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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已經有過兩次失敗的同床經驗,第二天起來,姚信和再揉着自己發酸的胳膊,倒是一點也不覺得驚訝了。
沈倩也顯得十分自在,擦掉嘴角的口水,站起來,還能若無其事地問上一句今兒早上吃什麽。
姚信和坐在床頭沒說話,擡頭看見她無意間半落下去的睡衣,裏面的東西似乎略微抖動了一瞬,連忙輕咳一聲低下頭去,伸手拿來床頭的外套披上,起身往旁邊的衣帽間裏走。
阿姨因為擔心家中沈倩不做家務,一大早就趕了過來。
三人于是在家裏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
姚信和過去因為右腳的問題,出門一向是陳大泉開車,如今沈倩過來,望着車庫裏頭霸氣的大基,立馬自告奮勇,一屁股坐進車裏,開口就說“讓我來”,臉上別提有多高興,“你不知道,我以前的夢想就是買一大基,沒事兒開着出去兜風,見着美女就喊人上車,不是唱《铿锵玫瑰》就是唱《燭光裏的媽媽》,或是半路撿個為情所困的帥小夥,帶他見識見識物質的腐朽,然後勸他看破紅塵,出家為僧,立地成佛。但是顧老師不讓,她說我這樣太缺德了,關鍵我到底是個姑娘,結婚之前,不應該暴露自己女流氓的本性,想在想想,我錯失了多少揚名立萬的機會。”
姚信和跟上車來,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回答:“以後想開什麽車,就告訴我。”
姚信和雖然不能開車,但作為男人,他本能地愛車,早些年在美國的時候,他在拍賣行買過一輛古董250GTO,到了周末或假期,就跟金大山一起開着出去露營,有時遇着好天氣,搭個帳篷在外面過夜,看着天上的星空,聊一些關于宇宙,關于量子力學的話題,難得惬意,有時牽扯到了宗教哲學,時間也會變得格外悠長。
沈倩是不信教的人,她相信的只有她自己。
所以她騎馬、抓蛇、也玩兒跑車,小時候她覺得自己生錯了時代,如果早生一些,她或許能成為一代女俠,手拿大砍刀,往電線杆子底下一站,一路閃電帶火花。
三人原本想好的溜冰場如今人滿為患,一整個北城的熊孩子似乎都個這個雪後的早晨破巢而出,以無比嚣張的姿勢霸占了成年人每一寸土地上的脆弱神經。
姚小糖望着溜冰場裏洶湧的人潮,一下就沒了玩樂的興致,她性格本就有一些內向,加上年紀還小,很是怕生,在這樣的人堆裏晃悠一圈,簡直能要了她的半條小命。
沈倩見她害怕,也沒有勉強,想着姚信和難得抽空出來一趟,不能就這麽浪費了,于是車頭一轉,立馬拍板決定去了郊外的游樂園。
冬天的游樂園相比而言就好上不少。
大人們畢竟不會單單為了快樂活着,周末午後,很難有那份閑情逸致,花錢冒着雪後的寒冷,帶孩子過來吃一嘴幸福的西北風。
沈倩小時候挺喜歡游樂園的,只是能陪她過來玩的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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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家裏老人一起長大,這樣需要活力與熱情的地方,對于她來說,向來有一些奢侈。
好在姚信和腿腳雖有不便,但也表現得十分耐心。
三個人把園裏不太危險的項目都玩了一遍,最後姚小糖咬着嘴裏的卡通棒棒糖,終于看上了不遠處的鬼城。
沈倩這人平時天不怕地不怕,除了床上的姚信和,估計也就怕個鬼。
此時,她望着姚小糖眼裏期待的目光,擡頭問自己男人:“姚先生,你說吶?你腿不大方便,要不就…”
“沒關系。”
姚信和這會兒倒是不拒絕了,他看着沈倩明顯有些害怕的樣子,心裏覺得稀奇,臉倒還是那一張臉,但這話說出來,偏偏就讓沈倩覺得他有些故意使壞的意思。
沈倩為了維護住自己在女兒眼中高大萬能的形象,糾結一陣,到底還是上了這對父女倆的賊船。
進去之後,除了他們一家還有另外一對小情侶,只是人家小姑娘才剛上大一,跟男朋友擁抱着走在一起,那個膩歪勁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專門給鬼秀恩愛的。
沈倩早些時候對他們的姿态嗤之以鼻,等進去了之後,才發現自己原來也是這麽一副沒出息的樣子。
她原本閉着眼睛,腦袋靠在姚信和背後,可這鬼城做的實在太過逼真,那環境音樂三百六十度環繞,陰森森的,就跟從你耳根子後頭劃過去似的,後面時不時的還要冒點兒冷氣。
沈倩于是一下子就受不住了,抓着姚信和的袖子,抖着聲音,張嘴就喊:“老公,我不要在後面,我要在你前面。”
姚信和這會兒倒是沒反對,點頭答應,轉身把她拉到前面來,自己從後面把人一整個抱住。
沈倩原以為這下會好上一些,沒想走了一陣,剛剛半睜開眼睛,看見前面一張迎面飛來的血盆大口,“啊”的一聲又叫了出來,腦袋使勁往姚信和懷裏一埋,立馬改變了主意,“我也不想在前面,我不要在前面。”
她這話說完,姚小糖都忍不住笑了,小丫頭雖然也怕鬼,但還真不像她媽媽這樣,畢竟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假的,何況比起人群的嘈雜喧鬧,她覺得這樣的地方,還真是更能讓人接受一些,于是捂着嘴巴,輕笑兩聲,擡起小臉,就對着姚信和說了:“要是爸爸有兩個就好啦,前面一個,後面一個,這樣把媽媽全部抱住,媽媽就一點都不會怕啦。”
她話說完,姚信和也不禁從嗓子裏發出一聲低笑。
沈倩卻是不高興了,伸着脖子,自我欺騙地喊:“誰…誰說我怕…”
話還沒說完,頭頂上面就突然掉下來一個長舌腦袋,準确無誤地落在了她和姚信和中間。
沈倩這一下,驚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一把将後面的姚信和推開,抓起姚小糖的胳膊拔腿就跑。
姚信和眼鏡被她推得一下落在地上,微微一愣,拿出手機在地上尋找了一陣,等再戴上的時候,沈倩和姚小糖早已經沒了身影,只聽見一聲接一聲的尖叫從四面八方傳過來。
沈倩這會兒已經吓得沒了意識,全憑着一股本能在跑,她兜裏的錢包路過一個房間的時候無意中掉落了下來,旁邊的工作小鬼是個啞巴,看見地上的東西,撿起來,也沒法叫喊,只能在後頭追着她跑。
可沈倩不知道他的意思,見一個鬼使勁追着自己,還以為是中了邪,“啊”的一聲大喊起來,抓着姚小糖的手,跟只無頭蒼蠅似的,閉着腦袋就開始往前沖,見後面那鬼锲而不舍,她下意識跑進旁邊的屋子,把門往後一甩,“嘭”的一聲,把人家工作鬼給撞暈了。
沈倩這時候已經害怕得魂飛魄散,渾然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也不敢回頭看,姚小糖趁着這個檔口,趕緊蹲在地上喘了幾口氣,旁邊的工作鬼這會兒又站了起來,剛想把錢包遞過去,就被沈倩當做是姚小糖,慌亂之中,硬生生被抓着衣領拖了十幾米。
那工作鬼本來就是個小矮子,因為是啞巴,平時裝鬼都是畏畏縮縮的,哪裏比得過這樣一百四十斤的女胖子,虛弱地拍拍她的手,想要求饒,沒想沈倩回頭一看,發現自己手裏提拎着的居然是個鬼,立馬又是一聲尖叫喊出來,撒手那一陣狂奔,因為迷路找不着路,見那鬼又跟上來,便突然拐進了旁邊的一個房間裏,那個房間空蕩蕩的,只有最中央的地方,擺了一個大大的木盒棺材,沈倩見狀一下子跳進去,聽外面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才終于松了一口氣,與此同時,腸胃因為剛才的緊張一陣蠕動,忍不住緩緩地放出了一個屁。
那木棺材裏本來還躺着另一個工作鬼,原本見有人躺進來還吃了一驚,本想保持住自己的專業水準等她自己離開,沒想到這人還挺不見外,早上也不知吃了啥,放的屁那叫一個味兒啊,工作人員躺在裏頭,憋氣好半天,最後硬是憋不住了,只能開口說了一句,“老妹兒,你這味道也太上頭了。”
沈倩回頭一看,瞧見眼前一張慘白的臉,吓得又是一聲尖叫,一邊往外頭爬,一邊又緊張地打了個屁。
這下那棺材裏的工作鬼也待不住了,只想出去趕緊呼吸呼吸新鮮美好的人間空氣,因為他覺得自己再是不走,很可能就要成為第一個在自己地盤上被屁熏死的鬼。
兩人于是一起從棺材裏跌落出來。
前面那個拿着錢包的小鬼此時終于找到了沈倩,舉着東西上來,沈倩腿上一軟,扒拉着往下一倒,直接把人家的褲子扯下來一半,露出一個大白屁股。
那鬼愣了,沈倩也吓到呆在原地,見後面的鬼上來,她順手就拿起旁邊的蠟燭,使勁前後一扒拉,沒想那個剛從棺材裏頭爬出來的工作鬼這會兒剛剛摔倒在地上,她那蠟燭好歹不歹的,一下就戳到人家的屁股正中央。
這下不光沈倩叫喚,人家鬼也開始叫喚起來。
最後,沈倩腳踹白屁股,手戳大白臉,終于抓着手上的拉住跑了出去,站在陽光普照的空地上,淚流滿面。
這時,鬼城裏的工作人員也跑了出來,指着沈倩的大腦門兒,對後面的保安哭訴:“是她,就是她!扒了我們工作人員的褲子,還破壞道具,試圖毒害我們的工作人員!”
沈倩站在原地,驚魂未定,眼見姚信和出來,連忙跑過去,撲倒他懷裏,哭着喊:“對不起老公,我把女兒弄丢了,她肯定害怕死了吧。”
姚信和站在那裏,十分平靜地拍了拍她的後背,低聲回答:“沒關系,你離開之後,鬼都被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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