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弄巧成拙暴露了
警車後排座,還坐了三個穿便衣的男人。正對高警官的那位探身向前,在他耳畔低語。
“那孩子就是……”
“呦?這不是慶生嗎?”
他話沒說完,被人打斷。打斷他的人是安瑞的三叔,他正彎腰從敞開的車門向後排最中間的人打招呼。
安慶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安瑞身上,慢了半拍才看向三叔。
三叔見他愁雲滿頭,心覺不妙。警局放人可不會用警車送。
三叔的問話聲,被安瑞聽見,他驚詫的朝車內望去。可從他的位置看不清警車後座的人,但三叔肯定不會看錯。于是問老林:“慶生哥怎麽在警車裏?你們認為他是兇手!”
“這個……”老林為難。
“屍體是我發現的,這又是我爸的老家,他很關心案子的進展。”安瑞一口氣說完,極其認真的盯着老林。
老林一聽這話,在瞧瞧安瑞耳朵上處于通話中的耳機,立馬清清嗓子做起案情陳述。
話說安慶生經過一晚加一上午的思想鬥争,終于自首,承認安彤是他殺得。
四年前,他從桃園收工返家時,偶見野兔往草叢裏鑽。一時心血來潮,用手中的鐵鍬當标槍,擲了出去。沒想到安彤會從那草叢站起,鐵鍬正中他胸口。肋骨骨折,紮進心肺,不等他送醫就咽氣了。
他當時很害怕,不僅殺了人,還正好是林悅悅的表弟。他那時和林悅悅正處在戀愛期,怕這事影響兩人關系,就偷偷把安彤埋了。
安瑞聽到這時,用手在胸口比劃了一下。別說,如果是鐵鍬頭,那寬度倒是能在九歲孩子胸口,砸出一條斜線的骨折。
“可安彤還有別的地方受傷啊?”安瑞問。
老林回道:“他說可能是埋屍時,為了把土壓實用腳踩過,那時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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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身的衣服呢?”
“說是因為緊張,挖坑時弄傷自己。血滴在安彤褲子上。不知這屍體會不會被發現,所以就脫了安彤的褲子。同樣因為緊張,連內褲、鞋襪也一起拽了下來,帶回家找機會燒了——驚訝吧,我也沒想到事情是這樣。現在,要帶安慶生指認現場。”
不。安瑞暗道,他驚訝的是,事情還能這樣解釋。比起安慶生的供述,他更相信柯南道爾的結論。但問題是,警方以為安慶生是兇手!那他在這瞎攔什麽?!
在老林和安瑞磨叽時,車中的高同志已經不在疑惑,不用同事提醒他也知道安瑞是誰了。
他對安瑞這個名字并不熟,因為沒人跟他說過,但他接到任務時被告知,這案子是省公安廳廳長,安永寧的兒子報的案。桃源村又是安廳長老家,村長還是他二哥,所以安廳長很關心這個案子。特意給當地公安局局長打過電話,說是不用顧及他,誰有問題就抓誰。
這電話打的反而讓局長壓力山大。出警時,再三叮囑他們事情的嚴重性。那時高警官就覺這事棘手,來桃源村後更覺不妙。上千口人,沾親帶故,這事很不好辦。眼下,安廳長讓自己兒子在這擋道,怎麽個意思?
還有剛才那個突然跑掉的女孩,又去幹什麽?
高警官有個不好的念頭,于是開門下車。
此時的葉羽婷,二次沖進林家。老兩口正坐在堂屋聊安彤的事,見她去而複返,林母迎出來。
“姑娘怎麽了?落東西了?”
這是她能想到的,葉羽婷風風火火再次回來的原因。
“不是……”說完葉羽婷就想自打嘴巴。順話接了,她就有理由去林悅悅的房間,這下還得重新找借口。
“我、我是……來救您女兒的!”憋不出恰當的謊話,只好把大實話說出。
應為難以啓齒,導致她聲小,說的也含糊。林母沒聽清,追問:“你說什麽?”
“……”葉羽婷咬唇不語,一臉糾結。
林母更是莫名其妙,不知這姑娘在愁啥?
葉羽婷可沒工夫,也沒心情跟兩位年近半百的人解釋這慘劇。幹脆一閃身繞過林母沖上二樓。還好她來過一次,知道林悅悅在哪個房間。
“唉!你什麽意思?”
林母沒明白她的話,又見她硬闖,心中不免埋怨安瑞的表姐怎麽這麽沒禮貌。林父這會也不在遠觀,跟林母一起追上樓。
林悅悅的房門是虛掩的,葉羽婷因為趕時間推門動作生猛了些,好似強盜進屋。驚了屋中人不說,自己也愣住。
自從林悅悅昏倒回來後就沒食欲,這會好不容易想吃點東西。李彬作為男友,就替她父母陪在床邊。院中的騷動,太突然,太意外,腳步聲又是沖着他們這來的。他讓女友呆在床上別動,自己起身迎出來看看。沒想到,還沒走到門口,門就開了。也幸虧他動作慢,離門還有一米多的距離,不然以葉羽婷開門的氣勢,非撞到他不可。
“你有什麽事?”李彬好奇她的來意,先開口問。
葉羽婷一愣,認出他是李彬後,倒也不奇怪他的存在。歪頭,從他身側,看到坐在床上的林悅悅,捧着個飯碗正一臉茫然的瞧着她。
身後響起瑣碎的腳步聲,不看也知是林悅悅的父母追上來。她可不想面對老兩口,所以不管李彬問她什麽,她都不予理會。
繞開李彬,葉羽婷上前幾步到床前,深呼吸,沖林悅悅铿锵有力的說:“警方已經查出真相就在外面你跑不掉的我弟雖然替你擋着但也攔不了太長時間你現在自首還來得急所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都逃避了四年除了徒增負罪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把事情說清楚才能讓所有人都得到解脫!”
一口氣說完,葉羽婷再次深深吸口氣,緩緩吐出——搞定,任務完成。
屋中一片死寂,就連随後趕到門口的老兩口都呆愣住。
通過耳機,聽到全過程的安瑞,心中無比幽怨道:姐,你說的也太直接了!而且,連個停頓都沒有,不怕憋死嗎?他聽着都覺得窒息,不僅如此他現在用的可是耳機呀。
這是戶外,為了聽清那邊的情況,他調大了音量。葉羽婷突然擡高聲音,震耳欲聾的音波從耳機中傳出,讓他手腳發軟,想摘掉耳機都擡不起胳膊。
不好,他在頭暈、耳鳴、惡心、半邊臉發麻、心跳超速……音波在腦子裏回蕩,不僅攪渾他的腦漿,還在欺壓他的淚腺,讓他好想哭。
葉羽婷之所以嚷這麽大聲,主要是因為她也帶着耳機,安瑞那邊和警方周旋的聲音一直在幹擾她。就像戴耳機聽音樂時,跟人說話會不自覺擡高音量。因為聽不清自己的聲音,會以為對方也聽不清。
語速過快,除了事态緊急逼得,也是她不擅長應付這種情況,急招把事情了結。
雖然她語速很快,但她自認聲音洪亮字正腔圓,林悅悅一定聽清了,只是內容含量太高,需要時間消化。
一定是這樣,否則怎麽解釋林家跟按了暫停鍵似得,集體定格。
林家一時鴉雀無聲,安瑞這邊可炸了鍋。他戴耳機時,有些着急沒帶正。葉羽婷慷慨激昂的話從耳機中洩露出來。對安瑞來說,這音量震耳欲聾,但對身邊人聲音并不大。但老林和高警官先後都能隐隐聽清內容。
“……”高刑警,他果然猜對了,這孩子就是有意拖住他們。來時雖然距離遠,動作也是一閃而過,但他的确看到跑掉的女孩,在往耳朵上帶什麽。結合這孩子的情況,肯定是他們兩個——不,是三個。這個三叔也和他們是一夥的。他們三個在分工搞拖延,只是他猜錯了拖延理由。
錯的好,這讓他心情愉悅。于是和顏悅色的想問安瑞:‘你們在勸誰自首?’但他見安瑞身形打晃,臨時改了話題。
“小朋友,耳機音量太大會損傷耳膜的。”
高刑警伸手扶住安瑞一邊倒的身體。
三叔離得遠,引起他注意的不是耳機,而是下車的高刑警。他的視線是尾随高刑警,發現安瑞的不對勁。緊走兩步,上前從高刑警手中接過一臉痛苦的安瑞,問:“怎麽了?”
“沒事。謝、謝謝叔叔提醒……”
安瑞抖着手,摘掉耳機,用他功能尚存的另一只耳朵,聽到來自這個世界的問候。苦笑着逐一回答,眼睛有些濕潤。
“說說吧,你們這是勸誰自首呢?”高刑警見他無恙,笑容可掬的問。
完。安瑞本來還想把警察叔叔們放行,聽這話鐵定是剛才露陷了。還得攔。
“三叔我頭暈惡心……”
安瑞發揮病嬌本質,從依靠改趴進三叔懷裏。
高刑警:“……”
三叔:“……”這也太假了,他都不好意思。
一直沒表态的老林,這會兒想通兩件事。
一是他被安瑞忽悠了,電話那邊不是安廳長。可仔細想想,安瑞的确沒說過那是他爸。
二,這條路并不直,又有樹擋着,那女孩跑出十多米一拐彎就不見人了,但順着這條路走下去,最先遇到的就是林悅悅家。
根據耳機傳出聲音的時間,還有警車裏那位自首犯,他立馬明悟。雖然他一輩子沒辦過什麽疑難大案,但警察的敏感度還是有的。
之前上了安瑞的當,在外來同事面前丢了面子,現在他得找回來。礙于安瑞老爸的身份,他不可能說安瑞,甚至還得誇他機智聰明,所以他此刻能說的只有:“是林悅悅吧?”
完!徹底暴露。安瑞身子一僵,趴在三叔懷裏更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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