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生氣

我已經不記得那兩天我是怎麽度過的了, 整個人就像提線木偶一樣順從地進行各項檢查。

有些項目過去也就過去了,無論是抽無數管血,還是什麽腸鏡胃鏡, 這些我勉強還能接受。

直到時間來到第三天, 當我完成了絕大多數項目之後, 溫柔的女醫生帶我來到一個房間,叫我脫褲子躺下, 手裏卻揮舞着一個略粗的棍子, 這個時候我終于意識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對。

救命!這是幹嘛的?!

看到就開始幻痛了!!

于是,我猛得跳下了床,火速朝門外逃跑,同時開始自我安慰, 最要緊的都在我抽血的時候做掉了, 我又沒有過這方面的經驗,這個項目不做也不要緊的。

這麽想着,我逃跑得便愈發理直氣壯了。

只是我跑沒幾步,轉頭就看到諾亞擺着一張臭臉從一間房間裏快步走了出來。

見到他, 我立刻放緩動作與呼吸, 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尴尬地問他, “你都檢查好了?”

諾亞似乎因為我的話臉變得更臭了,甚至都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而是看向出口, “走吧。”

……

坐上了諾亞的車,我才覺得自己好像終于活了過來。

結果我的手機在此時突然響了起來, 我立刻看了一眼, 發現是一個陌生號碼, 于是便疑惑地接通了電話。

“喂,Rong小姐,通過反饋您還有三小項檢查沒有完成,請問您是……”

我頓感絕望,這私立醫院的服務态度也太好了吧,我有項目沒做還要打電話找我确認?

想到這裏,我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諾亞,用一種誇張得語氣打斷了她,并希望她能明白我的意思,“太好了,那我就等你們最後的報告結果了,再見!”

挂斷電話,我稍稍松了一口氣。

可下一秒,諾亞的電話又突然響了起來,我疑惑地轉過頭看向他,卻見他十分平靜地接通,在停頓片刻後,我隐隐聽到了一道非常熟悉的女聲。

只是還沒來得及辨認出這是哪裏的聲音,便聽到他冷淡地說了一句,“不需要了。”

說完之後,諾亞也挂斷了電話,然後若無其事地将車啓動。

雖然我總覺得好像哪裏有些不對勁,但無論如何……這尴尬的一切總算結束了!

即便接下來我們還要再等七個工作日才能毫無芥蒂地坦誠相見。

哎呀,想想就漫長,但又有點小緊張。

回程路上,車內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和沉默,我頓時困意上湧,有點想打瞌睡。

還挺奇怪的,和諾亞一起睡的那天我并沒有睡好,可是當我後面被諾亞趕出去了,我卻更加失眠。

再加上這兩天真的是令人焦頭爛額,我們早上一早就要出門,還好科技公司的上班時間一般都是十點,時間足夠晚,要不然我都沒有辦法和其他人解釋為什麽我會和老板一起遲到。

總不見得和他們說我們兩個一起去體檢了吧!

但想到今天我還要工作,我便硬是忍住了困意,準備将剛放到包裏的手機拿出來提神。

只是手機沒摸到,反倒是摸到了我的錢包。

等一下……諾亞的那張無敵黑卡是不是還放在我這裏?我沒弄丢吧?

想到這裏,我立刻将我的錢包打開,看着那張和我錢包格格不入的黑卡仍靜靜地躺在裏面,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我平時都是兩點一線,來回路上還坐諾亞的車,果然還是很安全的。

但派對既然已經結束了,我還是将這張卡還給諾亞吧,不然我總是提心吊膽的。

于是,我忍痛将這張卡抽了出來,遞向諾亞,“對了,這張卡還給你。”

諾亞一邊開着車,一邊快速地朝我看了一眼,“就放你這裏吧,以後可能還用得到。”

……啊?還用得到?

見諾亞不收,我也沒多想,便将這張卡又小心地放了起來。

……

“到了,下車。”

聽到諾亞的聲音,我頓時從網絡沖浪中清醒了過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發現還有兩分鐘就要到十點,也來不及和諾亞說話,便火速地下了車朝逃生出口跑去!

開玩笑,諾亞是老板,他不來上班都沒有關系,但我可絕對不能遲到,萬一他找借口扣我工資那該怎麽辦?!

我火速地爬到一樓,焦急地等着電梯,然後終于在十點到來前氣喘籲籲地趕到了我的辦公桌。

坐在我的座位,我甚至還來不及理包,正抓緊時間休息着,卻見諾亞在十點零五分姍姍來遲,只是依舊冷着張臉,開始一天的工作。

每天工作前,諾亞都要喝一杯美式提神,于是我自覺地将煮好的咖啡端到諾亞的桌上。

諾亞卻認真地看着屏幕,順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直覺告訴我諾亞今天的心情并不好,我站在諾亞的辦公桌前,欲言又止,卻怕我的口無遮攔反而惹得他更不高興了。

大概是見我遲遲沒有離開的意思,諾亞終于擡起頭淡淡地看向我,“容熠,門是透明的,你這樣一直站在我的面前,某些人會誤會的。”

聽到我們可能會被人誤會,我下意識地想要後退,畢竟騙諾亞的錢和被同事知道我和老板有一腿可是完全兩碼事,畢竟後者很有可能使我被同事孤立!

可是,我的注意力很快又放到了話裏提到的那扇透明門上,想到上一次我被潑了一身的咖啡還被凱文看見,我便氣不打一處來。

怎麽會有老板給自己的辦公室安一道透明門啊?這樣別說是偷/情了,連摸魚都不能摸!實在是不能忍!

于是,我意味深長地勾起嘴角,朝諾亞暧昧地眨了眨眼睛,雙手撐在他的桌上,身體緩緩前傾,“玻璃門萬一碎了可是很危險的,要不,我們把門換了吧?”

諾亞停下動作,垂下眼眸,“我并沒有時間在這些小事上浪費時間,你是CEO助理,如果你執意要換的話,我沒有意見。”

說完,諾亞便低下頭,繼續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聽到諾亞這麽說,我心中暗喜,狀似平靜地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但實際上卻立刻打開了電腦開始瘋狂搜索起最近的家具店。

結果找了好久,都沒能找到一個承諾能當天換門的家具店!

……後來我實在是沒辦法,靈機一動讓我想到了這個世界上還有百葉簾這種物美價廉的東西,反正無論是用什麽辦法,能讓這道門不透明我都可以。

這才終于給我找到一家就在公司附近且當天就能送貨安裝的店鋪。

在量好尺寸并聯系好送貨地點之後,我不禁感到心情愉快,連眼前這些繁雜的工作看上去都變得可愛了不少。

午餐時間,我下樓去小食堂幫諾亞帶飯。

自從上一次被我放了鴿子之後,諾亞後來就再也沒有提出要和我一起吃,不過當時我沒有意識到他還對我有意思。後來我為了勾引他,才開始主動将我的午飯帶上來,和他一起在辦公室吃。

只是剛走進食堂,我便撞見了從裏面走出來的愛德華·徐,愛德華看見我之後眼睛一亮,快步走到我的面前,“容熠,這幾天都沒碰見你,你是不是很忙啊?”

我肚子咕咕作響,便有些心不在焉地寒暄道,“是啊,我還沒吃飯呢。”

“哦……”愛德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抱歉,那我先不打擾你吃飯了。”

聽到愛德華這麽識相,我朝他露出了一個淺笑。

“等周五晚上下班後,我載你一起去舊金山唐人街,到那時我們再聊。”

愛德華看上去既緊張又興奮,我卻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周五晚上?北京奧運會直播的時候這裏不是在早上嗎?”

我當然還記得當時我因為害怕愛德華猜到我身上穿的是諾亞的衣服,所以才不得已答應了他的邀請。

但我後來一查,北京奧運會開幕式的時候美國是周五早上,我們都要上班,我心中有些遺憾,但轉念一想,覺得不用赴約似乎也挺好,便放心地将這件事情抛諸腦後了。

“據說是NBC電視臺怕早上收視率不好,挪到晚上去了。”

“啊……還能這樣啊。”

愛德華似乎沒看出我的不情願,一臉期待地看着我,“你快去吃飯吧,我們到時周五晚上公司門口見。”

我頓時有些尴尬,但想到我之前就已經答應了他,也只好硬着頭皮點頭,“好的……到時候見。”

……

提着打包好的午餐上樓,因為突然又多了一件心事,我沒有心思再作妖,而是沉默地吃完了午飯。

距離這周五只剩下三天,我平時上下班都坐諾亞的車,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向諾亞解釋。

算了,到時候再說吧,說不定他知道了這件事情反而會醋意大發呢?

想到這裏,我心情好了不少,甚至還多了幾分期待。

恰在此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電話的是來裝百葉簾的師傅,我連忙下去接人。

師傅是一位身材健壯的年輕小哥,肩上背着工具箱,手裏拿着百葉簾,在衆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下,跟着我一路走了進來。

帶着師傅走到辦公室門口,我注意到諾亞似乎正好有事不在,正好,方便師傅幹活。

這位師傅顯然是一位熟練工,我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三下五除二便将百葉簾裝到了門內。

拿諾亞的卡付了錢,師傅又說了幾句注意事項,然後就背着工具箱離開了。

恰在此時,諾亞手裏拿着文件皺着眉頭從轉角處走了過來,他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傻站在門外的我,然後下意識要推開門,只是手在剛放到門把手上時,他才終于意識到了有什麽不對勁。

諾亞先是盯了一會兒門上的百葉簾,然後又轉過頭直直地看向我。

下一秒,諾亞不可置信地笑了一聲,甚至連今天皺了一天的眉頭都驚得展開了,然後用我之前的話反過來向我強調,“容熠……玻璃門碎了是很危險的。”

我裝作沒聽懂他話裏的意思,而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起來,“有簾子擋着,碎掉後動能會減小。”

說着,我推着諾亞走進辦公室,然後将門上沒完全拉好的百葉簾拉得嚴嚴實實,然後轉過身,恰好與諾亞逐漸變得深沉的視線對視。

……哇,這個眼神,不會是想要吻我吧?

只恨我沒有早點想到在門上裝百葉簾,這樣的話,我的目的估計早就能達成了!

“噠……”

“噠……”

“噠——”

就好像如我所料那樣,諾亞的腳步緩慢,與地板發出好似叩擊在我心弦上的輕響,我下意識地後退,但我本就站在門口,根本退無可退,脊背緊靠在了那道玻璃門上。

他的手肘貼在門上,與我之間大約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離,那張英俊的臉上帶着淡淡的淺笑,微涼的鼻尖與我的若即若離,炙熱的呼吸于這狹小空間內交纏。

“容熠……”

諾亞的唇齒相抵,輕呼着我的名字,就好像這兩個音節在他的口中誕生了什麽與衆不同的魔力,使得我頓時忘記了呼吸。

他的嘴唇輕輕地與我的唇峰摩挲而過,即便只是如此,我的身體都不可抑制地顫動了一下。

可那奇妙酥麻的觸碰僅僅只維持了十分短暫的瞬間,那薄唇便順着我的臉頰來到了我的耳後,用一種好似在對情人呢喃般的語氣說道——

“你想……被扣工資嗎?”

我先是一愣,而後在意識到諾亞話裏的意思後,突然驚恐地擡起頭看向他,“什麽?”

此時,諾亞的臉上露出了資/本/家獨有的邪惡嘴臉,“你的工作做完了嗎?”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唇微微顫抖,還來不及解釋,便被他突然抱了起來,我的肚子被他的肩膀頂着,差點就要把中午吃的飯嘔出來了。

可下一秒,諾亞不顧我的尖叫,更加無情将我扔到了我的座位上,然後轉過身,走到門口将百葉簾拉開。

“你有病吧!不是你說你對換門沒有意見的嗎?!”

我不服氣地朝他大喊。

諾亞則像是氣笑了,轉過身看向我,語氣中又帶着嘲諷之意,“我對換門是沒有意見,但……誰會該死的在門上裝百葉簾?這不是在告訴所有人,辦公室裏有人在做不該做的事情嗎?”

我坐在座位上,感受到那種與三年前如出一轍的高高在上,甚至與某個令我無比厭惡和痛恨的形象緩緩重疊,我頓時也有些火大。

雖然我的确是別有用心,但他自己才是污者見污,就算我有龌龊的想法,那我們兩個也是半斤八兩!

我本想嘲諷回去,但想到諾亞是我各種方面的金主爸爸,我還要勾引他,便硬是壓下了怒火,“好吧,是我的錯,我總是那麽不知羞恥,也總是沒有你考慮得那麽周全。”

只是話說出口的時候,話裏多少帶上了一絲委屈與陰陽怪氣。

或許是感覺到自己的話顯得自己失去了以往的冷靜,諾亞突然變了臉色,而後閉上那雙碧綠的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再度睜開眼時,諾亞似乎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他的喉頭上下滾動着,沙啞的嗓音響起,“我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過幾天我會找人把門換了。”

看到諾亞都這麽說,我也稍稍地冷靜了下來,“好。”

然後,也不知是怎麽了,我看着他的表情,鬼使神差地開口,“對了,周五的晚上我就不坐你的車回去了。”

果不其然,我看到諾亞皺起了眉頭,便愉悅地朝他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

“因為,我和愛德華有個約會。”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鞠躬),我對于體檢的這個部分并不太熟悉,絕望地在網上查了很久,還是想盡量還原,但即便是厚臉皮如我,我也忍不住腳趾扣地哈哈哈哈

再度強調!他們兩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要罵我啊QAQ

然後他們當年分手其實還夾雜着一點別的原因,後面會慢慢解釋的!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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