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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随深深看着她, 忽地将她攬過。

猝不及防一個溫熱的吻落在宋清漪額頭。

女友力爆表的宋清漪一下子就柔軟了下來，擡眸，雙眼水汪汪的瞅着他。

車裏, 武程自覺地轉開了視線。

宋清澤扒在車窗上, 眼神更加絕望了，雖然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但看外面那兩個人這副你侬我侬的樣子，他直覺——

不出意外的話, 他應該要完。

王渺從手機屏幕裏擡起頭來, 目光複雜地看着他。

宋清澤哆哆嗦嗦接過王渺的手機，一看。

五雷轟頂！

“放我下去！”宋清澤朝武程吼道。

武程看了看車外那兩人, 神情莫測地笑了笑，開了車鎖。

宋清澤立刻如龍卷風一樣, 氣勢洶湧地刮到宋清漪面前，一把奪回自己的手機。

宋清澤爪子在手機屏幕上煩躁地扒拉了幾下, 可他還能做什麽呢？難道再把王渺移出群聊嗎？

他什麽都不能做，于是暴跳如雷地沖宋清漪吼道：“宋清漪, 你太過分了！”

紀随不輕不重看向他。

他一言未發，但氣場不容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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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澤被他這麽一看, 心裏莫名就哆嗦了一下。他抿了抿唇, 就想伸手去拉宋清漪：“你跟我過來！”

但手還沒碰倒宋清漪，就被捏住。

手腕處傳來的疼不算難以忍受, 但警告意味十足。

宋清澤對上紀随的視線，後者面無表情，黑瞳幽黑，深不見底。

“沒事，”宋清漪輕輕捏了捏他的手, 瞧着宋清澤，說，“宋清澤別的不會，維持他富二代的姿态可是把好手，還怕他打我不成？”

“過來吧。”宋清漪轉身主動往一邊走去。

紀随看了宋清澤一眼，不緊不慢放開了他。

不過他雖然放手了，宋清澤暴跳如雷的氣勢也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這會兒蔫得差不多了。

他走到宋清漪面前，壓着聲問：“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宋清漪瞧了他手裏的手機一眼，一臉的“你明知故問”。

“轉移話題啊。”

宋清澤簡直要被她這不冷不熱的樣子氣得原地爆炸了，他像個躁郁狂一樣原地踹了幾腳空氣：“你轉移話題你就轉啊，你發照片就夠了，你把王渺拉進群算怎麽回事！”

宋清漪扯了扯唇：“別太看得起自己，你換女人比你換車還快，你談個戀愛的話題價值能比得上紀随？能轉移話題多久啊？”

“所以你就一勞永逸？”

宋清漪理直氣壯地點頭：“有外人在，他們才不好意思讨伐紀随呢。”

“你可真厲害啊！……你怎麽這麽損呢宋清漪！”宋清澤暴躁地指着她，“你也知道王渺是外人，你把一個外人拉進咱家裏的群，你想過她會有多尴尬嗎？”

宋清漪笑了笑：“是尴尬，但更是保障啊。”

她轉頭往車那邊看了一眼：“有長輩們盯着，你總能對她認真點兒，不敢再那麽輕易始亂終棄了。人家一個女孩兒，願意跟你來這種無人區徒步，人家可是把命都交你手上了，還不值得你對她上點兒心？我要是她啊，我寧願進群，也不想一顆心整天飄着，擔心你哪天又有了新歡。”

“你！”宋清澤被宋清漪氣得頭疼，話都說不出來了。

宋清漪挑眉看着他，慢悠悠地說：“你要不是對她抱着始亂終棄的想法，你這麽着急做什麽？積點德吧宋清澤，想想你始亂終棄的資本是你這個人嗎？還不是仗着家裏有錢。認認真真談戀愛，別整天吃着碗裏看着鍋裏的，不好嗎？”

宋清澤這下可是徹底被踩到了痛腳，他脹紅了臉，脖子都粗了一圈兒，一雙瞪着宋清漪的眼睛快要噴出火來了：“宋清漪，你就很了不起嗎！是，你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是，你年紀輕輕就是名校教授了！是，我是不如你有個人價值！但我至少沒你這麽自私好吧！”

“這麽多年，你為了你的事業，一年在家幾次？家裏人從爺爺奶奶到你爸媽，說過你半句沒有？哪次不是百般支持？是，比起我來，你是不怎麽花家裏錢，但你敢說你有今天，這個家對你就沒有半點功勞嗎？你因為我，對家裏人不冷不熱的，現在你要結婚了，還半句不給他們說，你就真的理直氣壯嗎？”

宋清漪目光微垂。

宋清澤冷笑：“那誰上綜藝說過一句話，我覺得特別有意思。她說啊，她兒子雖然哪兒哪兒都不好，但懂得感恩，比起那種哪兒哪兒都優秀得不行，但自私得一塌糊塗的孩子，她寧願要自己的兒子。宋清漪，你就是那個哪兒哪兒都優秀得不行，但自私得一塌糊塗的孩子！”

宋清澤說完，暴躁地轉身離開。

宋清漪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宋清澤回到車前，拉開車門，讓王渺下車。

“下來，我們走！”

宋清澤帶着王渺揚長而去，紀随走到宋清漪身邊，溫柔攬過她的肩。

宋清漪閉了閉眼，靠進他懷中。

紀随側頭，輕輕吻了下她的頭發，笑道：“聽小孩子吵架真是沒意思，一堆邏輯謬誤錯漏百出，還理直氣壯得很。”

宋清漪看向他。

紀随黑瞳含笑：“人生百态，到底是誰總結出的，這世上就只有兩種人？要麽除了會将感恩放在嘴上，一無是處；要麽十項全能，狼心狗肺？如果這樣，那人生還真是沒意思啊。”

宋清漪看着他，片刻後，終于笑了出來。

“那請問紀先生，你們大人一般是怎麽吵架的啊？”

紀随看向她，無奈嘆道：“大人忙着認認真真談戀愛，哪兒有空吵架？”

宋清漪忍俊不禁，抿着唇兒看他，眼裏都是笑。

……

重新出發上山，路上宋清漪收到布魯姆教授的信息，Lulu感冒了還強行上山，現在情況比較嚴重，得立刻回大城市進行治療。

宋清漪提議布魯姆教授去A市，這樣在等Lulu恢複的時間裏，她可以聯系A大，邀請布魯姆教授做學術演講。

布魯姆教授欣然同意。

宋清漪想了想，問了布魯姆教授航班，又問他，介不介意帶兩個人同行。

布魯姆教授立刻表示歡迎，并發來了航班號。

宋清漪轉發給了王渺。

她想和她解釋下拉她進群的事，打了一段字，最後又删除了。

想和她說，看好宋清澤，好像也不妥。

只能什麽都不說。

王渺收到布魯姆教授的航班號，立刻發來了一大段感激的文字。她似乎并沒有怪宋清漪，反而心無芥蒂地和她說，宋清澤原本還想在這邊再停留一個星期，不過她會說服宋清澤搭乘今天的航班回去，畢竟，可以和學術大拿這麽一路聊回去的機會可不是年年都有。

宋清漪看完只有一個想法……

宋清澤真是瘋了！

還再停留一個星期？剛好回去裸考嗎？

這到底是拼爹還是坑爹啊！

不過她見到小白鼠們以後就再管不了宋清澤了。

她原本還抱着武程辦事不力的小僥幸，希望是因為她上次沒過來，實驗布置上出了差錯。但親眼所見，一點差錯都沒有，完美的指标控制，完美的實驗對照。

然後，毫無統計區分度的數據。——簡直昭示着她的實驗毫無意義。

一連幾天，宋清漪除了聯系A大，請人負責全程跟進布魯姆教授，其他時間都在冥思苦想要怎麽解決三地實驗數據毫無區分度這個致命的問題，最後終于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想到了解決的辦法——将數據阈值縮小，再加大外部環境刺激。

第二天就興致勃勃地上山去處理，同時請A大陳站長幫忙同步調整實驗——這是周院長離任前最後幫她争取到的助力。

至于T市那邊，則由之前全程跟着她的小王跟進。

調整好實驗之後，宋清漪整個人仿佛活了過來，每每看小白鼠都是一臉慈愛，殷殷期盼。

駱閃閃打趣她：“跟看你兒子似的，望子成龍。”

宋清漪誠實地擺擺手：“它們可比我兒子金貴多了，我兒子要這麽不争氣，我上去一巴掌直接教訓，它們麽……我都恨不得跪下來求它們了。”

“上去一巴掌？”駱閃閃被如此暴力的宋教授吓到，連連搖頭，“你這兒子是和你仇人生的吧？”

紀随在一旁，忽然不輕不重看向宋清漪：“和誰？”

宋清漪：“……”

就，一個比方，至于這麽認真嗎？

最後，兒子和誰生的還未可知，小白鼠已經先發制人，成了宋清漪仇人。

在宋清漪調整實驗一個月以後，統計數據……如果說有什麽變化的話，那就是從毫無區分度，變成了一塌糊塗！

宋清漪望着電腦上瘋了一樣随機出現的一堆堆波峰波谷，一腦袋磕到了桌子上。

她真心覺得，她現在就和這些曲線沒什麽兩樣，已經瘋了。

瘋了。

與宋清漪這邊的越挫越敗不同，劇組那邊一路高歌，眼見着就只等宋清漪給實驗結論大高潮大結局了，然而宋清漪正敗得懷疑人生。

陳站長傳來消息，加大實驗刺激後，A市的小白鼠死了一半。

宋清漪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等她反應過來，頭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看數據，可即便小白鼠死了一半，曲線還是一塌糊塗。

根本什麽都看不出來。

“啪”的一聲，她關了電腦，面沉如水。

駱閃閃再不敢打趣她了，也不敢說話，只敢偷偷摸摸給趙安瀾打字，問：“很嚴重嗎？”

趙安瀾想了想，打了個比方：“基本等于你這種皮糙肉厚的被黑得退圈。”

駱閃閃立刻懂了。

那真是，相當嚴重了。

呸！她才不會被黑得退圈呢！她這麽可愛，事業上升期……

不過，宋教授也很可愛啊，她豈止事業上升期，她連腳底下的梯子都是純金打造的，還是鑲嵌鑽石那種。

如果現在摔下來……

那得多慘？

還沒正式摔，A大小圈子已經在傳宋清漪的教科書級別實驗災難了。

“近十萬組數據，毫無統計意義……”

“那算什麽？連小白鼠都死了一半。”

“啧，小宋這回應該能在負面教材上擁有姓名了。”

“小宋今年又該招不到學生了，明明一個王者，打得比青銅還慘，小宋實慘……”

元旦就在“小宋實慘”的氛圍中到來，劇組該拍的也拍得差不多了，最後那一部分，非人力所能控。趙安瀾趁機給劇組放了個長假，沒兩天，幾乎所有人都走了。

“你不回去嗎？”宋清漪問紀随。

紀随摸了摸她的頭發，柔聲問：“你要回去嗎？”

宋清漪搖頭。

回去聽他們說小宋有多慘嗎？

——學術生涯最大打擊莫過于此了。

紀随溫柔一笑：“你在這裏，我還能去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  怕你們多想，小白鼠死沒陰謀，真是實驗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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