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桂的離去

佐助張了張嘴，想說“你開什麽玩笑”，然而看着左助認真的眼神，卻又說不出口了。最後他蹙了蹙眉：“什麽意思？”

看到佐助的神情，左助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坐起身，然後道：“當然是字面意思。”

“你別笑了。”佐助也坐起身來，他一翻身壓住左助，咬着牙，企圖營造一種他在上風的氣氛：“給我好好把事情解釋清楚。”

但是顯然，他在左助的眼裏還是太嫩了。他笑了笑，把手伸向佐助的臉。

佐助僵着身體，一動不動：“你做什麽？”

左助伸出手指從佐助的額頭滑到下巴：“你看我們兩人的臉。這麽高的相似度，除了我們兩人是同一人，還有其他的解釋嗎？你知道的，你沒有雙胞胎兄弟。”

“如果你是我，那我是誰？”佐助眉頭皺得更緊：“別再逗弄我了。你不能解釋得更清楚一點嗎？”

“好吧，不逗你了。”左助看着佐助有些不耐煩的神色，無奈：“這個世界不是我們原先所在的世界，這一點你已經知道了。”

佐助沒說話。

“那麽，在你所知道的世界外，存在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裏也有一個人，叫做宇智波佐助，又有什麽奇怪呢？”

兩人的視線交彙，左助有些釋然地笑了笑：“所以，我是平行世界的，另一個你。”隐瞞了這麽久，說出來的感覺有種微妙的暢快。

“平行世界的……另一個我？”佐助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怔忪。

“是。”左助點了點頭。

“你是我？”佐助低下頭，靠近左助，仔仔細細地逡巡着左助的臉，越看越是信服于他的答案。

這麽相似的兩個人，是同一個人，又有什麽奇怪。

他有些茫然地伸手反複觸摸着左助的臉頰，神情有些出神。

“可別再摸了，”左助嘆了口氣，抓住佐助的手：“我的臉都快被你摸下來了。”

“哪有那麽容易掉下來。”佐助說着伸手掐住了左助臉上的肉，往邊上扯了扯。做完後，還沒等左助說什麽，他自己也察覺到了這個舉動的幼稚，神情有些扭捏地松開了手。接着，他覺得自己這個姿勢似乎有些過頭了，便起身坐到一邊去，有些尴尬地咳了一聲。

“所以，既然你是另一個我，那你為什麽會到我的世界裏來，又為什麽……”佐助問着問着問不下去了。為什麽這麽關注我？為什麽對我這麽好？為什麽又瞞着我你的身份……等等等等，這些話一問出口，便仿佛是在示弱，意識到這一點，他就不想問了。

“巧合，”左助坐了起來，“我只是想到其他世界看看，然後恰好便來到了你的世界，恰巧碰到了你，然後覺得，沒辦法放着不管。”左助聳了聳肩：“如果不是因為看到你那個狼狽樣，我大概直接走了。畢竟兩個世界大體上相差不大，我并沒有興趣久留。”

“狼狽？”佐助回想和左助最開始遇見的那畫面，便有些惱羞成怒，他瞪向佐助：“你是我，難道你就不曾那樣狼狽？”

“嗯……”左助想了想，歪了歪頭，朝佐助笑得無辜：“有嗎？”

“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佐助不忿地撇了撇嘴角。

“大抵是有的吧……”左助摸了摸下巴，“不過我們兩個，雖說都是宇智波佐助，但是不同之處卻又有很多。”

“你……”佐助躊躇了下，問道：“你是怎麽處理鼬的事情的？”

這下左助愣住了。

他思索了半晌，覺得不能撒謊，便道：“他……還好吧，現在繼任了宇智波一族的族長之位，繼續為木葉發光發熱。”

“……他沒有……做那件事？”佐助有些訝然。

“因為某些原因，我的父親采取了和你的父親不一樣的策略，最後宇智波和木葉共存了。”左助沒提改變的起因是自己窺見了未來。同樣是自己，他非常清楚，如果佐助知道了這點會有多不甘心，恐怕也很難不對他心生隔閡。

“這樣嗎……”佐助低頭，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左助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麽表情。

“所以……你同情我？你幫助我，為我這麽多，都是因為同情？”佐助的聲音越發冷然。

左助看着情緒并不穩定的佐助，不待他再說些什麽傷他自己的心的話——他所說的那些，對左助來說根本稱不上什麽語言傷害，傷害的僅僅是驕傲敏感的自己罷了——一把抱住了他：“我不會因為同情做到這個地步。”

“對自己有點自信吧，佐助。你值得我關注你，關心你，對你好。”

佐助的聲音有些嘶啞：“我要怎麽相信你？”

左助輕笑：“我對你這麽好，你為什麽不相信我？”

佐助沉默了半晌後，低聲抱怨了一句：“你真厚臉皮。”

“我不厚臉皮，怎麽能抵得住你的冷臉，讓你對我敞開心防。”

佐助臭着臉一把推開左助：“誰對你敞開心防了？！”

“好吧，對我敞開心防的那個人不是你還不成嗎？”左助聳了聳肩。

佐助的表情更臭了。

左助決定轉移話題，對于愛面子的人來說，有時候不管是正說還是反說，都不會讓人多愉快。“既然你已經恢複記憶了，你想回去嗎？”

“我該回去不是嗎？”佐助笑得有些嘲諷：“那些人給我送了大禮，我得還回去才行。省得他們覺得宇智波軟弱可欺，任誰都能捏兩把。”

“需要幫忙嗎？”

“不，”佐助有些桀骜地擡了擡下巴：“不需要你插手。我自己會解決。”

“我想也是。”左助笑了起來。他們是同一個人，有着一樣的驕傲。只是他表面上看起來更為溫和，也并無多少矜持——一個曾經想要要成為火影，後來也已經成功的人，必須得舍得下臉皮才行。但是本質上，兩人并無不同。

“那要早點走嗎？”左助問道。

“不，”佐助拒絕了：“我的漫畫還沒畫完。”

“說起來，你到底為什麽要畫漫畫？”左助有些疑惑。他不覺得畫漫畫有什麽不好，但是他确實想不通，為什麽佐助會想去畫漫畫。

佐助可不想解釋他當初想給他分擔金錢壓力所以才開始學畫漫畫。雖說之後恢複了記憶，覺得左助大概并不缺錢，但是出于一種固執，他還是繼續畫了下去。他扭開頭，不肯作答。

左助見佐助不願回答這個問題，便也不再問了。

“好了，這麽晚了，該睡覺了不是嗎？睡得太晚不利于……”本來想說不利于長高的左助，想到他們現在本來就不可能長高，便住了嘴。

“不利于什麽？”

“沒什麽。”左助躺進被窩裏：“晚安。”

周圍一片安靜，許久後，左助聽到了一聲輕聲的“晚安”。他勾了勾嘴角，很快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事情都解決了嗎？”左助看着穿回自己原先的衣服，一臉鄭重地跪坐在自己面前的桂，問道。

“是的。這段時間承蒙閣下照顧，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那麽，現在就可以走了吧。”左助問道。

“可……”桂的話還沒說完，門鈴聲響起。

“你等等。”左助起身去開門。進門的人并不陌生，是之前他還特地調查了一下的赤司征十郎。

他怎麽會來這裏？左助有些詫異。

赤司看到左助并不驚訝，他禮貌地問道：“桂在這裏嗎？”

“在。”左助移開腳步：“你可以進來……”

赤司打斷了他：“能幫忙把他叫出來嗎？”

左助想了想，同意了。

桂小太郎聽說赤司來了的時候，既覺得驚訝，又覺得理所當然。自那次去看籃球賽後，兩人便認識了，後來機緣巧合碰見過數次，有了算是比較深厚的交情。他之前碰到他和他的籃球隊隊員在一起，和他粗糙地告了別，對方現在特意來一趟，并不奇怪。

左助見桂出去見他，也不跟上。他們的私人交流，他就別打擾了。

左助在客廳裏等了約莫半個小時，桂才回來。他伸手捂着嘴，一副苦惱的神色。

“發生了什麽嗎？”

“沒什麽。”桂搖了搖頭，突然長嘆了一口氣。他鄭重地朝左助鞠了個躬：“就請左助閣下現在把我送走吧。”

這次再無人打擾，一層藍色的透明光膜出現在桂身周，緊接着，他便消失了。

左助站在原地看着桂原先桂消失的位置，有些發愣。沒一會兒，有人進門來了。左助回頭，看到了剛回家來的佐助。

“你臉怎麽了，怎麽這麽紅？”左助看着佐助有些疑惑。

他已往害羞起來，大多數時候只是耳朵紅，現如今，卻是整張臉都紅了，連着露在衣服外的脖子，堪比當初他受傷，需要他幫忙洗頭洗澡的時候了。

這是發生了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嗎？

佐助見了他，好似見了鬼似的，下一秒，繞過左助，蹬蹬蹬沖上了樓。

“這是怎麽了？”左助看着佐助消失在樓梯口的背影，一臉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