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當天晚上,兩口子十分難得地分了床。

姚信和倒也沒有表現出格外的不滿,只是告訴沈倩,自己晚上有工作要忙,為了不打攪她的睡眠,就決定去書房旁邊的小客卧裏睡上一晚上。

沈倩當時沒說話,吃完飯之後還跟姚小糖嘻嘻哈哈地鬧騰了一會兒。

直到時間過了十一點,她偷偷摸摸從樓梯外面瞧見姚信和的書房燈光熄滅,才哼哧哼哧地抱着被子,一股腦鑽進了客卧,整個人往大床上面一躺,穿着酒紅色的吊帶絲綢套衫,跟個望夫石似的,含情脈脈地望着大門口。

姚信和平時跟沈倩睡在主卧,一般洗完澡,自己就會在浴室裏吹完頭發、穿好了睡衣出來。

今天,他一個人睡在客卧,沒有準備睡衣,想着反正房間也沒別人,就幹脆光着出來,想要臨時上衣櫃找一件穿上。

沈倩原來想給姚信和一個驚喜,沒想看見這麽一副場景,臉上的表情一下就愣住了。

畢竟,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這麽明亮的燈光下,如此直觀地圍觀自家美人遛鳥。

美人是遺世獨立的美人,所以原本不該有鳥,他該是不可侵犯的谪仙,就算與你肌膚相親,與你夢中相會,喘息也是隐忍的,汗水也是冰冷的。可如今,美人不但成了帶鳥的美人,冷白的皮膚上還帶上了些難得的人氣,眉清目秀,處處含藏着庸俗且勃發的生機。

沈倩一時羞澀,臉上略微發燙,很難不為這美色動心。

姚信和率先反應過來,拿來旁邊桌上的浴巾,一邊圍在自己腰間,一邊故作平靜地問到:“怎麽還不睡,跑這裏來了。”

沈倩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确認身體沒有自作主張流下下意識的口水,于是慌慌張張地點頭,老老實實回答:“你不在身邊,我有些睡不着,真的,醫生說我現在是精神脆弱的已婚懷孕婦女,平時最離不得人。”

姚信和聽見她這樣的話,突然就不回答了,低頭,把自己睡衣的扣子一粒一粒扣好。

沈倩于是偷偷下了床,也不發出動靜,只是突然從後面把人抱住,踮起腳來,親親姚信和的後脖子,手指在下面胡亂作惡,嘴裏不懷好意地念叨起來:“姚哥,我有點想要。”

沈倩平時為了達到目的,一向嚯得出去。

可姚信和顯然不是很想要再來一次,至少,在今天和大胖一起體驗了一把男性生物的苦悶之後,他得為自己的小兄弟争取一點消極怠工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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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轉過身去,把人抱起來,放到後面的床上,認真回答:“我明天得去加拿大一趟,早上的飛機,你別鬧。”

沈倩心想,就您那十幾分鐘,也不耽誤事兒啊。

但她畢竟是知書懂禮的姚太太,不會在這樣的時候說出這種破壞氣氛的話來,于是扭了扭胳膊,乖乖地跪坐起來,勾着面前姚信和的脖子,咬了一口他的鼻尖,身體往前傾,故意抖上一抖,咧嘴輕笑道:“你看嘛,你自己也起來了呀。”

姚信和站在原地,背脊挺得筆直,眉頭和手臂肌肉下意識往上收緊。

他這會兒心中還有一股莫名的怨氣,怨自己在面對沈倩的時候,過于放縱;也怨沈倩這個女人,在自己面前過分撩人。

光知道開發不善後治理,沒心沒肺,罪大惡極。

于是,他一臉正經地擡起手來,像拎小狗崽似的,把沈倩後脖子上的一點肉抓住,一邊往後拉,一邊呵斥一聲:“睡覺。”

沈倩內心邪惡的想法沒能得逞,只能歪歪扭扭的在他身邊躺下,腦袋埋在被子裏,露出兩顆圓圓的大眼睛,對着臺燈的光線滴溜溜轉了一圈,還沒消停多久,等姚信和躺進來,她就立馬轉身撲進人家懷裏,伸手一抓,笑嘻嘻地說到:“那我用手總可以吧。”

姚信和這下是真服了自己這位太太。

半推半就的一陣搗騰,擡頭一看時間,嚯,更不得了,兩分鐘!

姚信和這下臉上的神情越發陰沉了。

沈倩也有些不可思議,她想着,昨兒個喝了酒好歹還有十分鐘呢,今天這一場酣戰之後的反撲,怎麽倒還退步了呢。

他兩也實在是苦于理論知識過于貧瘠,渾然不知曉,男人在進行手動擋駕駛的時候,向來無法與正常兜風的時間相比,如果要再路上遇見一兩個惹人動心的小妖精,那更是要一路交代到底了。

但姚信和不知道這些,他懷疑自己的病情更嚴重了。

沈倩好心辦了壞事,一時也有些不知所措。

兩口子于是重新躺回去,同床異夢,唉聲嘆氣。

這個想着,不知何時才能再吃上一口神仙肉,愁人;那個想着,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可嘆。

第二天起來,沈倩眼睛下面帶着一圈烏青起來,姚信和也沒好到哪裏去。

兩人一前一後,往餐桌邊上一坐,關系疏遠,精神萎靡,好似夜搏了一宿的露水情人,日頭大亮,就要分道揚镳,從此各奔東西。

顧蘭青過來的時候,看見自己這一對女兒女婿,也是被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胸口,手掌一個勁地安撫。

等姚信和整理完行李,跟陳大泉去了機場。

她才一臉痛心疾首地坐下,看着自己的女兒,靠過去質問:“你們這是怎麽回事,你現在懷着孩子,是不能過度沉溺房事的!”

沈倩有苦沒地兒說去,支支吾吾好一陣,只能胡編亂造起來:“真沒有,我倆就是昨天晚上就孩子以後娶媳婦的問題讨論了很久。你看,他今兒還得飛加拿大,我能是那樣禽獸的人嗎。”

顧蘭青覺得自己女兒是不是禽獸她不知道,但女婿應該不是那樣沒有定性的家夥,想來就算真的來了興致,也不會不顧及孩子,做出一些惹人诟病的醜事來,于是重新坐下,終于松了一口氣:“他突然去加拿大做什麽?”

沈倩喝了一口阿姨遞過來的枸杞蜂蜜茶,搖頭晃腦:“這我哪兒知道,總歸就是他工作上的一些事呗。”

顧蘭青看她一眼,手指在她額頭輕輕一敲:“你啊,怎麽對自己的老公這麽不在乎。你們結婚之前我就聽你爸說過,小姚在美國的時候,跟國安局的人有些接觸。他這經常出國的,你就沒想過要問問?”

沈倩砸了砸嘴巴,覺得沒意思:“這有什麽好問的。我兩雖然是夫妻,但一不是同行,二也不是時時刻刻離不得人。你看我那工作室的事兒,他不也沒追着我問呢嘛。”

顧蘭青“哼”上一聲,很難不去點破事實的真相:“那是因為你那工作室的人,都是人家小姚給你安排好了的,知根知底!你倒好,還裝得挺大度。我知道,你們年輕人講究隐私,覺得應該給對方留點兒個人空間,彰顯彰顯自己的寬容。但也不是你這樣放任不管的吶,你比如他的朋友,他的恩師,他的親戚,你就算不跟人家把關系處得有多好,但偶爾也得問上兩句,你爸當年那幾個玩兒得好的糟老頭子,我不還時常見見麽。”

沈倩聽見顧老師一番肺腑之言,覺得很有道理。

于是,老老實實地答應下來,拍着胸脯保證,以後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顧蘭青見她這樣說了,也沒再追問,拿來旁邊的水果拼盤吃了一口,拍拍胳膊,突然問到:“對了,你那個節目快要到總決賽了吧,需不需要你媽我,給你去幫幫忙?”

沈倩最近這一陣在網上人氣又火熱了不少,眼看《歌者》節目還有兩期就要到總決賽了。

節目組特地找到她談過話,意思很簡單,就是電視臺內部考慮到資歷和觀衆接受度的各方面原因,想要将最後總決賽的冠軍,內定給這次參加比賽的大前輩秦芳,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沈倩沒覺得不好,畢竟,自己一個純新人,上了這個節目,得到的紅利實在已經頗豐,最後總決賽能夠放下功利心思好好在臺上玩一玩兒音樂,不奔着觀衆的投票去,說起來還挺讓人高興。

于是,客客氣氣地答應下來。

沈倩好說話,電視臺也就對她格外關照。

給她定下臺裏另外兩檔火熱的休閑綜藝,讓她得了空去做做客串嘉賓,也算是在其他觀衆群體面前露一露臉,增加些人氣。

良性循環一産生,商業合作也就接踵而至。

趙娜原本想要沈倩先接觸一些姚家自己的廣告,畢竟姚家下屬産業品種多,高端品牌也不少,能夠內部消化,顧慮少,雙方獲利也比較大。

只是姚信和一直壓着沒同意。

一來,他是考慮沈倩懷了孕,不能過多勞累;二來,也是認為她如今剛剛有了名氣,和夫家捆綁過深,雖然利益穩固,但卻不易于個人形象的豎立,很容易被打上“關系戶”的标簽。

于是考慮來考慮去,沈倩最後幹脆自作主張,挑了個進口嬰幼兒奶粉的品牌。

這家品牌逼格高,關鍵還是姚信和他媽英國白家的産品,雖然關系七拐八繞,但說到底,也有姚信和的資産在裏面。

姚信和這次去加拿大,一走就是将近一個月。

沈倩每天跟他打着電話訴一訴苦,撒一撒嬌,孕期進入六個月,變瘦的趨勢終于止住,臉上開始長肉,随着肚子的不斷膨脹,懷孕的感覺也終于顯現出來。

沈倩在總決賽現場,跟顧蘭青玩兒了一把母女合奏,配合完成度挺高,雖然最終因為歌曲過分冷門,惜敗,但也獲得了專業人士的推崇,并且提高了自己在路人粉絲眼中的藝術成分。

等後臺采訪,顧蘭青将兩人母女的身份公開,網上更是羨慕聲連連,甚至一時刷起了“沈倩人生贏家”的話題。

沈倩自己是不是人生贏家她不知道,但她媽顧老師一定是。

這一段日子,顧蘭青因為姚信和不在家,時常留宿在沈倩這裏,有一回出門,來接她的人,竟然又是姚信澤。

沈倩兩眼一黑,等顧蘭青回來,就忍不住問了:“媽,你怎麽坐姚信澤的車子過來啊?”

顧蘭青對此表現的很是大方,摸着沈倩圓圓的小肚子,反問:“我兩以前認識啊,這孩子挺好的,怎麽,媽現在連點個人交際也不能有了?”

顧老師這話說得輕巧,可聽在沈倩耳朵裏,難免越發擔心了。

畢竟,在大多數人眼裏,顧老師是美豔非常的高雅藝術家。撒起嬌來,能把人骨頭蘇掉,瞪起眼睛來,也是氣勢不輸,微尖的下巴,搭上倆酒窩,身材前凸後翹,上能招惹八十歲老頭兒,下面吸引十四歲青春期小夥兒。

可她到底是四十出頭的人了,沈倩這個閨女眼裏看見的,是顧老師好不容易安穩下來的後半輩子,突然跟這麽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年輕扯在一起,算怎麽回事兒啊。

他倆要只是玩玩兒,沈倩倒也不用太多操心,畢竟,女人也需要愛情的滋養,可如今,她聽顧蘭青這口氣,對姚信澤還挺滿意,兩人這要是真奔着結婚去,那她這當女兒的,可要上誰的墳上哭去。

沈倩因為顧老師和姚信澤的事兒,肚子一日比一日大,臉上也一日比一日憂郁。

姚小糖見自己母親茶飯不思,眼看着每天都只吃三頓飯了,忍不住趴在沙發上,偷偷給姚信和去了電話。

姚信和第二天從加拿大風塵仆仆地趕回來,腳步慌亂,臉上帶着格外的愁苦。

陳大泉甚至進門就哭着大喊:“嫂子您怎麽了,嫂子您可不能出事兒,您怎麽忍心和我哥天人永隔啊。”

沈倩這會兒正坐在後院,和大胖一人一狗喝着兩碗老骨頭湯,如今見到破門而入的姚信和跟陳大泉,勺子裏的長蘑菇一半在嘴裏,一半在外面,咽下去也不是,不咽下去也不是,最後愣愣地打了個飽嗝,眼睛裏滿是驚恐地問:“你是得了什麽病。”

姚信和這下不說話了,走過去,把人抱在懷裏,揉了揉她的頭發,低聲道:“胖了。”

沈倩氣不打一處來,覺得自己這個男人可真是讨厭,一個月不見,見面就說她胖了。

于是,伸手去抓他的手,想要把它放在自己肚子上,沒想一個不注意,蹭到了人家的兄弟。

姚信和微微一愣,立馬回答:“六個多月了,不能再同房。”

沈倩坐在原地,一臉冷漠地想:狗男人,去你姥姥的小豬腿兒吧。

沈倩因為姚信和的回家,心氣兒順了不少,再看每日打扮得清新脫俗的顧老師,也不那麽讓人難以忍受了。

最後,她這氣順得有些太過,以至于預産期都過去兩天了,肚子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姚信和急得嘴角上火,沈倩卻自在得很,一邊散步一邊拍拍地肚子,洋洋得意:“嗐,這晚兩天算什麽,人家哪吒晚那麽久,出來不照樣打妖怪嗎。”

可話是這麽說,日子到了第三天,沈倩憋不住了,突然拉着姚信和的衣服,咬了咬他的手指。

姚信和于是放下手裏的測試數據,問到:“不舒服嗎?”

沈倩傻乎乎地笑了笑,偷偷靠過去,一臉不在意地告訴他:“老公,咱家哪吒好像要出來了。”

姚信和這下手裏的鋼筆直接掉在了地上,立馬按鈴喊醫生過來。

姚信和平時皮膚白,看着有些異于常人的冷靜。

可此時,他握着沈倩的手,眼神慌亂,皮膚下面的血管也變得很是明顯,沈倩見到他這副模樣,有些心疼起來,肚子雖然抽疼,但還是能忍得住,故作輕松地說到:“別緊張啊姚先生,我可是說好要做英雄母親的,”說完,一個沒忍住,疼的“嘶”了一聲。

姚信和這下更緊張了,抱着她的身體,吻住她的耳側,一個勁地說着“沒事的沒事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沈倩,還是在安慰自己。

等顧蘭青過來的時候,沈倩已經被推進去好一會兒。

姚信和在家屬室裏有些坐不住,來來回回地走,見顧蘭青過來,便一臉不悅地問:“她怎麽不喊?是不是醫生不好,還是已經暈過去了?”

顧蘭青拍着自己這個女婿的肩膀,笑着回答:“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你放心吧,之前圓圓一直在控制飲食,每天堅持散步運動,孩子胎位也正,不會出大問題的。”

可姚信和心裏還沒有底,皺着眉頭質疑:“她平時那麽咋呼一個人,現在卻一聲不喊,這不對,這不正常。”

顧蘭青咧嘴樂了,“她這孩子就是這個性子,平時碰着一點就喊疼,但真遇着事兒了,咬着牙也能忍下來,女人都要有這一遭的,你給我好好坐下來。”

姚信和被顧蘭青硬壓着坐在原地,可等待的時間越長,他心裏的暴躁越是狂妄。

陳大泉不一會兒也趕了過來,看着他,一臉誠懇道:“老大,我特別能理解你現在的這種緊張心情,我也明白,男人一到了緊張的時候,就喜歡下意識地掐手,但是,這其實是不好的,真的,對身體不好,對情緒的控制也不好,關鍵是,您能別掐我的手了嗎。”

姚信和從未覺得陳大泉的聲音如此聒噪過,一把甩開他的胳膊,等終于聽到了一點動靜,便起身對着旁邊的工作人員問到:“我能進去嗎。”

顧策這會兒也站了出來,他媽就是個婦産科大夫,見多了姚信和這樣不懂事的大老爺們兒,嚷嚷着:“你進去幹嘛!加油打氣?還是讓醫生看你臉色?告訴你,大夫就讨厭你這樣的家屬。心疼老婆了不起啊,心疼老婆你當初別他媽社裏頭啊,知不知道你這麽胡亂闖進去,影響孕婦心情,還影響人家醫生的工作效率啊。”

姚信和這下也終于消停下來,前前後後走了幾圈,看着顧策胸口的煙,突然擡手道:“來一根”。

顧策這下倒是沒反對,畢竟男同志們有時慌了神,就得靠這好兄弟幫一幫忙。

可是姚信和接了他的煙也不抽,就那麽舉着火機好半天,等顧策再仔細看時,才發現這家夥的手正在細微的發着抖呢。

顧策一下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姚信和就回過神來,把手裏的煙往地上一扔,壓着嗓子,挨個罵了一句:“誰他媽讓我抽煙的。”

顧策和陳大泉覺得這即将當爹的人就是不一樣,張嘴罵起人來,特別不要臉面。

最後,守了幾個小時,兩人終于忍不住了,相約着出去吃東西。

姚信和這下倒是安靜不少,不吃不喝,就一個人坐在座位裏,低頭望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整個人的身上隐約散發着一股悲傷壓抑的氣息。

姚家老太太不知從哪兒得到的消息,這會兒竟然也親自坐了車過來。

顧蘭青原本只用安撫姚信和,這會兒還得安慰這把年紀的老太太。

老太太看見不遠處自己長孫的模樣,也忍不住心疼,因為姚信和現在的模樣,跟他很多年前,在青少年康複中心時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也是渾渾噩噩,不知所措的樣子,就好像纖細的身體和神經上,随意添上一根羽毛,就能把他一下擊倒似的。

時間過了晚上八點,醫生終于出來報了喜訊,老太太這下放下心,揉揉自己的眼角,拉着顧蘭青的手,笑着說到:“蘭青啊,謝謝你,你生的閨女,讓我阿和有了後。”

顧蘭青站在一邊也跟着她笑,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輕聲回答:“您要是真的謝謝我,以後在家裏啊,就多偏心我閨女一點兒,她這孩子嘴裏不饒人得很,以後要是真有什麽事兒觸了您的眉頭,您可得看着她今天這份苦勞,多擔待着點兒。”

老太太聽明白了顧蘭青的話,連聲答好。

等沈倩被推出來的時候,老太太已經拉着顧蘭青去看起了自己的曾孫。

姚信和沒有去,一直跟在沈倩的病床邊上,親吻她的額頭。

沈倩這會兒像是也在找姚信和,意識雖然有些模糊了,但看見人,還是有些虛弱地笑起來,鼻子皺了皺,傻乎乎的樣子,想要說話,無奈力氣實在不夠,最後,就只是軟軟地笑了一聲,打着氣聲告訴他:“老公,好疼啊。”

姚信和看見她這個樣子,眼睛一下就紅了。

把沈倩的手放在自己嘴邊上,不斷地親吻,然後很是驕傲地告訴她:“以後,再也不讓你這麽疼了,我的老婆真棒。”

這是他第一次喊沈倩“老婆”,沈倩原本挺輕松的心情,一下就有些忍受不住,像是委屈一股腦都倒出來了一樣,眼睛眨巴眨巴兩三下,鼻子紅通通的,閉上眼睛,慢慢笑了出來。

顧蘭青原本還想過去跟女兒說話,此時見他們兩口子膩歪着呢,也不去讨那個嫌。

轉回到老太太身邊,一個勁跟老太太說起了漂亮話。

老太太已經有過好幾個曾孫,但懷裏的這一個,她一眼看上去,就最喜歡,任誰來要,她都不肯撒手,嘴裏還忍不住時不時地誇耀着:“這孩子,長得真漂亮。”

陳大泉偷看了一眼,心想:這皺巴巴的樣子,哪兒看得出漂亮了啊。

老太太又“嘬嘬”兩聲,自我表揚到:“眼睛像我。”

顧策也看了一眼,翻了個白眼想:眼睛都沒睜開呢,怎麽就像您了。

老太太渾然忘我,繼續說道:“眉毛像他爸。”

顧蘭青這會兒忍不住樂了,低着腦袋琢磨:我謝謝您了,我外孫還沒長眉毛呢。

老太太不管,一個人就操心上了,抱着自己的寶貝曾孫,開始感嘆:“哎呀,就是嘴巴有些像他媽,圓嘟嘟的,好看是好看,但以後長大了,得有多少個男孩兒惦記吶。”

這一下,旁邊的護士同志也忍不住了,很是嚴肅地開口說到:“老太太,我求求您快閉嘴吧,您家這個是兒子,成天被男孩兒惦記,那像話嗎?還有,您寶貝曾孫腿中間那玩意兒以後是有大用處的,禁不住您那麽一個勁地扒拉,哎喲喂,您快可別彈了,再彈,兒子可就要變閨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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