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很多東西都變了

聞默看了她一眼，破天荒地沒有說什麽，服務生将菜單拿了上來。他随手就遞給了洛冰。

洛冰伸手推了一下道：“我不知道吃什麽，你對這家店熟悉的話，你來點菜吧。”

聞默的手指在空中稍稍滞澀了一下。琥珀色的瞳孔突然一縮，看着洛冰淡定自若的表情。心裏某一個地方突然就動了一下。

從前的洛冰總是搶着點菜的那個。對美食的執着超出所有，經常會去搜尋附近的好吃的，然後興致勃勃地推薦給他們。

但是現在……很多東西似乎都變了。那張臉上的稚嫩盡數褪去，今天第一眼，聞默幾乎是不敢認的。

洛冰擡眼。瞥見聞默臉上的表情。笑道：“怎麽，不認識了？看我幹嘛？”

聞默的五官生的十分精致，但就是帶上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

他點頭道：“嗯。不認識了。”

“是吧。我也覺得她變了很多……”顏莫莫接嘴道：“現在成妖精了都。我看了她幾天都沒習慣……”

洛冰一愣，了然。知道他們話裏想要表達的意思。

“七年時間，不是七天。”洛冰聳了聳肩道：“況且人是一直在變化的。誰能保證明天的自己是什麽樣？

人總是要成長的，區別只在于有的人被時間推着走，而我是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催熟。”

她說話的語氣雲淡風輕。就好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一般。

“這一次回來……”聞默終于開口問出了自己想要得到答案的問題：“是準備在江城發展了，還是，只是回來一段時間。”

洛冰詫異聞默會有這一問，印象中聞默似乎對大多數的事情都不太關心，是個醫學狂魔，除非是他專業領域的東西能讓他有濃厚的興趣，其它很難有事情進入他的心裏。

“待着。”洛冰道：“暫時沒有離開的打算。”

三人都是一陣沉默。

洛冰的沉默是因為氣氛突然間就變得有些詭異了，聞默的沉默是因為想到了洛冰将要在沈時謙的公司裏待上很長的一段時間，憑他們之間的牽扯，肯定會有很多麻煩。

聞默若有所思地低頭看向了菜單，開口對着一旁的服務員點了幾道菜，駕輕就熟，顯然是經常來這家餐館。

洛冰心裏輕輕松了口氣。她對于聞默，其實是有些畏懼的。?不是對沈時謙那種從心底裏本能染上的恐懼，

沈時謙是熱暴力，想些什麽做些什麽馬上就要表達出來，對着她很少有能夠忍者的時候。

聞默不一樣，聞默的人如其名，大多數時間都是“聽見而沉默”。

“回來了就好啊。”顏莫莫在一旁道：“我還以為你丫一走就永遠都不會想着回來了，當初不辭而別的時候把我們都吓到了，我說你的心也是真的狠，說放就放下了……”

洛冰一愣，這句半開玩笑的話确實在一瞬間直接将她心裏的某根弦重重一撥，她開始意識到了當年的突然離開，對幾人來說都是有影響的。只不過沒有人告訴過她。

半晌，洛冰才擡頭，嫣紅的唇瓣緊緊抿着，看着面色淡然的聞默和有些小嬌嗔的顏莫莫，開口道：“對不起。”

顏莫莫驚恐地看着她，做出了一個防禦的動作道：“你幹什麽？你想幹嘛？我可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洛冰笑了起來，伸起筷子假裝要戳她，“?怕什麽？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無緣無故道歉，肯定有陰謀。”顏莫莫警惕地看着她，一點都不放松。

洛冰不再解釋，而是将話題引向了別處。

過了一會兒，菜上來了，全是色香味俱全的小炒，十分地道，帶着她記憶裏的所有味道撲面而來，?猝不及防地勾住了洛冰的所有思緒。

“真好吃啊……”她不停筷地道：“這麽多年我都快忘了中餐是什麽味道了。”

聞默低頭吃着飯，不再說話，只是時不時擡頭看她一眼，眼神停頓在她臉上良久，再移開。

還好，還好她還沒有丢失那些純粹的快樂，只是他幾次恍惚，将眼前的畫面和七年前的重影交疊，不禁失神。

她更有女人味了，一雙大眼本來靈動跳脫，現在卻是霧氣迷蒙的，看誰都帶着斜睨之感，低頭擡眸間盡是慵懶和自如。

飯後，三人走出了餐館。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顏莫莫感嘆道：“我得記下這家店，列為我的江城十大心頭愛之一。”

“那你是要把紅燒肘子移榜了，還是把水晶米餃？”

顏莫莫啞然，半晌，臉上出現了痛苦的神情，“我選不出來……好吧，那就暫時定在第十一名。”

洛冰笑了起來。

聞默看了顏莫莫一眼，也覺得好笑，開口道：“走吧，送你們回去。”

此刻的醫院。

307病房裏，雲若汐有些忐忑地坐在一邊。從她進門到現在，沈時謙就沒有說過話，沉着臉色坐在一邊面無表情。

她盯着沈時謙看了許久，沈時謙突然轉頭看了她一眼，眼神直接釘到了雲若汐的心裏。

雲若汐一顫，笑了笑道：“時謙，你已經坐着好久了，是公司……出了什麽事情嗎？”

沈時謙臉上的表情稍稍變動了一下，陰沉的戾氣消失了一些，開口道：“沒事。”

雲若汐抿了抿唇，她剛才刻意“路過”了洛冰的病房，發現裏面的人已經不見之後，問過護士，才知道洛冰已經出院了。這樣悄聲無息地就出院了，她還真有點不甘心。

但是雲若汐看着沈時謙的樣子，心裏不禁有些懷疑了。他難道是因為……洛冰離開醫院的原因，才這樣的嗎？

雲若汐心裏有氣，但是沒有辦法撒出來，也只能先試探一下了。

“時謙，我剛才下樓倒了熱水，路過洛冰的病房……”

“你該換藥了。”沈時謙開口道，在雲若汐說出了那個名字之後，毫不留情地直接打斷。

他腦子裏不停地打閃爍着那個畫面，怒火已經沒有辦法控制地燃燒起來了。

剛才來接洛冰的那輛車子……他當然認得出來，聞默沒有表情的側臉也一直在他的腦海中閃現。

沈時謙有些懊惱，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一直想起這個畫面。

那種女人，上了什麽車都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