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打架

這一晚褲子到底是沒縫上，還讓駱子鑫回去之後徹夜難眠。不論他閉不閉眼，腦子裏總是反複着唐進睿的話：我唐進睿在任何事情上都能管住自個兒，唯獨喜歡駱子鑫這事，我管不住。

我想要他，想得腦仁子都他媽疼了。

駱子鑫這下更不敢看唐進睿了，本來都已經可以無壓力對視了的，但是現在還不如原來。

唐進睿第二天拿着那條壞掉的褲子過來，就發現駱子鑫連瞅都不瞅他，幾乎沒什麽眼神交彙。唐進睿不得不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教育教育駱子鑫。

在屋裏時有奶奶，雖然奶奶看不見，但是唐進睿還是覺着不方便，所以沒做什麽。可當駱子鑫給他縫完褲子之後送到他們家，唐進睿的手就不老實了。他一手勾起駱子鑫的下巴，另一則輕輕觸了觸駱子鑫的長長的眼睫毛。

“我長得有那麽不招人待見麽？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沒、沒有啊。”駱子鑫覺得癢癢，伸手撓了撓。撓完之後他看着唐進睿，臉頰紅撲撲的，感覺被唐進睿這麽近距離瞅着，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而且心髒好像要蹦出胸膛！

“子鑫，子鑫……”唐進睿輕輕嘆着氣把駱子鑫摟進懷裏，“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

“哥，你抱着我，我熱。”

“我也熱。”唐進睿說完用下身有意無意地磨蹭着駱子鑫的小腹，“感覺到了麽？”

“什、什麽？”

“不許裝傻！”唐進睿輕輕咬了咬駱子鑫頸間的肉，感覺駱子鑫整個人都僵起來了，才無奈地說：“我一會兒要去鎮上存手機費，你去不去？”

“我、我我就不去了，我還要去玉米地裏看看呢。”該是間苗的時候了，正趕上今天太陽不那麽毒，幹活應該不會太熱。

“那好吧，我自己去。你想吃什麽？回來的時候我幫你帶。”存手機費當然是次要的，要真是為了存手機費，給賀喬打個電話這小子能給他存夠打一年的。主要是不能讓小孩兒吓着。

得循序漸進得循序漸進，唐進睿自我催眠。

“那哥你路上小心。”駱子鑫說完轉身就走了，唐進睿仿佛聽到他離開他的懷抱之後大口呼吸的聲音，像是劫後餘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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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麽？

他手還沒伸進衣服裏呢！

唐進睿瞅瞅自己的手心：媽的你也有這樣慫的時候？不容易啊。

沒有進鎮的拖拉機，唐進睿只能騎自行車。駱子鑫家的自行車還是那個二八大杠，騎着要多拉風有多拉風。這年月哪怕是在鄉下這種自行車也不多見了，要不是實在沒得選擇，唐進睿絕對不會騎。

唐進睿今天把它騎到鎮上，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陳進之前來的時候給他把這個月的生活費帶來了，雖然還是只有兩千塊錢，但是買個新自行車綽綽有餘，另外他還想買兩把傘。

到了鎮上，唐進睿先把那土掉渣的自行車給賣了收破爛的，換了五塊錢，然後花四百多買了一臺新的自行車，要的那種減震效果特別好的，适合在不平整的路上騎。之後他又去充話費，充完買了兩把傘，又給駱子鑫買了些水果和點心才回去。

加上來回在路上用掉的時間，唐進睿一共離開不到五個小時，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不到五個小時的時間裏居然發生了一件讓人特別意想不到的事——駱子鑫跟人打起來了，而且奶奶還進了醫院！

看到門口的地面上的血跡，唐進睿簡直不敢相信這是駱子鑫的。本來回來之後沒看着人，他還以為駱子鑫還在地裏忙活，結果進屋一看奶奶也沒在。他前後院都找遍了也沒看到人，後來還是鄰居聽了他的喊聲出來跟他說了原因他才知道駱子鑫跟奶奶出了事。

“那他們現在人在哪兒？”

“肯定是去鎮上的醫院了。”鄰居大叔說，“也不知道老太太能不能挺住，這把子鑫急的，孔家真是作孽。”

“什麽孔家？”唐進睿重新跨上車子正要蹬腳蹬，一聽這話他停住了。

“就是以前打死子鑫他爸的那戶人家，這都是以前的事了，你不知道的。”鄰居大叔說完嘆着氣回屋了。

唐進睿也不多問，騎車就往鎮上趕，他一手扶着車把一手給賀喬打電話：“賀喬，我這邊有點事，你讓蚊子帶幾個人過來。”

賀喬本來正在做游戲測驗，優美的背景音樂換成了老大帶着隐怒的微喘聲，給他吓一跳：“怎麽回事？”

“別多問，到了給我打電話。”

賀喬就像被電了似的噌一下蹿起來了，脖子上挂着耳麥往外跑：“老聞！趕緊把聖子跟城牆叫上，出去一趟！”

“慌什麽？怎麽回事？”卓然皺着眉問。

“大哥說有點事，讓老聞帶幾個人過去。”賀喬把耳麥摘下來随手擱桌上，“我剛聽動靜不太對。”

“那就多帶幾個人去，多開幾輛車。”卓然面不更色的吩咐了，繼續看他手裏的文件。

賀喬哎一聲，走出幾步，又倒了回來：“哎我說，你不擔心啊？”

“能讓唐進睿吃虧的人還沒生出來，我擔心個屁？”卓然連頭都沒擡。

賀喬一尋思，也不慌了，不過腳下速度可一點都不慢，等聞凱把車開出來，他直接坐到了副駕駛位上。

黑色的路虎帶着改裝後特有的炫酷轟鳴“嗖”地開出停車場，後面跟了三輛不同型號的越野車，而這些人的老大卻還在吭哧吭哧蹬着自行車走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

唐進睿內心無比後悔之前沒讓賀喬把車留下，但是他更後悔沒告訴駱子鑫他的電話。不然這個時候駱子鑫是不是就能聯系他了？

鎮醫院的醫療水平有限，老太太腦出血需要盡快做手術但是這邊做不了，醫院建議駱子鑫趕緊把病人轉到更大的醫院去。駱子鑫這時候也是六神無主了，在這種情況下大夫說什麽都是對的。可是他出來的時候着急，連卡都沒拿，他兜裏就二十幾塊錢，連急救費還欠着呢。

人是急救了，但是醫生也怕患者家屬跑。駱子鑫沒辦法，只得讓苗月先幫忙照顧一下，說自己回去取錢。

苗月知道駱子鑫不可能扔下奶奶不管，就讓他快去快回。駱子鑫自己的傷顧不上就往外跑，結果剛要出門就撞上了要進門的唐進睿。唐進睿本來就生得高大，再加上兩廂都在跑，這一撞差點給駱子鑫撞暈過去。唐進睿忙一把把人扶住了：“子鑫？沒事吧？”

“哥？奶奶在急救室。”駱子鑫急得滿頭大汗的，“我要回家去取錢，你去幫我看着她行嗎？”

“取什麽錢？錢的事不用你擔心。”唐進睿二話不說就按着指示牌把駱子鑫往急救室領，“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得做手術，可是這裏做不了，得給奶奶轉院。”

“那就轉院。”唐進睿摸了把駱子鑫腫起來的額頭，跟大夫交涉過後把醫療費補交上了。之後他以最快的速度把駱奶奶帶上轉院的車。

“賀喬，是我。”唐進睿打電話說，“你們別來三橋村，直接去江晨市人民醫院跟我碰頭。”

“醫院？大哥你沒事吧？我們已經在路上了。”賀喬本來聽着那段大喘氣聲就怕唐進睿打架了受傷什麽的，這一聽說去醫院，整個人都炸起來了。

“沒事，挂了電話你往我微信裏轉五十萬塊錢。”

“行行行，不對這不行！微信一天最多只能轉二十萬。”

“那就二十萬。”

唐進睿很快收到了轉賬，旁邊随車的醫生跟護士看他把幾十萬說得跟幾十塊一樣，眼裏不由升起小小的羨慕情緒。畢竟他們這裏是小地方，這還是很大很大一筆錢的。

駱子鑫想到家裏那張只有七千多塊錢的銀行卡，不免開始焦慮。一旦手術這筆錢肯定是不夠的，可是他總不能白花唐進睿的錢。在這個親人關系越發淡薄的年月，親兄弟都不見得能在危難時搭把手了，更別說唐進睿只是認的哥哥。

唐進睿卻一眼就看出了什麽，他抓住駱子鑫的手說：“別胡思亂想。”

唐進睿跟護士要了些棉簽，打算蘸些碘酒把駱子鑫額頭上的傷口先消了毒再說，可就在綿簽剛插進碘酒瓶子的時候車突然間急剎車，慣性使得車上的人狠狠搖晃了一下，而唐進睿手裏的碘酒也灑出去了。

随車醫生忙問司機：“老李，怎麽回事？”

司機師傅結結巴巴地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車廂卻被猛地重擊了一下，外頭出現了七八個年輕男人，一下就把車子給圍住了。

“哪個是駱子鑫？媽的打了我兄弟還想跑？”

“是跟你打架的人？”唐進睿問。

“剛說話的是那個人的弟弟。”駱子鑫咬了咬唇，“哥，你能帶奶奶去醫院麽？我下去，他們會放車走的。”

“說什麽笑？”唐進睿把手機拿出來之後放到駱子鑫手裏，“等我兩分鐘。”說完手搭在門把手上，下車前又想起什麽似的告訴駱子鑫：“不許下去給我添亂聽見沒？”

正準備跟着一起下去的駱子鑫當即定在原地。

唐進睿下去之後卻是真正做到了閃瞎衆人的眼睛，他剛一落地就長腿一伸，直接将為首放話的人踹飛出去，只一腳就把那人踹得跪在地上起不來。剩下的人見這陣仗紛紛叫罵着一擁而上，但是唐進睿的速度卻比他們更快，他飛快地搶過對方手裏最趁手的兇器——一根棒球棍長的鐵管，像是大棚支架上鋸下來的。他搶完都不用多，每人一下，最多兩下絕對打到對方起不來，每次他輪起那根鐵杆的時候駱子鑫都會有種對方會被打死的錯覺。唐進睿說是兩分鐘，但其實連兩分鐘都不到現場就變成了哀嚎一片，而唐進睿卻還好好的，可能連根毛都沒掉。

駱子鑫看得連呼吸都忘了，小護士在一邊說：“我的媽呀，跟拍武俠片似的，咋這麽厲害？”

唐進睿坐上車，重新拿過之前的碘酒跟棉簽，頭都不擡地朝前喊：“師傅，麻煩您繼續開！”

司機師傅看着全程的打鬥這會兒還激動呢，啓車時興奮的差點挂倒檔。

駱子鑫看着唐進睿，眼珠都不會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