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我們不合适

其實, 餘桑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分手。也許一時沖動上頭, 也許難的良心發現, 可她不後悔是真的。

“對不起。我們不合适。”

她糾結了好一會, 給出了這個答案。

馮宜歆眼裏閃過一絲失望，臉色漸漸冰冷：“既然如此, 那你就做回助理吧。”

她說着，注意到她張嘴想說什麽，忙又補充：“不要想着離開, 你因為程思悅而欠我的, 還沒還清。”

餘桑桑本也沒打算離開, 而且, 除去程思悅的事，她本身也欠了她很多, 便點頭道：“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做的。”

一句比一句氣人。

馮宜歆冷着臉命令：“我想吃冰鎮西瓜汁，你去準備。”

她心頭壓着火, 只想喝些涼的。

可冰箱裏并沒有西瓜。

餘桑桑掃了一圈, 也沒找到別的水果代替，便說：“冰箱裏沒有水果了, 我要去超市買點東西。你還想吃什麽？”

馮宜歆沉思了兩秒：“一起去吧。”

她曾說過, 跟她一起逛超市。

她還記得自己的諾言，可她呢？

馮宜歆唇角勾了個嘲諷的笑，起身往外走。

餘桑桑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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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出了別墅, 并沒有開車。

餘桑桑扛着身邊人的冷氣, 提議：“不開車嗎？也有點距離, 要不我去買，你回去歇着？”

馮宜歆輕飄飄瞅她一眼，什麽話也沒說。

沉默在流動。

餘桑桑覺得她變回了往常的樣子，冰冷又厭世。

她心裏五味雜陳，覺得自己愚不可及。

這麽多年過去，她還是不會讨人歡心。

兩人沉默前行。

別墅群的綠化設施搞得好，道路兩旁的參天大樹遮住了太陽。沒走幾步，還會有人工湖、噴泉池，偶爾還會見到提供休息的長椅。

馮宜歆在見到第三個長椅後停下來，坐上去，閉上了眼睛。

頭頂藍天白雲，眼前綠樹成蔭，耳邊鳥鳴啾啾，大自然的美景格外舒心。

餘桑桑卻是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思，就站在一邊，窺着她的一舉一動。她額頭包紮着白紗，出門時戴上了墨鏡，看不到眼睛，辨不出喜怒。她心裏忐忑，忽然不知如何與她相處。這些年，她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再刁鑽也能找到突破點。無怪乎臉皮厚一點，嘴巴甜一點。可一旦涉及她，就萎了。她還能做什麽？她還可以做什麽？

馮宜歆終于起身了，繼續沉默着前行。

她跟在她身邊，期待着她說句話，打破着僵持的沉默。

沒有人出聲。

她們走進了超市，這個時間點，人不多，水果區更是人少。

餘桑桑挑選着西瓜，借着這個時機，跟她說話：“要大點的還是小點的？這個怎麽樣？”

她拍着西瓜聽聲響，清脆的噔噔聲，暗示着是個好瓜。

馮宜歆注意着她的動作，也跟着敲了敲西瓜，唇角微揚了下，又很快僵住。她收回手，看她選好西瓜，稱重後裝進塑料袋。

“給我吧。”

她伸手去接，餘桑桑躲過去，笑着說：“沒事，不重。”

馮宜歆皺眉，環視一圈，見有人推着推車，便去尋了，推過來，把西瓜放了進去。

餘桑桑尴尬地笑了下：“我都忘了還有推車。”

她攥着手，掩蓋手上被塑料袋勒出的紅痕。

馮宜歆看到了，眉頭皺了下，什麽也沒說。

沉默又一次蔓延開來。

餘桑桑四處看了下，轉過頭問她：“你還想吃什麽？”

馮宜歆沒什麽想吃的，可難的陪她來一趟，便推着推車四處逛。她對超市并不熟悉，閑逛到海鮮區時，恰逢一條黑灰色的肥魚跳出了水箱，在地板上亂撲騰。

餘桑桑懵了會，反應過來後，下意識地想把它弄回水箱裏。可魚兒力氣太大，身上又滑膩，抓了幾下都沒抓住。

馮宜歆看到了，想來幫忙。

餘桑桑伸手阻攔：“你別過來！很髒！”

她身上、臉上都被它撲騰出一片片的污穢。

馮宜歆見她狼狽不堪，哪裏還管髒不髒？她快步過去，兩手并用去抓魚。可魚兒是真滑膩，力氣也真大，撲騰的老高，根本抓不住。

“快，我按住了。”

餘桑桑驚叫：“馮宜歆，快幫幫我——”

馮宜歆聽命地幫忙，雙手覆蓋上她的手。

兩人四手在地板上亂抓亂按，忽地，彼此的手抓在了一起。

她們慢慢擡起頭，對視一眼，兩人的呼吸一窒，只有彼此的心砰砰亂跳。

魚兒又跳開了，在地板上繼續亂撲騰。

可沒了水，再撲騰也有個時限，慢慢就安分了下來。

餘桑桑的心也安分了，抽回自己的手，把魚兒撿起來，放進水箱裏。她暗暗呼了兩口氣，佯裝自然地笑：“這魚兒可真能折騰！”

她不敢看她，目光放在水箱上，感覺到她的靠近、她的沉默，肩膀顫了顫，慌裏慌張地找話題：“哎，你還能認出來是哪一條嗎？”

馮宜歆站在她身邊，看她拙劣的演技，慢慢伸出手，指着一條魚道：“這一條。”

“哇，好厲害，你記憶力真好。”

她拍手叫好，蠢萌蠢萌的。

馮宜歆眼裏染上點笑意，拿起一旁的撈魚網，将魚撈出來，裝進了透明袋子裏，又往裏灌了水。

餘桑桑好奇：“這是做什麽？你想吃魚嗎？”

“不，拿回去養起來。”

“這條不是觀賞魚啊。”

“我喜歡。”

她喜歡，管它是什麽？

事物表面的價值，從來是她不屑的。

就像她，明明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可她還是當成了寶貝。

餘桑桑心裏酸澀，走神間，聽到馮宜歆的聲音：“給它起個名字吧？”

她嘴角一抽，随口說：“它那麽能跳，就叫跳跳吧。”

“好。”

跳跳自此成了馮宜歆的寵物。

兩人從超市回到別墅。

馮宜歆就開始為跳跳布置新家，購置了一個超大水箱，還設計了絢爛的海底世界。翠綠水草，五彩岩石，貝殼、海螺等做鄰居，撇開那只肥大的黑魚，倒真的值得觀賞了。

“怎麽樣？”

“還不錯。”

她們觀賞着，橘□□兒忽然喵嗚一聲跳過來。

它扒着餘桑桑的肩膀，伸着脖子往水族箱裏瞅。

水族箱裏的魚兒感覺到危險，飛快地游來游去，不時濺起水花。

“怎麽辦？”

餘桑桑抱緊貓咪，順毛安撫了會，看向馮宜歆：“你的魚會不會被吃啊？”

“不是有你嗎？”

馮宜歆看她一眼，目光滑落到她懷裏的貓咪身上：“看好它！如果它把跳跳吃了，我就把你吃了。”

餘桑桑：“……”

這話有點暧昧了吧？

她甩開這個念頭，抱緊了貓咪，忽然想到什麽，對她說：“你還沒來得及給貓咪起名字呢？”

“你有主意嗎？”

“叫菊花怎麽樣？”

這名字可真不敢恭維。

馮宜歆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還不忍打擊，只委婉道：“你叫她一聲菊花，看她理不理你？”

餘桑桑于是喊了一聲：“菊花？”

菊花忽然跳出去，飛快跑沒了影。

餘桑桑尬笑：“……瞧她有了新名字，多興奮啊！”

馮宜歆不置可否。

她原地站了會，去擺弄魚食。

餘桑桑去給她榨西瓜汁，榨好了，端給她：“給。”

馮宜歆接過來，微微皺眉：“我說的是冰鎮西瓜汁。”

“女孩子少吃點冰，容易痛經。”

這話多少含了點關心。

馮宜歆沒再說什麽，一仰而盡。

餘桑桑接過空杯，拿去清洗了。再出來時，百無聊賴，便蹲在一邊，看她熟練配着魚食。她好奇，忍不住開口：“你以前養過魚嗎？”

“沒。”

“我看你很熟悉的樣子。”

“有說明書。”

馮宜歆把單薄的小本子遞給她，“跟着學，以後這些都是你的日常工作。”

餘桑桑：“……”

不是說好的助理嗎？

這也在助理的職責範圍嗎？

思量間，有手機響起。

她循聲望去，是自己的手機，來電是程思悅。她不接，挂斷了，對方發來了一條短信：【我錯了，桑桑，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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