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一夜 03
第一夜03
先是一只染血的手抓着門框,艱難的用力往外爬,然後是女人蒼白的面容露了出來。
她望着走道中的衆人,張開口想要求救,聲未發出,一根木倉杆跟了出來,對着女人的後腦勺就是一木倉。
“砰!!!”
“啊啊啊——!!!”
方才蘇醒的衆人亂成一團,手持□□、面容陰沉的惡徒邁過門來。
“又來人了?”
惡徒的臉上迸濺了許多鮮血,讓他看起來愈發猙獰,但他毫不在意的擡起木倉口,低聲咒罵了一句:“都閉嘴!”
伴随着一聲新的木倉響,衆人安靜下來。
惡徒用一種打量死物的眼神掃過衆人,在看見薩菲羅斯時狠狠皺了眉頭。
即使是在這樣詭異、昏暗的環境下,薩菲羅斯的外表和鎮定都讓他顯得極為突兀。
“排好隊進來。”
走道的空間有限,兩頭封閉。除了那條蜿蜒向下、一片漆黑的樓梯,并無他處可以躲避。
面對堵在前方門前的持木倉惡徒,衆人不敢反抗,慘死的女人屍體就在不遠處。
不過還是有人驚恐過度,尖叫着沖向樓梯。
這時間足夠持木倉惡徒将其擊斃,可惡徒的臉上卻露出冷笑,只是看着那人順着樓梯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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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片刻,一陣更加可怕慘烈的嚎叫傳來,伴随着重物自樓梯不斷滾下的聲音。
衆人隐約聽見怪異的咀嚼聲,好似一片漆黑之中藏了擇人而噬的怪物,等待着“食物”的投懷送抱。
死一般的寂靜在走道中彌漫開。
“看見沒有?之前有一個家夥也是這麽死的,下面有東西,可別亂跑。”持木倉惡徒用木倉管敲了敲門邊,“我的耐心有限。”
餘下幾人不敢再跑,全都順從的排隊進了房間。
房間寬敞又空曠,以木質結構為主,只是頂部較矮。
一張橢圓形餐桌擺在正中,周圍合計十二把椅子。
餐桌頂部,一盞漂亮的水晶吊燈散發柔和光芒。
并不強烈的光線,使得房間四壁顯得有些陰森森。
可薩菲羅斯在踏入房間的剎那,卻讓衆人産生了一種“滿室生輝”的錯覺。
持木倉惡徒原本不好的心情變得更糟,他一腳踹在最後進屋之人的身上,惡狠狠的說:“全都靠牆站好!”
其實這一腳,他更想踹到薩菲羅斯身上,卻不知因何未敢去做。
衆人乖乖站好,薩菲羅斯有些新奇的跟了過去。
這般配合,不僅是默不啃聲的漢尼拔,就連持木倉惡徒都生出一種怪異感。
不過惡徒很快轉移了注意力,他用麻木不仁的視線掃過衆人,緩緩開口:“好了,現在告訴我,你們都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在□□的威脅下,衆人不敢隐瞞,仔細回想。
“我……我記得之前我正在開車,好像發生了非常嚴重的車禍。”
“我做完了麻醉,應該躺在手術室裏才對。”
“我正在家裏睡覺。”
“……我剛……剛才好像遇見了歹徒,他刺了我一刀。”
靠牆站着的共有十一人,大家回答得戰戰兢兢,惡徒的臉色是越來越糟糕。
直到有一人說:“……我好像聽見了一個聲音,問我是否願意加入無限世界,成為玩家?”
有了這麽一人開口,其他人在短暫的靜默後,全都恍然。
“……我好像也聽見這樣的話,但我以為那是幻覺。”
“我也是。”
“那個聲音告訴我,若是我能完成試煉,就可以活下去。”
聽着這些自稱“玩家”們的話,漢尼拔心中狐疑愈甚,但面上不做表露,輪到自己時也順應衆人,只說:“我也是。”
惡徒突然開口,木倉管指着漢尼拔:“你說話是怎麽回事?”
漢尼拔臉都黑了,“……我牙不太好。”
惡徒逼迫漢尼拔把嘴咧開,看到那一口豁牙,嘿嘿笑了起來,極為可樂。
這一刻的漢尼拔很想殺人。
他對持木倉惡徒露出一個非常紳士的笑容,似乎毫不介意惡徒的嘲笑。
這些人說完,輪到薩菲羅斯時,卻被惡徒直接跳過。
他支着木倉,坐在椅子上,一雙眼睛陰森森地盯着衆人,看得大家心中發毛。
惡徒是個星條國人,生活在荒郊野外。
慣常與同夥在路邊設置路障,綁架、搶劫甚至殺害過路人,以此獲得財物。
來到這裏之前,他記得自己剛被一個看走眼的過路人反殺,肚皮都被剖開。
屆時,他也聽見了那個直接出現在腦海中,詢問他是否要成為玩家的聲音。
跟不知名的神秘力量相比,身為崇尚科學的現代星條國人,他更願意相信,這是一場有錢人的游戲,亦或者星條國政府的秘密實驗。
身為游走在黑暗中的人,他可不像是普通人一樣天真。
“算了。”
惡徒起身,開始往□□裏面填子弓單,“不管是誰做的這一切,總不過同一個規則。”
惡徒的行為讓衆人變得愈加緊張。
個別玩家克服恐懼,嘗試溝通。
“這位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我們都是有共同遭遇的受害者,我覺得我們應該互相幫助,而不是……”
惡徒對此不予理會,有心态崩潰的玩家開始祈求:“其實是你把我們抓過來的吧?求求你放過我!我發誓不會把這裏發生的一切說出去。”
聽得到這種祈求,惡徒嗤笑一聲。
這種祈求他經常能夠聽到。
——從那些被他和同伴綁架、搶劫甚至殺害的過路人口中。
□□上膛,惡徒咧開嘴,“那種電影你們都看過吧?就是一群人被關在一起,只有死到只剩一人才能離開的電影。”
強烈的恐懼節節攀升,在惡徒舉起□□的時候達到頂峰。
被木倉口直指的玩家,在強烈的恐懼驅使下,尖叫着主動朝惡徒沖了過去。
惡徒不緊不慢的擡高木倉口,指上用力……
一切的發生不過一瞬。
指節修長有力的手自一旁探出,一把握住木倉管,在惡徒扣下扳機的剎那,木倉管曲折。
砰地一聲巨響。
□□炸膛了。
木制的房頂落下一陣細密的灰塵。
惡徒慘嚎着後退,舉起自己兩只焦黑冒血的雙手,他的下巴被炸開的□□碎片削去一半血肉。
片刻而已,惡徒全身都被自己的鮮血染紅。
他不可置信的倒在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沖出去的那名玩家跌坐地上,怔愣的看着鮮血浸透木制地板,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我感到失望。”薩菲羅斯将報廢的□□扔到一旁,對惡徒的屍體說,“還以為你能做些什麽有用的事情。”
漢尼拔再一次被薩菲羅斯驚人的力量和反應能力震驚。
薩菲羅斯沒有踢死他“果然”是手下留情。
只是可惜了那把□□和死掉的惡徒。
原本漢尼拔還想将□□搶來自己用,說不得可以反殺薩菲羅斯。順便把冒犯他的惡徒做成美味與衆人分享。
結果是他想多了。
薩菲羅斯回首,非常有禮貌的拜托衆人:“可以将房間清理一下嗎?”
一般而言,即使為薩菲羅斯所救。
可在這樣詭異莫名的情況下,衆人也當有所戒備。
畢竟薩菲羅斯徒手掰彎木倉管的操作,哪有普通人可以做到?
但房間裏的衆人,卻在回神後,非常積極的行動起來。
他們将兩具屍體拖去走道,報廢的□□一起帶走。
他們在房間角落裏找到了一桶幹淨的水。
并無其他器具,大家幹脆脫了外套沾水擦地。
不說把浸血的木制地板擦得多幹淨,只圖房間裏的血腥味可以淡上一些。
做完這些,房間裏确實好上不少。
其中最賣力的黑人婦女,事畢,一臉虔誠的跪在薩菲羅斯身前,竟然開始忏悔起來。
訴說自己的遭遇、內心的恐懼、對自己來此之前一些“不善”行為的忏悔,詢問自己是否可以得到上帝的諒解。
黑人婦女面上的懊悔痛苦、眼眶裏打轉的淚水都是如此真實,令人無法生疑。
猶如前往教堂,與上帝剖白內心。
其他人竟也不覺怪異。
但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
漢尼拔好似局外人般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詭異的一幕。
就是這樣……
簡直像是回到了阿卡姆瘋人院。
那些工作人員和普通病患,就是這般莫名的信賴薩菲羅斯。
與其說把薩菲羅斯當做可靠的院長來信任,不如說……
他們賦予了薩菲羅斯院長更多神性的光輝。
漢尼拔曾不止一次聽見,阿卡姆的工作人員們,以“天國聖子”稱呼薩菲羅斯。
許多年前,漢尼拔就抛棄了對上帝的信仰。
他可以從理智上分析這一切,感情上卻無法理解。
且眼前這些玩家,對薩菲羅斯的狂熱,看起來比阿卡姆的工作人員猶有甚之。
當薩菲羅斯将手覆蓋在黑人婦女的額頭,告訴她:“上帝會原諒你。”
黑人婦女的眼淚頓時洶湧而出,好似她的內心真正得到了救贖。
她在口中念叨着上帝、聖子與聖靈,低頭虔誠的親吻薩菲羅斯的手背。
“即使這裏真的是地獄,我也不會再感到恐懼。”
咯吱咯吱的聲音自門外走道突兀傳來。
那是餐車的輪子,在木制地板上滾動的聲音。
被關上的房門打開。
一個光頭男人領着一群服務員走了進來,在房間中一字排開。
光頭男人穿着三件套的燕尾服,身姿筆挺,他的視線掃過衆人,微微躬身。
“歡迎來到……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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