錯。如果說他有一件什麽事情做錯了的話,那也絕對是因為他什麽都做的太完美了。
(是我自己會錯了意。)
胸口憋悶,心跳痛苦,呼吸困難;整個人像是被千斤巨石壓在了胸腔之上。
難堪,難堪的要命。難堪的恨不得抛棄這樣難堪的自己。
『BOSS、是個好人。』
看上去有些許木納的肌肉男憨厚的笑着,以算不上流暢的日文說着。
(對,沒錯,那個人确實是非常、非常好的人。)
『BOSS弄壞了東西,你重要的東西,去年。』
為什麽自己就沒想到呢?為什麽自己就沒有把這種種顯而易見的因素組合到一起呢?究竟是要多自以為是、多愚不可及才會無視那些明擺着的線索?
去年的冬天,拿着自己心愛的單反相機出門。在街道上走着,忽然接到葵的電話。真帆想都沒想便把裝在相機包裏的單反相機挂在了自己的手上,另一只手去拿攜帶電話。
一輛紅的十分搶眼的跑車迅雷不及掩耳的駛過街角,從真帆身邊擦過。說巧也巧,說不巧也不巧,氣流湧動中真帆的手邊發出了清脆的“喀嚓”聲,真帆的單反相機與跑車的後視鏡相撞,鏡頭碎裂了。
誰知道到那個時候葵會打電話給真帆,真帆會把相機随意挂在自己的手上呢?誰又會想到一輛車會行駛的與人行道如此貼近呢?又有誰能猜到真帆的相機包帶子的長度正巧讓相機挂在車輛後視鏡能接觸到的空間範圍裏呢?
一切都很湊巧,湊巧的就像真帆聽到真相的時機,迪諾走出廚房、試圖碰觸真帆的時機。
『BOSS想賠罪,對你。所以他,認你做妹妹。』
(所以迪諾先生找上了我。)
存在本身就像珍稀動物一樣可貴,迪諾·加百羅涅确實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好人。
(所以迪諾先生救了我很多次。)
所以自己愛上了迪諾·加百羅涅。
(多麽的諷刺啊。)
誰說人對人的好意、好感沒有緣由?原來所有的開端都是源自于無知的自己無意中讓一個老好人認為他虧欠了自己。
真帆想笑。
(明明是跑車比較貴吧?我的相機比起跑車的修理費要便宜的多呢。)
可是真帆卻發現自己的眼裏噙滿了淚水。
為什麽要覺得難受呢?分明自己沒什麽值得委屈的。要委屈也應該是做了這麽多還被自己拍開了手的那位王子殿下該委屈。
『感謝你,做妹妹,BOSS的妹妹。』
『以後有什麽煩惱的事情、困擾的事情或者是迷惘的事情,如果你願意的話,都可以告訴我。雖然我可能幫不上忙,也沒辦法提出什麽建設性的意見。但是不管是什麽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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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7月28日中國唐山發生了裏氏7.8級地震,2008年5月12日中國汶川發生了自建國以來最大的地震,8.12天津濱海新區發生爆炸,8.30美國休斯頓發生了五百年一遇的洪水,12.7美國加州發生了巨大火災……不管是地震或是火災或是洪水,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我們都能看到一群逆向而行的特殊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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