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夜晚來臨,秦雲承走出天字房,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扭頭看向屋內還在床上沉睡的林躍,看了對方一會兒便離開了。
踏着夜色,秦雲承快步離開天字院,穿過只有幾盞昏暗的燈籠照亮的走廊,最終停在宇文歆珩的房間門前,秦雲承猶豫再三,還是伸手敲響了房門。
随後房內便響起了一名男子的聲音,但不是宇文歆珩的。
“誰啊?”
男子問道。
秦雲承猶豫了一下,還是抱拳彎腰,張口道:“奴才秦雲承拜見宇文大人。”
話音落下,秦雲承便聽見裏面傳來一聲“咦”,可能門內的男子也不知道自己也過來了。
一息之間,房門便打開了,裏面微弱的燭光透了出來,秦雲承低着頭,看見地面上有兩個影子,大概其中一個就是宇文歆珩的。
“宇文大人。”
随即,頭頂上便傳來宇文歆珩的聲音,說:“行了,起來吧,昊子你去倒杯茶吧。小子你若是尊重我,就喚我一聲先生便好。”
“是,先生。”秦雲承恭恭敬敬的回了一聲,随後起身,看見宇文歆珩穿着白色裏衣,散着頭發依靠在門框上,而房內圓桌邊上,姚昊竟然也在,只不過手中正在忙着沏茶。
大概是察覺到秦雲承的實現了,姚昊扭過頭笑道:“夜深了,已經沒有熱水了,将就一下吧。”
“多謝大人。”
宇文歆珩則是快步走了過去,伸手喝掉姚昊剛沏好的茶水,說:“昊子您進屋吧,我有事跟秦雲承說說。”
姚昊看了一眼宇文歆珩沒有說話,随後便轉身進了卧室。
“坐吧。”宇文歆珩說着,自己坐了下來,秦雲承也跟着坐了下來。
宇文歆珩望着秦雲承說:“八殿下是女子的事情,你也知道吧。”
聞言秦雲承猛然擡起頭,死死地盯着宇文歆珩。
宇文歆珩倒是不在意說:“你別怕,我只是跟你核實一下,我那損友既然收了八殿下為徒弟,我自然不會動八殿下一根手指頭的。秦雲承你是聰明人,這後宮秘聞若是多知道一條便都是殺頭之罪,我雖随性,但這條命若是在這種情況下奪取,還是挺憋屈的。”
秦雲承雙手緊緊的握住,關節都有明顯的發白痕跡,許久之後,秦雲承道:“大人是您看差了,八點下怎會女子呢。”
宇文歆珩聽聞便大笑起來道:“好,那是草民失禮了,竟然會有如此不敬的想法。那日後還請殿下多多小心,畢竟皇子是女子是在過于荒唐。”
秦雲承規規矩矩的抱拳行禮說:“多謝先生忠告,奴才一定會轉告給殿下的。”
“那現下已無事,回去吧。”宇文歆珩笑吟吟的說道。
“是。”秦雲承應聲便離開了。
一直等到秦雲承的腳步聲徹底在門外消失,姚昊才從裏面走出來,看着宇文歆珩說:“這是……什麽情況?”
宇文歆珩只是拉過姚昊的雙手,緊緊的握在自己的掌心內,說:“有些事情,等有機會再告訴你吧。”
姚昊看着他只能點了點頭說:“睡吧,明日一早你還有課。”
“嗯。”
一夜無話。
秦雲承坐在桌邊,看着還在沉睡中的林躍,随後擡頭看向窗戶,外面的天空已經微微亮起。
秦雲承站起來,他一夜沒有睡覺,畢竟林躍還在受傷中,半夜的時候,林躍突然全身發熱,高燒不退,拿着烈酒擦拭都不管用,無奈之下,秦雲承只好去找了宇文歆珩,靠着宇文歆珩出面才能從太醫院拿到退燒的藥材。
不過一夜沒有睡覺對于秦雲承來說,也不算有多累,之前在羽林孤兒的訓練營的時候,自己也經常整夜整夜不睡覺,現在僅僅只是一夜沒有睡,只不過會看起來沒有精神而已。
秦雲承蹑手蹑腳的收拾好一切,剛出門,天字房的走廊上看見一名太監帶着兩名侍衛朝着自己所在方向疾步走來。
秦雲承站在門口,看着太監來到自己面前,随後便看着太監一臉厲狠的指着秦雲承說:“拿下這個加害皇子的小畜生!”
聲音落下,太監身邊的兩名侍衛立馬沖到秦雲承的身邊,秦雲承剛想反抗,腦海中跳出林躍的背影,原本擡起半空的右手硬生生的僵硬在半空中,然後被侍衛們強硬的扭轉到背後。
太監冷笑了一聲說:“小畜生,你還想反抗!哎呀,真是可怕,羽林孤兒裏面出來的果然沒一個正常的,我們帶走!”
“請等一下!”秦雲承站在原地,眼神陰森森的望着太監,把對方看的心底發毛。
太監咽了口唾沫說:“你!你想幹什麽?”
“我家殿下,還沒有吃早飯,我去食堂打些飯食回來,我身為殿下的奴才,不能不盡職。”
太監大概是被秦雲承看的瑟瑟發抖,立馬點頭答應,說:“好好好,你們兩個人快去陪他端飯食過來!”
兩名侍衛恭敬的說了聲是,便跟着秦雲承朝着食堂走了過去,前後不到一刻鐘,在太監的催促下,秦雲承這才跟他們離開了。
就在秦雲承離開後沒多久,已經昏睡将近一天一夜的林躍終于睜開了雙眼,逐漸清晰地視線內,林躍看到了,熟悉的房頂,林躍才稍稍意識到自己回到自己的房間了。
幹澀的喉嚨,讓林躍有些不舒服,張了張口喊出秦雲承的名字,但是沒有人回應。
林躍慢慢的從床上起來,只不過手足之間牽扯了到胸口的傷痕,林躍猛然倒吸了口涼氣,掀開自己的裏衣,這才發覺自己的胸口處被纏滿繃帶,有些血跡稍稍滲透了一點兒白色繃帶。
此刻林躍腦中的記憶才一點一點的恢複歸來,大概是自己被林翰踢得太狠傷及骨頭了,稍微晃了一下尚且有些渾噩的腦袋,又叫了一聲雲承,還是沒有人回應。
“雲承?”
林躍望向諾大的房間,并未見到秦雲承,随後林躍從床上起身,走到桌邊,上面還放着尚且溫熱的早飯。
林躍稍稍松了口氣,心想道:原來只是出去了。
原本懸着的心放了下來,林躍這回行動幹脆,坐了下來,拿起筷子準備吃飯,房門卻突然打開,姚昊和徐博楊遠竟然過來了,并且是一臉焦急的樣子。
“殿下!”
“殿下!”
“殿下不好了!”
三人同時喊出聲,林躍扭頭看過去,說:“姚大人,徐博,楊遠,你們,怎麽了?”
三個人一看見林躍蒼白的面色,和脖間無法忽視的繃帶,姚昊忽然間想起什麽,猛然轉身将徐博和楊遠推了出去,不顧兩個人的喊叫聲,便将房門關上了,自己則是背對着林躍說:“殿下,您的身體怎麽樣了?”
“嗯,沒有什麽大礙。不過,姚大人為何和他們兩人一起來了,是有什麽緊急的事情嗎?是雲承嗎?還是宮內我母妃出了什麽事情?”林躍說話的語速明顯快了起來,明明平常是個連表情都很少露出的面癱皇子。
姚昊還是沒有轉身,只不過說話有些結巴,道:“殿下,還是先穿好衣服,外面我們三人有事情要跟您說。”
林躍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裏衣還是敞開着,只不過上半身幾乎都被繃帶纏得不留一絲縫隙,随即林躍說了一聲知道了。
得到林躍的回答,姚昊聽到身後傳來窸窣聲,過了一會兒聲音才落下,姚昊不放心的問了一句:“殿下衣服可穿好?”
“嗯,姚大人快請講。”
姚昊随即打開房門,徐博和楊遠在外面一臉着急的模樣,見房門打開,便什麽也不顧的沖了進來,此刻也不顧什麽尊卑之分,抓着林躍的雙臂,上下看着,兩人實現落在林躍脖間的繃帶,抓着林躍雙臂的手掌頓時握緊了。
徐博更是紅着雙眼,啞聲道了一句殿下。楊遠也是雙眼紅紅的,只是臉上更多的是暴怒。
這段時間,徐博和楊遠相處下來,從最初的敬畏之心,到現在,只是單純的覺得林躍只是個不懂表達自己情感的孩子而已,雖然接觸的不多,但至少,林躍與其他高高在上的皇子不一樣。
徐博曾在課堂上《朱子語類》中聽到太傅們教導過:俗語所謂将心比心;如此則各得其平矣。林躍并未将他們看的低人一等,他也沒有将自己當做高高在上的皇子,即便林躍多麽不受寵,跟他這位冷宮內的皇子接觸有多危險,徐博和楊遠都願意與之來往,除了給予他們作為人的尊重以外,更多的是徐博從林躍身上感受到,什麽事普通人的關心,而不是辱罵和欺負。
林躍雖說嘴上不說,但是總是默默的關心着他們兩人,每逢玄黃兩班的比試,只要林躍有時間總會過來,同時為了不給他們兩人找麻煩,總是在暗處默默地關注他們,即便林躍只是單純當做考試需要的固定隊友而已,他們兩人也願跟随。
當他們得知林躍受傷昏迷的時候,就想放棄考試,若不是東方惑一直看着他們,他們兩人早就跑過來了!。
現在看着林躍慘白的面色,一丁點兒血色都沒有,以往的精氣神都沒有了,身上還纏着厚厚的繃帶,讓他們又擔心有憤怒,只可惜他們不能替林躍報仇!
“我無事,你們要說什麽事情?先告訴!今天早晨,我醒來就沒有見到雲承!”林躍望着他們問道。
徐博和楊遠都是閉口不答。
林躍只能夠将視線放到姚昊身上,從他們兩人手中掙脫開,直接跑到姚昊面前,問:“姚大人,到底是什麽事情?”
姚昊眼神複雜的看着林躍,說:“是這樣的殿下,今早,秦雲承被帶到皇上哪裏,據說昨日秦雲承牽扯到給靜妃娘娘送安胎藥的太監,安胎藥并未送得及時,導致靜妃娘娘流産了。現在皇上正審訊秦雲承呢。”
林躍猛然睜大雙眼,下一刻便沖了出去,若不是姚昊及時拉住,恐怕林躍應該是沖到皇宮的大殿之上,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殿下您冷靜下來,您現在想要去救秦雲承,也要換一身衣服,若是現在這幅模樣,皇上會治您一個大不敬之罪!”
林躍聞言停了下來,随即轉身跑到床邊準備換衣服,姚昊則是慌亂的蔣旭波和楊遠趕了出去,一會兒的時間,林躍便出來了,直接飛奔出去,姚昊根本阻攔不住。
“殿下!!!”
任由姚昊喊叫,林躍都不回頭,姚昊擔心林躍,扭頭看向徐博和楊遠說:“這件事情,你們兩人最好別參與,也別在外面說出一字半句!”
兩個人重重的點了點頭,随後姚昊便朝着宇文歆珩的住所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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