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無言的交易

李數學的判斷是正确的，在他把定位追蹤器從異常坐标取出來之前，協會為了他和槟榔散出去的人已經找到了那被遺棄在原地的半個椅子和報廢的槟榔的手機。如果李數學的自我暴露再晚些的話，那些人就會按部就班的探究出兩人後來的行進路線，然後很大可能會成功找到午如白夜咖啡館。那是最糟的。

定位器的信號又出現了，紫頭發驚訝了一瞬，随後吩咐所有人不再四處搜尋而是跟上信號，一邊目光複雜的看着眼前屏幕上重新出現的信號，紫頭發一邊擡手按住耳朵。

“的确，我也沒想到信號會重新出現，李數學竟然沒有破壞掉定位器，這種心思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啊，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如何讓信號消失又出現，不過想來如果已經發現了的話想要做到也不難，比如找到一個信號隔離箱……或許他自己沒發現只是信號湊巧被屏蔽了？我想不會，這實在是僥幸心理……嗯，他想調虎離山也是有可能的，但是那樣的話我會看不起他，這件事我準備賭他不會那麽太無趣……因為我和他的交易還沒有結束啊，如果他夠聰明的話……”

片刻後紫頭發又放下了按在耳朵上的手，拿起一把手.槍揣好。他站起來淡淡的吩咐道：“送我到現場去。”

另一邊，李數學早已跳下公交車竄進一個菜市場裏，這邊進那邊出，他又專挑狹窄的巷口進去，這樣穿行着遠離午如白夜咖啡館的方向，小巷走到盡頭，李數學進了一個公園。

他算的清楚，這樣就一共争取到了一個半小時。

公園裏人不太多，李數學很容易可以發現有沒有人跟蹤他，他坐到一個長椅上緩口氣，片刻遠遠的看到了可疑的人物出現。

所以說，光靠雙腿逃跑實在太辛苦了，早早的被抓住也是理所當然……才怪啊！

李數學“騰”的站起來開始奔跑。

雖然他也知道跑不遠的。

随着李數學開始奔跑，那些正要形成包圍的可疑家夥也跟着奔跑起來。更糟一些的是他們也在順便清場，無關人員不過片刻竟然已經走完了。

協會的能量到底是多大啊，就算只是一個公園，可是說清場就清場也太誇張了吧？

跑到公園裏湖心的橋中央，另一頭已經有人堵過來了，李數學止步，累得直喘。

“還逃嗎？”

李數學看向發話的人，不出意外看到了紫頭發。

李數學沖紫頭發咧嘴一笑，不動聲色的瞄了眼紫頭發手裏的槍和橋下微波蕩漾的渾濁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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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有點背啊。

在心裏嘆了口氣，李數學猛的向後一仰翻進湖裏，幾乎是同時紫頭發就開了槍。

砰！

槍響過後，水面歸于平靜，硝煙的味道被風吹散，李數學失去了蹤影。紫頭發微微皺起眉頭吩咐：“人分開散到湖邊圍起來，我親自跟着信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跳進湖裏的李數學這會兒感覺相當不好，紫頭發成功的擊中了他的右小腿，那疼痛可不是一瞬間的事，憋住的一口氣差點吐出來，還沒好利索的斷指這會也刺痛的不行，肩膀上方才消停片刻的疼痛也跑出來刷存在感。怎麽說呢？簡直糟透了。

【指令，坐标指示:指示一處可以最晚被抓獲的上岸地點。】

【檢測指令授權。檢測通過。支付項生成:左臂的健康7分鐘。是否支付？】

【支付。】

【支付成功。指示坐标:22.17.71.89.06】

【命令:指示路徑。】

【命令項修正:生成抵達坐标22.17.71.89.06指示路徑。命令等級1。員工等級1。判定達成。】

其實只要熟悉指令的這一套流程就會發現，處理許多棘手的事情都是有套路的，只要把握好支付的問題。

比如說像指示坐标這個指令搭配命令的地圖類功能，遇到事情處理起來總是如此，唯一的問題就是想到沒想到了。

原本再想上岸是千難萬難，但李數學已然慣用了這個套路，狀似湊巧的趕在包圍圈完全圍住湖之前爬上了岸。

因為現在左臂的健康已經支付出去了，而兩只手還铐在一處，所以登岸的行動真是千難萬難，對新手玩家非常不友好，等他成功上岸，其實留給他的逃跑時間也沒多大一會兒的了。

咳嗽兩聲抹了把臉，李數學把耳朵鼻子裏殘留的水珠趕了趕，一邊暗嘆倒黴一邊思考情況。

其實仔細一想，似乎還沒有太糟。

至少雖然有一堆人在捉他，但真的會拿槍打他的只有一個，也就是說，保條小命似乎并不太難。

但是……有鑒于目前和那個紫頭發之間形成的詭異默契，如果維持這種默契或者說無需言明的交易的話，自家性命可是不能争取保留的部分啊。

嘛，就算是為了給紫頭發制造這樣的假象，李數學也只能去死一死了。

有一個一直沒用的指令，就是為今天準備的啊。

不禁為自己的高瞻遠矚感嘆一番之後，李數學把追蹤定位器掏出來抛起接住抛起接住，一邊盡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告訴自己不疼不疼，一邊一步一步挪動着做出負隅頑抗的姿态。

啊，這樣的表演實在太辛苦啦，以後再也不敢這麽玩了……

李數學腦袋裏亂糟糟的瞎想，一邊繃緊了神經察覺周遭的風吹草動。

如果不出所料的話，接下來要進行的可是一場死亡的表演啊。

稍有不慎的話，真的死掉的可能性也超大的。

啧，頭疼。果然，以後再也不敢這麽胡來了。

李數學和紫頭發不知在何時形成的默契，其實是很簡單的事情。

從李數學真的帶着槟榔成功逃出那個屬于協會的建築開始，這樣互賭對方足夠聰明的交易就已經開始了。

兩人之間的第一次無需言明的默契其實是這樣的內容：紫頭發給李數學一個救出槟榔的希望，李數學就展示自己可以做到的能力。如果李數學成功救出槟榔，則李數學掌握主動權，如果李數學失敗了，則紫頭發掌握主動權。一方掌握主動權，就意味着另一方不得作僞的妥協。

這種默契的形成就在于雙方都心知肚明那些口頭上的交易其實全是扯淡。如果紫頭發不明白李數學是在扯淡，他就不會讓李數學見到槟榔，不會給李數學營救槟榔的希望，而是會乖乖等着李數學自己交代那些重要的情報。如果李數學不明白紫頭發是在扯淡，他就不會冒險救走槟榔，而是會乖乖編個情報等紫頭發兌現逃跑機會的承諾。

兩人都不是笨蛋，所以最後都選擇了這個打破平衡的博弈，無論結果如何平衡都會被打破，事情就會有變化。如果紫頭發贏了，李數學救援失敗，那麽李數學将失去一切籌碼，再無扯淡的資格，不給出真實情報就只有死；如果李數學贏了，紫頭發失職放跑了兩個關鍵人物，那麽紫頭發再沒有什麽可威脅李數學的，必須自行承擔這一切後果。

事情結果是李數學掌握了主動權，掌握了某方面可以脅迫紫頭發做出妥協的籌碼。

于是第二次默契開始，這才開始了真正的交易。

作者有話要說： 2014-09-24 05:17:43

很想開新文，但是要忍，不然這個文就爛尾定了……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