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買豬仔

楊元去買小豬仔的養豬場，不在縣城裏。出了縣城，沿着南環公路，開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目的地。

要是在大城市，這也就是郊區範圍。

可武靈縣實在不大，城裏也沒有分區，所以這裏也沒有郊區的說法。

這是離縣城不遠的行政村，白河村。

白河村的規模可比楊莊村大的多了。不論地勢還是交通，都不是楊莊能夠比拟的。

武靈縣縣城以及周邊十幾公裏，地勢十分平坦，像是個小盆地。

而出了這個地界，就成了山地丘陵地帶。耕地面積減少，耕種十分不便。

這幾年村裏的年輕人都在向外走，或去南方打工，或在縣城做點小買賣。

即便是種地，也在縣城周邊租地租房子，至少耕種方便，同樣的精力，可以種更多的地。

人口增多，房價自然上漲，房地産商也看到了這點。這幾年縣城大興土木，蓋了不少的新樓盤。

但是買得起樓房的人，畢竟是少數。

于是像白河村這樣的行政村就成了首選。

離城近，公交十幾分鐘一趟，房價便宜，自己有個院子，還能種點蔬菜什麽的。

就成了現在這樣，白河村裏有一大半是外村人。

一個行政村卻有個小鎮的規模。

貨車上了村裏的街道，時不時的有小孩跑過，實在不敢開快。拐了五六個彎，總算将車停在養豬場的門口。

養豬場的主人已經在門口等候。

“韓大爺，你們村裏的小孩實在太皮了，攔着車不讓進，我們按喇叭，他就在路上沖我們做鬼臉。”

楊元從副駕駛室跳下來叫苦道，一邊遞煙。

這家養豬場的老板叫韓福來，六十來歲。養了半輩子豬了。和楊元育肥不一樣，韓福來只養老母豬。

楊元是買小豬仔，賣大肥豬。而韓福來則只是賣小豬仔，也就是所謂的豬苗，專門賣給養豬的人。

別小看老頭，穿的件灰不溜秋的舊夾克，身上臭烘烘的。光是縣城裏的樓房，就兩三套。還有間門面房，在城中心的大街上。

那些衣着光鮮，在城裏辦公室上班的人。能有幾個比的上老頭的？

就這，老頭平時抽煙，從來不超過十塊的。左邊的兜裏還裝着自己栽種的煙草，用報紙卷着抽。

韓福來讓過楊元遞上來的火，自己劃了根火柴點燃後，沒好氣的罵道：“這些兔崽子，遲早讓哪個沒長眼珠子的撞死。

現在村裏亂的很，前段時間，不知哪個小王八蛋，從豬圈外面扔了個石頭，吓的我一頭老母豬，兩天沒吃食。

他娘.的，等我趕出去，這崽子早跑沒影兒了。不然老.子非狠狠抽他一頓不可。”

吧唧的抽了幾口，韓福來嫌棄道：“你這煙忒沒勁兒。”

說着兩指一搓，将煙頭掐滅，夾在耳朵上。然後熟練的掏出口袋裏的煙草，抽了張剪成兩指寬的報紙條，片刻間就卷成一個自制煙卷。

韓福來在煙卷接頭的紙頭上舔了舔，黏上後，問道：“要不要試試。”

楊元連忙擺手。

倒不是嫌老頭口水，主要是這種小葉煙的煙草太嗆。尤其是楊元這種煙齡小的人，絕對受不了。

“你要的豬仔給你留着呢，你看看怎麽樣。

昨天紅石鎮的人來，打聽我的這批豬仔，要不是你小子天天給我打電話，煩的我不行，早讓他拉走了。”

兩人說着向裏走去，楊元進了豬舍，趴在圍欄上，認真打量着豬圈裏的小豬仔。

見老母豬沒在一起圈着，就推開門，進去挑着幾個抱了抱，試試體重。

“您老要是不給我留着，嘿，我就不走了，賴你家裏，讓大娘天天給我做好吃的。”楊元頭也不回，滿圈轟着小豬，耍賴似的說道。

“就知道你小子難纏！晚上別走了，讓你大娘給你炒豬下水吃，昨天晚上壓死頭小豬，正好陪我喝兩口！”

韓福來臉皮黝黑，不論說什麽話，都感覺一臉怒氣，不過話裏卻是透漏着親切。

“喝酒沒問題，不過我晚上還要回去，家裏還有幾頭豬，我得照料着。

這樣吧，早吃晚吃都是吃，讓大娘早點做呗。

我就愛吃大娘炒的豬下水，想起大蔥爆炒豬肚，就饞的不行了！”

楊元對這批豬仔都很滿意，沒有生病的。韓老頭不愧是養了半輩子豬的人。

折損率真的控制的非常低。

不過熟歸熟，該檢查的還是要仔細檢查，現在有什麽問題都好說。別拉回去了，再出現問題，那樣對誰都不好，憑白壞了感情。

韓福來看着楊元熟練的擺弄豬，也不嫌棄豬圈裏臭烘烘的味道，抓起這頭瞧瞧，那頭摸摸。黝黑的臉上泛起笑意。

這小子年齡不大，可腦子好使，學東西快，還會辦事。

而且現在的年輕人，整天好高骛遠，恨不得一下就當上國家總統，就顯不自己能耐來。寧可在外面掙那兩三千工資，也不願意擺弄這些髒活。

楊元在水龍頭上沖了沖手，随手在牛仔褲上擦幹，道：“韓大爺，這批豬仔都不錯，我都拉走了。我數了下，一共八十六頭。”

韓福來瞪眼道：“全要了？你小子一下子養的過來麽？小豬仔可難侍弄，弄不好就折了本了！”

“再難侍弄，我也養了兩年了，沒問題。就再多幾十頭，我也敢養。”

“你小子就會胡吹大氣，我養了半輩子都不敢這麽說。你可想好了？買了就不能退啊！”

“看您說的，我還能給您拉回來？趕緊算賬，我還急着吃大娘做的吃的呢！”

八十六頭小豬仔，有大有小。大點的600，小點的450。

楊元和韓老頭一番讨價還價後，不論大小，500一頭全部裝車。

“老子這次虧大發了！讓你臭小子撿了大便宜！”

韓老頭一邊勸酒，一邊指着楊元大罵。

楊元不開車，喝了不少酒。

貨車司機聞着酒香，酒蟲上湧，饞的不行，但是卻滴酒不敢沾，好歹菜做的着實不錯，于是狂吃了一大肚子。

吃過飯，太陽已經西斜。

楊元雖然被韓老頭灌的頭重腳輕。但是不敢耽誤。招呼了吃飽去廁所放水的司機，開着車趕緊往回趕。

上了大路，囑咐好了司機留心，慢點開後。還沒走出十裏地，楊元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