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殺雞儆猴

“好。”洛冰望向了透明的玻璃窗外的無數雙看向自己的眼睛，心裏微微一涼。

不用說網絡上的輿論能将她撕碎了，現在就是辦公室裏的流言蜚語也足夠讓她慢慢對付一陣子了。

剛才只不過出去了一陣子。桌上就莫名多出來好多文件，都是一些那些人力所能及的事情，偏偏就是要來“麻煩”她一下。

她挂了電話。重新站了起來，随手将桌面上的東西翻動了一下。明顯可以察覺到那些眼神更加明顯了。應該是想看看她見到工作量突然增加了這麽多之後的反應吧？

洛冰笑了笑，沒有其他的表情，直接将一些文件給堆好了。放在了自己的左手邊，低頭開始做事情。

“切……”外面的辦公室裏突然響起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有人小聲道：“我還以為有多能耐呢。也是個沒有脾氣的……”

“是啊。你看她那個樣子，好像什麽都沒有看見似的，你說我們是不是做得過分了？”

“過分？再過分有她爬上我們男神的床過分嗎？那可是沈總啊……”

又有人說了幾句話。辦公室裏重新恢複了安靜。

過了一會兒。洛冰迅速将文件上的所有錯誤都勾出來了。站了起來。

門一開，所有隔間的人瞬間噤聲。擡頭看向了洛冰。

洛冰靠在門邊，手裏一摞文件。唇角微笑的弧度沒有絲毫變化。

“和巧華公司合作的文件是誰負責的？”她的聲音綿軟而細柔，聽着十分無害。

有一人仰首，瞟了洛冰一眼道：“我負責的。”

洛冰望去。是公司裏的老牌律師了，剛來的第一天互相介紹的時候，她就覺得這人的傲氣和戾氣都太重了，似乎是叫……蔣湘。

“已經不是細節上的漏洞了。”洛冰的笑容突然一收，面部的表情瞬間冷卻下來，擡腿便往蔣湘的方向走去。

衆人瞬間屏息——這是什麽情況？剛才不是還性格綿軟毫無反抗能力嗎？為什麽突然和變了一個人似的？

蔣湘的眉頭一動，也警惕起來了，看着洛冰踩着十厘米高跟依然穩穩當當的走路姿勢，心裏一顫。

洛冰直接走到了蔣湘的面前，輕輕擡手。

“啪。”文件夾直接打在了桌上，玻璃和文件的表皮觸碰的聲音十分大，似乎在半空中炸裂開來。

蔣湘嘴唇一抖，擡起頭來。

洛冰當然不傻，如果事情在開始的部分沒有處理清楚的話，那麽只能催着這件事情往更糟糕的部分去發展。

也就是說如果她現在不阻止這些人的排擠，之後想要阻止就困難許多了。

她的表情裏透着刻骨的寒意，冷冷的盯着正在仰頭看着她的蔣湘。

蔣湘是這裏的老牌律師，公司不管新手還是老鳥，大概都是認識她的，剛才看見那個合作案的漏洞時，

洛冰就明白這個文件大概是老手拿給她的，否則不會這麽明顯的漏洞還敢放水。

所以拿這個老手開刀，無疑是目前為止最明智的事情。

蔣湘的眼神緩緩移動了，盯着桌面上的文件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她的話裏顯然有些沒有底氣了。要知道一直以來被人定位為“溫柔”“好脾氣”的“老實人”，真正發起火來的時候，會讓人更加害怕。

“你覺得呢？”洛冰低頭看着她，俯視的感覺讓蔣湘心裏發毛。

全辦公室的人都放下了自己手頭正在做的事情，此刻最害怕的不是蔣湘，是那些将文件放在洛冰的辦公桌上而沒有被洛冰挑出來的人，

現在紛紛都開始擔憂起自己待會會不會被指名道姓地承受怒火。

蔣湘冷笑了一聲，漸漸也找回了自己的底氣，她不相信洛冰還真的就能在這一整個辦公室的人面前和她發火。她畢竟是公司裏的元老了，

待在這裏也有這麽多個年頭，跟着沈時謙一起看着公司起來的，幫助公司處理過多少案子，現在洛冰剛來沒幾天，辦公室的沙發都沒有坐熱，就像拿她開刀？畢竟還是太年輕了。

“我覺得你大概不是拿自己前程開玩笑的人。”蔣湘帶着威脅說了一句。

洛冰微笑回應：“很不巧，我是。”

一陣沉默。

這個回應直接堵住了蔣湘的嘴，聰明人之間的對話，不用幾句便能明白。

蔣湘現在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她怕的是洛冰這個性子恐怕并不是一開始她認定的好欺負，所以也勢必會在公司的人面前給她難堪，

這件事情又确實是她的錯，到時候要怎麽下臺？剛才她的威脅很明顯，洛冰的回應也很明顯——就算是冒着被趕出公司的風險，今天也是要拿她開這個刀了。

“這份文件裏有很多明顯的錯誤，我一直覺得公司裏的元老了，處理的這些小問題應該是處處有餘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時間久了，工作心思也比較活泛？”洛冰開口便直指問題中心，将文件輕輕一點。

衆人的嘴巴微張，沒有想到洛冰一開口就是這麽明顯的諷刺。

蔣湘的臉色微變，抿着唇，緊緊咬着牙，沒有說話。

洛冰根本沒有饒過她的意思，開口道：“就算是心思比較活泛，手底下的功夫也沒有那麽用心了，爛攤子就扔給別人，

一走完事？這世界上有這麽輕松的工作，怎麽沒人告訴我？是不是在鼎盛待個五六年的，我也有這個資格把自己分內的工作往別人的辦公桌上一扔就可以了？

我只能說……鼎盛的福利還是不錯的，養了一堆閑人，都把自己供成佛，子弟衆多還奢望着別人給你三跪九叩？”

她一連串的問句根本沒有停頓，連珠四炮，綿軟的腔調絲毫不影響其中的攻擊力，甚至因為說話的語聲過于綿軟，在真正厲色起來的時候才會顯得反差更大。

所有人都是一愣一愣的，全都蒙神了，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有幾個扔文件的急着往後退，不敢擡頭直視洛冰的眼神。

洛冰說完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辦公室裏一陣掃視，沒有人敢直接和她對視，都将眼神給轉開了——這裏的人不是給她找過麻煩的，就是說過她閑話的，自然心虛。

半晌，洛冰将眼神重新轉了回來，看向了蔣湘，等着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