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零點五先生

整個實驗基地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有中央空調持續供冷氣，這裏幹燥，冷暖适宜，沒有陽光，全部都是人工照明，員工房間也是幾乎全封閉，人工燈，中央空調，在這裏幾乎無法分辨時間，白天還是夜晚，如果想在這裏保持一定的生活規律，就只能讓自己的身體記住這個時間點，或者時不時看一下時間，但是沒有什麽人會經常看手機，科學才是讓他們能發狂的東西。

Y和露西走在白色的走廊裏，每經過一個實驗室她都會介紹這裏面具體是在做什麽實驗，也會打開實驗室門讓Y親眼見證這裏的實驗成果，當然，也是讓科研人員認識一下Y。

這裏總共有十個實驗室，上百個實驗人員，每個實驗室負責一個實驗，一個實驗有三到四個組，每個組有一個組長，六到十名組員。

而每個實驗的直接負責人，都是X。

Y其實是有些被震驚到的，這些實驗的知識可以說是跨越了物理化學生物三門學科的，甚至有些還是交叉科學，他是完完全全沒想到這些實驗全部都是那個黑發青年所監管開發的，明明身軀那麽瘦小，還因為常年不見光而有些蒼白。

X智商上的點五，比他做出的成就多出太多了。

露西不管說什麽話題，最後都會提到X身上去，說話的時候，眼睛裏像是閃爍着亮晶晶的光，她憧憬着X，事實上，每個人都憧憬着他。

露西和Y從第十實驗室出來，他們剛才在這裏碰到X了，只是那個人完全沒有搭理他們，甚至露西在Y打算上前問好的時候拉住了他，眼睛裏全是崇拜。

Y看着她許久，才将目光移到那個人身上，明明有張很毒的嘴，卻像一團光，去哪裏都會發亮。

他看得出來，這裏的所有人都信任他，憧憬他，即使他說話很毒，但是他們也願意去相信他，追随他，大概，是因為他從不在專業領域上張開他的那張嘴吧。

“博士說話很毒吧？”露西朝着Y眨眨眼，“不用客套的否認哦，大家剛進來的時候全被他訓得恨不得和他拼個你死我活的，我們都叫他大魔王！甚至還有幾個受不了了被他給氣走的，哈，最有意思的是有一次有個男科學家調戲他，結果被他當場罵得哭了出來，我倒現在還記得X先生一臉冷淡的說出‘呵呵當初和幾千億個兄弟賽跑的時候把腦子傷着了吧，這智商看來是全給點在多巴胺上面了，我會給你寫封推薦信給加伯特讓他任命你做第三實驗室的樣品提供者，不用感謝我’的樣子，他還說了很多，那個人直接崩潰哭了出來，那個場景真是記憶猶新啊。”她說的時候還模仿了一下X毒舌的樣子，Y不得不說其實還是挺像的。

“但是我們也不喜歡他就是了，喜歡對女孩子動手動腳的，雖然是正常的生理需求吧但是大部分人都看不慣。”露西想起那個人的時候臉上還挂着标準的厭惡表情，但是又想起了一個人，她的表情瞬間充滿了崇拜，Y對這翻臉速度看的是瞠目結舌，“但是博士不一樣，他是知道這個人做了些什麽之後才會罵得那麽狠，雖然一般他也說不出什麽好話就是了。但是博士他啊，其實超級超級溫柔，他會記住我們每個人的名字，會關心每個人的生活狀況，會在我不小心睡着的時候給我披個毯子，他也很拼命，這個地方總讓人很難分清晝夜時間，博士有的時候做實驗做進去的時候，總是會把三天當成一天來過，發現日歷過了三天的時候整個人都震驚了，你真應該看看他當時的臉，超級可愛的，迷糊大王X。”

“露西小姐，你今晚不用回去睡覺了，明天之前我要看到斯托邦的化學性檢驗報告。”X從露西的身後鑽出來露着陰森森的笑容把手中的報告夾輕輕打在了她的頭上。

明明有些陰險，卻帶着些寵溺。

Y這一路上對X可以說是被迷妹強行安利了一把，現在有些分不清自我，看着X覺得這個人整個人都被打上了天使的淨化光環，怎麽看怎麽順眼。

“博士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可憐可憐小的吧！！小的還要活着去見父老鄉親呢！！”露絲撕裂般的哀嚎充斥着整個走廊，被迎面而來的從餐廳吃完飯的同事們撞個正着，大家都紛紛笑她又在背地裏吐槽他們的魔王大人這回可好直接被大魔王抓了個現行嚴厲整頓。

那些同事被露西一個一個的指責沒有良心，忘恩負義，當時也跟着她吐槽了的！結果科學家們紛紛表示和他們的魔王大人一條戰線什麽都不知道尊敬他愛戴他他最牛。

這麽一鬧氣氛倒是活躍了起來，有些太過于活躍的下場就是他們統統被X犀利的吐槽了一番被打去完成實驗。

Y跟着X回到一號實驗室，露西去餐廳幫X買杯咖啡。

“記住了多少？”X走在路上問身後的太陽boy。

Y想了想，露出一口大白牙：“全部記住了。”

X走到一號實驗室的門口，驗證了身份帶着小太陽進了實驗室，從露西剛才吃飯的桌子上扒拉扒拉扒出一份試卷，遞給了Y，又扔給了他一只筆，用眼神示意他，做吧。

沒有人說話，整個實驗室只有筆在紙上摩擦時發出的沙沙聲，和做實驗時發出的器械碰撞的聲音，以及倒液體的水聲，X時不時也會在紙上做些記錄。

明明沉默到極致，但是兩個人都沒有覺得尴尬，反而有一些讓人感到舒服的默契。

題目涉獵很廣，有涉及化學物理生物方面的，也有關于每個實驗室都是負責什麽的，也有細到第幾個實驗室有幾個組，組長的名字這種題目，最後這人居然還出了一道論文給他。

Y很快就做完了題目，輕輕把筆放在了桌上，露西估計是還有被他分配的任務，咖啡放在了自己的旁邊，而露西并不在這裏。

眼前的人還沉浸在自己的實驗配比裏，也絲毫沒有被影響到，Y想起之前露西和他說的，第一實驗室，化學成分的合成與分解，組長：X；助手：露西。

這裏就是X的天下，可以做自己想做的，發了瘋一樣的随意調配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這大概就是全天下所有科學家都夢寐以求的地方吧，真是做夢都能笑醒。

X穿着白大褂在一堆瓶瓶罐罐裏穿梭，眼睛上架着一個無框眼鏡，走的是冰冷禁欲風，Y托着手看着那個人把花花綠綠的液體倒進圓底燒瓶，修長白皙又骨骼分明的手指捏着靠近瓶頸的直管輕輕甩動，裏面得液體慢慢透出淺淡的藍色，那人姣好的眼睛在鏡片後面帶着開心又溫柔的光，像個被上帝滿足心願的孩子。

然後他放松的轉過頭，與Y的目光正好對上。

X有些怔愣，面前的人眼裏帶着不知該說是溫柔還是□□的意味，讓這般放松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但X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恢複成那與Y剛見面時的淡漠樣子，拿起他的試卷審閱了起來。

“剛才配的是什麽？”Y與他搭起了話。

X聞言回頭看了那個圓底燒瓶裏的液體，笑開了：“我自制的超強濃硫酸，超厲害的！”

Y腦子裏瞬間腦補出一個可愛的貓崽張大嘴巴喵嗚一聲，我超兇的！

超戳萌點的好嗎！！

他看試卷的速度很快，甚至在審閱的時候還能和Y說話，也不知道這般厲害到底是人是鬼。

“恩，那就明天上崗吧，你的工作就是幫我分擔一部分的實驗跟進，單號我負責，雙號你負責。”X點點頭放下卷子看向他，Y坐在椅子上，他正好低下頭處于一種很舒服的角度“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那個，你給我講講吧。”Y擡擡下巴指了指他的自制超強濃硫酸。

X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就是100%濃度的濃硫酸啊，怎麽了？”

“按照常識，98%的濃硫酸已經是最強濃度的，所以……”他微微皺起了眉頭，滿臉的疑惑。

他疑惑的或許不是絕對濃度的濃硫酸如何匹配，而是為什麽配出這個讓X這麽開心，當然作為一名化學博士，他也是十分震驚并且對此抱有極大的熱情和狂熱。

就像酒精只能配出94%的濃度，不管怎麽調配都會有6%的水存在在裏面，同理，濃硫酸不管怎麽做都應該存在2%的水在裏面。

和智商等位的人說話很輕松，他們幾乎能在一瞬間明白對方的意思，他們的思維比普通人要快好幾倍，領悟能力也比別人要強，他們能夠同時處理很多東西，簡直就像，另一個數量稀少的種族，而現在，他們遇到了同類。

X帶他來到他的實驗臺面前，把他的實驗記錄先遞給Y。

他的字帶着一種灑脫，用Y的話來說，是潦草中不失好看，優雅中帶着一絲嚴謹，其實就是單純的潦草的字體居然還能看清寫了些啥讓Y感到了一絲驚訝。

實驗記錄裏記錄的實驗開始時間在前年，從那一年開始X就致力于調配出絕對濃度的濃硫酸，按照他的理論，濃硫酸裏應該是可以只存在硫酸，但是硫酸的化學式是H2SO2，從化學式上就可以看出這裏是鐵釘存在水的。

Y翻過下一頁，瞳孔微微收縮。

上帝之水，斯托邦。

“那是我合成的一種物質，它擁有和水一樣的化學式結構，但是卻擁有和水截然不同的性質，我将他帶進了濃硫酸裏，把水完美的替換了出來，于是就有了自制超強濃硫酸。”X平淡的口吻說着簡單的解釋，只有看過這本實驗記錄并能夠完全理解的Y才只知道這幾句話裏藏着多少時間和艱辛，也知道面前的這個人有多天才，“但是現在也沒有怎麽研究出它完整的化學性質就是了。”

“你真的只比我多零點五的智商嗎？”過了很久，Y笑感嘆到。

X顯然沒想到他會誇獎自己，畢竟一開始的時候他還閃着他的大白牙諷刺他矮。

“說不定是你變笨了。”X聳聳肩。

“所以你到底多高？”Y臉上仍然挂着好看的笑容，仿佛自己根、本、沒、在、生、氣。

X臉一下子就黑了下去，這個小兔崽子，剛來一天就踩了他兩次雷區，很好，很好！

“加伯特說你179。”看穿了面前的人已經惱羞成怒了，他慢悠悠的又添了一把火。

X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胡說八道！老子明明179.5！！”

“哦~”Y拖長了尾音低頭看着面前的黑發青年，因為生氣臉上染上了一絲薄紅，整個人瞬間映麗了起來，他看着面前的黑發青年，眸色漸漸變深，慢慢的彎腰湊到那人的耳邊，小小的耳垂就在他的唇邊，呼出的熱氣全撲在上面，很快就紅了起來。

低沉的笑聲在X的耳邊炸開，震得他腰椎一軟：“怎麽又多零點五，不會是在逞強吧，零點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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