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章節

茍言笑的皇兄。不得不說，朱棣的心被暖化了。

他有一個小小的私心，就是希望安平王能一直這麽不喜歡念書，希望他能一輩子留在自己的身邊，他想一輩子都能有一個人這麽的依賴自己，這或許也是自己存在的一種價值。

直到現在，皇上都将安平王當成小孩子看待。

但是自己之前突如其來的病重，讓他想明白了。

自己不可能長命百歲，早晚有一天，自己會先一步離開安平王，那個時候，他可以保住他一天兩天，卻不能陪他走完一輩子的人生，不可能讓他一世穩安。

所以他要安平王身上有功績，周圍有謀士，有人去為了他的性命而拼命。

他一直不知道要從哪裏開始做這件事。直到安平王開口問他要那個叫杜銘的侍衛。

皇上把心一橫，板着臉，看着賴在自己身上撒嬌的安平王。

就算他再不懂事，也知道自己的哥哥現在是皇帝，是天下的統治者，他從開了纏着的手腳，乖乖的跪在地上，等着皇兄開口。

“朕無意逼你做什麽事情，朕不讓你做是一回事，你不會做又是一回事。”朱棣甚少用這樣的口氣教訓他，這好像是他記憶中破天荒的第一回。

皇上繼續說道：“你的要求朕一直都有求必應，但是這一次，朕要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個能夠讓朕依托之人。将來朕去了，真的兒子承繼大統的時候，是不是能有個能夠輔佐他的皇叔。”在人還年輕的時候，誰都不會去想年老之後故去的事情。

在安平王的眼裏，更是從來沒有想過。

“皇兄你別這麽說，皇兄乎長命百歲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自己這位看上去沒有什麽能夠難住他的皇兄，也是有一天會故去的。

一想到，可能會在某一天發生的事，他的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

“總會有這麽一天的，所以你要是想讓朕能夠在大限之時安安穩穩的走，你就讓朕看看，你是個能做大事保護自己的人。”朱棣将安平王扶起。

安平王的頭低着，一言不發，他覺得皇兄變了，可是又好像沒變，皇兄還像以前一樣的對他好，但是這方式卻變了。

朱棣的心也是一抽一抽的，他自己可以卑鄙，卻不想自己疼愛的弟弟跟自己一樣卑鄙......

位權者，沒有不卑鄙的。

他想伸手去拍拍安平王看上去很瘦弱的肩膀，可是手伸到一半，卻還是選擇了放下。

孫公公捧着一本書從殿外走來，“王爺，皇上也是沒有辦法......”說到一半，孫公公也沉默了。

他何嘗不知道皇兄難，罷了罷了，誰都難，何必互相為難。

“皇兄的苦心，臣弟明白，臣弟已經長大了，不能再做皇兄背後的小孩子了，皇兄為社稷辛苦，臣弟如何不明白。皇兄有心事，臣弟自當分憂。”安平王的雙手顫抖着，接過那将會跟上百人的性命，連在一起的小冊子。

看別人殺人，和自己親自動手殺人，是不一樣的感覺。

安平王知道，自己如果真的這麽做了，那就給了皇兄一個鏟除成家的機會，但是如果不這麽做，那麽皇兄就會變成被鏟除的一方。

所有人都會死......

“皇兄，臣弟前來請安了！”聽見這個聲音，朱棣的手頓了一下，在奏折上壓出一個朱批印。

還和從前一樣，安平王見到皇上總是不好好的行禮問好，總是一邊跑一邊叫着“給皇兄請安”之後就窩在一邊兒的軟榻上，一窩就是一天。期間吃吃喝喝，和小太監一起研究從宮外帶來的各種小物件兒。要是研究出什麽好玩的，他就會立刻就撲進皇上的懷裏，拉着皇上非要他看自己剛剛研究出來的成果。

皇上雖然無奈，可是每次都只是寵溺的笑笑。

朱棣看着安平王的眼神滿是不可思議，但是安平王卻只是笑笑。

“臣弟為皇兄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安平王笑了，皇上也笑了。

這就是兄弟，哥哥會一輩子保護弟弟，弟弟也會一輩子忠于哥哥。

手足之情，這是皇家子弟最沒辦法有的感情。

【五十二】危機四伏

閑适的午後，秦越站在門口腦子裏不停的回想安平王的那些話。

安平王說的是有道理的，這些東西都是在宮裏生存必不可少的。

孫公公從殿內出來了，秦越立刻就迎上去。

“公公，可是皇上有事要吩咐？”孫公公一般都在內殿伺候，甚少來外殿，此時出來，秦越便以為有些事情要吩咐。

孫公公微微擺擺手，“皇上沒有吩咐，安平王這會兒在裏面睡着了，皇上讓禦膳房中午的時候準備些安平王喜歡吃的菜，估摸着，王爺午膳是要在宮裏吃了。”

聽了這些話，秦越便笑了笑，孫公公也很歡喜，王爺沒有因為此事同皇上之間的感情淡了。

“咱們這位王爺，真的是從來不拿自己當個王爺，也從來沒有拿陛下當皇上看待。”說着還微微搖搖頭。

“奴婢這就去，公公快些進去吧，當心皇上有事情吩咐。”秦越微微欠身行禮，然後轉身去禦膳房傳令去了。

看着秦越遠去的背影，孫公公的眼裏，有一絲的欣慰。

這差事并不難辦，秦越去禦膳房轉了一圈，禦膳房的人便明白該做些什麽，安平王對于菜式的要求不高，只要不油膩就行，不拘着吃什麽肉，雞鴨魚蝦都行，只要帶點肉的，他都挺喜歡的。

但是皇上不許他只吃肉，多配兩個素菜就成。飯後的甜點也随意，反正什麽茶點王爺都喜歡。

說起來，給安平王準備午膳，要比給後宮的娘娘們準備方便多了。

安平王很喜歡禦膳房的茶點，廚子立刻就做了一盤，讓秦越帶回去，禦膳房新出的花樣，除了給皇上的那一份以外，他們總是不會忘了安平王那份。

“這個茶點是之前安平王說過的，我們也不知道叫什麽名字，還是請王爺自己給定個名字吧。”廚子做好了茶點，放進了食盒裏，秦越臨走的時候，廚子還不忘了請她帶話給王爺給茶點起名字。

“好，我一定跟王爺說。”秦越笑着點點頭，那廚子偷偷跟秦越說了一句：“對了，你偷偷跟王爺說一聲，他之前放在我這裏腌制的鹿肉我都給他弄好了，你跟王爺說，要是王爺今兒晚上在宮裏住着，我晚上就做一份送他殿裏去。”

皇上不給安平王吃那些腌制的東西，總是說吃多了對身子不好，安平王總是不聽，想吃了，就自己弄一點野味兒回來，讓禦膳房偷偷的弄。

自然廚子也不可能冒着皇上查下來的風險給他做，每每都收些報酬。

每次廚子聽說了些難找的好香料，都請安平王幫忙找找，不過也全都是用在了安平王的飲食上，倒也是無傷大雅。

秦越笑了，頗有些挖苦道：“行啊，大劉師傅，你這也學會了以權謀私了啊，不怕我回頭告訴皇上去？”雖是開玩笑，可是大劉師傅卻還是連連讨饒。

“可別啊，我的小姑奶奶你可給皇上省省心吧，你這麽一告狀，安平王準要來找我算賬，到時候還是咱們做奴才的倒黴，你說是吧。”大劉師傅也是跟秦越熟了，自然知道她不能做這樣的事情，這才這麽嬉皮笑臉的同她說話。

秦越想了想，很好說話的點點頭道：“成，不告訴黃山也行，你是不是要給我些封口費啊。”秦越笑了，有些小小的狡猾。

大劉師傅聽完笑了，“成嘞，你到了禦前這才幾天啊，就學壞了，成了成了，我也知道你朝我要東西不會是留着自己吃的，得了，剛剛瑜妃娘娘哪裏要糕點，我給做了，現在又傳話說不要了，這浪費了可惜，你拿走吧。就當是我的倒了的！”

秦越聽完開心了，眯着眼笑笑，用油紙抱起來揣進懷裏就離開了禦膳房。

時間還挺早，她去了一趟太醫院，去找寧湘。

一進太醫院的門，就看見衆人都忙忙碌碌的。

“這是怎麽了？”抓住一個正往外跑的小太監，秦越問了一句。

那小太監雖然不認識秦越，卻認得她這身宮女服是禦前的宮女還能穿的，立刻就跪下行禮。

“姐姐好，我們這是準備些皇上出巡時可能會用到的那種藥材。”說完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秦越聽完有些不解，皇上何時說過要出巡？

“越兒你怎麽來了？”一陣頗有些驚喜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秦越一擡頭，就看見寧湘站在門口，笑着看着她。

秦越答道：“我去禦膳房要他們準備安平王喜歡的菜式，順帶着來看看你，還讨了些點心給你帶來，想着你晚上餓的時候能充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