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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信和望着她的眼睛沒說話。
舌頭繞着嘴裏的糖面兒打了一個圈,直到沈倩靠過來,額角細軟的絨毛一根一根曝露在自己低垂的視線裏,他才緩緩退開半步,站起身來,伸手在她面前,說了一句,“走吧。”
沈倩見他沒有回答自己,也不覺得失落,把手放上去,小拇指在人家掌心偷偷一撓,眉眼往下一彎,走路生風,眼睛裏頭像是開了一朵花兒似的,可愛妖嬈。
陳大泉拿着手機在停車場裏枯坐許久,直到七點半,才見姚信和過來,側臉一看,不禁打趣一聲:“怎麽樣,這婚您看能成不。”
姚信和關上車門,拉了安全帶系好,手裏還握着兩顆沈倩離開時偷偷塞給他的水果糖,語氣平淡,可有可無的樣子,“如果她那邊答應的話,我沒意見。”
陳大泉一愣,覺得這事可不得了,把嘴裏的煙往外頭一扔,目光炯炯有神,“看不出,老大你原來喜歡…這種…額,胖一點的女人?”
陳大泉家裏是農村的,留學時受過姚信和的資助,回國之後跟在他身邊做事,說是秘書,其實更像是老媽子,冷了喊加衣,熱了催剪頭,上班管公事,下班接孩子,平時除了擔心姚信和身體“零件”老化,就愛琢磨他什麽時候解決個人問題。
姚信和側頭看他,臉上有一些莫名,“這和喜歡有什麽關系。”
陳大泉眉毛往上一挑,看着可不好糊弄,“當然有關系,你要是自個兒不喜歡,幹嘛娶這麽個女人回去。出門帶着不洋氣,擺在家裏吃得多,法律角度上來說,你兩這婚事屬于精準扶貧,感性一點兒,那奏是因為愛情。”
姚信和覺得陳大泉今天屁話格外多。
指着自己的額頭,目光特別冷漠,“你這裏可能有病。”
當天晚上回到家,姚信和洗完澡,老太太的電話如約而至,問及沈倩的事,姚信和也沒一口拒絕,以同樣的答案回了過去。
老太太高興得抓着自家老頭兒的胡子使勁揪,一整宿沒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就嚷嚷着要去給兩人看婚房。
姚信和被老太太咋呼得右眼直發跳。
下午接到美國那邊來的電話,連夜打包東西,連電話也沒留下一個,直接帶着陳大泉和劉博士出了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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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走一個多月,沈倩跟他的婚事基本上是兩家人在電話裏定下來的。
再回來的時候,北城已經開始下起了稀稀落落的小雪。
一群多年留美的科研人員如今回到祖國懷抱,歸家心切,興致盎然,紛紛嚷嚷着要找個地方聚上一聚。
姚信和本來也準備跟新團隊一起出去聊聊,沒想陳大泉這頭提前跟老太太通風抱了信,姚家一通電話率先打進來,語氣堅定,不容拒絕,說是今天喊了沈倩和顧蘭青來家裏吃飯,他這個做人未婚夫的,說什麽也得回去陪陪自己這位搞藝術的“表姨”。
飯在哪裏都能吃,但表姨不是哪裏都能看。
動物園晚上一般不會營業,所以你不能指望像沈倩這樣為藝術獻身的“表姨”時時刻刻都在讴歌愛情。
姚信和于是只能點頭答應。
路上繞彎,還讓陳大泉把姚小糖捎上,想着讓兩人也見上一面。
姚信和到老屋的時候,外面已經停了不少車。
路過前院的小花園,遠遠瞧見了那頭靠在樹下逗鳥兒的沈倩,身邊站着清瘦高挑的顧蘭青。
沈倩還是和那天一樣,穿着簡單,胸部挺拔,整個人裹在桃色的絨毛帽裏,小臉白嫩,兩頰紅潤,看着實在不像給人當後媽的。
母女兩倒是沒發現姚信和,在別人家裏一個塞一個的自在,往那一站,天兒聊得格外不正經。
這個問:“媽,你說我爸是不是不太喜歡姚信和呀。”
那個答:“你別搭理你爸。他個臭不要臉的倒是想讓你找部隊的,但那日子是人過的嗎。三年不開張,開張讓你躺三天,旱的旱死,澇的澇死,我才舍不得你受那氣。”
沈倩心想她媽可真是個女流氓,臉上一紅,就忍不住又問:“但我聽姚信和那個二嬸說,他好像從小對姑娘沒什麽興趣,平時特別親近男人…我也不是對人的性取向有什麽歧視,我就是擔心…姚家會因為我爸的背景,逼着他娶了我。”
顧蘭青“啧”上一聲,手指使勁往女兒腦門上一點,“想什麽呢,他們老姚家的男人,往上追八代,就沒見有喜歡男人的。你別聽那喬麗芸胡說,她一做嬸嬸的,在這檔口跟你說這種話,能有什麽好心思。哼,小姚這孩子我看着就挺好,你別成天沒事兒欺負人家不愛說話,結婚以後,記得多護着他點兒,知道嗎。”
沈倩這麽一聽,心裏英雄情結驟起,拍着胸脯回答:“那必須的,我自己的男人,我能不護着嗎。你看,他今年二十七,明年二十八,眼看四舍五入,都要進中年危機了,要是沒遇着我,可得多可憐。”
“可不是,所以說,這就是緣分,平時你也不要給他太多壓力了,這男同志,到了年紀,總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嗨,您放心,我這次去小河村,特地帶了兩袋他們那兒的神仙雞蛋回來,綠皮紅心,這麽大一個,據說吃兩個早生貴子,吃三個多活五年。”
母女兩都是文化人,語言豐富,層次分明,誇起人來,就像是透過表象表揚了人家八輩子祖宗。
姚信和站在原地,目送兩人回屋。
姚小糖今年剛上小學一年級,也沒怎麽聽懂母女兩的對話,站在那裏,就歪着腦袋問:“爸爸,這是準備嫁給你的女人嗎?”
姚信和平時對這個女兒不能說不好,但要說親近那也的确算不上,此時難得拍了拍她的腦袋,點頭答道:“嗯,如果不出意外,她以後就是你的媽媽了。”
小丫頭還不怎麽懂事,低頭咬住嘴唇,顯得有些不高興:“可生下我的人明明是陸阿姨呀。”
姚小糖兩歲就被姚信和收養過來了。
姚信和那時忙,大多時間都是交給張嬸帶,別的要求不多,只是從不許她在姚小糖面前提起陸曼,如今見她依舊執着于自己的生母,一時難免有些不喜,“糖糖,給予你生命的人可以稱之為媽媽,但将來和爸爸一起撫養你長大的人,也是媽媽。不管将來這個人是誰,我都不希望你因為個人無知的情緒對她存有偏見,因為這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不公平的。”
這樣的話題對于一個七歲大的姑娘來說,顯然太過沉重了些,她甚至還不知道什麽是偏見。
但姚信和向來是不會揣摩孩子心思的,他天生有着過于早熟的心智,冷漠寡淡的性格又讓他難以與人共情。
在他那裏,孩子本就應該是物競天擇的産物,而妻子是非指向性的依存個體,即使他們的婚姻沒有濃烈的愛,沒有粘酌的性,但作為一個組成家庭穩定框架的元素,她依然值得得到一份尊敬。
父女在院裏站了一陣,雙雙往前廳走去。
廳裏此時已經坐了不少人,挨老太太最近的,是姚信和同父異母的弟弟姚信鵬。
姚信鵬就是當年那個家庭老師生下來的孩子。
因為姚信和走失多年尋找無果,八歲的時候,被老太太做主認回來,添在了大房的名下。
姚信和回來之後,兩人的處境一度有些尴尬。
一個有身份沒情分,一個有情分卻言不正名不順。
但好在姚信鵬天生是個笑面虎,待人總有三分恭敬。
他老婆梁穗穗是上河梁家的二小姐,原本出身還算不錯,因為兩人結婚得早,生了姚家頭一個曾孫姚緒海,平時很得老太太喜歡。
但現在,大房突然出現了個沈倩,情況顯然要變得大不一樣。
沈倩的媽是世界級提琴藝術家,上過春晚,進過人民大會堂;親爹四十五歲就做了正規野戰集團軍參謀長,眼看以後往軍長司令員的位置上走,吼一嗓子震天響,梁穗穗她老子那點兒西河副省長的背景在她面前,立馬有些不夠看。
沈倩自己倒是覺得沒什麽,剛進來見着梁穗穗,還客客氣氣的上去跟人打了聲招呼。
但梁穗穗顯然不怎麽領情,張嘴就問沈倩賠了人家談家小少爺多少醫藥費。
沈倩臉色一瞬間冷下來,吐了口瓜子殼過去,起身回答一句“關你屁事”,也不多說話,直接拿上背包去了後面的洗手間。
等她補完妝出來,其他人已經起身往前面的餐廳裏去,沈倩于是抓了一把瓜子,跟在小保姆的身後走。
沒想路過後面小花園時,草叢裏忽然傳來一陣小孩兒打鬧的聲音,走過去一瞧,發現是梁穗穗那個兒子姚緒海正在壓着姚小糖扯辮子呢,動作娴熟,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沈倩皺着眉頭過去,揪了姚緒海的耳朵往旁邊一甩,張嘴問地上的姚小糖:“你傻啊,個頭比他還高半個,幹嘛不打回去。”
姚小糖從地上灰撲撲地站起來,低着腦袋,小聲回答:“老師說,打人是不好的。”
沈倩都被她氣樂了,瓜子放兜裏一放,繼續問:“你們老師還說要團結友愛呢,你看他團結你、友愛你了嗎。”
姚小糖面露茫然,這下回答不上來了。
沈倩倒也沒有真生氣,半蹲下身子,把姚小糖有些散開的頭發重新紮好,抓着她的右手,使勁往前一伸,還拍了拍她的臉蛋,“我是沈倩,想必你應該也知道了,以後會是你的媽媽。喏,今天媽媽就告訴你,不管老師以前在學校教過你什麽,但一切善良的前提都是你自己不受到傷害。今天,這倒黴玩意兒打了你,別想着以後找個日子報複回來,咱的腦袋不記這些破事兒,當場就給我把他幹趴下咯,一次不行,就來兩次,兩次不行,就告訴我和你爸,總之,咱家的閨女,沒有忍氣吞聲的道理,明白沒有。”
姚緒海平時也是被家裏寵大的,見沈倩這麽嚣張,立馬上來作勢要捶她,沒想姚小糖力氣還挺大,伸手一攔,直接把人推到在了地上。
兩個小孩兒鬧騰起來,你拉我我扯你,畫面特別可樂。
姚緒海個子小,身上又胖,自然落了下風,褲子被拉開一截,露出兩瓣兒圓滾滾的大白腚。
沈倩嗑着瓜子看戲,笑得花枝亂顫,一邊加油,一邊還不忘指導姚小糖打那兒更疼。
梁穗穗在前院找了兒子半天,這會兒見他被姚小糖壓在地上欺負,立馬“啊”的一聲尖叫起來。
沈倩捂着耳朵,覺得這動靜可實在難聽,撩着眼皮看她一眼,“是你家孩子先動手的,有本事欺負人,別沒本事挨揍。”
梁穗穗小跑過去,把兒子拉起來,心疼得臉都皺成一團,“他那是喜歡糖糖,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算什麽,有你這麽當家長的嗎。”
沈倩往後一靠,毫不在意地笑起來,“可不是呢嘛,小孩兒之間打打鬧鬧算什麽啊,我們東北那邊,冬天還得被趕下河游泳呢。”
梁穗穗簡直讨厭極了沈倩這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跟那個瘋子姚信和一樣,平白無故一身傲氣,像是生來就能高人一等似的。
梁穗穗沒法跟沈倩甩臉,深吸一口氣,就只能挑軟柿子捏,走到姚小糖跟前,居高臨下地指桑罵槐:“你爸就是這麽教育你的?果然是在窮鄉僻壤裏長大的,沒點家教,生個女兒也是禍害。”
沈倩一向不在意外頭的流言蜚語,但人家要罵姚信和,她可就不樂意了,眼睛一瞪,指着梁穗穗的鼻子,張嘴就開始罵:“放你奶奶的麻辣五香屁!你男人個私生子,有他媽什麽臉面在我面前提家教兩個字。”
梁穗穗一輩子沒被這麽直白地罵過。
一下血氣上湧,眼看老太太帶着人過來,立馬白眼一翻,作勢要暈倒。
但沈倩壓根不吃她這一套,“呸”了一聲,往後退開,讓她直接倒在地上,嘴裏也不消停:“你千萬別在這兒抽抽,我又不是獸醫,可治不了您的祖傳羊癫瘋。”
梁穗穗摔在地上,胳膊直接腫了一邊,眼裏含淚,站起來就開始對着老太太訴苦:“奶奶,您看啊,小海都被打成什麽樣了,沈小姐還沒嫁進咱們家呢,就開始撺掇糖糖跟自家弟弟打架了。”
老太太平時雖然偏心姚信和,但對姚小糖可沒多少感情。
見曾孫子被弄得衣服耷拉,頭發亂跳,鞋子還丢了一只,臉上果然有些不高興。
但沈倩渾不在意。
在她看來,老太太是挺偏心姚信和的,但她到底還是沈家所有人的奶奶。
姚信和在她那兒的幾分臉面,并不能讓自己和姚小糖也沾上這臉面的光,“梁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不歡迎我進你們姚家呗,行,這事兒我回去就跟我媽說說。”
老太太一聽這話,立馬瞪了梁穗穗一眼過去。
剛想上前拉着沈倩的手說話,沒想那頭前廳忽的就跑過來一個保姆,對着一衆人喊到:“不、不好啦,沈參謀長殺過來啦!”
老太太一愣,滿臉不解地問:“什麽殺過來了?”
保姆拍着胸脯回答:“沈小姐的爹,沈參謀長,殺進來啦,說是要把顧老師抓回去,後頭還跟着好幾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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