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三夜 12

第三夜12

保羅回神的時候，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四面雪白的房間中。

整個房間空空蕩蕩, 只有一臺自動咖啡機擺放在房間正中的位置。

保羅低頭, 發現自己手裏拿着一個紙杯, 似乎是準備……弄點咖啡喝？

保羅不是很确定。

因為他完全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上一刻又在做什麽。

總覺得……

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他好像是要找一個人才來到了這裏。

可他是在找誰呢？

“嘿！保羅。”

一個極為嘶啞難聽的聲音在保羅身後突兀響起, 沉思的保羅被吓了一跳，扭頭就看見一個面容可怖的男人，站在一步之遙的地方。

這個男人的面孔保留了非常嚴重的燒傷, 不管是什麽樣的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 都只讓人感到猙獰可怖。

不過這個人的身上穿了一件幹淨的白大褂, 整個人看起來一絲不茍。

原本被吓到的保羅，在看見這個人的一瞬間, 頓時想起了這個人的身份。

“弗萊迪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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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不是很确定的喊了一聲。

而“弗萊迪”這三個字, 讓保羅遲疑了片刻。

總覺得……

這三個字對他來說, 好像很重要？

弗萊迪博士咧開嘴, 露出稀疏的牙齒，嘿嘿笑了一聲。

那雙眼睛的視線落在保羅的身上, 只讓保羅感到非常不舒服。

他不由将眉頭皺了起來, 但考慮到自己只是一個為弗萊迪博士工作的警衛……

是的, 他是一個警衛。

一個正在為弗萊迪博士工作的警衛。

現在正在執行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

這個任務就是……

保羅看向被擺放在房間正中間的咖啡機。

他現在的任務, 就是好好看守這臺咖啡機。

這不是一臺普通的咖啡機, 而是一臺“萬能咖啡機”。

只要輸入可以被這臺咖啡機識別，并且肯定的文字，它就能夠将相應的“液體”置換出來。

聽起來非常離譜。

但這一點正是它會被弗萊迪博士如此看重的原因。

也是保羅單獨留在這個房間, 看守這臺咖啡機的原因。

弗萊迪的臉上維持着讓人不舒服的笑，繞過保羅走到了咖啡機跟前，“你沒有對這臺咖啡機做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保羅将手中的紙杯放在了卡機的凹槽裏：“……沒有，博士。”

“不要緊張保羅，就算你要了什麽奇怪的東西，我也不會怪你的。”弗萊迪的嘴角扯得更大。

這讓他的嘴角看起來好像裂開一半拉長。

光是看着這張臉，就會讓人聯想到很多不好的東西。

比如傳說中的裂口女、噬人鯊之類的東西。

保羅有些心悸的将視線轉開，落在了萬能咖啡機的電子屏幕上。

弗萊迪博士正在上面輸入文字。

保羅看着，在心裏念了一遍。

“幹淨的水。”

清澈的水流被咖啡機倒了出來，落入保羅剛才放進凹槽的紙杯裏。

弗萊迪将紙杯拿了起來，遞給保羅，“你嘗一下，是不是幹淨的水？”

在知道這臺“萬能咖啡機”設定的前提下，保羅有些抗拒這杯水。

但只是一杯“幹淨的水”，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而且弗萊迪博士是他的“上司”。

保羅想到這裏，接過紙杯，稍微嘗了一些，臉上的神色有些怪異。

“确實是……幹淨的水。”

只是這水，真的太過“幹淨”了。

人們平常喝的水，雖然無色無味，但其中依舊蘊含了不同的元素、物質。

其中有不少對人體有好處。

這也是為什麽大家喝自來水、井水、河水、地下水等不同地方的水時，會出現“口感不同”、有些清甜、有些苦澀的因由。

甚至在現代社會中，日常可見的水，還被人為的加入用來過濾水的東西，讓人類社會中的“水”可以通過被過濾，達到循環使用和飲用的标準。

所以也沒有辦法真正稱得上“無味”和“幹淨”。

但這一杯水，保羅喝到嘴巴裏，就非常明确的感受到了“幹淨”這兩個字的含義。

“是嗎。”

弗萊迪看似不在意的應着，又拿了個紙杯放在凹槽處，開始輸入新的文字。

“可樂。”

等可樂被萬能咖啡機倒好，他讓保羅拿走嘗了嘗，确定是可樂後，又放了個被子上去。

“人類A型血。”

保羅的瞳孔緊縮了一下，心髒咚得一聲，狠狠跳了下。

鮮紅的血水，也被萬能咖啡機倒了出來。

保羅一時之間不知是否要伸手，弗萊迪已經将那杯裝有人類A型血的紙杯拿了出來。

保羅：“……這也要嘗嗎？”

弗萊迪的嘴角咧得更開，“親愛的保羅，想想你在這裏工作的工資，還有獎金與福利。我還沒有輸入人類的口水或者尿液。”

保羅想了想，記起來在這裏為弗萊迪工作，每周都能領到極為高昂、令人欣羨的工資，各種福利待遇和獎金也是從來不少。

如果讓他失去這一份工作斷然是不行的。

于是保羅心下一橫，把手伸了過去。

弗萊迪笑得更開心了。

然後他在萬能咖啡機的電子屏幕上，輸入了“濃硫酸”。

濃硫酸的腐蝕性不言而喻，可奇異的是，萬能咖啡機本身提供的紙杯，竟然沒有被腐蝕。

保羅臉色難看的盯着那半杯濃硫酸，眼中的抗拒十分明顯。

弗萊迪聳聳肩，并未強求。

只是不知何時，他的右手上出現了一副刀刃般的鋼爪。

保羅看清時驚訝又疑惑，一下子竟然想不起來，之前弗萊迪博士的右手是否如此。

接下來弗萊迪又在這臺萬能咖啡機上輸入了許多不同類型的液體，乃至于半固體、固體的名字。

确定了這臺號稱萬能的咖啡機，确實除了現實存在的液體以外，什麽都沒有辦法倒出來。

但是這也足夠弗萊迪玩得很開心了。

許許多多承載了不同液體的紙杯，全都被保羅依次擺放在房間的空地上。

他就站在一旁，看着弗萊迪臉上的笑容愈發可怕。

心中發怵又困惑。

為什麽弗萊迪博士看起來好像第一次接觸這臺機器一樣？不是應該研究過很久了嗎？

但是保羅不敢把心中的疑問問出來。

在房間裏幾乎要擺不下後，保羅終于開口，“弗萊迪博士……已經擺不下了。”

正開心的弗萊迪扭頭掃了一眼房間中的情況，有些掃興的皺了皺眉頭，“好吧好吧，”他用一種冰冷的眼神将保羅打量一遍，其中竟然有一絲憐憫，“那我們再來最後一杯。”

保羅不知為何，對眼前的一切生出一種詭異的熟悉感，他的心中也生出一種詭異的焦躁。

這種焦躁仿佛在催促他。

催促他阻止弗萊迪接下來的所為。

出于“身份”和“職責”的的關系，保羅內心掙紮許久，沒有立刻上前。

在此期間，弗萊迪還轉頭看了保羅一眼，不多時就完成輸入，往後退了一步。

“你感覺怎麽樣？”

弗萊迪看起來非常關切的詢問了一句。

保羅茫然，不明白弗萊迪為什麽突然問了這麽一句，“……我很好？”

“哦？”

弗萊迪那張可怕的臉，應該是眉毛的地方扭了扭，緊接着，他們就聽見了萬能咖啡機倒飲料的聲音。

嘩啦啦……

嘩啦啦啦……

随着水流的聲音，保羅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起來，同時白随着頭暈目眩、身體虛乏無力。

“……我感覺……我感覺很糟糕。”

保羅想到了什麽踉跄兩步擠到萬能咖啡機跟前，就看見萬能咖啡機的電子屏幕上，寫着“保羅的全身血液”幾個字母。

保羅顫巍巍的轉移視線，就看見此時正在往下流的液體，正是鮮紅的血。

是他的血。

他想伸手堵住，可是根本沒有辦法。

過多的血液漫過了紙杯流了出來。

保羅口中不停喊着“NO”，卻只感到自身越發虛弱。

他用祈求的眼神望向弗萊迪，卻看見弗萊迪博士身上的白大褂，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幅模樣。

而弗萊迪的神情……

毫無憐憫，甚至充滿愉悅。

猶如利刃的鋼爪伸到了保羅跟前，弗萊迪笑着，滿是愉悅，“我可憐的朋友保羅，你這個樣子不管看了多少遍，都讓人感到高興。等到下一次你再醒來的時候，我們換種游戲繼續吧。再見保羅……”

保羅視野發黑，感到自己的眼皮極為沉重，近在咫尺的弗萊迪說話的聲音，也在他的腦海中不斷遠離。

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保羅終于想了起來。

是了……

這一切已經發生了不止一次。

每一次醒來他都會忘記之前發生過的一切，腦海中記得的東西，都只是弗萊迪想要讓他知道的。

然後一次又一次。

被弗萊迪洗刷着“死去”。

如同輪回。

不僅是他如此，還有道格、貝爾以及其他幾個玩家。

他們為什麽會來到這裏呢？

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好像是因為……

是的。

是因為……

薩菲羅斯院長将他們這些玩家，從病人的手中“救”了下來——如果那是救的話——在知道他們的目的後，說是可以将他們送到弗萊迪的面前。

于是他們所有人，都被送到了弗萊迪的面前。

院長說，弗萊迪是一位死去了幾十年的變态殺人狂。

可院長沒說的是，弗萊迪死後從地獄爬了回來，成為了……

夢魔。

這就是他們這一次的任務目标。

他們終于見到了弗萊迪。

可他們不但沒有辦法将弗萊迪釋放出來，甚至連自己也沒有辦法逃離。

保羅的意識陷入了黑暗中，他感覺到自己好像被心情不錯的弗萊迪塞進了萬能咖啡機裏面。

當蓋子合上，他什麽都聽不見。

弗萊迪打了個響指。

擺滿了紙杯的房間在一瞬間重新變回了最初的模樣。

渾渾噩噩的貝爾出現在萬能咖啡機跟前。

手裏拿着一個紙杯，意識漸漸回籠。

一切如同保羅“蘇醒”時一般模樣。

……

阿卡姆院長辦公室的門被打開，警衛長凱什走進來時，看見小阿比正坐在一邊的沙發上，睜着一雙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打開了一角的盒子看。

也不知道裏面有什麽東西，能讓小阿比看得如此聚精會神。

凱什一路走到薩菲羅斯的辦公桌前停了下來。

“院長……蝙蝠俠來了，看起來有些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