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程靈第一次到華麒的食堂，看到這目不暇接的食物和豐富的品類，眼睛都瞪直了，堪比五星級酒店的自助餐了啊。而且員工用餐，每月只需交300塊錢，想吃多少拿多少。

不過程靈他們培訓生沒有這個權力，只能按每一餐的錢付，拿多少付多少。

付完錢後，程靈和吳小石找了個空位。

不過才剛坐下，四面八方的視線看得她有點兒方。

她擡頭往周邊望去，一些人在對上她的視線後立馬避開。沒一會兒，旁邊有人落座，是之前被她在廁所潑過水的那兩女生，一個叫夏琴，一個叫張夢冉。

程靈默默吃着飯，不知兩人坐她旁邊的目的，明明之前就有矛盾，專門坐一起，不是自找不痛快麽。

吃到一半，程靈忽然覺得口渴，拿起旁邊的橙汁。這嘴才剛挨上玻璃杯沿，手被人狠狠擡了一下，然後胸口一陣冰涼，還有點兒黏糊的不适感。

耳畔傳來刺耳的笑聲，張夢冉撐在桌上，眼尾上挑，“真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了。”

程靈接過吳小石遞過來的衛生紙擦了擦，“不小心？這也能算不小心的話，那你的手是不是有問題呀？”

夏琴笑得沒那麽歡了，她性子本就內斂一點，沒怎麽開腔。

但張夢冉就不一樣了，她揚着頭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那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樣，而且聽說你早上惹着我們公司的老板季先生，他怎麽還沒把你開除呢。”

程靈嘴角一勾，“我還就沒被開除。”

語畢，程靈忽然起身拿過吳小石面前的奶茶，毫不留情地潑回去，“哎呀，不好意思，我也是不小心手滑了。”

甜膩的液體從張夢冉頭上滑落至純白的衣襟，她猛地撐着桌子起身，喊道，“程靈你是瘋子吧！”

怒吼聲足夠大，大到聲音在寬闊的食堂大廳回蕩，引得其他人立足觀看。

程靈呼出口氣，原本不想鬧出多大的事的，她叫上吳小石，準備離開被衆人視線圍攻的焦點。

但張夢冉一把拉住她，指着自己的衣服道，“我這件連衣裙可是PRADA的夏季新款，你這種窮人賠的起麽。“

程靈臉色稍稍有些僵硬，沒看出來這人竟然這麽有錢，不過，“你怎麽證明這是真貨而不是贗品。“

張夢冉有注意到程靈臉色的變化，便更加趾高氣揚，“想你也是賠不起才會說這樣的話吧，畢竟你這種窮鬼，真不知道是怎麽進我們公司的，對了，聽說你以前在某個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小公司當演員，肯定被很多男人睡過吧。”

細眉微斂，程靈活動活動細長的手指，右手已經瞄準女人的臉側，蓄勢待發。

伴随啪地一聲重響，耳光落下，在女人臉上留下幾個清晰的紅印。

霎時，女人的尖叫似要穿破天花板，在整個食堂上空盤旋。

張夢冉氣急敗壞想要還回去，不過眼前一道颀長的影子劃過，季姚擋在兩人之間，“這位小姐，請你在食堂保持安靜。”

張夢冉沒想過季姚會出面這種事，捂着臉頰作出楚楚可憐的模樣，“我也想保持安靜，但我面前這個女人動手打我，還潑了我一身的奶茶，你叫我怎麽安靜！”

季姚回身望了眼程靈，有些許茫然無措，畢竟他也是剛到食堂，也不曉得事情經過。

程靈聳聳肩，撇開他，“搞清楚，是你先潑的我好不好。”

“我哪有潑你，都說了是不小心碰到你的手才會弄灑！”

張夢冉的大嗓門活像潑婦罵街，再加上一個季姚站在中間，不光沒解決什麽問題，反而帶來了大波視線，這下是真的丢臉丢到全公司了。

程靈呼出口氣，逼近面前女人，“你敢發誓你不是故意的？若你是故意的，一會兒出門你必被車撞死！而且車子還會從你身上碾過，然後你的腦袋會……”

程靈講得繪聲繪色，甚至做出相應的動作，五指在女人眼前猛地張開，“砰地一聲被擠爆，慘不忍睹，你敢發誓嗎？”

張夢冉往後退了幾步，臉色稍有難堪，“你這是在恐吓我麽。”

“沒有啊，如果你不是故意的，這上面的描述自然也不會實現呀。”

只見張夢冉緩緩舉起手，“好，我，我發誓……”

可惜未等她說完，清冽低沉的嗓音從不遠處傳來，季向由站在食堂門口，身後跟着李涵和一甘保镖。視線在放到他們身上時，眉頭微蹙，咬肌緊繃，眼眸中一片暗沉。

“你們在食堂幹什麽？”

隐隐藏着怒氣，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最後平靜。

程靈心咯噔一下，不自覺捏緊了指尖，沒想過會遇上季向由。

周邊人也沒想過連平日裏不見人影的季向由會出現在公司食堂，還親自下場處理這種雜事，眼中的好奇更甚。

尤其是在見到季向由真人從自己身邊走過時，好奇外，還有一絲驚嘆和愛慕。

季向由不由分說，直接告訴相關人員一律到樓上的會議室待命。

幾人臉色一白，表情都有些黯淡，程靈雖看着正常些，但心裏的忐忑也不少。

進到碩大的會議室，季向由坐在最裏面，漂亮的眸子掃視衆人一圈，冷言道，“誰先開口。”

張夢冉小心擡眸瞟了季向由一眼，立馬開口奪得先機，把剛才的事情經過按照她的主觀意識篡改複述。

季向由細長的指尖輕輕放在桌面敲打，漆黑的眼眸看不出什麽情緒，“還有呢？”

那雙銳利的眼眸似有似無落在程靈身上。

程靈清了清嗓，把剛才的事件原封不動地陳述一遍，但立馬遭到張夢冉的反駁，“你胡說，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怎麽……”

“閉嘴！”

季向由突然開口，雖然臉色還是那麽平靜，但衆人還是能感受到他在努力克制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意，攜帶着幾分令人窒息的壓迫力。

等了幾分鐘，李涵從外面回來，将監控室裏調取出的錄像帶帶了回來。

錄像由投影儀投放到牆面，畫面內容十分清晰。早在程靈拿上橙汁之前，張夢冉就已經和夏琴對好臉色，趁程靈舉杯碰到嘴唇時，立馬擡高手将飲料打翻。

剩下的情節，都跟雙方所描述的差不多，但後面經歷怎樣，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李涵關閉投影錄像，張夢冉和夏琴兩人緊緊埋着頭，汗水從額頭冒出，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只聽季向由冷冷一句，“還有什麽要解釋嗎？”

兩人統一搖搖頭，夏琴先鼓起勇氣，緊張到音調都有些飄，“季先生，我沒有動手，只是夢冉突然想這麽做，怪我沒有阻止她，我在這兒先給程靈道個歉。”

張夢冉不敢置信地望着昔日好友說變就變，被氣得笑出聲來，“夏琴你說什麽呢，這個計劃不是你提的麽，是你自己不敢動手我才做的。”

夏琴拼命搖頭，幾滴淚水甩出眼眶，“我沒有，夢冉你怎麽能冤枉人呢，我是和程靈鬧過不愉快，但你也不能這麽說我！”

眼見兩人要吵起來，李涵站在旁邊，臉色肅穆得可怕，“要吵就出去吵！你們當這兒是什麽地方了。”

兩人立馬閉嘴，老老實實坐在原地。

李涵走向季向由，彎身低聲交談幾句後，起身冷漠道，“你們兩個可以直接收拾東西離開華麒了。”

兩人都是一驚，沒有想過就這樣被辭退了。畢竟她倆成績都算拔尖兒，很可能是之後留下來的那波。

“涵姐，我們都上了快兩個月的課，眼見着就要考試了，您不能直接就這樣開除我們呀。”

“涵姐，季先生，我們知錯了。”

……

兩人的求饒沒有掀起季向由眼裏一絲波瀾，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如那深山洞穴裏的寒冰，又怎會動容。

“10分鐘，離開公司，不然我就請保安了。”

夏琴停止抽泣，張夢冉默默起身，忽然想到什麽，轉身面向程靈，“那她怎麽處置呢！”

李涵道，“我們自有安排。”

張夢冉不甘心，“我潑了她，她也潑了我，那至少得把衣服賠了吧，她那件不過幾十塊吧，我這件可是上萬。”

程靈眼眉微擡，“給你洗幹淨就不錯了，憑什麽給你賠買價。”

張夢冉咬緊牙根，“看你這窮酸樣，連幹洗費都出不起吧。”

李涵見狀準備上前，卻沒想季向由比她動作還快上一步。

只見季向由走到張夢冉跟前，冷冷地睨了眼服裝，伸手用指尖揉了揉布料。

張夢冉被季向由的動作吓了一跳，平時都說季向由從不主動觸碰人，可這是……

剛剛還氣勢洶洶的模樣，此刻竟柔了下來，甚至有些嬌滴滴地說了聲，“季先生，怎麽了？”

以為季向由回心轉意。

季向由放下裙子，“PRADA，夏季新款。”

張夢冉眼中放光，“季先生，您了解過？”

“發布會上見過。”

“那季先生，也喜歡這個牌子？”

季向由忽地發出聲冷笑，看女人的目光露出點點蔑視。

“就算贗品，好歹也選用質量好一點的，這種布料，怕是路邊小販也看不上。”

字字都帶着譏諷，張夢冉剛還興奮的臉瞬間失去血色。在季向由準備吐出下一句話前，趕緊越過衆人，灰溜溜地跑了。

一時之間，會議室只剩三人，季姚忽然從會議室門外沖了進來，一來就喊道，“靈姐，你沒事吧。”

程靈搖搖頭，“沒事。”

季向由默默盯着季姚抓住程靈手臂的地方，緩緩道，“你最近好像很閑？”

季姚一聽這語氣，莫名有些心慌，“這不剛錄完歌麽，正好多休息休息幾天嘛。”

季向由當機立斷讓李涵通知季姚的經紀人，把MV的拍攝日期提前，讓季姚先到MV拍攝地點熟悉場地。

沒過多久，季姚的經紀人找來，也不管季姚願不願意，硬把人拖走了。

這下會議室正兒八經安靜下來，季向由垂眸俯視眼前的人，“你就沒有要說的？在食堂這種人雜的地方大鬧，虧你還做過藝人，可真有本事。”

程靈埋着臉，神色也有些怠倦，“對不起。”

季向由忽然一掌拍在程靈旁邊的桌子上，“這次考試，得不到第一，後果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