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先生(24)
她這一下倒把丞相給弄不會了, 北秋色明顯看到他父親神色僵了僵,虧得維持多年的良好風度,使他端起酒杯回敬。
【宿主大大恕我直言, 我從男二大人的爸爸眼裏看到了“白菜被豬拱”的一絲絲不爽。】
随暮晚放杯的動作稍頓,“你确定?”
小蘿莉系統非常肯定,【對, 而且男二大人的舉動完全暴露了啊,你看他脖子都要紅了。】
即便是垂着頭,依随暮晚的眼力,也能看到那近乎蒼白的肌膚染上一抹胭脂的緋色, 從耳垂到臉頰,蔓延至脖頸。
有些想不通, 小病秧子怎麽這麽容易害羞。
系統及時叫停, 【宿主大大你收收眼神, 你看得男二大人頭都擡不起來,不是, 不敢擡起來。】
“哦。”随暮晚懶懶收回目光。
真煩, 我看我的人也要管。
歌舞聲畢, 司禮太監帶着一列人從殿外走進來, 随暮晚看這陣仗,猜出來是要開始獻禮了。先從太子開始,而後皇子公主依次獻禮, 再到大臣。
随暮晚對他們都沒興趣,只關注她前面的蕭漣漪。
皇上喜愛名家字畫,蕭漣漪獻的正是他前不久心心念念的書法大家的真跡, 果不其然贏得皇上連聲誇贊, 大臣們恰時附和, 殿內一時都是對蕭漣漪的誇獎聲。
蕭漣漪嘴上說些謙虛的話,心底暗暗得意,看吧,即便她之前出過亂子,只要她肯下功夫讨好父皇,父皇依然會對她寵愛如初。
她這般想着,餘光瞥見身側,蕭暮晚神情冷淡的站着,眼裏甚至有一絲不屑,蕭漣漪驕傲的思緒頓停,只覺氣血上湧,脫口而出,“五皇妹,你身旁侍女為何雙手空空?難不成是還未準備好父皇的壽禮?”
語畢,殿內衆人目光全都聚集到蕭暮晚身上,見她和侍女俱是空着手,表情都有些不解。
皇上看她倒是依舊慈愛的笑,似乎并未因蕭漣漪的話不滿,宜貴妃輕輕撇了眼蕭漣漪,轉而說道,“皇上,懷寧的性子你也知道,她啊,今年又給你送了一副白玉棋盤,臣妾早早就給你送去崇明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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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皇上壽辰,別的皇子公主想破腦袋翻新花樣,只為獲得皇上的注意,唯有安平和懷寧兩位公主稍顯不同,前者無論送什麽東西皇上都很滿意,而後者則是雷打不動的年年送棋。
棋盤,棋子,棋簍,換着送,還不是送一套。
“今年送的是棋盤?”皇上頗為好笑,“去年是棋子,今年是棋盤,朕現在已經能猜到明年懷寧會給朕送什麽了。”
蕭暮晚猛的擡頭,神色緊張,“父皇知道也要裝作不知道,否則我明年也不好意思給你送來。”
皇上被她這副緊張兮兮的模樣惹得心情更好,連連道,“好好好,父皇不知道。”
方才凝滞的氣氛再次活泛起來,蕭漣漪眼神一冷,正欲再開口,始終沒看這邊的蕭璟擡眼望過來,頓時堵住她即将出口的話。
冷靜,聽皇兄的話,不能輕舉妄動。
他二人的眼神互動被随暮晚盡收眼底,她權當沒看到,坐回原位,無人注意到她轉身時落在女眷席看似無意的一個眼神。
皇子公主們獻完禮,便該輪到大臣,按照官職逐個奉禮。宴會已近半個時辰,不時有人被宮女太監攙扶着出去醒醒酒,或是尋個方便。
宴酣之樂,絲竹歌舞,美酒佳肴,一派奢靡之象。
衆人酒酣飯足時,忽聞懷寧公主驚訝的喊道,“父皇,父皇,兒臣有要事禀報。”
絲竹聲立停,蕭暮晚身側出現一個瘦弱的孩童,以及程侍郎的夫人。
蕭漣漪神色猛變,下意識轉頭去看蕭璟。
皇上酒意微醺,暈暈然道,“懷寧有何要事,但說無妨。”
官員們大都清醒着,因此多數人都看到蕭暮晚神情稍有些糾結的看了眼身側的孩童,“父皇,這是語然姐姐方才出去透氣在宮裏遇到的小孩,他說他叫薛無涯,祖父叫做薛山之。”
大臣們齊齊嘩然,面面相觑。
皇上重複着道,“薛無涯,薛山之……什麽!薛山之?”
鎮北王薛山之?他的孫子似乎就叫做薛無涯。
皇上猛然酒醒,緊緊盯着瘦小的孩童,“你叫薛無涯,祖父喚作薛山之,那你為何會在宮裏?”
聖上威嚴,豈是小兒敢直視,薛無涯瑟縮着點點頭,顫巍巍的說着話。
“我只記得自己上街去玩兒,然後有個穿着黑衣服的人跟我說話,遞給我一顆糖,等我再醒來就看到很多哥哥姐姐,還有小弟弟小妹妹,我們都被關在院子裏,他們不給飯吃,我很餓,他們還打我,有一天趁着那些壞人不在,我偷偷鑽狗洞跑出來。”
“我跑到街上,學人乞讨,遇到一個姐姐,她帶我進來的。”
小孩說的語焉不詳,但衆人都聽出他是被人拐走,又偷偷溜走,最終在街上乞讨。
“你遇到的姐姐是誰?”皇上問,“是你身邊的這個嗎?”
薛無涯仰着頭看一眼蕭暮晚,然後搖搖頭,“不是。”
他收回目光之際,恰好瞥見不遠處的蕭漣漪,小孩驚喜的指着她,“是這個姐姐,她帶我進來的,她是最漂亮的仙女姐姐。”
蕭璟心中預感不妙,他用眼神示意蕭漣漪盡量不要多說話,而蕭漣漪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回父皇,确是兒臣将他帶回宮裏的。”蕭漣漪把當日在崇文堂外發生的事詳細告知給衆人。
她說完,不待皇上回複,蕭暮晚先疑惑問道,“那你為何不告訴父皇此事?”
蕭漣漪眼神閃躲一瞬,似是想到什麽,神情變得自信,“宮裏近段時間都在忙父皇的壽宴,我本打算宴後告知父皇,誰知道你……秦語然會遇到小無涯。”
秦語然立即屈身行了個禮,語氣柔柔,“回公主的話,妾久病初愈,方才覺着殿裏有些悶,便想着出去透透風,不想在宮道遇到這位小公子,他說自己要找蕭姐姐,妾以為他要找懷寧公主,這才帶他進來。”
聽罷此言,蕭漣漪顧不得理她,忙跟薛無涯說道,“不是說過你在漣漪宮裏安心待着,姐姐很快就回去了嗎?”
“我記得姐姐的話,”薛無涯乖巧的點點頭,旋即,嘴巴一癟,“可是我的小老虎不見了,我房間裏到處找都沒有。”
蕭漣漪腦子沒轉過來,“什麽小老虎?小無涯……”
倒是蕭璟聞言,瞳孔猛縮,倏地看向蕭漣漪,語氣嚴肅的截斷她的話,“漣漪!”
高臺之上,皇上敏銳的察覺出什麽,他略過蕭漣漪,眼眸沉沉的盯着蕭璟,卻是語氣和藹的問薛無涯,“無涯,你的小老虎長得什麽樣子?”
小孩乖巧一笑,用稚嫩的聲音描繪“小老虎”。
每說一句,皇上看蕭璟的目光就沉一分,直到最後,“我從小就戴着,祖父說小老虎是我的護身符,囑咐我千萬不能弄丢它。”
而大臣們也早已在薛無涯的語句中聽出所謂的小老虎究竟為何物,一時都噤若寒蟬。
皇上說話的聲音極輕,眼眸深得似墨,“太子,你可有頭緒?”
明擺着皇上已經開始懷疑他,蕭璟維持鎮定,“兒臣以為,許是還在漣漪宮哪個角落裏,若是無涯着急要,可以多派些人手去找。”
而皇上聽他這麽一說,神色更加黑沉,和他對視良久,倏而道,“來人,去東宮找,仔仔細細的給朕找!”
蕭璟平靜的面具被打破,神色驚異的看向皇上,“父皇?”
皇上根本不看他,厲聲吩咐,“動作快些。”
無人看不出皇上的意思,但沒有人敢出聲,就連蕭漣漪幾次三番想張嘴,迫于皇上那冷硬的臉色,她也只能閉嘴。
殿內寂靜無聲,滿堂坐立不安,知風雨欲來。
蕭璟跪在殿中央,腦海中回想近段時日的事情,抽絲剝繭般分析,始終想不通其中的蹊跷。
近衛軍搜查的速度很快,沒等蕭璟想通關鍵,一道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響起,“皇上,臣在太子殿下的卧房裏找到此物。”
那人攤開手掌,紫檀木雕刻的半邊虎符映入衆人眼簾,膽子小些的倒吸一口涼氣,互相對視後,不掩震色。
皇上狠狠剜了一眼蕭璟,拾起酒杯重重地砸在地上,白瓷碎裂,至高之主語氣森寒,“太子,你還有何話想說?”
碎地的酒杯瓷片飛濺,正正從蕭璟的眉心劃過一道,幾滴血珠從側臉滾落,染紅他眉峰,他卻眉都不皺的跪伏在地,“兒臣對此事并不知曉,還請父皇明察。”
“你不知曉,”皇上冷冷一笑,“東西從你的卧房找出來,你不知,你當朕是傻子好糊弄,還是你以為朕真的看不出你的那些小心思?”
蕭漣漪總算從驚吓中回過神,聽到此話臉都吓白了,立即跪下為她皇兄求情,“父皇,薛無涯是我帶回宮裏,皇兄對此事根本不知,至于虎符,也是兒臣想等在宴後獻給父皇,一直都在漣漪宮內。”
“薛無涯身份特殊,兒臣深知茲事體大,不能輕舉妄動,今日之事全因兒臣疏忽,虎符出現在東宮實在蹊跷,請父皇明察。”
“若是真的論罪,萬般皆是兒臣的錯,與皇兄無關,請父皇,明察。”
最後一句,她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完,重重叩首,背脊折盡驕傲。
萬籁俱寂,蕭暮晚忽覺衣擺被人輕扯,她低頭看去,那小孩天真的說,“可是哥哥跟我說過話呀。”
她臉色猛然一變,立即彎腰拉住小孩,做賊心虛似的左右張望,不期然的和北秋色對上目光,那眼裏的心虛極快化作輕佻的笑,北秋色立即偏過臉,哼,不正經。
卻沒想到她的眼神被皇上盡收眼底,皇上眉頭一皺,威嚴問道,“懷寧,薛無涯和你說什麽?”
蕭暮晚瞬間站直,眼睛緊張的轉了轉,“沒……說什麽啊。”
無人知曉,她暗暗捏了捏薛無涯的手腕。
“我剛剛說,那個哥哥跟我說過話,”薛無涯大咧咧的伸手指着蕭璟,“哥哥問過我的名字,還誇過我的小老虎長得很漂亮。”
話音方落,蕭漣漪愣了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薛無涯,皇兄根本沒見過他,只是她和皇兄說過此事,小無涯為何要說謊。
倏地,蕭漣漪猛然意識到薛無涯的話帶來的後果,她瘋了一般的失聲喊道,“父皇!他胡說,皇兄沒有見過他,父皇,皇兄沒有見過他!”
她指着薛無涯,忽的看到彎下腰在他臉側說話的蕭暮晚,淚眼朦胧下,蕭漣漪的思緒卻驀然清明,“蕭暮晚是你!是你教他說的對不對?除了你,還有誰會這麽恨我!”
“父皇,父皇,”蕭漣漪急得向前膝行兩步,“父皇,是蕭暮晚,是她教唆小無涯,小孩子懂什麽,他肯定是聽別人的話。”
她哭的發髻散亂,妝容狼狽,酒杯的碎片劃破她嬌嫩的肌膚,而蕭漣漪全然不顧,她似乎是真的想通一切,但又清晰的知道自己無力回天。
高高在上的安平公主哭倒在地,一遍遍的重複,“父皇,你信我,你信我,你別信蕭暮晚。”
她期翼皇上能夠說句“朕會派人嚴查”,可始終沒等到皇上的回應,蕭漣漪近乎絕望的擡起頭,高臺之上,着明黃龍袍的君主虎目威嚴,屬于帝王的冷漠在他臉上全全顯露。
他沉着聲音,眸色深暗,“漣漪,你可記得上回讓朕信你的後果?”
跪伏在地的蕭漣漪霎時僵硬的瞪大眼睛,想擠出表情來辯解,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舉動和那日浮萍緣之後的反應相差無二。
當時的她不停辯解,求父皇信她,可結果狠狠讓父皇失望。
如果說方才她心中還有一絲期翼,那麽現在的蕭漣漪已經徹底絕望,帝王的眼裏沒有絲毫憐憫,看她的目光猶如陌生人。
她知道自己說什麽,父皇也不會信了。
說再多,也沒用了。
蕭漣漪頹然倒在地上,耳邊轟鳴。回憶過往的一幕幕,她甚至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為何老天爺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卻不肯讓她改變結局。
那麽她的重生究竟有什麽意義。
直到蕭漣漪和蕭璟被押入獄,她依舊喃喃自語的說着別人聽不懂的話,蕭璟早有預感,反而心态比她平和得多,或者說當他看到薛無涯被蕭暮晚帶進來,秦語然說完話後,蕭璟就知道,自己和妹妹逃不過了。
他那個堪堪及笄的五皇妹,很早之前就在布一局棋,所有人都是她的棋子,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不過是她一念之間。
京中都說程家公子好福氣,娶的夫人才情好樣貌好,棋技勝過懷寧公主。
可誰知道呢,連這樣的名聲也是他那五皇妹給的。
皇妹哭倒在他懷裏,蕭璟的思緒斷了一瞬,乍然回過神,看到獄卒送來的瓷碗裏倒的清亮亮的粥水,竟能從中看到自己胡渣滿面的模樣。
昔日玄錦墨發面容俊朗的太子,短短十餘日頹廢如喪家之犬,比之街邊乞者還狼狽。
自從那日入獄,蕭漣漪清醒的時間便越來越少,她有意識的時候,就在蕭璟懷裏哭訴,翻來覆去的說着“皇兄對不起。”
再多的話,蕭璟就聽不懂了,他只能學着幼時母後哄他入睡的小調哄妹妹,他知道父皇對他不喜,只因母後生下漣漪後身體虛弱,而他年幼不懂事,鬧着要吃她做的點心。
母後疼他,強撐着去小廚房,卻在路過院中蓮池腳滑摔下去,池水冰冷刺骨,恰如父皇看到母後蒼白的軀體時看他的眼神。
哼着哼着,慢慢的,懷裏的人漸漸安靜下來,睡熟過去。
暗沉沉的牢房,死寂無聲,只有間隔的牢房裏傳來鞭笞聲,痛喊聲,哭罵聲,突然有道笑吟吟的女聲傳進蕭璟耳裏,“太子皇兄好興致,擱這唱小曲兒呢。”
他擡起眼,牢房外的少女明媚似驕陽,貌色精致,眼裏一如既往的天真單純。
蕭璟看着她,良久,嘶啞着問道,“蕭暮晚,你來幹什麽?”
“我啊,”蕭暮晚眼睛一彎,“當然是來看看太子皇兄和四皇姐,順便告訴你們好消息啊。”
要不是蕭漣漪的黑化值始終差百分之一,她閑的沒事幹跑來髒兮兮的牢房,有這個功夫,她不如多抱抱寶貝。
【可以了宿主大大,再秀就不禮貌了。】
工作五分鐘,想念男二大人兩小時的宿主大大,它簡直沒眼看。
蕭璟木着臉色,沒有回答,低着頭注視懷裏的蕭漣漪。
随暮晚眉頭輕挑,她來這就為了蕭漣漪,睡着了怎麽漲黑化值?
她對旁邊微微偏了個頭,獄卒上道的拿着鞭子使勁打向牢房的鐵欄,“啪”的一聲,蕭璟懷裏的人顫着睜開眼,眼神迷茫。
剛哄睡的妹妹又被人吓醒,蕭璟氣得眼睛發紅,全然沒有方才的模樣,“蕭暮晚,你欺人太甚!”
“事到如今,你還想在我和漣漪身上得到什麽?為何你非要苦苦逼她,你一個姑娘家,怎生心狠到這般地步?”
被他如此評價,随暮晚眼睛都不眨一下,笑容越發燦爛。
“這就叫心狠?”她伸出手指掰着數,“你應該慶幸自己入獄,過了十來天的安生日子,蕭漣漪也該慶幸自己神志不正常,否則她要是知道我登基為帝,怕是能當場氣死吧。”
蕭璟神色一震,瞳孔猛縮,不可思議的重複道,“你登基為帝,你登基為帝……”
随暮晚早猜到他會是這模樣,趁着蕭璟思緒恍惚,她突的拉過蕭漣漪,語氣輕柔似呢喃,吐出的話卻叫蕭漣漪瞬間崩潰。
“真可惜,前後兩輩子,你的皇兄都因為你而死。”
是啊,一味地抱歉又如何,歸根結底,你的皇兄就是因為你而死,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你說無數句的對不起有什麽用呢?
蕭漣漪,仇沒報,負你的人沒死,陷害你的女子和你的心上人甜甜蜜蜜,你重來一世,什麽也沒改變,甚至讓你皇兄的名聲更糟糕。
你說你啊,多可悲。
“不是的不是的,我想讓皇兄登上皇位,我沒有害皇兄,皇兄對我那麽好,我怎麽會害他,我沒有害皇兄,我沒有害他……”
蕭漣漪失魂落魄的爬在地上,嘴唇蠕動着說着只有她和随暮晚能懂的話,她急需要有人肯定自己的話。
可她望來望去,只能看到蕭暮晚殷紅的唇瓣輕啓,“是啊,太子皇兄對你那麽好,你卻害了他。”
“蕭漣漪,你真可悲呀。”
是你害得他背上意圖謀反的罪名,是你害得他遭受牢獄之災,是你害得這世上最疼愛你的人死的如此不堪,都是你,蕭漣漪。
“別說了別說了,”蕭漣漪崩潰的捂着耳朵,拼命想把腦子裏的聲音趕出去,可她越是懇求,那道聲音就越發的清晰,“別說了,不是我不是我,我真的沒想害皇兄……”
她終于承受不住打擊,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系統的聲音響起【蕭漣漪黑化值已滿,恭喜宿主大大完成支線任務二——女主黑化值收集。】
随暮晚懶懶站起身拍拍手,收工。
她明亮的裙擺在昏暗的牢房裏十分亮眼,轉身之時,其上繡着的金銀細紋閃着碎光,晃了人的眼。
“蕭暮晚,你猜北秋色能活到幾時?”
碎光停滞,少女緩慢的轉過身,眸若深淵,“蕭璟,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別用這麽陰翳的目光看我,”蕭璟滿意的看到她神色變化,“他活不長的,你再如何瞪我,北秋色也沒幾日活路。”
“他生來體弱,活到及冠之年已難得。”
“你以為自己占盡先機,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坐擁至高權力又如何?”
蕭璟的模樣稱得上猙獰,又笑又哭的對着牢房外的蕭暮晚行了個禮,歪歪斜斜不成正行,如同詛咒般吐出誅心之語,“也不過是萬人之上,無邊寂寞,落得個孤家寡人的下場。”
昔日目下無塵貴氣天成的太子殿下,狼狽如街邊乞兒。
幾尺之外的少女嬌豔明媚,面容精致卻像是覆上厚厚一層寒霜,她如同看死人一般的掃了眼倒在地上的兩人,忽而彎起嘴角,殷紅唇瓣輕啓,“我的下場如何不清楚,但太子皇兄你,接下來怕是不會太好過。”
聞言,守在牢房外的兩個獄卒彼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躬身行禮。
随暮晚懶懶點點頭,轉過身,面上所有情緒瞬間消失,“系統,我需要一個解釋。”
作者有話說:
我本來想寫到他倆大婚完結的,但我後面把時間線往後拉了幾年,麽麽麽,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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