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一個人

左助走到床邊撿起遙控器，幹脆關了電視。那些惱人的嗯嗯啊啊聲總算消失了。他松了口氣，有些煩惱地抓了抓頭發。

這時候佐助已經打開了衛生間的門走出來了。

“就算被發現也不用反應這麽大吧。”佐助的眼神裏帶着微妙的鄙夷。

“如果我真的不想被發現根本不會在你在的時候看。”左助瞥了佐助一眼：“剛才那是意外，鬼知道這個旅館裏怎麽會有這樣的東西……”

“哼。”佐助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認同了這個答案還是不認同。

“算了，這種事情怎麽樣都好。”左助起身，“既然你醒了，我們也可以去退房了。”影分身剛才在做完事後就消失了，那些記憶也湧進了他的腦海裏。

身份證明和房子都解決了，現在該去驗收了。

佐助沒什麽意見。

兩人一起辦理了退房，走出了這個給左助帶來諸多尴尬的旅館，之後左助便一路将佐助帶到了影分身買的小別墅前。

大門是指紋鎖，似乎是這個世界的高科技産物。這個東西在變身術橫行的忍者世界裏用處相對就不那麽大了——不過一般忍者觀察其他人還不至于觀察到連指紋都看得一清二楚的程度。用自己的指紋打開門後，進入了別墅，裏面是前院，蜿蜒的石子小路，小路的一邊種了一棵櫻花樹，不過現在還沒開花，樹下擺着一張石桌和四張石椅，看着并不平整，并沒有經過太多的雕刻和打磨。小路的另一邊則是一口池塘，裏面的水并不很清澈，養了三只活潑的錦鯉。影分身的記憶告訴左助別墅後面有一口露天溫泉。左助對于影分身的選擇自然是滿意的。

左助回頭看了佐助一眼，此時佐助正盯着櫻花樹看，臉上沒什麽表情，不過左助大概還是能感覺到他對這房子還是喜歡的。

進到別墅裏後，客廳看起來風格簡潔明快，別墅只有兩層，第一層有客廳、廚房還有一個客房，還有一個衛生間。

第二層有主卧、客房、健身室，還有一個書房和一個衛生間。主卧裏還有一個衛生間。

主卧留給誰這個問題……

“我們一起睡這個房間。”左助一臉肯定地說道，還點了點頭。

“哈？我為什麽要跟你睡一個房間？”佐助一臉不滿。左助看到他耳根有些紅。

Advertisement

“讓你一個人睡我不放心。”左助說道。

“有什麽好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佐助蹙起眉。

從佐助醒來後，左助就覺得佐助有點不對勁了。他此刻定定地盯了佐助一會兒後，問道：“佐助，你還記得你是為什麽跟着我嗎？”

“當然記得了，我又不是笨蛋。”佐助無語地看着他。

“那你說說看？”左助問道。

“因為……”佐助想了想，回答道：“因為我想要獨立，所以離開家跟你走了。而且不是你邀請我的嗎？”

嗯……問題已經很清楚了。雖然不确定佐助給自己的記憶進行了什麽修改。不過确實，他此刻已經把原先的記憶，或許是清空，或許是修改了。

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這麽想着，左助也沒戳破佐助虛構的記憶。

“差不多該吃飯了。”左助果斷轉移了話題。

“去哪吃？”佐助自然也不會揪着剛才的話題。

“我做。”左助挽起衣袖。

“你行嗎？”佐助眼神帶着微妙質疑地看着左助。

“當然行。可別小看寫輪眼啊。”

“寫輪眼是什麽？”佐助問道。

“嗯？你不知道……”左助閉上嘴。他突然想到佐助睡着前他對他說不要用寫輪眼，所以，他是在修改自己的記憶的時候，把這個也囊括進去了？

“那你知道忍者是什麽嗎？”左助問道。

佐助搖了搖頭，神色有些不愉：“你怎麽了？一直問些奇怪的東西。”

“沒什麽……”忘記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左助伸手揉了揉佐助的頭發：“好了，就放心交給我吧。我保證會做一頓好吃的給你。”

佐助見左助這麽說，也不再問什麽。他站在門口，看着左助穿上圍裙，娴熟地挽起手袖，開始處理冰箱裏拿出來的食材，不知道為何眼睛一酸。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太明白這股酸意從何而來。

等到上了飯桌嘗到左助的成果後，佐助的眼淚莫名控制不住從眼睛裏湧出。

左助看到他的眼淚，愣了一下，伸手小心地給他抹去：“怎麽了？”

“沒什麽。”佐助別開臉，伸手擦幹了眼淚後才轉過頭來，眼眶還有些紅。

“是我做的太好吃了嗎？所以你感動得都哭了？”左助用故作誇張的語氣開玩笑道。

佐助沉默了一會兒後，點了點頭，小聲道：“很好吃。”然後就埋頭吃了起來。

左助看着認真吃飯的佐助，陡然明白了對方的眼淚是因為什麽。

他的廚藝是完全出自母親的，當時還用過寫輪眼，模仿程度很高。也是因此，才激起了他的情緒吧，即使佐助現在的記憶已經被修改了。左助心裏嘆了口氣，決定之後要去學其他人的廚藝，他可一點都不想刺激到他。

當天晚上，佐助還是被左助死纏爛打地和左助睡在了同一個房間。

左助和佐助很快地便吸收了這個世界的常識，融入了這個世界。約莫半個月後，佐助在卧室裏看電視的時候，左助突然推開門，“佐助，我幫你報名了一個學校。一個月後就去參加入學測試吧。”

“嗯？”佐助有些疑惑地轉過頭來：“你剛才說了什麽？”

“我幫你報名了一個學校。一個月後入學測試。你會過的吧。”左助說道。

“入學測試……”佐助皺着眉頭，顯然不太願意接受：“為什麽我要去學校？我早就已經畢業了。”

“畢業？”左助眨了眨眼睛：“從哪裏畢業了？”

“在……”佐助愣住了，他在哪裏畢業了？苦苦思索了半晌後，佐助意識到，他似乎，壓根沒有上過學？诶，為什麽他覺得自己畢業了？

“是吧。”左助朝着佐助聳了聳肩：“總之，雖然小學初中有很多要學的。但是我相信你能很快解決的。老師我已經給你找好了。你就安心去吧。”

“那你呢？”佐助從思索中回過神來，看向左助，表情有些臭。

“我嘛……你猜？”左助眨了眨眼，沒有正面回答。

左助說過入學的事情以後，第二天家教就來給佐助進行入學測試前的教導了。對方最開始震驚佐助對于小學知識都不太明白，後又被對方的學習能力給震驚了。坦白說，發現佐助竟然連小學知識都不太懂的時候，家教本人覺得非常的不可思議，畢竟佐助看起來怎麽都不像文盲，反倒帶着股特別的清冷氣質。這樣一個人，竟然連小學知識都不懂，實在是讓人震驚又惋惜。而在佐助很快就學完了小學和初中的知識後，對方的惋惜則更上一層樓了。如果早點入學，早就成為一代天才兒童了，再加上這樣一張完美的臉蛋，無可挑剔的氣質，得引得多少小姑娘追在屁股後面跑。

佐助本人則對于家教的想法一無所覺，或者說，毫不在意。說到底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罷了，即使是一個月的相處，也沒能讓他對這個家教升騰起什麽感情。仿佛那些相處都是對着空氣一般。好在家教是個年輕的男性，對此也不算很在意，如果是個年輕的女性，恐怕就不一樣了。

倒是左助，對于佐助對家教的冷淡态度有些微妙。晚飯的時候，他忍不住提起了這茬。

“我對其他人毫無興趣。你也別指望我和他們産生什麽羁絆。”聽了左助的話，佐助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你總得有朋友。”左助看着佐助，神情帶着些微擔憂。他微微蹙着眉的樣子，讓佐助心裏一陣煩躁。

“我不需要。”佐助站起身，把碗筷拿起來端進了廚房裏，然後便上樓去了卧室裏。

左助洗完碗回到房間的時候，佐助正站在窗邊看着窗外的櫻花樹，面無表情，眼神空茫。

左助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回過神來。

“做什麽？”佐助沒有回頭，他的語氣有些沖。顯然剛才的交流讓佐助的心情不太好。

“我很擔心你，佐助。”左助伸手從背後抱住了佐助：“一個人太寂寞了，佐助，所以……”

“我不是一個人。”佐助開口道，他側過頭，看着左助，一字一頓地說道：“我、還、有、你。”

左助愕然。一時間不知該笑該哭。

他應該說，他不會一直陪着他。

但是此刻看着佐助執拗的眼神，他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等等，再等等吧。現在還不是時候。佐助還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治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