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更

汲了幾口戚彥喂到嘴邊的水，惠梵生覺得舒服了許多。

戚彥把杯子放下，扯了張紙，幫他擦去了嘴邊的水，然後在他身邊坐下。

惠梵生腦袋一歪，靠在了戚彥的肩膀上，感覺有些不舒服，又往上蹭了蹭，感覺舒服了許多，便把幾乎全身的重量都壓了過去。

“我是不是第一個喝米酒喝醉了的人啊？”

“應該不是，聽說米酒後勁很大。但像你這樣喝了這麽少就暈成這樣，應該不多。”

“哦。我只是暈，腦子還是很清醒的。人家都說醫院裏長大的孩子聞慣了酒精味酒量應該會好一些的，但我就不行，聞到酒味就想到它在醫院裏的用途就喝不下去了，所以我長這麽大都沒喝過酒。”

“看你這酒量，以後不給你喝米酒了。”

一聽以後不給吃了，惠梵生着急地坐起身來，“不要！我以後天天都要吃！！你做的米酒什麽蛋挺好吃的，我要拿來練酒量~~~”

也許是因為激動導致剛緩和下來的腦袋又眩暈起來，說完，他便又倒回了戚彥的肩上，閉上眼睛。

只聽戚彥輕聲一笑，柔聲道：“好好好，聽你的，別激動。”

伴随着好聽的聲音，一只溫熱的手覆到了惠梵生的腦袋上，輕輕地揉着他的頭發，很舒服。

“戚彥，如果我是女生，一定早愛上你了。”

“是男生就不會了嗎？”

“哈哈，我不知道诶。我挺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或許是因為喜歡被你照顧的感覺吧。也會有那麽個瞬間，面對你會有心跳加速的感覺。”

腦袋上的動作一頓，很快又恢複。

“哦？那是什麽樣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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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梵生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一個朋友聽我說了我們倆的事兒之後便說她覺得你喜歡我，似乎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偶爾跟你肢體接觸會有觸電的感覺，看見你半裸的身體會有一點點生理反應什麽的。我覺得應該是因為這個我才意識過剩的吧。”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啊？”

“你朋友什麽時候說她覺得我喜歡你的？”

惠梵生想了想，才模棱兩可地說：“有半個月了？”

“那你希望她說的是真的嗎？”

惠梵生覺得戚彥的語氣像是在問“你想吃什麽”一樣平淡無波，他不知道戚彥為什麽要這麽問，可是他卻忍不住認真地去思考這個問題。

現在似乎有一種他還沒搞明白的力量讓他心裏的天平偏向于希望，也讓他想要急切地知道戚彥的想法。

“那你真的喜歡我嗎？”

腦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手也撤離了，失去了溫暖的重量，惠梵生頓時心聲不安，他睜開眼睛，坐直了身體，便看見戚彥沒有表情的側臉。

一瞬間，他就後悔了，他忽然害怕知道問題的答案。

是自己想多了！戚彥是對自己照顧有加，關懷備至，可除了這些就沒了。他在自己面前一向都很淡定，從容不迫，從沒見他有過像自己那樣異常的反應。所以戚彥只是拿自己當很好的朋友、哥們兒，甚至或許只是出于對一個死宅的同情憐憫。

而自己之所以那麽在意肯定是因為長期接觸腐女，被她們洗了腦才分不清兩個男人之間的友情和愛情的分界線。

越想越覺得難過，他猛地站了起來。

“那什麽，我想上廁所。”

突來的眩暈，他本能地向後伸手想扶住牆壁，卻被一雙手穩穩抓住。

“還暈嗎？”是戚彥關切的聲音。

然而此時，戚彥越關心他，他越難過。感覺有什麽東西一下子堵住了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他想要快點離開這個地方，離戚彥遠一點。

“沒事。”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然後稍稍使力掙脫了戚彥的手，邁開腳努力地走成正常樣子。

戚彥沒有跟上來，惠梵生關上衛生間的門，靠在上面。

“靠！把自己掰彎了。”無聲地呢喃着，無聲地笑了。

鏡子裏映出自己眼角帶淚的笑容，真特麽難看！

惠梵生打開水龍頭，任水流出，呆呆地靠着門站了許久，直到戚彥來敲門。

他胡亂地擦了把臉，打開門。

戚彥神色擔憂地站在門口，“沒事吧？”

惠梵生笑笑，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輕快，“沒事兒。就是喝多了。”

“那就好。”戚彥的聲音和表情都放松下來，似是放心了。

“不早了，我回去睡覺了，困了。”說着，惠梵生便向門口走去。

戚彥沒有跟過來，而是快步走向客廳，就在惠梵生把兩扇門都打開的時候，他回來了，手裏拿着惠梵生的鑰匙。

“哈哈，忘記了。”惠梵生笑着拿過鑰匙。“謝啦。”

“還暈嗎？”

“好多了，有點輕飄飄的，回去睡一覺就好。”

“嗯。”

“那我走了，晚安。”

惠梵生轉身走出門，開自家大門。

身後沒有任何動靜，他轉過身，看見戚彥還是剛才那個姿勢站在門裏，背着光看不清表情。

“忘了我今晚說過的話，我喝醉了，說不定明早我自己都忘了。”

丢下這句話，惠梵生躲進了自家門裏。

在黑暗中靜靜地坐着，好久才聽到對面關門的聲音，然後是下樓的聲音。

戚彥自己去跑步了，是不是被自己吓到了啊？

第二天醒來，前一天晚上自己的一言一行歷歷在目，惠梵生非常後悔，恨不得找個時光機鑽回去重改歷史。

一想到自己竟然說出那麽大膽的告白，便面紅耳熱。哎，沒想到自己喝醉了竟然這麽大膽！

再一想到戚彥的反應，瞬間又如被澆了桶冰水一般。

惠梵生便開始裝着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戚彥的表現也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這讓他既松了口氣，又覺得難過。

郗瑗來的那天正好周三，戚彥擔心郗瑗背的東西太多惠梵生一個人應付不了，提議和惠梵生一起去。

惠梵生想想自己雖然連續散了大半個月的步，身體素質好了很多，卻還是手無縛雞之力，有戚彥在也安心，便欣然接受了。

到了火車站，戚彥在離出站口不遠的地方停了車，兩人便直奔出站口的陰影裏躲太陽去了。

惠梵生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離到站還不到10分鐘，便撥通了郗瑗的電話。

“是不是快到了？”

“嗯！火車已經在減速慢行了！一想到很快就能見到小指哥哥，我就好開心呢~~~”郗瑗活潑的聲音混在嘈雜的背景音裏傳過來，惠梵生不禁笑了。

“東西收拾好，別落下。”惠梵生提醒道。

“收拾好了收拾好了。放心吧。”

“東西多嗎？”

“不多！一個拉杆箱，一個背包，一個編織袋，一個手提袋，一個”

惠梵生在牆上畫着圈兒的手指一停，趕緊打住她，“等等等等，你這是逃荒啊？”

“逃荒要帶這麽多東西的嗎？我一直以為逃荒帶條命就夠了。”

“……”

“那你等着，我們看看能不能辦個站臺票去幫你拿東西。”

“我們？”

“嗯，我和戚彥，就是住我對門那個朋友。”惠梵生轉頭看了眼旁邊站着的戚彥，他和自己相反方向站着，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不遠處的廣場，“他怕你帶東西太多跟我一起來的，沒想到你還真帶那麽多東西！”

“哦哦哦，戚彥，我知道了。你們在出站口等我就行，我逗你的，沒多少東西，我自己能行。”

“那好吧，我們在這兒等你。”惠梵生放下心來。

“我好像看到車站了！小指哥哥你們穿什麽衣服？”

“我們？嗯。。。”惠梵生低頭看了看自己，又轉頭看了眼戚彥，“我是白色T恤，咖色及膝短褲；戚彥是白色襯衫，黑色休閑長褲。”

“好噠好噠，我這邊提示到站了，挂了拜拜。”說完，郗瑗那邊就斷了。

惠梵生拿着手機，翻翻白眼，對旁邊的戚彥說，“她說到了，一會兒就出來了。”

戚彥默默點頭，兩人便站在出站口圍欄外的牆邊，對着出站口默默地等。

不多會兒，從站裏湧出一大批人流，每個人都大包小包的。惠梵生看見這麽多人心裏一陣恐慌，視線也跟着不穩，他猛然轉身閉上眼睛。

“怎麽了？”戚彥也轉過身來，擔心地問。

“沒事，太熱了，人又多，有點不适應。待會兒就好。”

“喝點水，”戚彥擰開手裏的礦泉水瓶遞給惠梵生。

惠梵生喝了口水，覺得好多了，想起關于郗瑗他還只字都沒有跟戚彥提過，便提醒道：“對了，郗瑗說話可能會沒遮攔，她說什麽你都別往心裏去。”

“誰說話沒遮攔啊？”甜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惠梵生猛然轉身，看見身旁多了一個背着雙肩包，戴着能遮住大半張臉的墨鏡，體型嬌小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