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夏悠悠将自己的衣服全部丢進洗衣機,洗完又烘幹後,換下了陸紹越的浴袍。
等做完這些,時間已經接近五點,屋外依然黑色迷蒙,寒意甚濃。
夏悠悠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關掉了客廳裏所有的燈光,只留一盞暖色的香薰燈,在暗色的環境下發出微弱的光芒。
冬日的清晨霜深露重,夏悠悠的車子被蒙上了一層水霧,她用雨刮刷了幾下,看見眼前的那棟大廈,不由呆愣了良久。
回到夏家別墅,正好遇上了準備出門的夏硯章,夏悠悠微微納悶,開口道:“大哥這麽早去哪裏?”
“接你。”
“你知道我昨晚在哪裏?”夏悠悠帶着小心翼翼的語氣問道,透過昨天的那通電話,她相信夏硯章應該知道,不過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昨晚就揪她回來。
“你說呢?”
夏硯章雖然只長她八歲,卻是個操心的家長,擔心她早戀,擔心她被人騙。
昨天夜不歸宿,而且是跟陸紹越孤男寡女地待在一起,夏硯章明知道這情況,還任由她在外面待了一夜,簡直是匪夷所思。
既然夏悠悠回來了,夏硯章就收住了步伐。
夏悠悠有一點點的心虛,導致她根本不敢直視夏硯章銳利的眼睛,扯開話題道:“早餐準備好了沒?我餓了。”
夏硯章吩咐了廚房開始準備早餐,自己則繞到沙發上坐好。
雖然不動聲色,可是夏悠悠明顯感覺到了他身上淩厲的氣勢,像個做錯事的學生,端端正正地坐好。
雙腿并攏,雙手放在膝蓋上,一副标準的挨訓姿勢。
夏硯章的目光在她身上輕飄飄地掠過,冷嗤一聲:“在外面野了三年,這套流程倒是一點沒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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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可以解釋。”
“姑且說來聽聽。”
“我昨天就是被賀元洲那厮給坑的,非得将陸紹越往我車上塞,我下回見到他絕對不饒他。”
夏硯章慵懶地垂着眉眼,情緒平淡地說道:“你不會找個車流量大的路段将他推下去啊,那樣你大哥又可以在都城橫行霸道了。”
夏悠悠:“……”
“大哥,是不是有點心狠手辣了?妹妹我不想蹲牢獄啊。”
夏硯章橫了她一眼:“以你的聰明,想甩掉陸紹越不過分分鐘的事情,就看你願不願意。”
“我當時可能智障了。”夏悠悠為自己辯解,但是對上夏硯章睿智的目光,又不着痕跡地迅速避開。
“有沒有你心裏清楚。”夏硯章也沒深究這個問題,話鋒一轉說道:“昨天博瑞的情況我知道了。”
“他們找你告狀了?”
“他們有那個臉到我面前說這件事情嗎?昨天是你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待他們有了戒心,你的麻煩就來了,博瑞看似一塌糊塗,但是人脈資源還是不少的,你如果想一心留在博瑞,就要有心理準備。”
夏悠悠蹙了蹙眉頭:“他們拿我當乳臭未幹的毛孩,完全視我為無物,我不施施下馬威,真當我是紙片人。”
“你這回做得挺好,就該給他們一個危機意識,懂得适當的收斂。”
夏悠悠不像夏硯章浸淫商場多年,她就是看不慣這種中飽私囊的行為,簡直将夏硯章跟夏氏集團當冤大頭。
或許他們當初為夏氏集團出過不少力,可太容易到手的利益也讓他們的心腐化得厲害。
廚房通知早餐好了,夏硯章就跟夏悠悠坐上了桌子。
夏老太太正好醒來下樓,看見兄妹倆,笑得一臉和藹慈祥。
一家人融洽地享受了一頓溫馨的早餐。
陸紹越一早便到了公司,像是料到了這種情況,他前腳剛到,八卦的賀元洲後腳也到了。
陸紹越眉宇間是慣常的疏離淡漠,對他視而不見。
賀元洲絲毫不介意,噙着笑問道:“昨晚如何了?”
“沒如何。”
“我冒着生命危險給你制造出來的機會,你就用這三個字回報我?”
“還要我打塊牌匾挂在你辦公室?”
賀元洲在陸紹越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疲倦,暫時收起了戲谑,問他:“你昨天一夜沒睡?”
“頭疼。”
“是頭疼還是因為悠悠?”
“下回別弄這些無聊的把戲了。”
昨天他的确是偏頭疼犯了,不過司機早就在外等候了,可是當賀元洲看見夏悠悠忽然出現的車子,架着他就往她車子的方向去。
賀元洲吊兒郎當地架起了腿,姿态随意地笑了笑:“你要是不肯,我拿槍頂着你也沒用,口是心非。”
陸紹越手上的動作稍頓,又投入了工作中。
同樣身為鼎越的大股東,賀元洲就悠閑得多了,待在陸紹越的辦公室玩着手機,忽然問道:“你知不知道悠悠的微信昵稱叫什麽?”
陸紹越懶得跟他玩這種幼稚的你問我答游戲,賀元洲就自問自答:“俏皮小甜心,也就她敢用,今早起來看見這個昵稱評論我的朋友圈,還真是受寵若驚。”
“反正也不會是什麽好話。”
賀元洲:“……”
紮心了老鐵。
“不過也比你的待遇好,你連被評論的機會都沒有。”
“你要是就這點追求,我勸你早點離開鼎越。”
賀元洲老神在在地笑了笑:“怎麽覺得你有點惱羞成怒了?”
陸紹越冷峻的臉上波瀾不驚,愣是沒給聒噪的賀元洲一句回應。
賀元洲耐不住寂寞,逗留了一段時間就嫌無聊,正準備起身離開,就看見陸紹越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陸女士”。
對于自己母親的稱謂都這麽硬邦邦,賀元洲真覺得陸紹越這個人莫得感情。
賀元洲剛擡起來的屁股又貼上了椅子,陸紹越也瞥見了手機上的來電,劃開放到耳邊。
“媽,這麽早?”
“紹越,你藍叔叔跟藍阿姨今天來了都城,中午我們兩家人一起吃頓飯。”
“好。”陸紹越淡聲應道。
“位置我訂好了發給你,你中午帶着如煙一起過來。”
“知道了,沒別的事情,我挂了。”
陸紹越剛挂掉電話,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這回是藍如煙的來電。
賀元洲才沉寂下去的情緒驀地又被挑了起來。
不過十來秒的時間,陸紹越就結束了通話。
兩通電話就讓賀元洲總結出了來龍去脈,揶揄道:“中午要見家長了?”
陸紹越站起身走到賀元洲的身邊,拎住他的衣領,寡淡地開口:“你應該沒有過被人拎衣領的體驗,免費的,不謝。”
賀元洲面容僵硬,一個閃身躲過陸紹越,笑嘻嘻地說道:“不勞陸總大駕,我滾。”
沒了賀元洲在耳邊叽叽喳喳,陸紹越清淨了許多,工作效率很高。
很快便到了中午時間,藍如煙敲開陸紹越辦公室的門。
“紹越,可以走了嗎?”
陸紹越整理好桌子上的文件,起身穿上外套,便跟藍如煙并肩走出辦公室。
等他們徹底走出視線,就馬上有人竊竊私語起來。
“陸總跟藍主管站在一起還真般配。”
“而且工作默契度也超高。”
“那是,他們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公司成立之初,情況艱苦,他們可是攜手撐過來的。”
“看這樣子是不是好事臨近了?”
陸紹越跟藍如煙一起走入包廂,藍氏夫婦立刻熱情地說道:“紹越現在越來越有老板的架勢了。”
“叔叔,阿姨。”陸紹越的聲音很淡。
“爸媽你們來之前怎麽沒通知一聲?”藍如煙嬌聲笑道。
“我們也是臨時起意,好久沒見你了,正好有空就過來玩玩,本來不想打擾你們工作的,不過你陸阿姨盛情難卻。”
“先坐吧。”陸海岚招呼着大家坐下來。
因為刻意的安排,藍如煙坐到了陸紹越的身旁,他倒是不在意,問藍父:“叔叔,想喝什麽酒?”
“紹越,不用了,你叔叔喝茶就行了。”藍母連聲拒絕。
陸海岚面色凝重地開口:“你們也不必瞞着孩子,就由我來說吧,紹越,藍叔叔跟藍阿姨這趟過來不是因為玩,而是藍叔叔體檢查出了一個瘤,以老家的醫療設備也不好判斷是良性還是惡性,都城大醫院多,你看看能不能安排你藍叔叔做個詳細的檢查。”
藍如煙面色驀地變得蒼白,焦急地問道:“爸媽,是真的嗎?”
藍父牽強地笑道:“問題應該不大。”
陸紹越眉頭輕皺,應道:“嗯,我待會兒就聯系醫院,不過叔叔要放寬心。”
“其實沒什麽大不了,你阿姨比我緊張,深怕我丢下她走了。”
藍母淚水滿盈,垂下腦袋偷偷地擦拭。
中途陸紹越出去打電話,陸海岚也跟了出去,等到他打完電話,就語重心長地說道:“紹越,媽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陸紹越眸色很冷,直言不諱道:“媽,我會盡最大的力量去幫助藍叔叔治療,但是有些事情別為難我,我不可能妥協。”
“紹越,你明知道如煙喜歡你——”
“媽!”陸紹越打斷道,“我很感謝藍叔叔跟藍阿姨一直以來對你我的照顧,如他們如願,我會讓他們安享晚年,只不過婚姻之事,誰都別想幹涉我。”
“是不是因為夏——”
莊海岚的話忽然頓住,她的目光越過陸紹越,瞳孔驀地瑟縮,陸紹越轉身一看,就見夏悠悠跟林詠慕站在身後。
夏悠悠扯了扯嘴角,這都城何時變得這麽小了,吃頓飯都能遇上,可也不得不為自己辯解一番:“我們純粹路過,打擾。”
夏悠悠扯着林詠慕的手腕快速地越過了陸紹越母子。
林詠慕到了包廂,才按捺不住驚訝地說道:“好奇怪哦,陸紹越為什麽要給藍如煙的父母養老?”
見夏悠悠毫無反應,又一陣吃驚:“悠悠,你該不會知道吧?”
“我不知道,都是別人的隐私,打聽做什麽。”夏悠悠閑适地倒了兩杯溫水,一杯推過去給林詠慕,一杯送到自己嘴邊,優雅地喝起來,仿佛外面的風吹雨打都跟她毫無關系。
其實她還是知道一點的,不過像她說的,是別人的隐私,說出去太沒品。
等她們結束用餐,出去的時候正好又碰見了陸紹越,不過這回他的身旁是藍如煙。
藍如煙眼眶通紅,眼角還殘留着絲絲濕潤,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還真是我見猶憐啊。
夏悠悠不屑地勾了勾唇角,就在擦身而過之時,聽見藍如煙帶着哭腔說道:“紹越,你今晚陪着我好嗎?”
夏悠悠的步伐微頓,輕嗤了一聲,沒有偷聽別人隐私的興趣,加快了步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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