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

高二（三）班。

自習課，教室裏有十幾個空座位，三班是高二的興趣班，裏面的人多半是學藝術的。

晚自習藝術生是不用上課的。

講臺上正襟危坐着一個戴金絲邊眼鏡的男生，他寫一道題，又擡頭看一眼下面不安分的同學們。

坐在前排的同學時常感受到頭頂要殺人的視線。

可惜，并沒有人在意他的視線，依舊我行我素。

忍無可忍，金絲邊拾起一顆粉筆頭朝一個角落扔去。

葉初陽跟後桌講着話，聽到旁邊同學的吸氣聲，彎下腰撿起旁邊同學掉落的筆，就聽到王一的聲音。

“我艹。”王一很生氣，每次有人提醒他都沒有聽到，他撿起粉筆頭，又給扔回去，帶着十足的火力。

直沖金絲邊面門，金絲邊躲閃不急，心中嘆息以後還是不扔那邊兩個了吧。

想象中的被擊中的感覺沒有傳來，金絲邊睜開眼，看見第一排的男生幫他接住了粉筆頭，順手扔回了粉筆盒，十分精準。

王一氣沖沖的朝葉初陽嚷嚷，“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因為你比較能吸引人的注意力。”葉初陽随口安慰他，完全沒有一點罪魁禍首的愧疚感。

“什麽跟什麽。”王一聽的糊塗，“而且居然還沒打中他，等下課我要親自去還他一拳。”

“算了吧，你也打不過體委。”葉初陽說的是剛剛接粉筆頭的那個男生。

王一一如洩了氣的皮球，自我安慰大人有大量。

“你上次說那個男生叫什麽來着？”葉初陽被記了小本本也沒有半分收斂，繼續和王一講話。

王一好奇的看他，“老板兒子啊？我不知道。你怎麽突然關心起人來了？是不是覺得你的顏值受到了挑戰要去一決高下？”

“我有什麽顏值，又不是跟你一樣看臉，就随便一問。”葉初陽這幾天總是忽然就想到那個人的臉，可能是真挺好看的吧。

“不過最近聽到說，他是南中那邊的，這人挺厲害啊，考的上那裏。”王一因為葉初陽的關系，平時也有留意有關老板兒子的消息。

沒辦法，誰叫這幾天葉初陽天天叫他去小賣部，一起去又要他跑腿。

“是因為我們太差好吧，初中那會也挺多人考上那的。”葉初陽最有自知之明，只是懶得去改變，就一直游手好閑，也不知道以後要幹什麽。“你看我弟，他還要考市中。”

“提那學習變态幹嘛，這老板兒子可不是本地人，初中也不是在這邊上的，這成績得多好才能上南中。”王一略過前一個，繼續發表感慨。

“诶，你知道的也就這點了，哥還是自己出馬吧。”葉初陽回頭把書都塞回抽屜，作勢要走。

“欸，幹嘛去？不是我不太明白你的動機。”王一趕緊揮揮手。

“沒什麽，你多的是不明白的。”葉初陽看了眼鐘，站起身就要走。

金絲邊全程注意着他，“這還沒下課能你幹什麽去？”

“上廁所。”葉初陽淡定早退。

金絲邊氣到不行，王一正好也無聊，朝他嚷嚷道：“班長，還玩粉筆嗎？來啊！”

葉初陽從五樓一路走下去，遇到兩個鬼鬼祟祟的人，葉初陽遞給他們一個我懂的眼神。

小賣部在初中部宿舍樓旁邊，葉初陽繞過半個校園走到小賣部。一樓的兩個教室大的房間亮着燈，整個校園靜悄悄的，不像之前幾個晚上那般人聲鼎沸。

葉初陽走進去，看了一眼收銀臺的方向，一個身影伏在桌子上寫着卷子，沒發覺有人進來。

葉初陽悠哉的拿了面包，還給王一那家夥帶了兩包辣條。

把東西往桌子上一放，等着人擡頭。

那人明顯愣了一下，回頭看看鐘，又回來看他，“下課了嗎？”

“沒有。”葉初陽如實回答，他彎下腰，手肘撐在桌子上，和坐在桌子後面的男生對視。“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不說話，別開和他相交的視線。看看桌上的東西，算着要多少錢。

八塊。

他正要開口說話，葉初陽又站起來一手拎走他攤開在桌面上的筆記本。

“高二（二）班，甘宿雨。”葉初陽笑着念出他的名字，莫名的有點好聽。

甘宿雨冷着臉看他，“還給我。”

“嗯，還。”葉初陽又拿着他的本子翻了兩下，翻回到他原來寫的那一面，才擺回桌子上給他。甘宿雨低頭一看，是他之前看的那一面。

“字挺好看，字如其人。”葉初陽拐彎抹角的誇人家。

可惜甘宿雨并不領情，還瞪他一眼。

“對了，我叫葉初陽，葉是……”葉初陽禮貌的秉承着禮尚往來的習慣，告訴甘宿雨他的名字，忽而一個念頭閃過，葉初陽心中小惡魔發作，又搶了甘宿雨的數學書，順手撈一支筆，在第一頁甘宿雨寫名字的背面潇灑的簽上自己的大名。

十分豪放的字跡，這三個字是葉初陽最拿得出手的字。

甘宿雨不悅，這個人。

“八塊。”甘宿雨冷言冷語的，完全不想理會葉初陽。

“哦，好。”葉初陽絲毫沒有聽出來甘宿雨的不悅。

在葉初陽拿錢的過程中，甘宿雨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摸口袋，拿出一枚黃銅色的硬幣。

他放在桌子上，推過去給葉初陽。

葉初陽看到硬幣，才記起來自己之前多給的五毛，把硬幣拿起來又給他，“送你。”

“不要。”

“對了我沒帶錢，能賒賬嗎？”葉初陽仿佛沒聽到他那句話，偏要把硬幣給他。

“不可以。”甘宿雨不欲和他多說。

“那我拿東西抵押。”葉初陽笑道。

甘宿雨很奇怪這人怎麽還笑得出來，撩人撩的這麽失敗。“不要硬幣。”

“沒說拿硬幣抵，硬幣本來就是你的，它還跟了你好幾天，肯定舍不得離開你。”葉初陽拉過他的手，攤開手心，将硬幣鄭重的交給他。

甘宿雨想縮回手，奈何力氣沒葉初陽大。

葉初陽怕會拉痛他，很快就放開他的手，“你要不拿着我就拿東西走了。”

十分不要臉。

“那你要拿什麽抵押？”甘宿雨暫時留下硬幣。

葉初陽重新把東西放下，自以為帥氣的一笑，“我。”

“……”

“不值什麽錢。”甘宿雨評價道。

“不，你可以使喚我給你做事啊，免費勞動力給你做一晚上。”葉初陽說着還手腳并用的原地做了幾套動作。

甘宿雨沒看懂他在做什麽，但是聽着話有點不對勁，“什麽叫做一晚上？”

“做苦力啊。”

“哦……”甘宿雨小臉一紅，也不知道在紅什麽。

“怎麽樣？然後明天我再拿錢過來給你，不然我明天就沒有早餐吃了。”葉初陽看他有點動容，開始打感情牌。

“學校沒有早餐嗎？”甘宿雨問道，他第一天認識這人，叫什麽陽都沒記得，不能輕信，況且這人還不怎麽正經。

“我早上要訓練，食堂早餐吃了第二節 課又餓了。”葉初陽看看鐘，還有兩分鐘就要下課了。

“那你明天早上再拿錢來買吧。”甘宿雨給出了很合理的建議。

葉初陽盯着他，也不說話，就看着人家，忽而一笑，“我真的明天就給你錢，你早上幾點起床。”

“那我明天就在你門口等你起床。”葉初陽又道。

“答應我吧。”

“磨磨唧唧的，趕緊走。”甘宿雨低頭收拾桌上的書和本，還有兩道大題沒寫，今晚又要十二點睡了。

葉初陽很是開心，走到門口還回頭友好的給了個飛吻，“明天見。”

葉初陽在枯燥的學習訓練更替中撕開一條裂縫，找到了近在眼前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