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孫權試柯止血保胎

木柯精心打扮前來,臉色一看便知正在病中,卻有一股病美人的樣子。孫權見她真得如傳言中标致,想起她欺騙自己之事,心中暗惱。

“月英見過孫将軍。見過各位大人。”木柯躬身行禮。

孫權有意報複,并未請起,仔細打量她一番,也未講話。

趙雲心中氣惱,手中拳頭緊握,諸葛亮觀察着他,向他輕輕搖頭。孫權如此做更合了周瑜之意,他斜眼打探諸葛亮等人的神色,見張飛、趙雲神色不對,心中更多了些揣測。

“二哥。”孫小妹看不下去,推了推一旁的孫權。

孫權這才裝作反應過來,命一旁的丫鬟将木柯扶起,“這諸葛夫人在病中也這般傾城,孤一時看呆,瑾莫要見怪。”他的嘴角抹着一股莫名的笑意。

諸葛瑾自然明白,上前拉着木柯的手,“主公如此誇贊我家月英,是瑾的福氣,瑾怎敢怪主公。”

“別站着,快賜坐。”孫權示意他們坐下。

“不知諸葛夫人得的是何病症,今日孤帶了太醫前來,可為夫人診治診治。”孫權有備而來,示意身後随從喚了太醫進屋。

張飛臉上有些焦急,礙着諸葛亮早就提醒,見木柯後若想保她,就要學會心狠,哪怕孫權将刀子架在木柯脖子上,他們都不能有反應。張飛極力強忍,趙雲更是怒火攻心。只有諸葛亮和關羽臉上表情淡然。

木柯起身拜謝,“多謝将軍。”又配合的走到一側暗室,讓太醫為她診治。

不多時,太醫同木柯從屋內走出,諸葛亮觀察木柯表情,知道她已經想了辦法。

“夫人身子虧血嚴重,日後多食些補血之物便會好轉。如今這體內血氣不足,夫人定會頭昏、多夢,身子虧虛,經常病倒也是由此引起。論起此症,不算何大病,卻也不可不防。”太醫說得詳細,句句都像是說給孫權聽得。

“聽了太醫的診治,瑾可放心了。日後多為你的夫人補補身子,聽說平姬有了身孕,你也不可虧了月英啊。”孫權在一旁叮囑諸葛瑾。

諸葛瑾起身拜謝,“多謝主公,瑾定當謹記。”他上前幾步,将木柯牽回座位。

諸葛亮看木柯的臉色,似乎知道了她用的什麽方法來自保。手竟不自覺地同趙雲一般,握成了拳頭。

“聽聞馬超之妹有意趙将軍,真是可喜可賀啊。”孫權轉了話題,似是對木柯的考驗暫告于段落。

趙雲笑回,“如今大戰在即,子龍無心感情之事。”

“趙将軍大義,瑜佩服。”周瑜依然細細觀察衆人,見他們并不看木柯,而木柯也只看諸葛瑾一人,心裏又有些迷糊。

孫權舉杯,衆人一同陪飲。席間,只有孫小妹偶爾與木柯說上幾句,其他話題都在戰事上。木柯身子微微顫抖,諸葛瑾看了出來,并不明白剛才太醫為何只診斷出她是虧血,并非其它怪病。

酒席上的話木柯并未完全聽進去,臉色也是越來越白。張飛一個勁兒的飲酒,話卻不多。眼睛時不時看向諸葛亮,直到諸葛亮用左手同孫權飲了杯酒,張飛突然打了個飽嗝,頭也開始昏昏沉沉地晃動起來,一瞬倒在了趙雲身上。

諸葛亮慌忙起身,搖頭看了看他,朝孫權躬身拜道:“請将軍贖罪,我家張将軍不勝酒力,在将軍面前放肆了。”

孫權倒是無妨,見張飛這樣飲酒知道他一定會醉,擺擺手,“無妨,夜已晚,各位也休息吧,明日再聚。”他的臉上也有紅暈,被一旁随從攙扶着起身,“都散了吧。”邊吩咐,邊往門外走。

周瑜也踉跄起身,追了出去。

“送将軍。”其他人拱手相送。

“月英先回去,瑾同亮說會話就去找你。”諸葛瑾命人将木柯攙了回去。

趙雲正要去追,被關羽一把攔下。諸葛瑾裝作沒看到,臉上依然挂着笑。

“三位将軍先回吧,亮同兄長敘敘舊,就會回去。”諸葛亮同其他三人告辭,與諸葛瑾走到他與木柯同住的別院內。

“劉備還是擔心他妹子,才讓你們過來看看的吧。”諸葛瑾與諸葛亮坐在涼亭下。

“主公同木柯手足情深。”諸葛亮看着眼前的茶具,上面畫了幅木筆花圖。他将面前的杯子拿在手中細細打量。

“你我都清楚,劉備之所以挂念她,只是因為她有一顆怎樣的頭腦。”

“主公不是這種人。”

“那當初為何舍了木柯帶着衆人逃走,若不是你施計救她,她不知早被曹操折磨成什麽樣了。”諸葛瑾說得氣惱。

“你關心她?”諸葛亮驚訝,“亮以為,你只關心她知道些什麽。”

“是。我同劉備一樣,看中她腦中的東西。奈何,一日夫妻百日恩,瑾不想做無情無義之人。”諸葛瑾為諸葛亮添了杯茶,見他拿着杯子把玩,淺笑道:“是木柯前些日子做的,吵鬧着學了許久,才做出來兩個能入目的。瑾那裏一個,她自己留了一個。”雖然沒有誇贊,臉上滿是自豪,似是向諸葛亮炫耀。

“很漂亮。”諸葛亮看似随意一句,其實內心複雜。他無意間看到茶壺上的一首題詩,“此山此樹,非花非霧。長燈緣起緣滅,久逢花落于深處,打于澗水野林中,算盡锱铢(zi zhu),他鄉之處。已故,知是夜葬長歌賦。”

諸葛瑾看他盯着長詩打量,将茶壺遞給了他,“這木柯腦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乍一看對此詩還能猜測一番,知道是她悲傷落花時所作,細看,卻不明白其中之意,瑾多次問她,她卻不肯說。硬要搪塞什麽歪理,說什麽‘了解她的人就會明白此詩’。看來,瑾還不算了解她。”

諸葛亮也搖頭不解,“這詩有奧秘,亮也不知。”他卻将詩印在了心上,只是明白之時,并未來得及救下木柯性命。

諸葛亮走在小道上,夏侯博悄悄跟上了他,假裝醉酒與他碰上,将木柯寫給他的紙條塞到了他的手中。諸葛亮整理了衣衫,繼續向前走去。

入了屋中,他将紙團展開,看到了木柯的意思。心中竟會有些失落,卻也猜到。他命人給劉備送去一封書信,“小蘭花若是開在了家中,務必将它保下。“

與此同時,木柯又派夏侯博去給劉備傳口信,“自己一切都好,請大哥勿念。”夏侯博剛剛離開富春不久,諸葛瑾命人在府中尋他,卻發現他已經逃走,知道定是木柯的主意。‘

他走到木柯屋門前,正要進入,黃婉貞的丫鬟秀绮匆忙跑來,“老爺,夫人她見血了。”

諸葛瑾腳下一怔,随着秀绮趕往黃婉貞的別院。

此時的黃婉貞面色慘白,額頭布滿汗珠,被請去的大夫束手無策。血雖然流的不多,若是無法及時止住,胎兒定會不保。黃婉貞害怕,已經驚得無法出聲。

諸葛瑾突然想起,木柯是華佗的徒弟,定能救她,“去,去請大夫人來。”他沖秀绮吼道。

秀绮匆忙跑至木柯別院,見她的丫鬟沁兒正端着一盆血水從屋內走出,吓得驚在原地。沁兒還算聰明,将血水向她靠近了些,“怕什麽,這是棗汁和紅粉糖熬成的水,給夫人擦身子養精神的,瞧把你吓得,沒出息。”說完轉身就走。

天色太暗,秀绮無法分辨盆子中的暗紅是什麽,又見沁兒說得随意,也就信了。她推門而入,木柯已經穿戴整齊坐在了桌前練字。她擡眼看向秀绮,淺笑道:“你難得來我這裏,怎麽了?”

秀绮見她嘴上翹着幹皮,知道傳言中她被邪病纏身是真的,卻也顧不得那麽多,撲跪在地上,“請大夫人救救我家夫人。”

木柯停下手中的筆,有趣打量她,“你怎麽知道我會治病?”

“老爺命奴婢這時候來請大夫人,定是知道大夫人能救我家夫人。”秀绮将頭深深埋下。

木柯見她聰明,心底喜歡不少,也不再遮掩,“說吧,你家夫人怎麽了?”

秀绮擡頭哭道:“我家夫人見血了。”

木柯手中的筆滑落,她知道這個時代的女子身子弱,動不動就會滑胎,黃婉貞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若是滑胎了日後再懷就難了。她不顧夜涼,從床頭拿了一包東西後,沖出了房門。

來到黃婉貞屋中,見床上只印了一點血跡,知道還未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大步跨到她面前,扒開她的眼睛看了看,又靠近她的心髒和小腹探了會兒,最後用手去為她搭脈。仔細診治一番後并不知是何因所致。

她命人為黃婉貞炖了些阿膠,又從袖口拿出了剛才匆忙帶來的小包,将它鋪在床上,裏面躺着一些銀針。木柯小心的行在黃婉貞頭上、四肢上。木柯趴在黃婉貞一側,在她耳邊輕聲道,“姐姐放心,我不會讓他離開你的。姐姐也要努力,保住他。”

黃婉貞輕輕點頭。

慢慢的,血被止住了。黃婉貞被秀绮慢慢扶起些,喝了熬好的湯藥,臉上也有了血色。

木柯如釋重負看着她,她也回望木柯,慢慢的,一只手擡了起來,木柯明白,同她緊緊握在了一起。

“姐姐那日不是有意的。”她努力吐出幾個字。

木柯不解,皺眉看她。

“木柯本來有機會走的,只是瑾示意我想法兒将你留下,我見都督從府前經過,便将他引入府中見了木柯,差點透了木柯身份。”黃婉貞聲音雖輕,卻句句清晰,“木柯不要恨我。”

木柯一直都很奇怪,那日周瑜來得蹊跷,又對她的身份一直懷疑,原來是黃婉貞所為。

木柯握緊黃婉貞的手,淺笑看她,“日後,可不許這樣了,姐姐就當為孩子積福。”

木柯明白,如今孩子才是能夠牽制黃婉貞的靈符,自己再心善也不敢保證她日後不會再想別的法子争寵,如今,有了這次驚心動魄,她為了腹中孩子,也會懂得收斂些。

諸葛瑾沖入房內,看到黃婉貞腹中孩子平安無事,一把将木柯從地上拉起,抱入了懷中。木柯驚慌,想要從他懷中掙脫,奈何他力氣之大,反抗不得。

黃婉貞看在眼中有些不快,卻因為木柯救了她的孩子,也就忍下。木柯側過去臉看她,見她正笑看着自己,尴尬回笑,心裏總是不安。

她突然看到屋內放着的一盆植物,仔細看去,像是一盆夜來香。

“那是什麽?”木柯指着桌上的植物。

“是奴婢在院中摘的‘香菊’,想為夫人房中添些香氣。”一旁的小丫鬟竹翠上前應聲。

諸葛瑾松開木柯朝‘香菊’看去。

木柯湊近‘香菊’聞了聞,味道同‘夜來香’很像,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它,對一旁的秀绮吩咐,“放別處吧,這種帶香味的東西以後不要放在夫人房中。”

“怎麽,這東西有問題?”諸葛瑾拿在手中看了看,又遞給了秀绮。

木柯怕連累到竹翠,淡淡搖頭,“不是,只是植物晚上會和我們搶氧氣。”

諸葛瑾當然不明白,眼睛看向秀绮拿走的那盆‘香菊’。

“既然姐姐已無大礙,木柯就先回去了。”他向諸葛瑾行了禮,又朝黃婉貞點點頭,準備回房間。

“你腿上怎麽了?”諸葛瑾突然攔住她。

(注釋:(算盡锱铢)形容極小的數量也要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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