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司、明、錦？”

沈柔止住了淚，然後特別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男人說的話。

緊接着，她破涕為笑，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他？”

“不行不行，我不行的……”

她掙紮着爬起身，前一秒還在哭來着，這會兒又笑了，傻裏傻氣的笑。

司明錦也慢慢坐起身，指尖濕漉漉的，是沈柔的淚。

他看着她，唇動了動，“怎麽不行？”

問出口的那一瞬間，司明錦感覺自己的心都已經提到嗓子眼的位置了。

沈柔歪坐在沙發上，單手撐着沙發，支撐着身體全部的重量，腦袋還歪歪的偏着。

一雙剪水眸隐有流光，濃密的眼睫半掩着，唇角的笑略顯肆意，有幾分說不出的嬌媚。

她說，“你見過哪個信徒，敢玷污自己信奉的神明？”

這話司明錦沒聽明白，想追問，但沈柔卻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她慢吞吞的站起身，身形搖晃的往廚房的方向去，嘴上還嘟嘟囔囔：“不聊這種傷心的話題了，洗澡去……”

司明錦還坐在沙發上，在看見女人的身影竄進了廚房後，他才反應過來她剛剛說要去洗澡。

去廚房洗澡……

果然是醉得不輕。

他也是心急了，怎麽能在沈柔意識不清的時候，跟她說這種話。

說了，她明天睡醒後，也記不得不是嗎？

思及此，司明錦斂了心神，起身去廚房找人了。

……

翌日一早，沈柔自然醒。

屋子裏的窗戶開着，晨風灌入，隐約聽得到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下了雨，天氣微涼。

沈柔拉了拉滑到腰上的薄被，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然後側着身子，盯着半掩的窗簾間透進屋來的那縷光。

緩了許久，她的思緒才慢慢回籠，腦袋也重新開始運轉了。

很快，沈柔便注意到屋內的陳設和裝潢，有點眼生。

這不是她的房間？

意識到這一點後，沈柔坐起身。

便是此時，房門被人敲響了，隔着門板，傳來磁性的男音：“沈柔，醒了嗎？”

門外是司明錦，他一夜未睡，就在對面工作間裏。

偶爾會到沈柔房門前站一會兒，聽聽裏面的動靜。

剛剛他做好了早餐，正猶豫着要不要叫沈柔起床時，屋內有了響動，所以他才敲了門詢問一聲。

起初沈柔沒聽出是司明錦的聲音，遲疑着沒有回答。

直到房間的門被推開，司明錦側着身子站在門口，沒有朝她那邊看，仿佛是怕看見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你沒事吧？”男人問。

沈柔張了張嘴，懷疑自己是在做夢：“會長？”

如果不是夢，司明錦怎麽會出現？

聽她語氣驚疑，司明錦隐約猜到了她的想法，開口解釋道：“你昨晚喝醉了，正好你買醉的那家大排檔是我朋友開的。”

“我……正巧去他那裏吃飯。”

司明錦的語氣不太自然，因為他生平最不擅長的就是撒謊。

由其還是對沈柔撒謊。

不過沈柔沒有懷疑他的話，了然的點點頭：“所以這裏是你家？”

“嗯。”

“那我昨晚……”沈柔頓了頓，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一件男人的短T恤，“我的衣服……”

司明錦想到了什麽，耳根急速泛紅，音色暗了些：“你的衣服濕了，洗澡的時候，弄濕了。”

“這件T恤我一次也沒有穿過，很幹淨。”

沈柔眨眼，她不是這個意思啊。

她只是想知道，她的衣服濕了以後，身上穿的這T恤是怎麽套到她身上的？

最重要的是，沈柔能感受到，這會兒她衣服底下是真空模式。

所以衣服是她自己套上的還是司明錦？

若是司明錦……

沈柔的臉蹭的紅了，耳根子發燙，情不自禁的扯了薄被，把臉遮住。

好在，司明錦很快悟出了她的意思。

他尴尬的咳了一聲，轉身背對着房門，連側臉都不敢再露給沈柔看了，心慌慌的解釋道：“衣服是你自己穿的……穿反了。”

他這麽一說，沈柔這才低頭拉着身上的衣服自己看了看。

确實是穿反了！

……

沈柔松了口氣。

緊接着，司明錦幫她把已經洗過烘幹的衣服送到房間裏，“換好衣服，出來吃早餐。”

早餐是暖胃的雞絲粥，熬了兩個多小時，口感稠膩，很好喝。

沈柔就着司明錦自己炸的小油條，喝了三碗粥，很撐了。

放下碗筷後，她毫不吝啬的沖男人豎起了大拇指：“太好吃了！”

“會長，你可真不愧是十項全能！”

這是念書那會兒，沈柔聽同學們說的。

那時候司明錦就是他們學校的傳奇、神話，沈柔真的不敢想，有生之年，她竟然還能吃到司明錦親手做的早餐。

真真是燒了高香了。

沈柔暗搓搓的想着，忍不住悄悄擡眸瞄男人一眼。

恰巧司明錦也在看她，兩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相接了。

氣氛驀然尴尬。

還是司明錦掩飾似的輕咳了一聲，開口打破尴尬：“吃完早飯，怎麽打算？”

他這麽一問，沈柔才想起昨晚自己買醉的緣由。

心情忽然就不美麗了。

昨晚剛撞見江遲意和顧茜那刻，沈柔覺得自己內心世界直接崩塌了。

不敢停留，只想逃，因為她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姿态去面對那兩個人。

心裏很亂，剪不斷理還亂的那種亂。

所以她才會随便找了一家大排檔，決定買醉。

現在回想起來，她昨晚的逃避行為，根本解決不了問題的根本，不過是徒增煩勞。

緩了一夜後，她現在有些思路了。

想到這裏，沈柔跟司明錦道了謝，準備告別了。

她現在要馬上趕去明錦別苑。

如果江遲意和顧茜昨晚真的發生了什麽，那她現在趕過去，肯定能捉他們一個現行。

若是其中有誤會……

沈柔自嘲的笑笑，心裏那杆秤已經偏了，她其實不太相信，昨晚的一切是誤會。

司明錦什麽也沒問，也沒說要送沈柔。

他很清楚，這是沈柔和江遲意之間的事情，以他現在的身份，根本沒有資格插手他們的感情。

所以司明錦只是将沈柔送到了小區門口，還幫她叫了車。

……

沈柔直接坐車到明錦別苑，她連行李都沒拿，暫時放在了司明錦家裏。

到單元樓下時，沈柔注意到江遲意那輛凱迪拉克還停在那個車位。

也就是說，他現在還沒有離開。

也就是意識到了這一點，進電梯時，沈柔遲疑了一下。

她不确定自己如果真的看見了不該看的，會是個什麽反應。

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做好了被綠的心理準備，是不是真的能承受住這種打擊。

沈柔出了電梯，慢慢往1501戶走。

一路上她都在反反複複的給自己做思想工作，試圖自我催眠，要冷靜克制的面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切。

以至于，沈柔到了1501門口，掏出鑰匙後，還在門口站了很久。

也就在這時，房門被人從裏面拉開了。

開門的人略慌張，力道大，房門被他拉開時帶起的氣流，急速掠過沈柔的臉。

她的發絲揚了揚，輕柔落下。

門內，拿着西裝外套正準備往外走的江遲意當場呆住。

看見門外站着的沈柔，他原本就不怎麽好看的臉色，剎那慘白。

他的眼底，有沈柔從未見過的慌亂。

連帶着江遲意的聲音，都有些顫：“小、小柔……”

沈柔沒應，只目光沉沉的看着男人，将他眼底的慌亂和擔憂，全都收入了眼底。

“你怎麽過來了？不是說、不是說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嗎？”

江遲意很快恢複了鎮定，那速度，簡直叫沈柔佩服。

沒等沈柔往屋裏看一眼，男人擠出門來，随手将房門帶上，顯然是想遮掩什麽。

沈柔的視線終于從他身上移開了，不緊不慢的看了眼他背後被帶上的房門。

她心裏那根繃緊的弦，松了半分。

或許她應該慶幸，沒有在床上抓到江遲意和顧茜。

想想，就覺得那場面過于炸裂，她很有可能會失控。

“小柔？”江遲意見她一直不吭聲，神情沉沉，和往日不太一樣，他心裏就很慌。

雖說他和顧茜沒發生什麽，但今早他醒來後，顧茜确實就躺在他身邊。

如果不是他和顧茜身上的衣服都還完整，連江遲意自己都要以為昨晚他對顧茜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

按理說，他沒有做對不起沈柔的事情，不該心慌的。

但顧茜住在這裏的事情，他事先并沒有告訴沈柔。

這裏到底是他和沈柔的婚房，之前是因為顧茜身上積蓄不多，租不起房，他才帶她過來暫住一陣子。

顧茜也答應他了，只借住半個月到一個月，也就是說，在江遲意和沈柔舉行婚禮前，她一定會搬出去的。

當時江遲意覺得她有幾分可憐，生了恻隐之心，就答應了。

江遲意想的是，沈柔一向很大度，肯定不會因為他把婚房借給顧茜住這種事情鬧脾氣的。

所以他有恃無恐，根本沒有考慮過沈柔知道顧茜借住婚房這件事情後，會怎麽想。

又或許，他根本不怕沈柔發現。

只不過今天情況有一點點特別，因為昨晚他在婚房這邊過夜了。

和顧茜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他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害怕，怕沈柔會生氣。

但江遲意仔細想了想，就算沈柔生氣，他哄一哄她也就好了。

這麽一想，他整個人放松了不少，語氣也随意了起來：“吃早飯了嗎？沒吃的話一起吧，我好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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