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那不是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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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萬歲誕辰當天，神界王殿中賓朋滿座。

一到殿中羲樂便四下張望，可就是沒尋到長筠的身影。

羲樂在人群中看到了左昭，便上去問他妙珑可好，可曾渡劫成功。

左昭說妙珑已經于月前渡劫成功，只是她還不舍得離開璇玑門，打算再在璇玑門待些時日再去仙界。

也因妙珑渡劫成功他才能安心來赴天帝壽宴。

從前南黎千歲壽誕時，神界也曾宴請四大仙帝共赴壽宴，只是那時左昭正在閉關修補妙珑殘缺的魂魄，便未能來赴宴。

今次他若再不來，只怕會教人以為他目中無人，這于仙界無益于他更是無益。

怪不得他和長筠之前不認識，原來左昭以前沒有來過神界。

羲樂還想再唠兩句，雲瀾卻拉着她走了，她這才發現天帝和天後進來了。

長筠正跟在天帝和天後身後。

羲樂剛和長筠對上視線，就感受到一陣寒意，天後正冷冷看着她。

羲樂委屈地收回視線，乖巧地坐到了雲瀾身邊。

原以為天帝到場壽宴就開始，卻不見天帝宣布可以開吃。

看來還有人沒到場，不知是誰竟有這麽大的架子，赴天帝的宴都敢遲來。

等了一會便見有神使領着人往這邊來。

遲來的不止一個人，而是三個人，兩男一女。

走在前頭的是個俊朗的青年，看見青年的剎那，羲樂的記憶一閃而動，她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這個人，可到了也沒記起來。

後面跟着的是一對少年少女，外貌看起來都不過十八九歲。

羲樂對那個少年毫無印象，很快轉移目光看向少女，她懷疑自己幻視了。

她好像看到了翠煙？不确定，再看看。

羲樂趕忙揉了揉眼睛，再看時少女還是那副和她記憶中一致的容貌。

她睜圓眼睛望着少女，少女在這一刻對上了她的視線，羲樂忍不住就要脫口而出翠煙二字。

少女見狀飛快地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亂說話。

羲樂這下終于确定，眼前的少女就是失蹤已久的翠煙。

翠煙為何會來此？

難道翠煙是與神族交好的貓妖？

不等她想明白就聽到動靜，鄰桌和對面有不少人豁然起身，對着三個人該抱拳的抱拳，該揖禮的揖禮。

禦案下的長筠兄弟三人也紛紛起身揖禮。

羲樂來不及震驚，就見她父親也站起身，抱拳和三人打招呼：“鳳霄族長，孟璧帝君，淨瑤帝姬，三位別來無恙。”

鳳霄。

羲樂聽過這個名字，鳳霄是鳳凰族的族長。

當年鳳君和凰主身隕後，鳳霄便成為鳳凰族新的首領，他卻不以君主自稱，只稱自己為族長。

鳳霄說，鳳凰族不需要第二位鳳君。

因為他自覺比不上鳳君和凰主兩位尊上。

鳳凰族一直以來便是神族中地位之最的族群。

衆神尊敬鳳凰族長無可厚非。

至于孟璧帝君和淨瑤帝姬的名號，羲樂卻是聞所未聞，但看諸神恭敬的态度，想來也是不可小觑的人物。

王座上的天帝望着三人微微一笑：“三位，請上座。”

等三人落座，羲樂才反應過來一件事。

淨瑤帝姬就是她認識的翠煙。

筵席開始，席間賓客們推杯換盞。

羲樂想跟父親打聽一下翠煙身份，就見雲瀾被仙界的柏夜帝君和姬玉帝君拉走了。

原來可以随意走動的嗎？

在她驚訝之際，長筠端着一杯酒走過來，非常自然地坐到了她的身邊。

長筠笑着舉杯：“恭喜姐姐修煉有成。”

羲樂忍住要他撲到懷裏的沖動，端起一杯酒與他相碰，調皮道：“也恭喜你解禁。”

兩人并沒有着急喝酒，而是凝望了彼此好一陣，才将盞中的酒一飲而盡。

天後的視線落在了他們身上，氣得要将手邊的杯盞摔碎。

剛才來的路上長筠對她下了威脅。

長筠說，若非他心甘情願受罰，他絕不可能真的禁足宮中十年不出。

他以後絕不認同也絕不會再接受諸如此類的懲罰。

如若天後再因他心悅羲樂生出不滿，為難羲樂或是為難于他，他将不再認她這個母親，他會以鳳君的身份回歸鳳凰族去。

鳳霄族長一直盼望他回到鳳凰族。

羲樂感受到了天後的敵意，悄悄問長筠：“你母後看着呢，我們要不要保持點距離？”

長筠與母親對望，又看了眼獨自飲酒的鳳霄族長，展顏道：“姐姐看母後做什麽，看着我還不夠麽。”

天後最終嘆了口氣，任由他們胡鬧。

羲樂有點看出來，看來長筠和天後之間達成了某種約定，不然依天後的性子早就讓人把長筠帶走了。

她暫時還想不到是長筠威脅了天後。

她看向斜對面的少年少女：“長筠，她就是翠煙。”

長筠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懷疑地問：“姐姐是不是沒睡好，出現了幻覺？”

羲樂很委屈，捶了他胸口一拳，篤定道：“她就是翠煙，她剛剛用眼神回應我了。為何你們都喊她帝姬？”

那一拳軟綿無力，長筠握住她的小手端詳起來，在羲樂等到不耐煩時才回答。

“那個少年就是雪域之主，也就是孟極一族的帝君，姐姐說的翠煙就是孟璧帝君的姐姐，淨瑤帝姬。”

羲樂大驚：“她真的不是貓妖嗎？翠煙的真身看起來就是貓啊！”

長筠神情複雜地看着她，略想了想，明白過來，于是問道：“姐姐說看到的是只白底黑斑的貓對嗎？”

羲樂點頭默認。

長筠繼續問：“那只貓的體态跟貍兒比如何？”

羲樂回憶了好一會，畢竟已經是快一百年前的事，她印象有些模糊。

最後她說：“比阿貓大很多，大約有狼那麽大。”

“那是孟極真身，不是貓。”

長筠極為不解，姐姐是怎麽能把孟極當做貓的，明明她認識貓長什麽模樣。

怪不得他們找了幾十年的貓妖也沒打探到翠煙的下落，她一不是貓二不是妖族，能找到才真是不可思議。

“外表看起來是很像啊。”羲樂小聲說。

被他們談論的“貓妖”朝他們看了過來，又打量了一下身邊的弟弟。

很好，孟璧正在同人寒暄。

淨瑤趁着機會向對面傳遞信息，她翕動着嘴唇，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雪、域。”羲樂看着她的口型讀出了第一句話。

“救、我。”長筠讀出了第二句。

組合起來就是來雪域救我的意思。

羲樂很困惑地看着淨瑤，希望她再多給點信息，然而淨瑤沒再做任何小動作。

孟璧帝君注意到了他們，拒絕了其他人的寒暄，涼涼地看了他的姐姐一眼。

這對姐弟之間有問題。

羲樂和長筠默契地對視一眼。

直到筵席散場，孟璧帝君都沒再給淨瑤傳遞信息的機會。

大多數的賓客接下來的三天都将住在神界，三日後是伏戎太子的大婚。

他們來不及往返，只能暫住神界。

賓客們在神使的帶領下去了各自将住的處所。

羲樂沒有跟随雲瀾回無涯殿，而是去了長筠宮中。

雲瀾體諒兩個小輩許久不見，便同意了讓他們多相處一會。

南黎先他們一步回到宮裏，看到他們兩個走進院中很吃驚。

“三弟，你真就不怕母後繼續禁足你嗎？”

長筠淡淡回道：“除非母後想失去我這個兒子。”

南黎一下子猜到了長筠話裏的意思，勾起笑意：“你竟然不惜威吓母後。”

“我甘願被禁足十年，已是最大讓步。”

南黎笑嘻嘻道：“三弟，你真是愈發有趣，假若我是鳳君轉世該多好。”

長筠拍了拍他的肩膀：“萬幸你不是，不然會有更多姑娘遭殃。”

南黎咂嘴：“別把我說的很壞的樣子，我又不像姬玉胡來。”

“二哥，你以後少跟姬玉厮混，免得教他帶累壞了你。”

聽了長筠的話，羲樂記了起來，就是姬玉跟南黎說長筠和她厮混的，然後被天後聽到了。

從仙界初見那只狐貍，她就對他沒什麽好感，聽說這件事後更是恨不得将他的狐貍皮給扒了。

要不是姬玉多嘴，她現在還跟長筠在人間逍遙自在呢。

羲樂認同長筠對南黎的忠告，南黎和姬玉雖然同為傳說中的風流人物，本質上卻截然不同。

南黎的風流流于表面，他只是單純的欣賞美色，并不會對人家姑娘做出任何過分的舉動。

姬玉卻不同，姬玉喜歡上了誰就會想盡辦法得到對方，得到後又很快膩煩，便将人輕易抛棄，接着找尋下一個目标。

而且據說姬玉不光是喜愛女子。

南黎雖是男子，卻生的比女兒家還要好看，難保姬玉接近他不是為了特別的目的。

羲樂也對南黎勸道：“沒錯，離姬玉遠些。”

南黎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麽，這兩個小家夥還真是看輕他，難道他會不知道姬玉的想法嗎。

姬玉于他不過是點頭之交，他們只是偶爾在一起讨論美人罷了。

再者，他對男子毫無興趣。

但瞧着兩個小家夥板起臉孔規勸他的樣子，還是不由得感到心頭一暖。

說出的話卻口是心非：“就你們還擔心我，自求多福吧。”

長筠回到屋內取出一幅畫卷，擺到了桌上：“姐姐瞧瞧，當初看到的是不是這樣的……貓？”

畫中的走獸形态如豹，而文題白身。①

羲樂細細端詳畫中的走獸，從外貌看的确和她見過的一模一樣，只不過畫中的孟極體格更為健碩，看來是孟極中男子的真身畫像。

羲樂點頭：“是長這樣。”

南黎好奇地湊過來，在得知羲樂曾将孟極當作貓後笑得合不攏嘴。

羲樂不甘被他嘲笑，便與他争論起來，除了體态和耳朵不太一樣外，孟極長得确實挺像貓啊。

南黎不服，當即帶上畫像拉着羲樂去了無涯殿，強行将汀蘭的貍奴變回原形，抱着貍奴和畫像上的孟極細細對比給她看，得出的結論就是孟極和貓根本就不像。

羲樂也不服，非說孟極和貓就是很像。

南黎再次拉着貍奴對比畫像。

羲樂傻眼了，這人非要說服她幹嘛。

貍奴對着南黎龇牙咧嘴，最後撓了南黎幾下，南黎的衣服被撓破了。

南黎方才放過羲樂，追起了貍奴喊着要把貍奴做成貓肉羹。

然後南黎就被剛好回來的汀蘭給打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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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注:

畫中的走獸形态如豹，而文題白身。①

《山海經·北山經卷》：有獸焉，其狀如豹，而文題白身，名曰孟極，是善伏，其名自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