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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原本在樓上寫作業的姚小糖此時聽見樓下的動靜,不一會兒就“噔噔噔”地小跑了過來,看見姚信和,眼睛一亮,笑着喊了聲“爸爸”,鑒于姚信和平時實在過于嚴肅,站在原地撓了撓頭發,也沒想着上去給他一個擁抱,只是扭過頭去,對着胖墩兒喊了一聲“胖墩兒快過來,爸爸回來啦。”
胖墩兒此時正在玩着手裏的玩具,光着個屁股走出來,大佬氣質盡顯,手裏拿着一根挺漂亮的水晶項鏈,胸前面圍着個小布兜,咧嘴一樂,張嘴喊到:“巴巴。”
陳大泉跟顧策此時也跟上前來,面色緩和了不少,看見胖墩兒的樣子,不禁搖頭感嘆:“喲,你這兒子不錯啊,這麽小就能記人了,你這些日子沒回家,小家夥還認得你呢。”
哪知話音剛落,胖墩兒就打了個嗝,對着陳大泉也來了一聲:“巴巴。”
陳大泉吓得往後一退,立馬雙手捂着胸口以示清白。
胖墩兒見他不搭理自己,還挺不高興,歪着腦袋又對顧策喊了一聲:“巴巴。”
姚信和站在原地不說話。
站在一旁的姚小糖卻是生氣極了,把胖墩兒手上的項鏈一把拿過來,低聲教育道:“笨蛋胖胖,你要是下次再敢亂喊人,姐姐的東西就不給你玩了!”
胖墩兒眼看自己喜歡的玩具被姐姐收回去,憋着嘴巴,眼睛裏的淚水開始醞釀起來。
姚信和絲毫不在意兩個孩子之間的你來我往,只是突然蹲了下去,看着姚小糖手裏的東西,沉默一晌,皺眉問到:“陸曼的東西怎麽在你這裏。”
姚小糖平時挺害怕自己這個父親的,此刻被他問起,更是越發磕巴了起來,低着腦袋,小聲回答:“是…是之前陸阿姨硬要塞給我的。”
姚信和于是又問:“那你怎麽不告訴我。”
姚小糖咬着嘴巴,小聲道起歉來:“是陸阿姨不讓我說,對不起,爸爸。”
姚信和沒有回應她的道歉也沒有說話,只是把那條的項鏈接過來,起身往屋裏走去。
沈倩跟在他後面,拉了拉他的袖子,輕聲解釋道:“兒子剛才不是故意的,他最近正好在學爸爸這個詞,你經常不在家,他…”
姚信和反手抓住沈倩的手指,放在裏面捏了捏,回答:“我沒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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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倩松一口氣,于是又道:“糖糖也不是故意的,那東西應該真是陸曼硬塞給她的,她是怕告訴你,你不高興,你知道,平時你板着個臉,孩子挺怕你的。”
姚信和聽見沈倩的話,腳步不禁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手裏的項鏈,靠向沈倩,低聲告訴她:“陸曼之前在加拿大和北城的房子都被人惡意入侵過,警方那邊一直懷疑她手上有什麽東西。”
沈倩聽見他這樣一句解釋,忽的張大了眼睛,湊過去,小心翼翼地問到:“你是說,那些人找的東西,很有可能是這個?”
姚信和垂下眼睛,晃了晃手裏的項鏈,回答:“不知道,不過,明天我會讓人查看一遍。有必要的話,會交去警察那邊。陸曼的死挺蹊跷的,她手裏的東西,很有可能牽涉太廣。如果姚小糖再問起來,你就說這東西你收起來了。”
沈倩一優秀黨員,打小幻想自己是革命英雄的主,如今得了這樣一句話,立馬跟偷到敵人的地雷似的,湊過去小聲保證:“請組織放心,我一定安撫好家屬情緒。”
姚信和被她這一副故作正經的模樣給逗樂了,擡起手來,一拍沈倩的屁股,若無其事地問到:“肚子裏這個已經三個多月了吧。”
沈倩臉上表情茫然,掐指一算,輕輕點了點頭。
姚信和見她還沒聽明白自己的意思,便索性直截了當地開口:“那等會兒我跟顧策他兩說完話,你在房間裏等我。”
沈倩要是光看眼前姚信和的臉,都壓根不敢相信,這人能用這麽正經的語氣說出這麽不知羞的話來。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廣衆的,他就敢邀請自己這麽高風亮節的人民藝術家上床,簡直豈有此理,于是推了推姚信和的胸口,她就十分嚴肅的呵斥了起來:“那你可得快點啊!”
姚信和低頭一笑,算是答應了。
于是,當天晚上,顧策跟陳大泉在姚家連一杯茶都沒蹭着,三人在書房裏說了半個多小時的話,拿到該拿的文件,當即就攜手離開了這讓人傷心的地方。
姚小糖帶着胖墩兒繼續在圖書房裏看書。
沈倩只身上樓,脫了衣服,準備還挺充足,本來想着出來的時候,挑一件上次特地買的漂亮小透裙,給兩人的夫妻生活增加一點情趣。
沒想姚信和這厮壓根就沒等她出來。
進了卧室,就徑直推開浴室的門,左手扯着自己脖子上的領帶,右手解皮帶,嘴裏還叼着個套,頭發完全散開了,臉上也沒戴眼鏡,乍一看,跟個十幾來歲的年輕小夥兒似的,擡頭冷冷地看過來一眼,那一副禽獸的樣子,惹得沈倩臉上一陣接一陣的發燙。
沈倩也是舊未見過自家先生這一副牲口似的模樣,等回過神來,雙手捂住胸口,那頭姚信和早已經跨進來把人一把抱住。
姚先生這會兒思想升華,倒是一點潔癖也沒有了,下了飛機都不用先洗澡,身上還帶着一股子煙味兒呢,就敢往自家夫人身上靠。
兩人湊在浴室裏頭打打鬧鬧地來了一回,因為場地限制比較大,姚先生發揮相當一般。
等洗完澡之後出去,姚信和給兩人吹幹了頭發,本來準備休息,沒想看見梳妝臺邊上沈倩放着的紅色情趣內衣,眉頭一皺,直接從後面把人抱着,又來了一次。
但姚信和如今畢竟已經是三十歲的人了,又才從外面出差回來,這一陣加班連軸轉,眼睛下面一片烏青,如今接連上繳了兩次公糧,抱着自己的媳婦兒心滿意足,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沈倩的精神倒是還不錯,姚信和畢竟還念着她懷孕的事,剛才動作很是輕柔,一邊弄還一邊吻着她的耳朵怕她疼。
于是,沈倩舒舒服服地享受了兩次,一點睡意也沒有,擡頭看向自己男人,手指順着他的鼻子往下劃,一臉喜愛地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姚信和輕輕地打起了小呼,她才偷偷在他的嘴邊親了一口,然後起身走進浴室,拿了毛巾回來,給他把下面擦拭幹淨,又把剛才兩人弄髒的被套拿出去,下樓一看時間,已經過了八點。
姚小糖此時還在房間裏面做着作業。
沈倩想到她剛才似乎有些被姚信和的表情吓着了,于是拿了一盤水果和一杯牛奶,準備等她做完作業,過去安慰幾句。
只是沒想,姚小糖的作業才一做完,沈倩進去把手裏的水果牛奶剛剛放下,那頭樓上主卧就傳來了胖墩兒驚天的一聲哭喊。
姚小糖一聽這聲音,抓着沈倩的手,拔腿就往樓上跑。
母女兩進到卧室裏的時候,姚信和也已經醒了,臉色不佳,頭發上面紮了兩個沖天的小揪揪,嘴巴還歪歪扭扭地塗了一層口紅,整個人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滑稽。
胖墩兒坐在床頭邊上,被楊媽抱在懷裏,胖胖的小肉手捂着自己的胳膊,見沈倩來了,嘴裏一個勁地喊着“麻麻”,別提有多可憐。
沈倩于是坐過去,問身邊的楊媽:“他們這是怎麽了?”
楊媽輕嘆一聲,哭笑不得地回答:“剛才胖墩兒偷偷跑進你們的卧室,說要找爸爸。我見他趴在先生身邊老老實實的,想着他可能好一陣沒見到先生,想跟先生親近親近,也沒抱他下來。哪知道我剛出去收了個被子,他就偷偷幹起了壞事兒,不但弄亂了先生的頭發,還扒先生的褲子,被先生一把推開,胳膊撞在床頭櫃上,你看,都青了。”
沈倩聽完楊媽的話,不禁嘆一口氣。
她最近這一陣,其實一直在練習胖墩兒的握力,時常拿一些長條的玩具給他放在手裏抓着,也許是漸漸養成了習慣,如今姚信和睡覺的時候,下面豎了個旗子,孩子見着覺得好奇,也不知怎麽的,上去就使勁撓了一爪子。
但姚信和說起來也挺無辜。
人本來睡覺睡得好好的,突然下面親兄弟被人一把抓住,疼得驚醒過來,下意識把身上東西往外甩開,目露兇狠,還得被孩子吵鬧。
胖墩兒過去雖然皮,但還真沒見過親爹這麽可怕的樣子,于是被吓得“哇”一聲哭出來,楊媽過來之後,也忍不住埋怨姚信和,覺得他對個孩子下手太重。
沈倩見到姚信和此時臉色陰沉,倒也不急着說話,讓楊媽把兩個孩子都帶下去,自己一屁股坐到床邊上,把手伸進了被子裏。
姚信和在美國讀大學的時候,曾經被不少女人觊觎過。
他那時無心男女感情,遇見一些赤裸一點兒的、帶着隐晦欲望的目光,甚至還會有生理性的惡心。
後來,他們系裏來了一個豪放的白種女人,成天跟在姚信和後頭大表愛意。
姚信和早些時候還能對她冷面以對,不做搭理,沒想後來那女人越發無法無天,偷拿了宿舍的鑰匙,趁人睡覺的空蕩,進來就撲在姚信和的身上開始胡亂地摸。
姚信和一時驚醒,情緒被調動起來,猛地将人掀翻在地上,按住她的腦袋就往旁邊的牆上撞,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侵犯了領地的野獸,兇狠,殘忍,渾然不像正常的人類。
後來,那女人的喊聲把外面的宿舍管理吸引過來,傷痕累累的從姚信和手下被救出去。
女人家裏在當地算是富商,揚言要把姚信和從學校裏開除。
姚家那頭得知此事當然不願意,花大價錢壓下來,給姚信和在學校外面買了一個中型公寓。
因為這件事,沈倩平時一向十分注意姚信和在家的隐私,即便兩人成為了夫妻,可姚信和上廁所或是換衣服的時候,沈倩還是會盡量避免過去打擾。
如今,姚信和感覺自己的小兄弟被沈倩握住,甚至還像是安撫似的被拍了一拍,身上寒芒收斂起來,擡頭看過去,便低聲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沈倩見他情緒得到緩和,就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抱住姚信和的胳膊,輕聲說話:“今天兒子把你弄痛了吧?”
姚信和像是有些驚訝的樣子,看着眼前的沈倩,吶吶地問:“你不怪我?”
沈倩搖了搖頭,歪着腦袋回答:“怪你什麽啊?”
姚信和沉默一晌,把頭撇了過去,“怪我把兒子摔着了。”
沈倩“嗐”的一聲,揮起手來:“你又不是故意的,說起來,這還得算是我的錯,沒把他看好。”
姚信和沒有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一時意外,便默默地看向了眼前的妻子。
他剛才在沈倩急匆匆跑進來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做好了被她指責的準備。畢竟,姚信和明白,自己這種過于強烈的應激行為,十幾年了都沒好過,老太太當年得知他在美國的事,雖然心有不甘,可是事後,還是免不得對着姚信和點評了一句“野蠻人。”
但那時候的姚信和并不覺得難過,他大概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斥責。
畢竟他深知,自己在許多人眼裏,本來就是一個有過“前例”的畜生。
在女人面前,他是強勢的男人;在孩子面前,他是強壯的大人。
所以,他不被允許辯解。
似乎只有在沈倩面前,他才可以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普通人。
他能夠擁有五情六欲,能夠擁有辯解改正的理由,他甚至能夠表現出疲憊,在累得狠了的時候,得到一個安慰的懷抱。
姚信和習慣在鮮血淋漓的世界中行走,可當他回歸了自己的巢穴,沒有人知道,他也會渴望一朵薔薇的垂憐。
沈倩見自己男人望着自己不說話,摸了摸自己的臉,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吐了吐舌頭,俏皮地問到:“怎麽的,被沈老師驚人的美貌吓傻啦?”
姚信和低頭抿了抿嘴唇,沒有回話,好一會兒,才掀開被子,把沈倩抱進來,低聲說到:“如果有一天,我跟兒子掉在水裏,你救誰?”
沈倩沒想到姚先生這麽一位三十歲的已婚婦男,話題轉換如此之生硬,問出的東西如此沒有道理,一時捂住嘴巴,坐在原地都差點沒笑出聲來。
她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重新看向姚信和此時沉沉盯着自己的眼睛,輕咳一聲,十分不走心地拍胸脯回答:“那還用說,當然是你了。”
姚信和于是抓住她的爪子,放嘴邊咬了一口,然後伸出自己的手指,在沈倩的鼻梁上一刮,低聲喊到:“小騙子。”
沈倩“哼哼”兩聲,也不高興起來:“那難道咱兒子真出了事,你還會見死不救啊。”
姚信和搖頭回答:“當然不會。”
沈倩于是也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抱着他的脖子喊:“哼,大騙子。”
姚信和被她這樣子弄得心裏發癢,低頭靠過去,想要親上一口,沒想這會兒沈倩還挺嫌棄姚先生,雙手低着他的腦袋,一臉不樂意靠近的樣子:“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哎,說實話,姚哥哥,你穿女裝,可比我好看多了,真的,下次有機會,咱們穿裙子試試?”
姚信和本來還挺有興致,如今聽見沈倩的話,臉色一下黑了下去,起身下床,扭頭就往浴室裏走。
兩人于是磨磨蹭蹭在樓上待了好一會兒。
直到楊媽在樓下喊吃夜宵,姚信和才又重新跟着沈倩下了樓。
胖墩兒這會兒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吃起了果果,本來他都被姚小糖哄好了,沒想擡頭看見從樓上下來的姚信和,“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
姚小糖見狀連忙把手裏的美術作業遞過去,輕聲安撫道:“胖墩兒乖,你看,姐姐的畫你最喜歡啦,對不對。”
沈倩于是也走過去,抓着胖墩兒的胳膊,小聲鼓勵:“是呀,胖墩兒是男子漢,不能随便亂哭的,我們一起來看姐姐畫的畫,好不好呀。”
可胖墩兒還是不高興,他看着自己媽媽坐下來高高凸起的胸脯,白花花的皮膚格外香甜,像是回憶起了自己以前愉快的吃奶時光,于是伸出手來,砸吧砸吧了嘴。
沒想姚信和率先發現了他的企圖,一臉不悅地走過來,低聲呵斥:“多大了,還跟你媽撒嬌。”
胖墩兒這下沒忍住,“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
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本來就管不住,一旦哭起來,那簡直就是水庫洩洪,堵不住鬧心,堵住了鬧鬼。
沈倩于是舉着手裏姚小糖的畫,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哇,你看,胖墩兒快看,姐姐畫的畫好不好,哎呀呀,姐姐畫的這個猴子太好看了是不是啊。”
姚小糖原本也在旁邊附和,此時聽見沈倩的話,忽然住了嘴,偷偷靠過去說到:“媽媽,我們老師讓我們畫的…是爸爸。”
沈倩手上的動作一愣,再看向手裏的畫,臉上表情便顯得有一些複雜,努力做出一副認可的樣子,到最後,還是捂住自己躍躍欲試的良心,僵硬地瞎說起來:“是啊,那…這個爸爸太好看啦對不對啊。”
胖墩兒原本哭得哼哼唧唧,此時忽然停下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坐在原地“嗝叽”一聲,指着畫喊了一聲:“巴巴。”
然後,又指着姚信和,喊了一句:“猴幾。”
沈倩被吓得兩眼一黑,拍着自己的大腦門兒,抓住自家先生躍躍欲試的胳膊,連聲勸到:“哎算了算了,姚先生,親生的,這是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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