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他背光站着,看不清容貌,但是聽聲音可以判斷他就是錢赫,蘇唯看到沈玉書舉起了雙手,他也做出相同的動作——再好的身手也無法跟子彈拼,先投降再說。
見輕易制住了他們,錢赫很得意,一手持槍,另一只手按開電源開關,走了進來。
他跟平時一樣穿着西裝,頭發打着厚厚的發蠟,在燈光的映照下油光锃亮,一看就是個小白臉,不過他手上的那把槍卻是貨真價實的家夥。
“弄了半天玄虛,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沈家少爺。”
蘇唯看向沈玉書,他們倆都蒙了面,他很驚訝錢赫是怎麽認出他的。
“身高。”
錢赫的嘴角微微上翹,像極了壞人詭計得逞後自得的樣子,他好心地為蘇唯解了惑。
“在我認識的人中,長這麽高的只有沈玉書一個人了,喔,你也勉強算一個。”
什麽叫勉強算一個?
蘇唯很不服氣,拉下臉上的黑布,轉頭目測他跟沈玉書的身高差。
沈玉書也拿下了三角黑布,冷靜地對錢赫說:“你比我想的要聰明。”
“孔子也說過了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大家看我的外表,都以為我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其實我比你們所有人都聰明。”
你想多了,你這打扮根本就是敗絮其外還外加敗絮其中——蘇唯在嘴裏嘟囔。
沈玉書說:“所以你一開始就識破了我們敲山震虎的計策,卻裝作中計,故意在子時後來書房轉一圈,引我們上鈎?”
“不錯,剛才我已經打電話通知巡捕房了,他們很快就會趕過來,單憑私闖民宅,偷取錢財古董的罪名,就夠判你們幾年了。”
“可是你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們本來不知道觀音在哪裏,現在你告訴我們了。”
錢赫挑挑眉,像是在說怎麽可能。
沈玉書伸手指指他身旁的木架,那上邊放着幾件裝飾器皿跟書籍,另外還有一個大夫出診時随身攜帶的藥箱。
“剛才我檢查房間時,架子上并沒有藥箱,顯然它是你剛才闖入時,偷偷放下的,你為什麽要在捉賊時特意拿藥箱?那是因為觀音就藏在藥箱裏面,你不随身攜帶的話,擔心被別人拿走。”
“胡說八道!”
經沈玉書這麽一說,蘇唯也注意到了藥箱的存在,他點點頭,對沈玉書說:“聲音大幅度提高,臉頰肌肉抽動,眼神游離不定,這些反應都證明了這家夥在撒謊,觀音一定就在箱子裏。”
“是的,在傅山跟陳雅雲私奔那晚,錢赫就是拿着藥箱跟他們會合的,他殺了傅山後,将觀音藏進藥箱離開。他是大夫,深夜出診是很平常的事,就算有人看到,也不會在意,從藥箱的高度來看,我猜裏面一定有夾層,而觀音就放在夾層裏。”
“哈哈,那我們檢查一下藥箱,就知道你的判斷對不對了。”
聽着他們旁若無人的對話,錢赫的表情變得很難看,蘇唯走過來想取藥箱,他立刻沖蘇唯扣下扳機。
蘇唯早有防備,就地一滾躲開了,錢赫不等他站起來,又再度開槍,冷笑道:“本來只是想關你們幾年,是你們自己找死!”
蘇唯繼續躲避,子彈射在玉器擺設上,不斷發出震響。
一個茶杯向錢赫迎頭摔過來,卻是沈玉書發現情況危急,向他發起攻擊。
錢赫身手不錯,側頭及時躲了過去,槍口卻失去了準頭,其中一顆子彈射中燈盞,房間頓時陷入了黑暗。
蘇唯關掉手電筒,把它丢了出去,嘩啦響聲傳來,錢赫急忙朝那邊開槍,在射到第二發時,槍膛裏傳來機械撞擊聲——子彈射完了。
沈玉書趁機沖了過去,飛起一腳踹向錢赫,錢赫也不示弱,閃身避開,又揮拳攻擊。
兩人拳來腳往,下手招式都分外淩厲,就聽黑暗中不斷傳來茶碗玉器落下的聲音,沒多久,不大的書房就一片狼藉。
趁着他們惡鬥,蘇唯跑過去拿到藥箱——如果沈玉書判斷無誤的話,觀音玉像應該就在藥箱裏,這可是價值五千大洋的東西,可要看護好。
他把藥箱放到安全的地方,又迅速從背包裏掏出夜視鏡觀察情況——夜視鏡也是他常用的道具之一,今晚要不是跟沈玉書搭檔,他早就拿出來戴了。
蘇唯戴好鏡子看過去,就見那兩人還在激烈搏鬥,屋子裏大部分的玉器都摔成了碎片,紅木茶幾的一條腿也被踢斷了,看着這一幕,他忍不住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希望這些東西不是真貨,否則五千大洋還不夠賠的,阿門。
就在蘇唯祈禱的時候,那邊的搏鬥更激烈了,手槍在打鬥中落在了地上,錢赫幾次想去撿槍,都被沈玉書攔住了。
兩人很快打到了牆角,錢赫用腳勾起香爐,朝沈玉書甩過來,頓時香灰四溢,沈玉書不得不閉上眼,用手捂住口鼻往後退。
錢赫趁機撿起手槍,掏出備用的彈匣插進槍膛,将槍口指向沈玉書。
“小心!”
危急關頭,蘇唯來不及多想,一個躍身,撲過去抱住沈玉書,就地一滾翻到了書桌後,與此同時,槍聲響起,還好厚實的書桌幫他們擋住了子彈。
“閉上眼睛,屏住呼吸!”
蘇唯低聲對沈玉書下指令,又飛快地從背包裏掏出閃光彈,拉開頂端的扣環丢了出去。
下一秒,房間裏頓時亮如白晝,像是爆發出了巨大的煙花。
錢赫猝不及防,慌慌張張地捂着眼睛往後退,蘇唯不給他逃跑的機會,沖過去,先是一腳将他的手槍踹飛,接着揮拳狠狠地擊打在他的下巴上。
錢赫失去了反擊的能力,任由蘇唯踢打,最後小腹被踢中,他抱着肚子跪倒在地,蘇唯扳住他的手擰到背後,成功地制服了他。
情勢瞬間逆轉,錢赫的視覺暫時失去了正常功能,口鼻又吸入了過多的煙霧,被刺激得連連咳嗽,只能含糊不清地叫:“饒命饒命!”
“閉嘴!否則只會讓我更想打人!”
蘇唯踹了他一腳,又問沈玉書,“你怎麽樣?”
“還好。”沈玉書用黑巾捂住了口鼻,問:“我可以睜眼了嗎?”
“最好先不要,再等等。”
錢赫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蘇唯丢下他,跑去走廊,将門窗都打開。
夜風吹進來,讓充斥着鎂粉的空間多了分新鮮空氣,煙霧很快就消散了,錢赫勉強可以看到周圍的狀況,不過鼻腔跟口腔裏依舊存留了刺激性物質,導致他不斷發出咳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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