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chapter23 (9)

冒出這句結婚,旁人驚掉了一地下巴,江衡更是眼珠子都要落出來了。

大劉止不住地樂呵:“玲玲工作穩定了,我們也談了快兩年,上回我求婚,她答應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終于等到了啊!”

“小子真好命。”

“修成正果了啊。”

“那我得存點錢了,到時給你包個大的,兄弟你這兩年哄着終于娶到不容易!”

“好說好說。”大劉滿臉幸福,笑得傻乎乎。

一桌人真情實意地祝福,只有張洋和江衡兩人,除了羨慕和祝福以外,多了其它心思。

張洋就不說了,單身狗二十五年,心中默淚,好兄弟江衡脫單了,大劉又要結婚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脆弱。

連嗦面條都不帶勁兒了。

江衡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什麽叫彎道超車,這就是了啊!

幾周前,他還因為和裴允早早進入同居階段,把大劉給酸了個牙疼。

沒成想,劇情轉折這麽神,一個求婚,大劉即将拿到紅本本。

江衡嚼着無味的白米,實名制羨慕。

說完祝福的話,一桌子大男人話題就帶上了點顏色。

“過來人勸你一句,婚禮那天訂度數低點兒的酒,不然洞房直接醉過去,現在想想我都遺憾,嗨!”

“哈哈哈哈我結婚那天倒是沒醉,就是和媳婦兒數紅包數累了,倒頭就睡,啥也沒幹成。”

“呵呵,大劉,你也曠兩年了,開心死了吧。”

最後這句直戳大劉內心。

他笑得更歡:“可不是嘛!我家玲玲保守,不讓碰,我偷看A片都能吵一大架,這兩年我是真不容易啊!”

大家都見過玲玲,脾氣有點嬌的小辣椒一只,把大劉管得死死的,紛紛附和,嘆息他熬出頭了。

“還是江衡幸福。”大劉突然冒出一句。

衆人眼光朝發愣的江衡看去。

江衡更愣了,奇怪大劉怎麽突然把話題轉到他身上。

大劉捧着碗,沉痛嘆息:“倆月就和女友同居了,一點兒曠的苦都不用吃,啊我這兩年怎麽熬過來的唷。”

幾個人私下都看過大劉傳到群裏的江衡和裴允照片。

“而且那麽漂亮。”

“誰說長得帥不能當飯吃,瞧瞧咱局花,當了網紅,交了女朋友還恃帥行兇,火速同居。”

豔羨的目光從大劉身上一下子聚焦到江衡這兒。

江衡捏着筷子,強顏歡笑。

他能說什麽?

說自己和女朋友是世紀最純同居情侶,只親親不啪啪嗎?

斷然不能啊。

“咱局花最有豔福啊。”

“可不是咋地,同是男人,差距忒大了吧。”

江衡幹巴巴地笑:“還好還好。”

寶寶委屈,但寶寶不說。

chapter49

這晚, 江衡加完班回去後,坐在自己房裏,因為白天大劉說要結婚的消息,很是神傷了一番。

裴允也在醫院做一臺手術, 發了微信說稍晚點回來, 裴安知道倆人加班,自己弄了點面條吃了,這會兒待卧室擺弄電腦。

江衡神傷了一會兒, 準備去洗澡,進了衛生間,脫下衣物不經意瞥見自己赤-裸的上半身。

不吹不黑地說, 肌肉緊實、白潤,肌理線條流暢又有起伏,但……

江衡做了個彎腰的動作, 再站直了收緊小腹, 大驚失色地摸上去,原本引以為豪的腹肌,眼看有消失的架勢。

是了,以前他有定期健身的習慣,住公寓旁邊的健身房辦了年卡,父母家有健身房。而搬來和裴允同住後,一時大意竟将健身這樣重要的大事給忘了。

江衡拍了拍小腹, 盯着沉思半晌,又回到卧室, 準備做一套匍匐提膝俯卧撐。

說幹就幹。

他蹲下,兩手撐地,一邊做俯卧撐,同時一只腳提起向前、湊近另一側的手肘,雙腿來回交換。這種提膝俯卧撐主要鍛煉胸肌和腹肌。

大半月沒動,現在一來做這個,江衡感到些許吃力,以前輕松上百個,現下做了幾十個就汗水津津的了。

他咬牙繼續堅持,健身這種事果然停不得,得空要去周圍尋個健身房把卡辦了。

總算熬到第一個一百,他停了下來,江衡起身,拿起床頭的幹毛巾擦汗,準備休息五分鐘再繼續。

他先擦了把臉,再擦脖子,再擡起一邊手臂擦。

門忽然開了。

“我帶了點兒夜宵你——”

裴允一手搭在扶手上,頭探進來,話到一半戛然而止。

卧室明亮偏黃的燈光下,男人裸在外的上身像剛從水裏撈起來,晶亮的汗珠在光滑緊實的皮膚上兜不住,順着肌理的起伏往下滑,沒入腰間的褲子邊緣。

裴允呆了呆,眼神亂飄,語無倫次:“我我該敲個門的,你繼繼、繼續吧。”

砰一聲,門被關上,聲音好響。

把江衡給驚了一下。

他放下胳膊,想起方才裴允臉上慌亂的神情,和無處安放的小眼神,低低笑了。

江衡拍了拍小腹。

嘿,兄弟咱争口氣,以後練到讓她看一眼就鼻血亂飛可好?

……

大劉和汪玲玲婚事定下來,籌備婚禮是個浩大工程,首先酒店就是一道坎。

大劉肯定是想越早越好,可一打聽,滬城還不錯的酒店都說至少要排到明年年底。

今年九月剛開始呢,排到明年底,大劉心如刀割,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玲玲答應求婚。

還要等一年半?

等不及了。

沒辦法,他找到了江衡,知道江衡家裏有點錢,想托關系看能不能找一家合适的酒店,争取按最初的設想明年春天就把婚禮辦了。

“沒問題,包我身上。”

江衡一口答應,江母有個要好的牌友徐阿姨,老公就是做酒店的,定一場婚宴肯定不是事兒。

只是江母聽岔了重點。

“所以說,你同事人要結婚了是嗎?”江母慢悠悠說道,“阿衡,你羨慕不?”

“……”

真不愧是親媽,刀往痛處戳。

江衡也是親兒子,淡定地回:“羨慕啊,但我結了婚,也不着急生孩子。”

“……”江母一窒,羞惱道,“這是你求人辦事的态度嗎,嗯?”

“口誤口誤,”江衡立馬狗腿,“媽,您多上點兒心,這是我兄弟的婚宴,幫我跟徐阿姨問聲好,祝她打牌手氣越來越好。”

“行吧,應該沒問題。你啊才是要多上心,我跟你爸年紀也大了,再不生以後沒人給你帶就哭鼻子去吧。”

“那就拜托您了,媽,我工作呢,先挂電話了啊。”

挂了電話,江衡走出辦公室,找到焦心的大劉,給他一顆定心丸:“我媽一熟人,老公做酒店的,應該沒什麽問題,你可以安心了兄弟。”

大劉一掃愁容,高興壞了,主動給江衡端來一杯熱茶:“好兄弟,到時不收你紅包!哈哈哈哈哈哈,我趕緊去跟玲玲說。”

“诶別,”江衡捧起大茶缸,吹了吹熱氣,“我就是先跟你說下情況,免得你愁眉苦臉的,具體的你等定下來再跟女朋友說也不遲。”

“也對。”

大劉依舊樂呵呵,江衡做事向來靠譜,既然能跟他說,大劉心裏已經默認這事兒有了八-九成把握。

人生三大喜事之一,是洞房花燭夜。

盡管今天不是,但大劉臉上的表情也差不多了。

江衡看了心裏頭情不自禁冒起了酸泡泡,他放下茶缸,向椅背一靠,朝大劉揚了揚下巴:“這麽開心?現在都是先領證後辦婚禮,晚一點兒也沒關系吧,咳咳你家玲玲,又不可能領了證還讓你曠着。”

“怎麽不可能?”大劉眼睛一瞪,“玲玲她爸,就是我老丈人,管她特別嚴,當我面說了,得辦完婚禮才算結婚。”

“這麽嚴厲?”江衡驚訝道,這年頭很少見了。

“可不是,兄弟,真多虧了你,不然我還得再等上一年半載,”大劉誇張擺手,“真怕憋出毛病!”

江衡捧起茶缸喝了小口,暗自慶幸裴允沒到這份上,上回要不是中途被媽媽電話打斷,後來又有了小舅子同住不方便,他老早就能開葷了。

只可惜……

江衡仰起脖子,痛飲一口茶。

往事不可追,罷了罷了。

……

周末,裴安去上語言課,裴允在家裏做家務,洗晾衣服。

江衡出門,去找附近的健身房,決定把健身計劃落實。

等他找着步行只要十分鐘的一家健身房,辦好了卡,回家門一開,正好看見客廳裏,站在支起的晾衣架旁的身影。

初秋的陽光不像夏季那麽直晃晃,溫柔又明媚,柔柔地裹住裴允纖瘦的身影,她低垂着眉眼,拿着熨鬥認真熨燙襯衣,臉側垂下碎發,在鼻尖和眼梢輕拂而過。

整個畫面,如油畫般透着寧靜的詩情畫意。

江衡立在玄關,就這樣看她,忘了換鞋。

裴允聽到門開的動靜,頓了頓動作,擡起頭,朝他一笑:“回來了?健身卡辦了嗎?”

“呃,嗯,辦了。”江衡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收回視線,換上拖鞋。

走過去一看,熨鬥下是自己的襯衣,旁邊沙發上還放了好幾件,其中一件是熨燙後筆挺端正的警服。

“怎麽不等我一起?”江衡走去她身後,輕輕攏住她的腰。

裴允一笑:“熨衣服而已,一個人就行了。”她用手肘推了推身後,“等我先熨完,這最後一件了。”

江衡依言松手,站一邊看。

明晃晃的目光惹得裴允臉有點燙,她嗔怪地盯了他一眼:“幹嘛老看着我,都不自在了。”

“好看。”

裴允突然失聲,半晌笑着哼了一下:“油嘴滑舌。”

“這年頭真話都不讓說了,什麽世道。”他煞有介事地感嘆。

裴允臉更燒了,她左右看了眼,給他找事做:“你,去把熨好的衣服收回衣櫃挂起來吧,擋住光了,快去。”

“好。”

江衡乖乖走去沙發,把好幾件衣服一次性摟入懷裏,抱着進了卧室,等他分類挂好,正要出來,裴允拎着最後一件襯衣走了過來。

“喏,這件也可以挂上了。”她遞來襯衣。

江衡沒看襯衣,目光停留在她白皙纖直的小臂上。

“拿着呀。”裴允又伸直了一點胳膊。

江衡接過襯衣,随手甩到一旁的單座沙發上。

“诶你——”

裴允話沒說完,下一秒人就被拉入了一個懷抱。

耳邊傳來薄熱的呼吸,和低沉磁性的嗓音。

“今天,小舅子不在……我,我想……”

轟的一聲,裴允腦子一炸,整個人在他懷中紅成了小龍蝦。

江衡偏頭,唇面磨蹭她微涼的耳垂,嗓音似哄似撒嬌:“你想不想呢,嗯?”

裴允一怔,視線移開:“沒有避——”

“我買了一盒。”

是男人,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江衡親昵地啵了口她的臉頰。

裴允臉更燒,他,他都買了……

上次中途倉促中斷,裴允便感到十分抱歉。

身為泌尿科醫生,她自然比旁人更了解,興致來了強行中止對男性身體的損傷。

——壓抑太久雖不會致病,但對心理層面影響也不小。

她不想這樣對江衡,舍不得。

“我……”裴允緊張地攥着裙邊,聲音低了下去,輕若呢喃,“我……可以……吧。”

江衡無聲笑開,手往下穿過她的腿彎,打橫抱了起來。

待把她放平,又去把門關好,拉上窗簾,只開了床頭低暗的夜燈。

上次她害羞,他還記得。

江衡收腿上床,慢慢覆身下去,吻住她的嘴唇,呼吸交纏,安靜昏暗的室內飄開漸漸急促的氣息聲。

裴允被吻得來了感覺,迷迷蒙蒙,出于本能擡起雙手撫上他的背。

江衡得到鼓舞,空出的一雙手從她纖細的手腕游走到腰肢,摸軟了身下的人,牢牢抵着她,吻得更深入。

“等,等唔……”裴允偏開臉,避着追來的嘴唇,“等我緩口氣,悶、悶到了。”

江衡擡起來一點點,盯着她緋紅的面色,心中柔情萬千,又很得意。她的這一面,是為了他綻開。

“好了。”裴允深呼吸幾次,閉上了眼,“你繼續吧。”

江衡一愣,看她這副柔順小白兔的模樣,差點兒就要笑出來,又覺得這樣不對。

什麽叫你繼續吧,弄得好像只有他意亂情迷似的。

“玲玲她爸,就是我老丈人,管她特別嚴,當我面說了,得辦完婚禮才算結婚。”

大劉的話,猛地跳入腦中。

江衡垂着眼,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心中有了主意:誰說只能女孩兒保守,誰說只能男人憋着?

他從她身上騰開,坐到一邊。

身上重量忽然消失,裴允睜開了眼,見他正襟危坐在一旁,愣愣地道:“怎麽了?”

江衡拉了拉歪斜的襯衣領口,微蹙着眉,言辭懇切:“不行,我不能這樣做。”

裴允不知道他怎麽了,明明是他先提出,兩個人都做到一半了說這話,她摸不準他在想什麽,老實地問出疑惑:“為……是我做得不好嗎?”

她說話的嗓音低低柔柔的,她确實緊張又擔心。

是不是自己回應得不好,但其實,她感覺很好。

“可能你不知道,我家管我特別嚴。”

裴允也坐了起來,她攏了下被拉開的衣領:“呃……”

江衡擡頭,眼神變得單純又無辜,幹幹淨淨的眸子,像是涉世未深的少年:“我爸我媽說了,婚前不能有性-行-為。”

……哈?

裴允平生第一次,有了無語凝噎的感覺。

他在開玩笑嗎?

但模樣又是十足十的認真。

“所以——”江衡湊近了,注視着她的眼睛,“你願意和我結婚,為我負責嗎?”

“……”裴允弄明白了,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不做就算了,你個戲精!”

說着就要起身。

江衡拉住她,用力有點兒猛,兩人齊齊摔回床上。

他動作敏捷地擡起一條腿壓住她,免得她起來,一雙手也是摁住了她的手臂。

裴允使了力掙紮,卻沒用足全力,怕沒控制好力道,傷了他。

瞻前顧後的結果,就是被壓制。

江衡按住了她:“你先聽我說完嘛。”

“不聽。”裴允扭頭,偏向另一側不看他。被戲弄真是太可惡了。

江衡放低身子,俯下去,一本正經地說:“和我結婚很好的。”

裴允沒吭聲。

江衡一條條地數,語氣像扳着手指頭數小紅花的幼兒園大班生。

“我會做飯,而且做得不錯,小舅子蓋章認證。”

“我雖沒你勤快,但比起尋常男人,絕對是大勞模,你看周末你和小舅子出去玩,回來家也沒亂吧。”

裴允哼了一聲。

“比我帥的沒我專一,比我專一的沒我帥,當老公真的棒,你試一試。”

裴允又哼了一聲。

“而且——”

江衡一手拉過她的手,從自己襯衫底下伸進去,觸上腹肌,一路往上摸到胸肌。

裴允想縮回去,被他牢牢摁住。

“你你……”

她被這操作驚呆了,你了半天,愣是找不出詞來罵他。

這一刻,她好恨,自己的臉皮為什麽不能厚一點!

江衡低低一笑,俯下-身去,臭不要臉地自誇:“手感是不是很好,上次你看到臉紅,我瞧見了。”

裴允繼續紅成蝦球,還是剛熟的那種,她将臉埋入枕面,不想讓他瞧見。

低低的笑混着熱氣吹進了她的耳朵。

“我還能陪你睡覺,你想摸我哪兒就摸哪兒,想睡我就睡我,此時此刻,何時何刻。”

chapter50

裴允也曾想過自己的另一半是什麽樣, 自己會和他過什麽樣的生活。

或許是溫和的學者,兩人相敬如賓。他稱她為夫人,她喚他先生。

亦或是同為醫學研究者的同僚,兩人相濡以沫, 彼此以X醫生作為昵稱。

卻萬萬沒料到, 有一天會躺在床上,被一個男人長手長腳八爪魚般困住,一邊往她這邊拱一邊軟磨硬泡地說:“我還能陪你睡覺, 你想摸我哪兒就摸哪兒,想睡我就睡我。”

“你……你說的這什麽話。”裴允聽得又羞又惱,扳開縛在胸前的手, “你,你要點臉行嗎。”

“如果不要臉能有老婆——”

江衡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長腿一伸, 騰起身子從她身上挪過去一躺, 直接就對上了裴允的正臉,他笑嘻嘻地湊近,啄了啄她的鼻尖。

“——那我不要這點臉皮又有什麽要緊。”

“……”

裴允再度被他的厚臉皮驚呆。

對視的男人,年輕的面容上五官俊秀,皮膚白皙,好到這樣近的距離也看不見什麽明顯的痕印,分明是一副斯文的面孔, 而神情卻是無賴和得逞壞笑,竟也能相得益彰, 不顯突兀。

他的手又不規矩地伸過來,抓住了她的右手,裴允以為他想故技重施,使力想将手抽不出來,免得又被人拉着去摸胸肌腹肌,還問她手感,喜不喜歡。

真是羞恥到爆。

她對江衡沒法用上全力去掙開,只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右手被他拉過去——

裴允羞得閉上眼,以為馬上要再觸碰他的身體。

然而沒有。

她睜開眼,看見自己的手被護在兩手掌心,合十握着。一擡眼,望進江衡希冀的目光,她清晰地在男人幹淨澄澈的眸子裏望見了自己的臉,和臉上的神情。

那雙眼裏,映出的面容和神情,和裴允自以為的相差甚遠,眼含秋水,似嗔帶嬌。

裴允先是一怔,後是嘆息。

身體已經出賣了她,她還有什麽話好說呢。

“好不好啊——”

八爪精又攀了上來,這回摟上了她的脖子,嘴唇湊到她的肩窩,啄了下再搭在上頭輕輕地搖晃腦袋。

“好不好嘛。”

裴允望着卧室的天花板,陷入了思考人生的糾結。

是哪兒出了問題呢?

剛開始的他真不是這樣子的。

她開始反思,是不是對他太好了,他才這樣浪。

江衡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已經神游天外,反而繼續磨蹭,撒嬌說道:

“而且你看噢,我做的是法醫,一方面我是警察,很有安全感,一方面我又能學醫,和你很有共同語言,這樣一想簡直是天作之合。”

“……”

“對不對嘛?你覺得我說的是不是特有道理?”江衡擡了擡臉,仰直了脖子,又親了她一口。

半天不吭聲的裴允突然冒出來一句:“你說你家管得特別嚴,是真的?”

江衡還是第一次,在對方明知道自己撒謊的情況下繼續撒謊,結巴也變得更嚴重了。

“當當當然了,這個事情有那麽奇怪嗎?又不是只有女孩子才可以被管得很嚴,我爸媽可寶貝我了!”

“哦……”

裴允長長的,拖長了尾音。

一邊哦,一邊手往下滑,從他的肩窩撫過胸肌,再到他的小腹,停在他的腰間,不再往下了。

江衡猝不及防,被她這樣一摸,酥酥麻麻的感覺像被她帶有魔力的指尖喚醒,所經之處盡數繳械,一股熱流直接從下湧到心口、湧到腦子,完全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裴允,愣愣地說:“你……”

裴允反客為主地揚起臉,主動親了他一下,擡起頭後嫣然一笑。

“那如果我答應了你的求婚,這會兒……這個事兒是不是就得停下來了呢?”

“…………”

江衡瞠目結舌。

這女人!

原來在這兒等着擺我一道,太奸詐了!

沒想到挖了個坑給自己跳。

江衡一邊心中默淚,一邊腦裏小人兒左右搖擺。

是選擇給快要***的小兄弟滅火?

還是抛棄小兄弟,先拐來老婆?

魚和熊掌不能兼得的苦楚,他總算是懂了。

chapter51

不安分的手在胸與小腹流連來回幾次, 江衡暗暗倒吸一口氣,身體收緊,崩直得幾乎僵硬。

“想好了嗎,你想要繼續還是我答應呢?”裴允挑起一邊眉梢, 含笑看他。

笑容裏意思很明顯了:剛才你不是很能嗎, 看誰忍得住?

被他戲弄,又被纏着說騷話給她聽,裴允可沒忘, 甚至因此下手狠了些——撩-撥的地方很敏-感,力度又到位。

她看着男人的身體在掌下崩直了,心裏偷樂, 沒想過有一天,學醫還能有這優勢。

“你……”

江衡說了這一個字,就說不下去了。

隔着薄薄的衣料, 他幾乎能完全感受到她指尖的溫度和觸感, 真實到像肌膚相親,指腹柔柔地搭在上面繞胸口和小腹來回施展魔法,熱流在大腦和下-腹胡亂湧動,江衡幾乎不能思考。

殘存的一絲理智在腦裏掙紮,告訴他該拿開她那只不安分的手。

可是……

猛烈跳動的心,陡然急-促的呼吸,和體內激蕩來回的電流混在一起。

感覺該死的棒啊啊啊!

江衡身體比理智坦誠, 選擇了沒動,也沒拿開她的手。

裴允身體不比他敏感, 此刻經過一番自我調節,又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情潮已褪去……

她見江衡的手肘微微撐起了上身,認真盯着她的眼神流露出幾分無助的蠢萌,忽然就想起了兩人第二次見面。那次小巷偶爾相逢,她發現江衡可能因為附睾炎突然發作而行走不便,将他帶回了滬城一院。

那時,男人躺在就診室內的小床上,明明心裏扭捏還故作大方地褪下褲子讓她診治,也是這副眼睛一眨不眨,目光流露出羞窘和無助的模樣。

時間也沒過去多久,如今兩人卻躺在了一張床上,商量接下來要做還是要婚。

想起兩人相識之後的一切過往,裴允心裏偷偷發笑,感慨緣分的神奇,不禁低頭又親了他一下,道:“你想好了沒呢?”

“……”江衡悶了半天,吭吭哧哧地道:“這、這次當然不能算,結婚是大事,當然更重要!”

“哦——”裴允收回手,作出要起身的模樣。

“等,等等。”

江衡一把拉住她,裴允跌進他懷中,小小地啊了一聲。

竟然就,不偏不倚剛好抵住了……

兩人身體一僵,尴尬地你看我,我看你,大眼對大眼。

裴允臉紅了,先反應過來,用手撐在床上要起來,江衡不放,還摟緊了些,裴允羞惱地瞪他:“松手。”

“我不。”江衡任性抱着不放,眼睛委屈巴巴地盯着她,“你看看,我都這樣了你還、還舍得視若無睹嗎,嗯?你說啊,你舍得嗎?”

裴允想起他之前故作苦惱的模樣,有樣學樣微微皺起眉,狀似為難地說:“可是你的家教那麽嚴……”

“……”江衡索性臉也不要了,“咱們又不會說出去。”

裴允不贊同地搖頭:“好孩子不能撒謊,伯父伯母該傷心了。”

“…………”

江衡心涼了大半,悲憤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那,那你真能答應求婚嗎?”

如果能答應,這回就認栽!

小兄弟,大哥對不住你!

莫慌,來日方長!

裴允抿唇,看他悲憤的小眼神,想憋笑,卻沒憋住,她扭過頭,笑容自唇邊散開,越笑越歡。

爽利的笑聲在昏暗的卧室蕩開,像投注了一束光進來,笑得仿佛室內都亮堂了幾分。

江衡松開一只手,握住她纖瘦的肩頭搖了搖:“說話啊,你別笑了……我要聽保證。”

裴允笑夠了,回過頭看他:“什麽保證?”

江衡挑眉,理直氣壯地道:“你會嫁給我,和我結婚的保證!”

“好啊。”

簡單利落的兩個字。

江衡倒呆了,半晌猛烈搖起她的肩,眼睛不可思議地睜大了。

“好?好?我沒聽錯對不對你答應了是吧?嗯?是不是?怎麽辦我覺得好不真實……快、快再說一次!”

裴允點頭,眼裏笑意兜不住。

沒聽到她再說一次,江衡也樂上了天,狂喜的浪潮洶湧襲來,他一個仰卧起身,就要朝裴允撲去,嘴唇已經提前撅了起來要親她。

裴允巧妙扭身,躲開,伸出手掌覆上他撅起索吻的嘴唇,眼睛因壞壞的笑微微彎了彎。

“诶停!——”她伸出食指按住他的嘴唇,“好孩子要對選擇負責,我答應了,所以今天……”

被食指按住的嘴唇,從撅起的狀态慢慢收了回去,委屈地癟着。

“——就不能繼續了。”

裴允收回手。

江衡不死心地用眼神發起攻勢,試圖喚起她的同情。

裴允絲毫不為所動,用眼神告訴他:撒謊精就該受到懲罰。

江衡整個人猶如坐過山車沖上了雲霄,又重重跌落,不知該哭該笑。

當然是該笑的,婚求到了……

可是小兄弟也是真的,好難過……

“小安過會兒該下課回來了,我先出去,你就……嗯,冷靜一下。”

裴允走出卧室,合上門的時候,瞄到江衡趴在床上胡亂抱了一團被子亂踢亂撲騰,像耳朵進水後使勁兒甩頭的落水狗,她無聲笑開,合上了門。

等門帶上了,江衡慢慢冷靜下來,豪氣地拍了一拍床單。

小兄弟別急,往後我一定給你找補回來。

來、日、方、長。

……

裴安如尋常一樣下課,回到家,覺得……

嗯,氣氛有點不對勁。

餐桌上,擺開了好幾個塑料外賣盒,平心而論,味道不錯,賣相也佳,三個人買了好幾份菜。

但重點不是這……

他咬着筷子,眼神朝江衡瞄去——

男人穿着休閑款短袖,低頭吃菜,眼神一會兒亮一會兒暗,整個人散發出的氣場一會兒激昂一會兒喪穿地心,而且身上的短袖也不是他出門時那件。

裴安将目光移到姐姐身上——

她仍穿着裙子,卻也不是他出門時看見過的那條,面容看似平靜,但心情明顯是輕松愉悅的,和江哥恍若精分的狀态完全不一樣。

劃重點,兩人都換了衣服!

裴安和裴允一樣腦子靈光,再看了看滿桌子的外賣盒子,沒空做飯……

心中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裴安郁悶一用力,差點兒咬折嘴裏的竹筷,他放下筷子,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轉了一圈,說:“你們下午是不是……”

“不是。”

“沒有。”

兩人異口同聲,然後囧囧地對視了一眼。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兩人又囧囧地回正了頭,一個看碗,一個看菜。

就是不看面前的少年。

裴安更郁悶了,他握起筷子,卻沒心思繼續若無其事地吃飯。

他就是出去上個課,他倆就……

雖然說是成年人了,不違規也不犯法……

但是……嗨呀好氣!

少年惆悵了。

天要下雨,姐要嫁人,他有什麽辦法?

還不是乖乖叫姐夫。

……

裴允一向守信,隔天就将她要和江衡已經步入談婚論嫁的消息,在薛姨媽日常唠叨中,淡定透露給她。

“……你別完全撲在工作上,自己的身體也重要,還有小安,如果你照顧不過來讓他來我這裏住上一段時間最好啦,我還能——啥啥啥?結婚?!和誰,江家那小子?!”

原本在絮叨秋天來了,天氣轉涼叮囑她好好兒照顧自己和裴安的薛慧,突然卡殼。

裴允:“……嗯。”

姨媽的反應她也料到了……确實進展有點快,不過她想,姨媽應該是開心的吧,這樁婚事也算她促成,以往又念叨了那麽多次成家的事。

聽筒裏傳來了沉沉的呼吸,就是沒人聲。

裴允一下子覺得似乎……姨媽的反應不如自己預料那般興高采烈。

“裴允,”薛慧叫了她的全名,這很難得。

裴允不禁也肅正了态度,鄭重地嗯一聲:“姨媽你說。”

“裴允,你跟姨媽說實話。”薛慧又叫了一次全名。

裴允:“……嗯!”

“——你是不是懷上了?”那不然,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要結婚?

“……”裴允差點被口水嗆着,她深呼吸幾下,無奈道,“姨媽你想哪兒去了,沒有的事。”

“依你的性子,要是沒懷上,我想不通你會閃婚。”

盼了多年的事,薛慧自然是高興的,但此刻更多的是擔心,奉子成婚這年頭雖然常見,卻不由人擔心感情基礎不牢。

她又問:“說話呀,江家那孩子我認可是認可,但我也不想你因為孩子就——”

“沒有,沒有孩子。”裴允着重強調,口吻認真地問,“而且姨媽,你覺得我是會為了孩子結婚的人嗎?”

……還真不是。

薛慧再次卡殼,裴允是個有主見的,她作為姨媽,別人以為她當了半個媽,其實不盡然,十八歲的裴允便能将自己照顧得很好,還能分出餘力去撫慰彼時年幼的弟弟。

“那,那為什麽會這麽快呢?你跟姨媽說說呀。”薛慧真想不通,聲音又是困惑,也有真摯的歡喜。

為什麽呢?

裴允握着手機,倚着陽臺的玻璃門,偏頭望向廳內。

沙發上一大一小兩個男人,一個手持一本書看,一個人盤腿屈膝,抱着電腦悶頭敲。

初秋的陽光從她一邊穿到另一邊,照上兩個身影,畫面透出一眼即知的安寧。

那是現在她的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裴允收回目光,淡淡笑了:“姨媽……我說不清楚,我只知道,現在的我很幸福,似乎生命能重新完整的幸福。如果說……如果說已經認定了他,我不想浪費時間。”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

“相遇不早,而人生并不長。”

薛慧半天不出聲,電話兩頭的人維持半晌安靜。

等薛慧再開口,聲音已經有點哽咽:“你媽媽走了後,我很久沒聽你說……這麽感性的話,好,好,認定了就去做吧,姨媽一直相信你,你認準的錯不了。”

裴允閉着嘴唇,喉頭咽了咽,她微仰起臉,睜大了眼睛,将眼角的濕意拭去,輕聲說:“謝謝你,姨媽。”

……

告知了姨媽,裴允這邊,現在還剩蔣霏霏和裴安。

既然是周末在家,裴安自然是頭一個。

中國人嘛,飯桌上的氛圍是最輕松和諧的。

所以,昨天晚飯才郁悶着沒吃太多的裴安,今天剛刨上兩口飯,就冷不丁收到了結婚預告,嗆到他飯粒卡喉嚨差點兒噎住,江衡急忙給他拍背順氣,裴允倒來一杯水讓咳嗽完了喝下潤潤喉嚨。

可憐的裴安嗆得咳嗽好幾聲,喝光整整一杯水,擡起頭時眼眶都泛紅了,小聲喚道:“姐姐。”

裴允聽他咳嗽,心疼不已,這會兒已經坐到了他身旁,一手輕柔地撫背,聲音更是溫柔:“好點兒沒有?”

“姐姐,”裴安轉向她,“你真的要結婚了嗎?”

這話問的,立刻就讓另一邊的江衡忐忑了,心裏尋思着,這個口吻似乎不大樂意啊。

他正準備說點兒什麽。

“嗯。”

裴允的一個字瞬間撫平了他的不安。

江衡又閉上了嘴,覺得自己這會兒安靜比較好。

“和江哥?”裴安又問。

剛決定安靜如雞的江衡立馬又不淡定了。

和江哥?

不和江哥還能和哪個哥?

他在腦裏飛速過和小舅子的相處片段,檢讨自己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好。

“嗯。”

又是一個字讓他躁動的心平靜了下來。

裴允也聽出裴安話裏有話,似乎不那麽開心,一邊瞧着他的表情,一邊問:“小安覺得不好嗎?”

“……”

得,自己真被這倆姐弟當透明了。

透明人江衡幹脆重新拿起筷子,準備默默吃菜。

“挺好的,”裴安嘟囔着,坐正回桌,輕描淡寫來了一句,“那早點辦吧,年底之前最好。”

江衡手中的筷子掉了,嘴巴傻傻地張了張,一字說不出,震驚地看着淡定的少年。

裴允也驚訝極了,還以為弟弟不樂意有姐夫。

裴安莫名其妙左右各自看了兩人一眼:“我說錯話了嗎?”說着話還夾起一筷子土豆絲放進嘴裏嚼。

“沒有,就是……”裴允看了眼傻愣的江衡,又看回裴安,“我以為你剛才知道了不高興呢。”

不高興有用嗎?

裴安又夾了一筷子土豆絲,清脆入味,江哥手藝不錯。

他不過是去語言學校上半天課,他倆就見縫插針地來了一次,弄得偷偷摸摸的,還不如早點結婚,堂堂正正同居一室,免得大家尴尬。

“沒啥不高興,盡早辦婚禮吧,我就提這一個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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