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包包

諾亞怔愣地看着我一會兒, 似乎是約會這個詞對于太過陌生,他好久之後才像是反應過來,指尖穿過我的發絲, 捧住了我的腦袋。

“好。”

他輕笑着, 柔軟溫熱的薄唇再度靠近我, 在觸及之瞬輕輕喟嘆,這一次與之前短暫的蜻蜓點水不同, 我再度嘗到了他口腔中冷冽且熟悉的淡淡薄荷味, 随之遍布我的整個胸腔。

可我的心情卻複雜無比。

因為此刻的他表現得并不像是我推測的那樣邪惡和惡心,那所謂的複仇就好像只是我對他産生的一種偏執的誤會。

我其實也不想用這樣的惡意去推測諾亞,可是,我真的不明白。

我總是不明白諾亞究竟在想些什麽, 而他也從來都不願意開口跟我解釋清楚, 從過去到現在,依舊是那麽地高高在上,而我則必須無條件地順從他。

更重要的是,三年前我這樣無情地甩了他, 以他這種睚眦必報的脾氣性格, 他難道一點兒都不打算報複回來嗎?

萬一只是他的演技太好,最後在得逞後又對我翻臉無情, 那我該有多可悲?

可是,此時的我卻已經無暇再思考那麽多了, 在意識神游的片刻舌尖突然刺痛發麻, 諾亞捧住我腦後的手逐漸用力,不斷地輕吮勾纏, 戰栗與癢意在我的唇齒間綻放蔓延, 他的唇與舌一向都是如此靈巧, 早在三年前就已經能吻得我神魂颠倒甚至失去自我,現在的他更是技藝高超。

我甚至都想要了。

不過,諾亞終究是克制地放過了我,喘息着蹭了蹭我的鼻尖,而後專注地摸了摸我的嘴唇,笑着開口,“幫我倒杯咖啡,我得工作了。”

我這才終于從那迷幻虛妄的世界中清醒過來并重新回到現實……是了,我不能被騙了。

現在的我不過是一個倒黴的社畜,諾亞要我幹什麽,我就得幹什麽。

于是我朝他露出了一個甜蜜的假笑,然後伸出手推開他,轉身去幫他倒咖啡。

……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還是老樣子,諾亞先走,然後我再溜到地下停車庫和諾亞彙合。

雖然是我提出要和諾亞約會的,但我此時卻有些惴惴不安。

約會的借口提出一兩次可能還行,逛一次街想辦法買個三五萬的奢侈品,但諾亞又不是一個傻子,次數多了他肯定會懷疑我。

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無論諾亞真的想要報複我,還是說這只是我的誤會,錢總歸是不會背叛我的。

我小心翼翼地避開同事們的目光,從安全通道來到了地下車庫,很快就找到了諾亞的車。

熟門熟路地坐下,然後轉過頭看向諾亞,試探性地問道,“我們去哪兒約會呀?”

“……先去吃飯吧。”

我本以為忙了一天工作的諾亞會對這個約會毫無準備,便想着可以趁此機會說去逛街,結果他似乎已經想好了。

雖然出乎我的意料,但因為我們還沒吃晚飯,倒也并非那麽地難以接受。

于是,我便點了點頭,暗戳戳地表明我的立場,“好呀,我要吃好的。”

諾亞不置可否,車很快便行駛起來,他選擇的目的地距離矽谷也并沒有特別遠,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鐘之後,我們便抵達了一家法式餐廳。

餐廳的內飾看上去就顯得非常高雅,昏黃的燈光打造了一個很舒适的氛圍,周圍也非常安靜,只能聽到隐隐的交談聲,還好我今天因為工作穿得還算比較體面,不然我都有些自慚形穢了。

侍者将我們引到角落裏的一處雙人座位,我随手翻開菜單,就被裏面一行行英語與法語交錯的精致文字和上面昂貴的價格驚到。

好家夥,這一頓下來就得有我小半個月的工資了吧?

鑒于我不打算付錢,所以自然是諾亞點菜,他熟稔地說了好幾個菜名,然後點了一瓶酒,我特意翻到佐餐酒那一頁,這瓶波爾多葡萄酒竟然要三百美元。

或許波爾多是一種很有名的葡萄酒,但我就是個俗人,我忍不住地想它和我初中化學裏學的波爾多液有什麽關系。

侍酒師為我們倒酒,我淺淺地嘗了幾口,沒喝出有什麽與衆不同的,便又不感興趣地放下了。

這種地方菜的分量都很少,但擺盤很好看,味道也确實相當不錯,就好像有不同的滋味在我的味蕾上跳舞。

正享受着這令人感動的美味,諾亞卻停下了刀叉,身體微微前傾,漫不經心地問道,“容熠,上午跟你說的事情,你覺得怎麽樣?”

我一時有些茫然,什麽事情?

過了一會兒我才意識到,原來他指的是他準備将我調到新部門去的事。

可惡,這個狗男人甚至都不敢直說是什麽事,這是鐵了心想要踹走我了?

但我又豈是這麽容易認輸的女人?

雖然這裏看上去很安靜,我要是在這種地方弄出動靜我肯定立刻社死,當然不敢在明面上做一些出格的行為,但私底下就說不準了。

于是,我再度假裝沒有聽到諾亞的問題,而是輕輕地翹起腿,用皮鞋鞋尖緩緩地剮蹭着諾亞的小腿。

諾亞突然皺起了眉頭,挺拔的眉骨之下,他的雙眸深沉的擡起,濃重地卷過一層迷霧,而後垂下眼眸,暗紅的舌将食物卷入口中,緩緩吞下。

“容熠,對于這件事情,你已經轉移過一次話題了。”

見他的反應并不太大,我有些不爽,只可惜我和他是面對面坐的,沒有辦法在私底下動手,便只好放下餐具,收回我的腿,主動地朝諾亞的手伸了過去。

我用着我百試不爽的星星眼看着他,輕咬嘴唇,輕輕地拉着他的袖口,“吃完飯我們去逛街吧?Hermes家的新包我好喜歡!”

諾亞無奈地側過頭看着我,但我顯然拒絕配合,他看上去似乎是拿我沒有辦法,“……好吧。”

得到了諾亞的同意,我心中暗喜,開始暗暗思索我該買哪款又貴又保值的包。

想到這裏,我随手拿起手邊的這杯酒紅色的波爾多液,一口氣全部悶完了。

吃完飯後,我拉着諾亞直奔Hermes。

或許是諾亞身上自帶那種有錢人的氣場,明明我看的是女款包,但櫃姐的目光卻總是在穿着休閑襯衫的諾亞身上打轉。

我頓時感到不爽,眼睛明明已經因為這些款式多變的包而眼花缭亂,甚至還微微有些頭暈,但手卻緊緊地抱着諾亞的手臂不肯松開。

狗男人僅僅只是站着都能拈花惹草,難怪嫌我礙着他的桃花運要想辦法将我踹走。

但至少目前為止,這是我一個人的金主爸爸,至少……至少也得等我先榨幹他再說。

于是我輕咳了一聲,“請問你們這兒有鉑金包的現貨嗎?”

其實我已經很久都不關注這些奢侈品了,尤其是Hermes,因為有些包是真的貴到離譜,根本不是我家破産前的這個階級能夠得上的。

比如說那種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那種包,我要是敢買我外公就敢打死我。

“本來是沒有的。”櫃姐笑着說,然後帶着我們往前走了幾步,又指向了不遠處的一款鉑金包。

“這款很搶手,采用的是尼羅河鱷的鱷魚皮,是由我們的工匠手工打制……”

我不禁有些走神了,雖然我并非動物保護者,這個包看上去也還挺不錯,但是想到這是鱷魚的皮,我便失去了所有興趣。

連我身邊的諾亞都有些走神了,我甚至感覺他可能覺得陪我買包這件事很無聊。

“不過,原本定下的女士臨時取消了訂單,如果您想要的話,我可以優先提供給您,但您需要配等額的其他貨品。”

開玩笑,鱷魚皮做的包,我才不會買呢。

櫃姐一邊說一邊目标明确地看向諾亞,“價格并不算貴,加上配貨,僅需十萬美元而已。”

……多少?!

我在原地傻傻地愣了一會兒,目光看向這個可悲的爬行動物殘骸,眼神發光,困意頓時席卷一空,并用力地拉着諾亞的手,“諾亞,這個包好好看!你覺得呢?”

對不起了,可憐的小鱷魚,我并不是故意的,但誰叫你還挺貴的呢?

諾亞用一種很微妙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包,然後又用一種虛假的語氣附和道,“嗯,挺好的。”

“那……”

我緊緊地攥着諾亞的手暗示他,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暗示,幫我去付錢。

但諾亞卻定定地看向我,先是無奈的輕笑,而後緩緩地湊到我的耳邊低語。

“……你不用這樣試探我。”

“那張卡既然給了你,就表示你可以随便用。”

我轉過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諾亞,這才想起來諾亞之前給了我一張無限額的黑卡,因為我除了一開始為了派對的事情拿出來用過,後面就逐漸将它遺忘了。

可是……随便用?

萬一我把他的錢全部刷沒了怎麽辦?他不擔心嗎?

“……女士?”

一旁的櫃姐笑着提醒,我才稍稍回過神來,心情複雜地從口袋裏掏出了諾亞之前給我的黑卡,“嗯……我要了。”

櫃姐的臉上明顯露出了一副很意外的神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旁的諾亞,但最後她還是畢恭畢敬地接過了這張卡,帶我去結賬。

……

半個小時後,諾亞拎着幾個橙色盒子,和我一起上了車。

一秒刷掉諾亞十萬美元,但他卻顯得毫不在意,甚至還說讓我随便刷他的卡,這讓我在再度感到強烈的愧疚和不自在。

我是不是真的誤會他了?還是說只是因為他太有錢了,根本就沒把這點錢放在眼裏?

行駛在路上,我悄悄地轉過頭看向諾亞的側臉,對于這一切好像沒有絲毫實感。

我甚至忍不住暗自批評自己的膚淺,只是因為諾亞肯為我花錢,我竟然就動搖了!

“你想看電影嗎?”

突然,諾亞在昏暗的車廂裏開口,吓了我一跳。

但現在的我卻并沒有什麽看電影的心情,再加上可能是之前酒喝得有些多了,之前還好,現在坐在車上卻越來越覺得頭暈,便側過頭看向他,“我們還是回家吧。”

諾亞不知為何心情卻很好,朝我輕笑着,“好。”

回到家已經快十點了,諾亞一手拎着我的“十萬美元”,另一只手則拉着我的手往裏走。

走到我的房間,諾亞将手裏的東西放到了地上,然後将我小心地扶到了床上。

我的房間并沒有開燈,暗得只能隐隐看到諾亞的身體輪廓,我的頭又恰好開始發暈,同時諾亞炙熱的手掌包裹着我的手,突然讓我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只是很快,他緩緩地松開了我的手,将我平放在了床上,然後便準備離開。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下意識地便握住了諾亞的手。

他的身體停頓了,逆着門外客廳的微弱光芒,轉過身平靜地看着我。

十萬美元……這可是十萬美元,他難道就這麽走了?不準備讓我履行一些義務嗎?

想到這裏,我又從床上坐了起來,張開雙手緊緊地抱着諾亞的腰,他的臀是真的翹,我的腦袋正好可以靠在上面。

而顯然,諾亞也并非無動于衷,他筆直地站了起來,就像一個敏感卻又硬質的超大號天線,只是雖然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起了變化,但他卻仍然抗拒的拉開了我的手。

“容熠,你還沒好。”

我先是打了一個酒嗝,然後有些不服氣地噘嘴,“我早就好了,之前……之前那是騙你的。”

……等等,我頭有點暈,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東西了?

“嗯,我大概猜到了。”

他的輕笑在昏暗靜谧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好聽,然後緩緩地轉過身面對我,輕緩地從高處摸了摸我的頭。

“醉了?”

我有些艱難地仰起頭,有些茫然地仰視他,他剛剛都差點戳到我的下巴了,我有些嫌煩地推開了礙着我的小諾亞,“嗯?我……我才沒醉。”

“是嗎?那你可以摸一摸嗎?”

“……?”我茫然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有些後知後覺地摸了摸它的小腦袋,複又擡起頭向他确認,“這樣嗎?”

“嗯……嗯。”

我不禁有些得意,“哼,我就說我沒醉吧!”

諾亞好像又低聲輕笑了起來,拇指指腹反複摩挲着我的嘴唇,緩慢而沙啞地說,“對,你沒醉。”

“容熠……不要結束。”

他好似艱難地喘息着,并在這無盡的黑暗中輕呼着我的名字,手指急迫地穿過了我的指縫,不容置疑地反手包裹住了我的手并引領着我前行。

我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究竟在做些什麽,可同時我又感到了強烈了困惑,諾亞為什麽選擇這種方式而不選擇更深入的方式解決……我們明明只做了一次,難道他就已經厭煩我了嗎?

是我放得不夠開嗎?畢竟他是這麽的受歡迎,可能我那一次做的還不夠好。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感到強烈的惶恐和無措,我努力地仰起頭想要看清他的表情,可是這裏本來就暗,他站着我坐着,更是看不到半點線索。

于是,我迫切地低下頭,輕輕地吻了吻它,希望得到更多獎賞。而幾乎就在同時,我敏銳地感覺到他好像突然僵住了,整個人在下一秒開始微微地戰栗甚至發燙。

“我也要,諾亞……我也想要。”

對了……不對,既然我還想要他的錢,那麽我就必須得讓諾亞滿意,畢竟我們之間就是這樣的關系,不是嗎?

那一刻,我的整個世界突然翻天覆地,眼中呈現的是無比昏暗的天花板。

原本我已經做好了再次和諾亞激烈鬥争的準備,畢竟上次他就是這樣的,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這一次卻與我想象得完全相反。

我感覺這一次的我不再像是一個脆弱的塑料袋,反而像是那個十萬美元的鱷魚皮鉑金包,即便這個包的主人無比激動難耐,甚至手指已經無比細致地撫遍了這個包的全部,但他卻仍然克制着,小心翼翼地張開包的兩側,将他的東西緩慢而小心地擺放進去。

我從未感受過這樣的體貼與細致,就好像他生怕自己把這個名貴精致的鉑金包弄壞一樣,但諾亞同樣又非常擅長利用空間,因為他的東西放得很深,似乎在細致地體會與鉑金包內部的材質,試圖探究如何才能滿足他的需求卻又不傷害到包的本身。

可是,我卻覺得這反而比之前顯得更加瘋狂了,因為他的動作太慢了,慢得我被迫體會他的所有舉動,顯然我無法在短時間內接受那麽多的信息,這樣的緩慢與耐心的細致反而讓我忍不住随着他的節奏抽噎了起來。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諾亞對名貴包包這麽有研究,做的甚至過于到位,每一個地方都被照顧到了,我在他這裏體會到了完全不同的風格和體驗,這一切對我來說都太豐富且難忘。

“容熠……容熠。”

諾亞輕嗅着我的發絲,艱難地呼喊着我的名字,當我想要推開他好讓他不要再摧殘我剛買的包包時,諾亞卻突然堵住了我的嘴,似乎要我放棄所有抵抗。

可惡的搶包賊!

我忍不住狠狠地咬了回去,但又是一陣猛擊害得我尖叫着松開了口,差點又要因為被放大的感官而昏過去。

“醫生說的沒錯,你……确實應該多鍛煉。”

聽到諾亞提到醫生和健身,我心裏一驚,又短暫地清醒了過來,那些酒意瞬間被我抛諸腦後,我開始為自己之前做出的愚蠢決定而感到後悔。

我沒事惹他幹什麽?

明天可是周二,社畜是要上班的!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改了一下新部門的名字,應該不太重要(。

我不行了,這應該算是雙更吧(狗頭

然後是這樣的,第一人稱視角下的故事除了會有角度單一的問題以外,其實還有存在敘述性詭計的情況。

就比如說女主嘴上說不喜歡甚至厭惡,但實際上她內心深處并不是這麽想的,第一人稱表達出來就會心與口不統一

主要是這兩年第一人稱寫習慣了,寫成第三人稱真沒那味2333

還有就是,我也沒有買奢侈品的經歷(哽咽。如有BUG請勿介意。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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