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許悠冷着臉,把門打個了半開,許爸爸斜着身體進來了。

從去年的七月到今年的六月,父子倆差不多有一年未相見了。在這段時間裏,有唐夢的陪伴,許悠差不多已經忘記了他爸與他斷絕父子關系的事。他心中沒有恨,也沒有埋怨,偶爾想起來也是淡淡的。

因為唐夢讓他感覺到生活的美好,哪怕是讀書和寫作業,或是洗衣做飯這樣平淡瑣碎的事,他做起來都覺得很有意思。

他會認認真真去做每一件事,并且從這些事情中獲得快樂,他覺得這些快樂都是唐夢給的。如果沒有她,他覺得自己或許還是個內心充滿怨氣,會将每一天都過得枯燥無味的人。

有了唐夢,一切不積極向上的東西都被他無意識地給過濾掉了。他以為自己不會計較過去的事情,可是此時看見爸爸,他的臉不知為何還是會僵硬、會冷漠,他做不到給爸爸一個笑臉。

許爸爸殷切地看着兒子,但許悠只是疑問地看着他爸。是的,疑問很多。

他爸為什麽一年之間老得這麽快?一位不到五十歲的男人鬓邊竟然生了些許白發,面容憔悴,頭發也不像以前那樣被打理得清爽幹淨,他現在看上去就像一個遭受了重大打擊的落魄邋遢大叔。

更令許悠生疑的是,他爸怎麽知道他住在這裏?

許悠并沒有叫爸爸,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許爸爸見到兒子很激動,艱難地開口道:“小悠,我的兒子,爸爸……對不起你。”

許悠偏過臉去,抑制自己不要發脾氣,頓了好一會兒,他才正過臉來,說:“許先生,我不是你兒子,你也不是我爸。你到底找我有什麽事,如果沒事希望你不要打擾我的生活,趕緊出去吧。”

許爸爸聽得面色灰白,說:“小悠,你要知道,我是你的爸爸,你是我的兒子,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許悠剛才心緒已經平複了,但許爸爸這一句話又挑起了許悠的怒氣,“你別說了!去年你說我不再是你的兒子,讓我立馬滾,現在你又來一句我是你的兒子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你當你是誰啊,我可不是一個由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能滾能爬的東西!”

許爸爸被兒子吼了一頓,自知理虧,小聲地說:“當時爸爸是在氣頭上,你可別當真。”

許悠苦笑一聲,“當初是你說此生我們不要再聯系,連斷絕父子關系的錢都給了,市裏的房子你也讓人收回去了,現在卻叫我別當真?你都快五十歲的人了,難道要我把你說的那些話當成是幾歲小孩子說的?”

許爸爸被反駁得說不出話來,但他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Advertisement

許悠忽然心生懷疑,“你跟蹤我到這裏來的?”

許爸爸苦嘆一聲,“我連自己的兒子都找不到,還要靠跟蹤尋過來,這是何其悲摧啊。”

果然是跟蹤!許悠氣得無話可說。放學時,唐夢比他早十幾分鐘到家,一路上他都在認真地騎自行車,根本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人跟蹤了。他擔心的是,他和唐夢都住在這裏的事,他爸應該不知道吧?

許爸爸不但沒有出去的意思,竟然還來到沙發上坐下了,雙眼環顧了一番,看似很關心地問:“這是你租的房子?一個月多少錢?”

唐夢在卧室裏聽到許爸爸這麽問,放心了不少,看來許爸爸還不知情,他肯定是在學校門口守着許悠,然後跟蹤了過來,完全沒料到唐夢也住在這裏。

唐夢躺在床上看書,連一聲咳嗽都不敢。

許悠順着他爸的話,說:“是,租的,一個月五百。你到底有什麽事,有事快說。”

許爸爸從口袋裏掏出煙和打火機,點了一支煙,說:“我降職了,被人陷害的。”

許悠不想聽這些,直接把門打開,“這種事你應該去找你的組織與領導,找我有什麽用?我還要做飯吃呢,沒空陪你。”

許爸爸見兒子下逐客令了,又說:“是被秦一梅陷害的。”

許悠微驚,随即又淡然了,根本沒有一絲同情,“她不是你老婆嗎,不是你孩子的媽嗎?她陷害你,你應該也覺得很榮幸才對。”

許爸爸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煙,眼角發紅,“小悠,你別恨爸爸,都怪爸爸眼瞎,被這個女人騙了。她現在不是我老婆了,更不是我孩子的媽,我和她已經離婚了。”許爸爸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本子,放在了茶幾上。

許悠懶得看離婚證,但他實在料想不到,不到一年的時間,他爸和秦一梅之間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去年這個時候,他爸爸對秦一梅可謂是百依百順,把秦一梅當娘娘當太後供着。

到底具體發生了什麽事,許悠也不想知道,他正欲開口說不想聽這些,叫他爸爸趕緊走。

可許爸爸卻苦着一張臉,眼睛裏也濕潤了,說:“小悠啊,以前我對你媽媽管得太嚴,不要她和男同事練舞蹈參加比賽,最後害得她自殺了。所以……我不想在你後媽秦一梅身上犯同樣的錯誤,她的事我大都不管的,平時她和別的男人是否有來往我也不過問,可是誰能想到……她生的兒子……竟然不是我的……”

許悠聽得後背都僵直了,這意思是,去年他爸爸為了秦一梅肚子裏的孩子對他整天吼罵,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來是為了他人的孩子對自己的兒子橫豎都看不順眼,直到把兒子趕出家門,現在得知了真相才知道後悔?

“她和我的下屬搞上了,懷上了他的孩子,她不但不知廉恥,還在我們父子倆頭上作威作福,虐待你、罵你,我真是瞎了眼啊瞎了眼……,要不是那孽種生病住院驗血型,我至今還蒙在鼓裏把孽種當心甘寶貝疼。”

許悠真的不想聽這些,可他爸卻沒完沒了,又接着說:“我要和她離婚,想要回存折和房子,她就夥同我的下屬陷害我,一個犯人其實是自殺的,結果卻成了我逼死了犯人。報應啊報應,肯定是你媽給我的報應,……”

許爸爸還在發洩地将自己心中的苦悶全都吐了出來,他一個人憋了這麽久,無處訴話,或許只有在自己兒子面前才能痛快地傾洩出來吧。

許悠喉嚨裏不知被什麽堵住了,特別難受。當初他媽媽是那麽愛爸爸,可他爸爸卻不信任她,每天像管犯人一樣,不讓她和別的男人打交道也就算了,只不過是參加一個舞蹈比賽而已,他爸爸就差拿刀去殺人了,就這樣逼死了他媽媽。

可是,他卻對秦一梅這種只看中他的錢與房子的女人卻如此放縱。

許悠覺得爸爸真的很悲哀,逼死了真正愛他的女人,卻被不愛他的女人所害,這是活該嗎?

安靜了許久,誰也沒有說話,只能聽到許爸爸時不時哽咽一聲。

過了一會兒,許爸爸忽然發現茶幾上放着一個女孩子的發卡,神情頓愕,“你帶女同學來過這裏?”

許悠心一揪,忙道:“沒有,是我……我同桌的發卡放在桌上忘了拿走,我就先帶回來了,後天上學時再還給她。”

許爸爸不相信,起身将整個屋子打量了一圈,然後跑進衛生間,看見了兩副牙刷,還有一大排毛巾,這些或許還不算什麽,可他看到了一瓶面霜,還有女士洗發水和沐浴露。

這樣一來,許悠剛才的話顯得是那麽蒼白,根本沒法叫人信服。許爸爸簡直不敢相信地看着兒子,“你……你和女生同居?你們……”

許悠冷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們一個月只有幾天假,根本就沒有時間在一起,她只不過是偶爾過來玩。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你現在根本就沒有資格管我,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卧室裏的唐夢緊張得都快不會呼吸了,如果許爸爸突然來敲她的卧室門怎麽辦?她不能開,但又不能不開。如果她不開,不是正好表明裏面躲了人嗎?

許悠也擔心他爸爸會忽然想起去敲唐夢的門,心裏已經想好了,他爸再不出去,他就會推他爸出去,絕不手軟。

“她人呢?”許爸爸問。

“學校放兩天假,她回家了。”

“她叫什麽名字?”

許悠惱了,“我說過,這用不着你管,你也沒有資格管。我已經不再是你的兒子了,你也完全沒有必要回來找我,你還會結婚,還會有孩子,我難道還要當一回你和後媽的眼中釘嗎?”

許爸爸卻傷神地說:“小悠,此生……我只會有你一個兒子。我去醫院檢查過,醫生說我已經沒有了生育能力,可能是八年前騎摩托車摔下橋,受了重傷所致吧。”

在卧室裏的唐夢聽了這些,心裏很不是滋味,許爸爸這話的意思是,他如果有生育能力,還能結婚生子,就不會再來找許悠了,之所以來找許悠,那是因為知道他這輩子只會有許悠這麽一個兒子,他現在才知道要珍惜。

唐夢聽了真的很生氣,許悠又何嘗不生氣呢,但他已經沒有這個心思生氣了,而是催他爸爸,“你快走吧,我不想聽這些。”

許悠說完就推他爸爸出門,許爸爸眼裏的淚珠滾了下來,“小悠,在這個世上,你只有我這麽一個爸爸,我也只有你這麽一個兒子,我們是這世上最親的人,你知不知道?”

許悠繃着臉,回道:“我早知道,只不過是你知道的太晚了。”

許爸爸怔住了。

許悠力氣大,已經将他推到了門口。

許爸爸用手撐着牆,“小悠,你已經十八歲多了,再過四個多月就滿十九歲,也算是成年男人了,你和女生同居我也不說什麽。只是你要記住,平時要多留個心眼,不要被女孩子騙了,你可以和她上|床,可以給她一些零花錢,但是絕不要把那三萬塊錢全花在她身上,爸爸現在收入少了很多,你以後還要……”

許悠聽了氣血頓時湧上頭頂,吼道:“夠了!我不許你侮辱她!”

“小悠,你還小,不懂女人,她們……”

許悠不允許他爸再說下去,他用力将他爸爸推出門,然後“砰”的一聲将門關上了,再反鎖上。

許爸爸聽見兒子反鎖門的聲音,知道兒子是不會再讓他進去了。他并不着急,如果許悠是他的親兒子,這世上就沒有人能改變得了這個事實,時間一久,他再對兒子好一些,他相信許悠總有一天會理解他的。

許爸爸手裏捏了幾根短發,是他從衛生間的梳子上拿來的,他小心翼翼地放進準備好和塑料袋裏。在他看來,女人大多是不忠誠的,許悠是不是他的親兒子,他也得驗過後才能付之真心。

許悠來到唐夢的門前小聲敲門,“小夢,他走了,你開開門。”

許爸爸最後說的一番話讓唐夢心裏很不舒服,但她還是起身來開門了,這是許悠爸爸說的話,她不能怪到許悠頭上。

門一開,許悠就将唐夢摟在懷裏,“小夢,沒吓着你吧,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讓他進來的。”

見唐夢沒說話,許悠以為她是生氣了,急道:“小夢,他剛才說的那些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他進來,不該讓他說那麽多話,你別生氣好不好?你生氣我心裏會很難受的。”

唐夢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微微一笑,說:“我才不是那麽小氣的人呢,這麽點事我還犯不着生氣,只是……他畢竟是你爸爸,難道你能一輩子都不理他?”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