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醫院陪床

餘燼是邵家訓養十多年的打手,身手自然相當了得, 仿佛背後生眼般的, 餘燼一個俯身,霍磊劈來的長腿, 帶着呼呼風聲, 緊貼着餘燼面門掃過。

餘燼就勢一個娴熟的後空翻,單手支撐, 穩穩當當落地,激起了層層灰塵。

霍磊沖上去, 把天賜抱在懷裏, 發現天賜昏迷了過去,胳膊上剛剛被紮過的地方, 還流着血。

霍磊的手顫抖了起來, 眼眶猩紅。

他的小寶貝兒,平時捧在手心,一年來連碰都舍不得碰一下,就被別人這麽對待。

這幾天來, 霍磊白天忙于工作, 傍晚擠出時間來,偷偷跟着天賜放學, 這才撞上了今天的事情。

霍磊簡直不敢想象, 如果自己沒有事先多一個心眼, 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霍磊疼得心尖兒都在顫。

餘燼任務達成, 上車就要逃跑, 卻被霍磊猛地捏住了肩膀。

霍磊身上強大的雄性氣息幾乎充滿了壓制性,話語間的怒意令餘燼都不寒而栗。

“說!你是誰,你對他做了什麽?”

如果是注射了什麽東西的話......

霍磊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能把眼前這黑衣人撕成碎片。

餘燼掙紮着反抗,霍磊怒極,揪着餘燼肩膀,大力将他掼在了地上。

“咚——!”

餘燼的頭撞在地上,疼得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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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邵家經歷過十年嚴酷訓練,即便放在世界上,也是頂級的打手。

可是,而今他面對霍磊,才明白了,什麽叫做壓迫性的力量,什麽叫做絕對實力。

那是第一次,這位世界頂級打手被震懾得渾身發抖。

霍磊伸手去揭餘燼的面罩,餘燼心裏已然方寸大亂。

不能讓他看到,不能讓他知道是大少爺派我來的——餘燼心裏就只剩下了這麽一個念頭。

窮途末路,慌不擇路。

餘燼掏出匕首,狠狠地反手刺向霍磊。

這一下,剛好刺在了霍磊後腰的槍傷處。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空氣驚得可怕。

下一秒,霍磊“咚——”地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劇烈的疼痛瞬間傳遍他的四體百骸,霍磊疼得差點兒當場昏死過去。

霍磊好看的鬓角沁出了冷汗,嘴唇泛白,眼前一片模糊,身子止不住地發着抖。

是保護天賜的強大意志,撐着他頂着巨大的疼痛,才沒有昏迷過去。

拔出匕首的那一刻,餘燼就後悔了。

這可是大少爺最喜歡的人,自己剛才居然......

他扔下霍磊,跌跌撞撞地起身,想要上車逃跑。

霍磊以為他要帶走天賜,情急之下,無窮無盡的能量瞬間爆發了出來。

他嘶吼着拽住餘燼的腿,下一秒,鐵拳帶着萬斤的力道就錘了上去。

“嗡——”

餘燼大腦一片空白,反應過來後,他懷疑自己骨折了。

他拼命地甩開霍磊,用那條好腿硬撐着上了車,開車一溜煙跑走了。

霍磊緊緊地摟着天賜,輕輕蹭着他蒼白的小臉,難受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大雨漂泊而下,霍磊把天賜緊抱在懷裏,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輕輕拍着天賜的背,兩人緊緊依偎。

·

“怎麽回事?”邵慕大聲質問私家醫生。

“唉......”醫生嘆了一口氣,而後緩緩說道:“餘燼少爺這條腿,怕是,怕是,不好治。”

“怎麽可能?”邵慕怒極反笑,“現代科技這麽發達,你跟我說不好治,難不成,以後是想要他當個瘸子麽?!”

醫生:“大少爺息怒,可餘燼少爺這是粉碎性骨折。當然,再站起來走路應該還是沒問題的,只是......”

醫生支支吾吾,不敢再說下去。

“只是什麽?”邵慕冷冰冰地問道。

以前的邵慕不管心裏怎麽想,面上卻總是會顧及其他人的面子,做到滴水不漏。即便是對待下人,邵慕也從來沒有甩過臉色。

可自從他知道,天賜壓根不是直男,還騙了他整整一年後,巨大的屈辱與嘲諷下,邵慕的精神就有點兒不大正常了。

暴躁易怒,嚣張乖戾,說的就是現在的他了。

醫生低着頭小聲支吾:“只是......沒有一兩個月的康複訓練,怕是不能如常人般行走。即便是康複了,也不能再做任何劇烈運動了”

“這還是好的情況,萬一恢複不好,恐怕......就沒有辦法站起來了。”

邵慕撐着桌子,呼哧呼哧地喘着氣。

他猛地一甩手,醫療桌上的瓶瓶罐罐就噼裏啪啦地碎了一地。

老醫生吓得差點兒就要給邵慕跪下了。

“廢物,全是廢物!”邵慕吼道。

“大、大少爺......”病床上,餘燼臉色蒼白,艱難地擡頭看向邵慕。

“不怪醫生,是、是我不中用......”

醫生趁着這個空檔,低頭溜了出去。

“你到底是怎麽搞的?”邵慕猛地轉頭看向餘燼,“讓你去辦這麽點兒小事,居然會被車撞成這樣。”

餘燼緩緩地低下了頭,心中一片苦澀。

他沒有告訴邵慕,自己這是被霍磊打的,編了個車禍的借口,掩蓋了過去。

他覺得那樣的話,倒顯得像是自己在大少爺面前,抹黑他的心上人了。

半晌,邵慕坐在了餘燼床邊,低聲問道:“還疼麽?”

餘燼明顯愣了一下,“啊......?”

“......”邵慕嘆了口氣,“算了,你不用多想,安心養傷,我會安排人照顧好你的。”

“就算......”邵慕頓了一下,眸子微動,“就算你以後,真的站不起來了,我也會把你養在身邊一輩子,不會讓你連飯都吃不上。”

“大、大少爺。”餘燼盯着邵慕俊俏的側臉,心裏猛地咯噔了一下,連眼眶都變得有些酸酸的。

餘燼對自己的情緒感到非常不齒。

看什麽玩笑,作為一個頂級打手,怎麽能有這麽兒女情長的情緒呢?

邵慕抓着床單的手逐漸攥成了拳頭,他咬牙切齒道:“好你個肖天賜,這筆賬,咱們慢慢再算。”

“大少爺,”餘燼喊道,邵慕轉頭看向他。

“不怪肖天賜,是我幹了壞事,我成為現在這樣,也是惡有惡報了吧,這是我的報應,我不想,怪在他人身上......”餘燼低聲說道。

“胡說!”邵慕突然吼道,“這怎麽會是你的報應?要不是肖天賜勾引霍磊在先,你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筆賬,當然都要算在他頭上。”

“......”餘燼讷讷地點了點頭,不敢再說話了。

邵慕的神情淡了下來,燈光下,長發給邵慕的面部籠上了一層陰影。

“血樣取到了嗎?”邵慕沉聲問道,聲音冷酷,似乎不帶半分溫度。

餘燼額頭上沁出了一層冷汗,他低聲道:“嗯,已經冷藏起來了。”

“随時......可以DNA比對。”

“很好。”邵慕的嘴角終于勾起一絲笑意。

肖天賜呀肖天賜,接下來,就該查查,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了。

·

天賜整整睡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了過來。

天賜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我這是,在哪兒......?”

天賜剛要起身,頭就劇烈地疼了起來。

“別動,躺好。”熟悉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天賜這才發覺,一雙大手,一直把自己的手握在手心。

天賜側過身來,看到了和自己一起,并排躺在大床上的霍磊,以及......霍磊身上纏着的,滿滿的繃帶。

“磊磊,”天賜一下就着急了,“你怎麽了?”

霍磊艱難地向天賜擠出了一個笑容,“別怕,都是小事,你哥哥我哪有那麽容易被打敗?”

天賜環顧四周,認出了這兒是霍家的私人醫院,就在霍家島上,離兩人的住處也就十幾分鐘的距離。

天賜只記得,昨晚,自己被人從背後襲擊了,再睜開眼睛,就躺在這裏,并且磊磊還受傷了。

這麽說來,是磊磊救了自己?

再仔細想想,自己究竟得罪過什麽人呢?

一個名字在天賜腦海中浮現,天賜的手心慢慢掐緊。

邵慕做到這個份兒上,天賜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退讓的了。

霍磊輕咳了一聲,把天賜從沉思中喚醒,“這瓶液馬上就要輸完了,你去幫我叫醫生,讓他們換下一瓶來吧。”

天賜點了點頭,出去了。

天賜這頭剛關上門,霍磊就疼得哼哼唧唧了起來。

疼啊疼......

上了很多次麻藥,現在這種疼法,不再是剛剛遇刺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疼。而是像無數螞蟻咬在骨頭上,針尖紮在指甲蓋兒裏的疼。

不會讓人覺得要死要活,但一時持續,折磨得人只覺得生不如死。

霍磊腰部受傷,打了一層厚厚的石膏,想像別人那樣,抱着被子蜷成一團都做不到——只要稍微動一下,疼痛感就會加重百倍千倍。

“唉......”霍磊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委屈兮兮的。

忍不住眼眶有點兒發酸呢。

下一面,天賜推門進來,慌得霍磊連忙眨了眨眼睛,企圖蒸幹那點兒濕氣。

醫生在給霍磊換防止感染的吊瓶,天賜站在一旁問醫生。

“醫生,要有多久才能休養好呀?”

醫生醫德高尚,自然照實答道:“反複受傷,這次估計得一個......”

“吭!”霍磊大咳一聲。

醫生說到一半的舌頭打了個結,飛速地從“一個月”變成了“一個星期”。

很好,霍磊滿意地點了點頭。

醫生換完吊瓶就撤了,表示自己不敢多打攪這小兩口兒。

霍磊生無可戀地躺在床上,疼得動都不敢動一下,連想歪歪頭,看看窗外的海景都做不到。

天賜背對霍磊,坐在房間的桌子上,面前攤開着一本五三。

霍磊以為天賜在做題,其實,天賜現在滿腦子裏都是憤怒和心疼。

只不過僞裝起來,不想讓磊磊看穿而已。

剛剛去找醫生的時候,他就問清楚了,磊磊到底是怎麽受的傷,這傷又有多嚴重。

醫生面色凝重地說,霍總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且傷及骨髓。

那份疼痛,是麻醉藥都無法掩蓋的,可是說是伴随着呼吸,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無比巨大的煎熬。

可是,連在不傷害身體的前提下,幫助霍總緩解疼痛的方法都沒有,一切,都得靠霍總一個人扛着,慢慢地熬着......

醫生又叮囑道:霍磊這次傷到了神經,如果後期治療沒有做好的話,甚至有下身癱瘓的可能......

天賜氣得心口疼,趴在桌子上直喘氣,好半天沒緩過來。

霍磊以為天賜睡着了,終于忍不住,哼出了聲。

像是在咳,又像是在喘,一聲聲的呻吟,直入天賜心底。

天賜緊閉着眼睛,身體止不住地顫抖着,幾乎是拼命忍着,才勉強忍住了,把邵慕生吞活剝掉的念頭。

自己最愛的人,就躺在病床上,可是自己,卻無能為力。

甚至,連安慰一聲都做不到。

因為,自己只有一直裝睡,磊磊才能夠叫出來。

他不想讓磊磊忍得太辛苦。

那一下午,整整一下午,天賜在桌子上趴了一下午,霍磊就那麽喊了一下午。

天賜忍不住想,要是一年前的自己,恐怕現在,早就已經把淚流幹了。

可他不是了,他長大了,任何時候,他都不會再掉一滴淚。

到了傍晚的時候,霍磊“叫醒”了天賜。

天賜趴在霍磊身邊,狀态已經調整平穩,一張年輕帥氣的臉上,看不出絲毫不對勁的地方。

“怎麽啦磊磊?”天賜眨着眼睛問道。

霍磊看着天賜乖乖的樣子,就心生喜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天賜的頭發,感嘆道:“唉,你都長這麽大了。”

天賜輕輕握住霍磊的手,只說了一句,“不管多大,我都會一直陪着你的。”

霍磊點了點頭,半晌,紅着臉支支吾吾道:“天賜,我有點兒,有點兒......”

天賜:“嗯?”

霍磊不敢看天賜的臉色,硬着頭皮說了出來,“有點兒內急。”

天賜聽醫生囑咐過了,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都會增加磊磊的疼痛,因此,一下子就明白,磊磊為什麽會臉紅了。

“我去把尿盆拿來。”天賜說。

“別,”霍磊央求道,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變得更紅了。

“別拿那東西。”霍磊眼巴巴地看着天賜。

別的不說,在天賜面前,在這房間裏用尿盆,光是羞恥,霍磊都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去了。

尿盆?那是躺在床上,動不了的老頭子才會用的!

天賜:“那我背你去廁所。”

霍磊瞬間炸毛:“那怎麽行!你背得動麽?”

炸毛太激烈,傷口又是一陣劇痛,難受得霍磊直想罵娘。

天賜想了想說:“那就只能,我去多找幾個人,擡着你去廁所了。”

天賜的表情很是認真,沒有半點兒開玩笑的意思。

“屁、屁、別扯了!”霍磊簡直羞憤欲絕,“大哥我都瞞着,更不可能讓別人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了。”

輸了一天的液,霍磊早就憋不住了,現在,連上個廁所都做不到,霍磊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

霍磊忍不住小聲嘀咕道:“再說了,讓別人擡我去,你真舍得別人看我的那啥......”

霍磊後半句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的唇,被天賜緊緊堵上了。

霍磊的眼睛陡然睜大,卻突然覺得天賜的唇涼涼的,冰冰的,還有一點兒甘甜......

下一秒,霍磊就被天賜穩穩當當地抱了起來——幾乎完全是在床上躺平的姿勢。

霍磊大驚,天賜什麽時候,力氣變得這麽大了。

等等,天賜這是在,公主抱???

霍磊後知後覺地驚恐了起來。

“當然舍不得,傻瓜。”天賜松開霍磊的唇,彎彎的眼睛裏噙滿了笑意。

天賜邁開穩穩當當的步子,抱着霍磊向廁所走去。

霍磊眼前,是少年弧度完美的下颌線,蜿蜒向下;少年喉結的形狀立體而又美觀,如同精雕細琢的藝術品;兩側鎖骨凸出而鮮明,卻又如玉般泛着光澤,悄然隐沒在滿是陽光味道的白襯衣下......

真奇怪,明明上一次,還是一個奶裏奶氣的小孩子,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出落成翩翩少年了呢?

霍磊一時看呆了,好半天才眨了眨眼睛。

回過神來時,天賜已經在幫霍磊解褲帶了。

霍磊:“!”

“你要幹嘛?!”霍磊吼道。

“幫你尿尿啊。”天賜回答得波瀾不驚。

霍磊:“不行!”

天賜:“可是......”

霍磊:“不行!!”

天賜:“可是你自己......”

霍磊:“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天賜嘆了口氣,無奈地看了眼懷裏的人兒。

“那行吧,你自己尿吧。”

霍磊黑人問號:“我手動不了怎麽尿?”

天賜反黑人問號:“那我幫你呀。”

霍磊:“不行!”

天賜:“那你自己尿......”

霍磊抓狂:“我手動不了,自己怎麽尿?!”

......

半小時後。

霍磊終于妥協了,因為再死要面子下去,他就要尿在褲衩衩裏了。

霍磊終于同意了天賜幫他解開褲帶。

可他忽略了一點......

天賜看着磊磊穿的,那條一年前的騷紫色內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屁呀笑!”霍磊羞得臉紅脖子粗。

“再笑,再笑尿你一手!”霍磊威脅道。

天賜:我特麽更想笑了哈哈哈哈哈......

于是天賜就幫霍磊尿了尿。

至于怎麽幫的呢,這個咱們就掠過,因為jj不讓寫......

總之是終于尿了尿。

往後走的路上,霍磊一臉嚣張,企圖扳回一城道:“怎麽,寶貝兒,被哥哥的XX吓傻了吧?”

天賜心說呵呵其實我一年前就知道了哈哈哈

天賜面上波瀾不驚:“哦,下次給你看看我的。”

霍磊:“???”

你還是大明湖畔的小寶貝兒麽?

霍總扁嘴,委屈兮兮。

晚上,天賜抱着霍磊,回了霍磊別墅。

躺在霍磊房間的大床上,果然還是比躺在霍家私人醫院的病床上舒服的。

雖說只要霍磊一句話,把醫院那個套房,變成霍磊自己的房間,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但,畢竟霍磊跟天賜,在這個房間睡了一年了,怎麽也有感情了不是。

總之在兩人看來,這是從醫院回了家了。

磊磊受了傷,天賜知道,沒自己在身邊壓根不行,甚至連上個廁所都特別費勁。所以,天賜就跟韓澤文打了電話,請了一段時間的假。

好說歹說,天賜承諾即便在家,也能在下次考試穩在年級第一,韓澤文這才勉勉強強地答應了。

要挂電話的時候,韓澤文突然問道:“該不會是霍磊出什麽事情了吧?”

天賜笑道:“老師,您想多了,磊磊一切都挺好的。”

挂了電話,回房間的時候,霍磊正平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眉頭深深皺着,似乎是在呻-吟。

見天賜回來了,霍磊立刻換上一幅沒事人的樣子。

天賜也不拆穿他,靠着霍磊躺下了。

關燈後,房間裏一下子暗了下來。

窗外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因此,兩人睡覺,從來不用拉窗簾。

月亮升了起來,潋滟的海水蕩漾着月光,黑暗中,兩人不說一句話,彼此卻都是思緒萬千。

兩人蓋着一床涼被,過了一會兒,天賜伸手,慢慢地牽上了霍磊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輕輕揉着。

又過了一會兒,天賜深吸一口氣,調整姿勢,面對霍磊側躺着。

感受到少年呼出的暖風直撲面門,霍磊的身子幾不可查地晃動了一下。

天賜想了想,把左胳膊伸到了霍磊面前。

霍磊:“?”

“咬着。”天賜的聲音如海水般沉穩,有着讓人安心的神奇魔力。

借着一縷月光,霍磊看着面前少年嫩白的手臂,心裏突然被什麽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眸中似有水光在閃爍。

終于,霍磊慢慢開口,咬住了少年的手臂。

天賜終于長舒一口氣,不再有絲毫猶豫,緊緊地抱住了霍磊,一下一下地輕拍着他的背。

霍磊沒躲。

“疼就叫出來吧。”天賜低聲道。

霍磊靜靜地端詳着天賜,少年逐漸成熟的面孔,逆着皎潔的月光,是最美好的年華裏的春花秋月。

霍磊終于咬着天賜的胳膊,低聲嗚咽了起來。

霍磊肩膀微微聳動着,卻又不敢用力,仍是十分克制的哭。

天賜湊近一點兒,把霍磊的頭,微埋在自己懷裏,在他額頭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霍磊的心像是被電了一下。

少年的體溫輕輕将他包裹,帶給他溫暖。

鼻翼,是少年身上清淡的體香,淡淡的,甜甜的,滿是陽光味道的少年氣。

天賜就那麽把霍磊抱在懷裏,兩人額頭相抵,天賜輕輕地哼唱着歌謠。

有那麽一刻,霍磊微微怔住了。

這種感覺,很熟悉......

仿佛是他記憶深處,最需要依賴人的時候,身邊的守護神,默默給予他的溫暖。

可是細細想來,卻又覺得恍如隔世了。

迷迷瞪瞪進入夢境的前一秒,霍磊潛意識裏終于抓到了那麽一點兒線索。

二十年前,他還是個嬰兒,那個時候,正直少年的大哥,就是這麽抱他的。

一樣溫暖的懷抱,一樣清甜的,充滿少年氣的體香,一樣......讓人安心,卻又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

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霍磊下意識地往天賜懷裏縮了縮,輕輕捏着天賜白皙細嫩的皮膚,捏出一小塊青紫,終于,慢慢地睡着了。

※※※※※※※※※※※※※※※※※※※※

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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