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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消息,宋天清的臉都黑了。

她是笨蛋嗎!這樣傻乎乎擺這麽大的儀仗前來請他,自己可是帶着整個皇家的臉面前來的,雖然做好了會吃閉門羹的準備,可怎麽能想到顧闫他早就跑了呢?

他這是不打算再見她了。

什麽和離,什麽分居,顧闫這一走可能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他不愛朕了。”

回宮的路上,宋天清反複呢喃着這句話,也不知是在埋怨顧闫,還是在反省自己。

随行的宋子徽聽了也不得不于心不忍,私下裏派人去打聽顧闫去去向。

北疆大的很,僅僅是駐紮在北疆邊界線內的軍營,就有十好幾處,每一處都相隔數百甚至數千裏,顧闫倒是有幾門親戚久居在那裏,宋子徽為了自己的皇姐,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影衛,前去北疆尋找顧皇後的下落。

回到宮裏,經此挫折得宋天清有些意志消沉,想找人傾訴心腸,路過含香閣還是沒敢進去,便去文宇宮與文妃一同用午膳。

吃飯的時候都心不在焉,而後癱坐在椅子上,聽文妃給她講一些好笑的話本,面上不笑,心裏得了些安慰。

雖然顧闫跑了,但好在還有文妃能懂她的心,剛才吃的午膳也是她喜歡的,屋裏的熏香也很清淡。她從前竟然沒有注意到,文語敬對她也挺上心的。

文妃剛講完一個話本,收拾書的時候,餘光瞥見女帝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随後,女帝開口道:“還好有你在,還好你能懂朕。”這話詭異又肉麻,叫文妃一個不近女色的道士聽了,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忍不住懷疑,陛下是不是因為皇後的離開變得有點多愁善感、神經質了。

作為一個清修的道士,文語敬從不說謊,面對女帝突如其來的“告白”,他并沒有受寵若驚,反而放下書,搬了凳子坐到她身邊,為她開解。

“陛下是如何知道臣妾懂陛下?”

突然被問起來,宋天清有些猝不及防,便依照心裏的感覺,直言道:“你宮裏總是為朕準備了朕喜歡吃的點心和飯菜,還有熏香,也是因為知道朕容易過敏才換的吧,還有你常常給朕講話本,明明是個讀經看道的道士,若不是為了朕,怎麽會看這種俗物呢?”

這一連串下來,宋天清倒是把自己給感動到,若是有人這樣處處在意她,她怎能不為此感動。

只是文語敬并未接下這些感動,反而一字一句同她說出實情,每一件都解釋清楚。

“臣妾平日只吃素菜喝開水,這些點心飯菜臣妾都不知是什麽味道,怎麽能為陛下準備呢。臣妾剛入宮時,文宇宮裏的一切都是皇後殿下準備的,連廚子和點心師也是皇後殿下安排的,說是陛下喜歡來臣妾這裏,叫他們多做您喜歡吃的。”

“熏香也是皇後殿下來過後,叫臣妾全部換掉的。”

聽了這些,宋天清內心震驚。

不知不覺間,她的生活早已經被顧闫充滿,就算她極力躲開,望着那些看似深愛着她的人,也只是在看顧闫的背影而已。

“那話本呢?難道你一直都不喜歡讀話本嗎?”說話帶着委屈的語氣,宋天清沒有想到,自己一直挺喜歡文語敬,只是因為把顧闫對她的用心看錯成了文語敬對他的好。

雖然說這些話會讓女帝不開心,但文妃還是要如實告知。

“入宮之前,臣妾是沒看過那些話本。後來是陛下偶爾同臣妾談了一嘴說想看話本,臣妾沒放在心上,從皇後殿下說起後,皇後殿下托人出宮去買來的這些話本,叫臣妾讀給您聽,也算為您解悶兒。”

“還有去年此時,您想納林丞相為妃的事,皇後殿下一早便察覺了。卻為了照顧陛下的顏面,沒有當面撞破此事。”

聽完這些話,宋天清直想哭。

顧闫這個大笨蛋,為什麽不說呢?若是知道他總是為自己這樣默默付出,她還要什麽王子,還愛什麽美人。

難道她是眼瞎了嗎?為什麽顧闫對她那麽好,她卻一點都看不見。

相識二十年,相知十二年,成婚八年,卻從未相戀過。

朕到底愛過顧闫嗎?

女帝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檢讨中。

恍惚間,想起自己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很任性妄為,那時顧闫還是他身邊的小護衛。自己調皮又任性,喜歡爬到禦花園的一棵棗樹上打棗子玩,卻因為怕高不敢從樹上下來。

所有人都慌亂着要去尋□□将她請下去,唯有年少的顧闫站在樹下向她張開懷抱,鼓勵她跳下去。

那棵棗樹并不高,宋天清至今仍舊清楚的記得,她不顧宮人勸阻,喊着“顧闫哥哥”騰空躍下,撲進那個小小的懷抱時,內心是如何的安穩又歡喜,她知道自己被顧闫在意着,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

于是一直理所應當地享受着他給自己的珍惜與疼愛,在他心上撒野,肆意妄為。

宋天清又在心裏問自己,她到底愛不愛顧闫,她知道什麽是愛嗎。

想到生命中不會再有顧闫出現,她心痛到快要窒息,眼淚都流下來了。

整個東齊有多少青年才俊,偌大的後宮又有多少人圍着她轉,分明她有着滔天的權勢和無與倫比的美貌,但真心愛她,真心待她的,只有顧闫。

走在空蕩的禦花園裏,宮人們隔着很遠跟在後面,連梁如和劉公公都不得上前。

走在路上低着頭,宋天清從未覺得這條路這樣的長,緊閉着的承慶宮門,已經凋落了春花,還有逃開她身邊的顧闫。

回不到從前了。

腳步忽然停在一人前,面前被高大的身影遮擋,宋天清晃了神,心底期待着是不是他回來了,擡起頭來時卻沒有想象的驚喜,顧闫不會無限期的放任她作天作地,擋住她去路的人只是王子而已。

“朕今天沒心情。”宋天清低沉着情緒,又補充了一句,“以後也不會再同王子說什麽了,朕會派人護送你回西夷。”

自皇後走後,女帝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剛開始還同美人同睡,這兩天卻憔悴又疲倦,蘇爾德想趁着皇後不在,女帝內心空虛的時候,趁虛而入,沒想到卻得到這樣的回答。

他不打算退縮,再一次不顧禮數,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柔聲道:“陛下,我就不行嗎?就算皇後殿下不在,蘇蘇也會好生侍奉陛下,皇後殿下帶給陛下的傷痛,蘇蘇會為陛下填補撫平。”

好聽的男聲在愣住的女帝耳邊輕喃,“忘了他吧,我會比他更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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