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聞聲,學堂所有人都扭頭看向門口,宇文歆珩不知何時晃悠過來,正斜靠在門框上,嘴邊帶着笑,看着他們。

“先生……”林躍乖乖的沖着宇文歆珩行禮。

其他的皇子也急忙沖着宇文歆珩行禮,誰叫對方帶有聖印金牌呢。

慕容亮可是沒想到半路會殺出個程咬金,還是最不能惹的宇文歆珩,随即露出個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說:“喲,這是什麽風,把宇文大師給吹來了?”

宇文歆珩笑呵呵的走進來,說:“您這話說的,歆珩身為皇子們的先生,當然有義務前來看看,了解一下皇子們的學習狀況,而且在下只是一介草民而已可擔不起慕容大人的一聲大師。”

說完,宇文歆珩直接伸手将林躍手中的戒尺奪了下來,說:“八殿下,這是怎麽了?竟然還主動請求上戒尺的?”

“我沒有完成功課。”林躍語氣很平淡,完全沒有周人所想的帶有被誣陷的委屈的語氣。

宇文歆珩點了點頭說:“是嗎,那的确應該懲罰,慕容大人,既然這樣,你也不能下手懲罰皇子,那就由我代勞吧。說吧,要打幾下?”

慕容亮猶豫了,下意識的看向林浩廈,然後開口道:“五十下……”

宇文歆珩笑呵呵的看着他,“嚯,五十下,也是厲害了!殿下,您也聽到了,我們去外面吧,也別耽誤他們上課。”

林躍點了點頭跟着宇文歆珩走了出去,秦雲承也緊随其後。

三人來到院子裏的大樹旁,學堂內,衆人繼續學習。

林躍規規矩矩的伸出自己的右手,然而秦雲承卻在此時沖到林躍的面前,伸出自己的雙手說:“先生,懲罰皇子是在有失規矩,原本就該讓臣來的,還請先生懲罰。”

“不是!先生,本身就是我的錯,理應是我受到懲罰的。先生還請不要懲罰雲承!”林躍急忙的說道,同時從秦雲承的身後離開,站在旁邊。

宇文歆珩笑道,說:“八殿下。”

林躍聞言應聲,不知道宇文歆珩要做什麽。

“看來殿下還是知道自己是皇子的。”宇文歆珩笑着說道,林躍和秦雲承擡頭看着宇文歆珩,不知道對方是何意。

宇文歆珩雖說一直帶着微笑,可是林躍卻感覺對方在生氣,至于為什麽,林躍自己也不知道。

“殿下既然知道自己是皇子,那就不要做出不符合皇子的身份!”宇文歆珩說道,“草民知道殿下親民,可是殿下你這種還是需要看場合的,殿下您要知道,皇子沒有錯!就算犯錯,那也只能夠皇上來訓斥!任何人都不可以,被罰之事本就是秦雲承的分內之事,殿下今日急沖沖的替秦雲承攔下,美名其曰誰的錯誰承擔?殿下,您這麽做的時候是已經在将皇家貶低跟下人無異!”

林躍沒想那麽多,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麽嚴重的後果,自己只是單純的不想讓秦雲承替自己受罰罷了。

宇文歆珩歪着頭,一屁股坐在身後的欄杆上說:“殿下,我說的那麽明白,你也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小伴讀,過來。”

秦雲承老實的走過去,林躍則是緊緊的抓住秦雲承的衣角,不肯松開。

随後便是戒尺拍打掌心的響聲,聽着聲音都覺得掌心一陣刺痛!林躍沒有說話,一直死死地抓住秦雲承的衣角,宇文歆珩在旁邊都能清晰的看見林躍一直不停顫抖的雙肩,他知道林躍在隐忍着。

五十下終于結束了,林躍盯着宇文歆珩将戒尺放下,這才撲向秦雲承,拉起對方的手掌看去,通紅通紅的,甚至被敲打特別狠的地方都往滲血了。

“先生,我現在可以帶雲承去上藥嗎?”林躍問道。

宇文歆珩點了點頭,随後從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遞到林躍的手中說:“你啊,怎麽心疼這小侍衛?”

林躍連忙接過去說:“謝謝先生!”然後動作迅速的将藥膏塗抹在秦雲承受傷的掌心上,然後小心翼翼的塗抹着。

等到林躍将秦雲承的傷口處理完後,宇文歆珩拉過林躍的手掌看過去說:“嗯,是一雙好手,你平常有練習一些東西吧。”

林躍一愣,秦雲承立馬警惕的将林躍護在身後,瞪着宇文歆珩。

宇文歆珩被秦雲承護犢子的動作給弄愣住了,宇文歆珩知道羽林孤兒都是護住,忠心耿耿,但是沒想到竟然會到這種地步,這麽正大光明,還真是一對主仆,這兩人護人的辦法都是這麽笨嗎?

宇文歆珩失笑了一聲道:“我說你們兩個人就算再怎麽想要保護對方也不應該是這種方式,你們也不怕有心人給你們穿小鞋!”

“穿小鞋?”林躍不知道這個詞是什麽意思,随即看向秦雲承,秦雲承也不知道只能夠搖了搖頭。

宇文歆珩無奈,原來自己一直跟着兩個小白癡在說話,收起情緒,宇文歆珩看着他們兩人剛想說話,誰知林躍率先開口道:“先生您是怎麽知道我有在練習一些東西?”

“那還不簡單,你平常握筆的習慣與其他的皇子有所不同,再加上我剛在摸了摸你的手掌,才猜測出的。”宇文歆珩說道,“若是殿下信得過我可以告訴我嗎?”

林躍看着宇文歆珩并沒有立馬作出回答,而是觀察了對方一會兒,便道:“是槍法,我自己練習的槍法。”

這個答案讓宇文歆珩有些出乎意料,他以為林躍練習的應該是別的東西,可沒想到竟然是長/槍一類的,而且宇文歆珩很懷疑眼前的豆丁林躍是否能拿得起一把長/槍。

“八殿下您的答案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您竟然練習的是槍法。”宇文歆珩說道。這些事情在皇子們之間已經是司空見慣了,畢竟妃子們都會多多少少的讓還未到去國子監年齡的皇子們提前學習一些東西。什麽書畫四書五經都要略有涉獵!至于武功上,大多數都選擇的是佩/劍/弓/箭一類的,很少會有皇子選擇練習**。

“我已經練習的有一年的時間了,只不過我到現在還沒有見過長/槍,基本上都是拿着樹枝練習的。”林躍說道。

宇文歆珩嘴角抽了抽,林躍竟然這麽老實的把他的事情全部給抖落出來了。

宇文歆珩摸了摸下巴說:“一年啊,皇子去往獵苑練習的時候是在十歲,估計殿下您到時候會很喜歡在獵苑上課的。好了,殿下也趕快回去上課吧。”

林躍掂了掂頭,帶着秦雲承回到學堂上,在那之後,他們可以說很少再見到宇文歆珩,不過姚昊見面的次數多了一些,但都是點頭問好而已。

林躍在國子監的日子也不是很好過,像最開始的事情是越來越多,林躍能做的只有忍,他沒有力量去反抗。只能夠每天麻木的在房間內,在院落內,趁着沒有人的時候練習母妃交予的槍/法

一直到八歲那年,風羲墨不在教授她槍法,林躍知道,槍法學完了,她跟母妃接觸的機會也徹底沒有了。風羲墨不教授槍法,再加上林躍常年居住在國子監可以說根本就見不到,除了過年那幾天。

年節,林躍即便不去吃年夜飯,參加宴會,都沒有關系,因為沒有人會注意到他,自己只需要照例準備年節需要的禮物,還有皇上和皇祖母誕辰的禮物就行,畢竟誰願意去想起一名居住在冷宮的皇子,想想都晦氣,而且就算林躍違反規矩沒有得到聖谕就去選擇羽林軍當做伴讀,也沒有引起皇帝的一絲一毫興趣。

每天的日子一如既往,沒有絲毫的變化,除了皇宮內,林躍八歲的那年,除了風羲墨不再教授槍法之外,大地回春之時,皇宮內迎來了一名異族的公主,她即将是皇帝的新的妃子,林躍不知道皇宮內的老人們撕碎了多少條手中的錦帕。

林躍無意間見過這位妃子,有着一頭三千金絲般的長發,碧綠色的瞳孔,像極了翡翠,特別好看,容貌卻意外的和林國人很像,不是異族那般奇特的五官,但還是能夠稍稍看出異族人得特征。

這位妃子有着與他們中原人不一樣的美感,仿佛一朵盛開在沙漠中遺世獨立的花朵,那麽嬌豔、堅強、火烈,這是林躍對于這位妃子的第一印象。

林躍記得這位妃子剛開始只是美人級別,剛進宮的時候,這位異族妃子便懷了皇嗣,生下一名小公主,皇帝賜名林君悅,這是宮內第三位公主,君悅的母妃也因此晉升為順儀,那個時候林躍才知道這位異族妃子的名字——迪雅爾。

消息傳到了冷宮內,風羲墨聽見林君悅三個字,整個人呆愣住,手中的梳子直接掉在了地上,那是林躍第一次見到如此失态的風羲墨,之後林躍便聽見風羲墨念叨着林君悅真是個好名字的話。

一直到林躍十歲的時候,林躍才見到自己這個兩歲的小妹妹。

那還是秋天,林躍記得自己這個妹妹的誕辰,誕辰的前一天,她去了禦花園,無意間遇到了剛學會走路試圖瘋跑的林君悅,而且還是被撞了個滿懷。

林躍護得快,才沒讓林君悅倒在地上,林君悅不哭不鬧,看着眼前突然冒出來的林躍,竟然拍着手傻笑起來。

而林躍見到第一眼,腦內便冒出明珠二字,她這個妹妹就像一顆掌上明珠一樣,就該捧在掌心好好的呵護着。

漂亮的五官,雖說還沒有徹底張開,但那已經足以看的出來未來肯定是名絕世美女!只不過她的頭發不似迪雅爾那般金燦燦的三千金絲,而是暗金色的,十分的光亮柔順,可迪雅爾的那翡翠一般的碧綠的雙眼卻是繼承了下來,不差分毫。

林躍很喜歡她這個妹妹,下意識的伸手揉了揉對方的頭發,恰好迪雅爾急忙的趕過來,面露驚訝的看着林躍,視線随後落在林躍腰間的金牌上,便立馬行禮,然後急忙的抱起自己的女兒。

過于慌亂的動作,讓林君悅脖間的銀色的長命鎖叮鈴咣當的從衣服裏面掉落了出,落在林躍的腳邊。

林躍撿起來腳邊做工十分粗糙的長命鎖,她認得這個長命鎖,那是她自己跑到宮外的工匠哪裏專門打造了一把給林君悅的。

林躍有點兒受寵若驚,畢竟自己沒想到自己的東西竟然會被人惦念着,還專門挂在身上,林躍連忙擡頭看向迪雅爾。

迪雅爾這次沒有之前那樣警惕,笑着說:“殿下,我當時收到這份禮物的時候,很開心,雖說這把長命鎖并未像其他的那般精致貴重,但是我想贈予的人一定是将自己福氣放在裏面,所以我便讓君悅一直帶着。”

那麽多貴重的禮物中,只有這一份禮物讓迪雅爾第一次在陌生的國度內感覺到善意,而不是華麗貴重卻冷冰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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