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卵
溫熱的血流過郁瑤的臉,漸漸渙散的雙眼凝視暗紅色的肉牆。
爸爸死了,媽媽也死了,終于解脫了。
原來死亡比活着舒服。
媽媽來接她了呢,是媽媽溫熱的手撫摸她的臉吧。
真好,媽媽不責怪自己吃掉她。
爸爸那個混蛋豬狗不如,暴打她和媽媽當她們是發洩壓力的沙包。她只不過讓媽媽提早脫離爸爸的魔爪,怎麽會怪她呢。
她搭上媽媽的手,跟媽媽走。
“死了。”童柏似是自言自語,似是對走過去的許千鶴說。
冰涼的手突然牽着她,她回頭,與祁言四目相對。
碎長劉海從額角垂下,映着暗紅肉牆的雙眼壓抑着強烈的情緒。他除了胸前的衣服有兩道裂口,毫發無損。
到底是他把一頭怪物囚禁體內,還是一頭怪物披着他的皮囊。
“我們要趕緊轉移。”他說。
“好。”
她沒有仔細看郁瑤的怪物形态的屍體,被他牽着的手難以察覺地顫抖。
王姨瞄拍成爛西瓜的腦袋,不寒而栗,胃酸再度上湧。她悄聲問:“我們要跟上去嗎?”
童柏點頭,空境似的眼眸令人看不透。
四人剛離開,身後便響起水花四濺的聲音,低吼和吞咽的回響宛如鬼魅的影子尾随他們。
“她的屍體能為我們争取一點轉移的時間。”
許千鶴看了看祁言,“嗯”了一聲。
既熟悉又陌生的男朋友令她不知所措。
他如同一把傘,撐起的時候為她遮風擋雨;放下傘的時候尖銳的傘骨朝向她,她總擔心刺傷自己。
此刻險象疊生,她只有這一把傘陪伴,她只能信任這一把傘,會收起尖銳的一端面對自己。
收拾矛盾和畏懼的心情,她專心釋放精神力窺探四周。
其他三人汗流浃背,地面的水可能是羊水,打消喝的念頭。
“诶,水又變深了,已經沒過腳踝。”王姨提起褲腿。
“水再變深會妨礙我們走路,我建議主動尋找巢主,速戰速決。”許千鶴眉頭深鎖,現在的水位已經影響走動。
“就我們四個……”王姨遲疑:“能對付巢主嗎?不是說可能有兩個巢主?”
“問題是我們沒有遇到其他鄰居。”
“情感。通過情感辨別。”童柏淡漠開口。
許千鶴和祁言明白他的意思,通過感知遠方傳來的情緒尋找幫手,無疑是最快的。
祁言不避諱兩個外人,為女友創造鍛煉的機會。“小鶴,你來擴展精神力感知更遠的情緒。”
她感到意外。“我現在只能窺探15米左右的距離而已。”
“沒關系,慢慢試着擴展。”他轉而問童柏:“能不能拜托你一起監視四周?”
童柏沉默地看看媽媽,然後看看許千鶴,點頭同意,當作答謝許千鶴之前保護媽媽。
接下來,許千鶴和王姨被他們倆保護在中間。有祁言在身邊,許千鶴放心地閉上眼感應附近的情緒波動。
她的大腦像一個敏銳的雷達,試圖向15米以外釋放電磁波一般的精神力。
擴展探測的範圍,她必須加倍集中注意力,提升所有器官的敏銳度。周達說如果擴展失敗,她會筋疲力盡好幾天。
因此,她在精神覆蓋的範圍邊界一點點探索、試探,一旦頭疼就馬上撤回。
眼觀六路的祁言能一心二用,同時注意許千鶴的狀态,他瞥見她白皙的脖子若隐若現淺青色的蛇鱗。
由于她此刻的狀态不穩定,蛇鱗的隐沒功能也不穩定。初時顯示幾塊,漸漸地擴展成一小片;随着她緊皺眉心,一小片迅速擴展至下颌和鎖骨處。
淺青色蛇鱗反射幽幽的暗紅光澤,與她白皙的皮膚和柔美的面容,形成妖嬈與清冷、神秘與單純的極端撕扯的美感。
簡直動人心魄。
他的心髒為之失序跳動,他的目光深深地沉醉其中,他的靈魂堕落情/欲的漩渦與她糾纏。
他發現另一側的童柏也看來,看她脖子的蛇鱗。
他不會被童柏明鏡般的眼神欺騙。
憤怒和嫉妒瘋狂扭曲他的人性。
童柏的頸椎突然發麻,腦後的海葵大嘴緊緊地閉合裝死,似乎不願意面對某些東西。
直到他移開目光盯緊岔道的另一端,生死瞬間的緊張感才消退。
他看見牆上自己的影子後面,一根尾椎似的條狀物悄然後撤。他知道如果無視警告,那根尾椎的尖銳末梢一定毫不猶豫地刺入他的後腦。
王姨也看見她的蛇鱗,起了雞皮疙瘩,幹脆閉眼不見為淨,沒看見一根致命的尾椎在自己的身前閃過。
渾然不知的許千鶴逐步擴展精神邊界,小心翼翼地窺探。
她不知道窺探範圍擴展至多少米,終于感知到遙遠而強烈的情緒。
可是她疑惑不解,睜開雙眼,甚是疲憊。
脖子的所有蛇鱗随之隐沒在皮膚下。
“我感覺到強烈的思念和悲傷,也感覺到強烈的恐懼和絕望。”
祁言沉吟,“出自同一個人嗎?”
“來自不同的人。”
“呵,難怪我們不再遇到其他鄰居,恐怕他們被抓起來。”
“那怎麽辦?”王姨死死地攥緊刀柄,臉上挂滿汗珠。
祁言漫不經心:“只能去确認,等其他鄰居死了,剩下我們四個對付巢主和它的從屬才艱難。”
事态緊迫,許千鶴和童柏沒有異議。
四人朝着情緒波動強烈的方向趕去,正是第一次出現哭聲的方向。越接近,哭聲越清晰。
王姨心情複雜,“确實像嬰兒的啼哭,但這巨肺音量,恐怕是一個巨大的嬰兒。”
羊水的水位已經接近小腿。
可惜沒等到他們看見哭聲的源頭,三頭畸形的怪物沖過來堵住去路——他們的氣味瞞不過怪物。
“嘿嘿嘿,終于嘗到這個美味的轉換期了。噢,變成變态期了?更補啊!”中間的泥漿女怪物兩眼放光,盯着的是祁言身後的許千鶴。
“啧,這個也很香,很補。”另一個以數不清的腦袋串起來當蟲身的男怪物,笑眯眯地盯着童柏。
王姨和祁言被忽略。
碎長的劉海下,是祁言勾起的唇角。
三頭貪婪的怪物一起上,祁言笑着擡起頭,伸出左手。
右手緊緊牽着護在身後的許千鶴。
離祁言最近的泥漿女怪物被硬物穿過胸口,她不以為意地融化,試圖變回一灘泥漿掙脫。哪知,她感到不對勁。
她水泥色的身體正變成灰白色!
“怎麽回事?”
“剛才你說想吃她,對不對?”
笑吟吟的雙眼蕩漾淩厲的殺氣,彎彎的菱唇露出白牙,他的笑容逐漸暴戾。
女怪物驚覺自己動不了,難以置信地審視祁言:“為什麽你沒有同類的氣息?”
他無聲笑着,殘忍猙獰,欣賞她變成一堆難聞的骨灰的過程。
許千鶴沒有看見他此刻的表情,忙着偷襲像蜥蜴的怪物。
童柏的吸血觸手正與百頭大蟲纏鬥,第三頭人頭蜥蜴身的怪物被看不見的力量摔到牆上。
“我草特麽的怎麽回事!”它狠瞪四人,發現不了端倪,氣得它帶着一身閃爍的電弧沖過來。
絞死它!
熟悉的原始本能在許千鶴的腦海叫嚣。
絞死它!!!
地面的尾影絞纏人頭蜥蜴怪的影子,狠狠地勒緊。随即它面容痛苦,懸浮半空慘叫。
可憐它的一身電光毫無用武之地,當作小燈泡照亮悶熱的岔道。
她的漆黑豎瞳映着它扭曲痙攣的身軀,冷冽如霜。
噶咯咯——骨折聲為它的凄厲慘叫伴奏,回蕩岔道。
緊接着,痙攣的人頭蜥蜴怪被摔牆上,被無形的力量拍爛腦袋。幾乎同時,邊上的童柏也幹掉百頭大蟲。
但有更多怪物沖過來圍堵,估計都是巢主的從屬。
“我們一路殺過去,不能再堵在岔道。”祁言說。
撕心裂肺的慘叫傳出岔道的盡頭,聽者膽寒。
幾個滿身黏液的鄰居被困在半透明的圓球中,然而圓球不隔音,他們雖然看不見岔道中的戰鬥,但通過生不如死的慘叫判斷又有鄰居被抓來。
一共九個怪物到岔道參戰,全是可惡巢主的從屬,他們要麽死要麽被抓。
又是一群倒黴蛋。
其中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狠瞪圓球外面的巢主,他連眼鏡也黏糊糊,滿是惡心的黏液。
原本他和三名鄰居一起躲藏,途中遇到一個陰沉的女人。她滿臉愁容,聲稱跟兒子失散。他們一時心軟,邀請她加入。
他們萬分後悔這個決定。
這個女人竟然假裝是雅荷苑的業主,等待遇到更多鄰居的時候暴露真面目,将他們一網打盡。
苦戰過後,死掉的鄰居成了食物,沒死的被困在這些惡心的玩意裏面。
韋風死了,沒有同類能救他們。
他們産生比轉換期時加倍的絕望。
他們在等死。
現在增加一批倒黴的鄰居加入等死的行列。
圓球裏的一群人,面如死灰地凝望岔道的盡頭。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時間,有人走出岔道的盡頭。
一個。
兩個。
三個。
四個。
等等,九個從屬呢?
那四個人健步如飛,離譜的是,一個白衣少年不沾血污,另一個穿白色睡衣的女人也幹幹淨淨,如同潔白的梨花。
其餘兩個不像受了傷。
卧槽!
是敵是友?
圓球裏的所有人來了精神,紛紛盯着四人。
“這是什麽?裏面居然有人。”王姨對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
一堆乳黃色的圓球黏連彼此,占領一片空地,表面流淌黏液,裏面也盛着透明的黏液。部分圓球裏面有活人,盯着他們。
旁邊側卧龐大的怪物,她保留人形軀體,通紅的皮膚表面被許多肌肉色的管道纏繞,隆起的肚子微微顫動。
她身上的管道太長,散落一地,末端連接血紅的地面。頭頂長出一條粗壯的肉管,銜接那一堆圓球。
巢主的真面目太震撼,體型堪比一輛大卡車,許千鶴也咋舌。
“如果巢穴空間是子/宮,那些球的造型像是……卵巢……”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3-07 18:51:23~2023-03-08 20:51: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我只是個路人甲 10瓶;火燒雲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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