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護短

說起來宋居州有個不好的毛病——護短。

對宋名卓,他自己嚴厲吧教訓吧,這沒事兒,換作別人對宋名卓大吼小叫那就不行。對嚴郁也是,容不得一點別人對嚴郁不好。

今天嚴媽媽把鄒阮雲咬了,宋居州心裏着實不痛快,可這嚴媽媽是嚴郁的媽媽,并且精神也不太正常,他都知道,但心裏仍隐隐有一分郁郁之氣,轉頭看到嚴郁頭上的紅痕,又是自己媽媽抓的,又多一分郁郁之氣。

站起身來說:“到時間了,走吧。”

嚴郁擡起頭來,發現各個病房的家屬相繼離開病房,醫院探病時間現在改為下午兩點到四點,其他時間全封閉,現在已經三點五十九分。嚴郁随即跟着宋居州站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走到醫院門口時,宋居州說:“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取車。”

“嗯。”嚴郁應着,站在路口,看着宋居州轉個彎,消失不見,心裏有點悵然,換位思考下,如果自己媽媽被鄒阮雲咬出那麽多血,那麽嚴重,自己一定心裏也不好受,即便她是宋居州的媽媽。

“嚴郁!”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嚴郁應聲尋找,在人群裏看到李年軍,這是她自離婚後,第二次見到李年軍,不由得有些晃神。

盡管李年軍穿得很整齊,但一眼看上去還是能透過神情看出一些問題,比如日子過得并不舒坦,比如看起來很累,也許還有生活方面的拮據,因為他穿的短袖是嚴郁沒發現他出軌時買的。

嚴郁故作鎮定地說:“真巧。”

“是啊。”李年軍已走到跟前,看上去有些手足無措,“最近,你還好嗎?”

“很好啊。”嚴郁回答。

“也是,你看上去也很好。比以前漂亮,比以前……”李年軍不敢直視嚴郁,目光飄忽不定。

“那個,我還有事兒,我先走了。”嚴郁心裏亂亂的,打斷李年軍的話,急步向宋居州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李年軍伸手去抓嚴郁,嚴郁如遇毒蛇般,猛然向後退幾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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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年軍怔了一下。

“還有事嗎?”嚴郁站定問。

“我、我離婚了。”李年軍聲音很低地說。

嚴郁吃驚地望着他,心軟是她的優點也是她的缺點,溫聲問:“那你們的孩子呢?”

話剛落音,腰間一熱,宋居州不知何時已走到她身邊,攬上她的腰,嚴郁轉頭看宋居州,繼而望向李年軍說:“那、我先走了。”

李年軍怔然地看一眼嚴郁,又愣愣地望一眼宋居州,接着看着兩人親昵地走在一起,心裏一陣翻江倒海。擡眼望去,看着嚴郁上了黑色的車子,看着車子的牌子與車牌號,眼底一熱,心裏極不是滋味。

宋居州與嚴郁坐進車子裏。

“他是誰?”宋居州轉頭問。

“我前夫。”嚴郁低頭低聲答。

宋居州轉頭望一眼嚴郁,沒有得到嚴郁的回望,接着收回目光,望向前方。

車廂內是長久的沉默。

車子停至電臺時,嚴郁擡頭看到一臉冷漠的宋居州,垂眸說:“我去上班了。”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宋居州的回應,便推開車門,頭也不回地進電臺大樓。宋居州即刻掉頭離開。

嚴郁站電臺門口,聽着車子起動離開的聲音,緩緩地轉身,宋居州的車尾已消失在彎道中。

她想,李年軍再不濟,她和他也曾經一起歡笑過,他也曾拿着戒指,單膝跪地向她求婚……她有點不争氣地難過,比之更難過的是宋居州剛剛的冷漠。

***

今天嚴郁進直播間前發布微博時,一直搶沙發的白米粥沒有出現,嚴郁點着微博,等一等後,依然沒有。在進直播間時,手機響一下,嚴郁打開看,是白米粥轉發,什麽都沒說,只是轉發。于是,嚴郁将手機放在桌上,進直播間。

嚴郁下班時,已近八點,天空中烏雲蓋住大半個月亮,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嚴郁快步走回家,還未上樓就進一個人影在門口。

“嚴郁。”李年軍站在二樓喊嚴郁。

嚴郁輕慢地嗯一聲,上樓,走到跟前時問:“你怎麽來了?”嚴郁站在門口,并沒打算開門。

走道內的聲控燈随着外面的聲響,忽明忽暗。

“今天下午那個男的和你什麽關系?”李年軍直接問,他等在這裏等一個小時,就是為這事兒而等。

“就是你看到的關系。”嚴郁說。

李年軍擡頭不敢相信地望着嚴郁,她這麽坦然地承認。“嚴郁,你有沒有看清楚他開的是什麽車,他那麽張揚的車牌號你看不到嗎?”

“那又怎麽樣?”嚴郁反問。

這句話有點激怒李年軍,以前的嚴郁從來不會用這種口氣說這樣的話,于是頗有些激動地說:“你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嗎?你們認識多久了?他有沒有結婚你知道嗎?他有沒有女朋友你又知道嗎?你了解他多少?”李年軍一連串的問題。

本身嚴郁就是不太有主見的人,被李年軍一陣炮轟,便有點搖擺不定。

“他那樣的有錢人,明星模特一抓一大把,哪個不是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學歷也不比你差,能力更不比你差。你忘了你是離過婚的人,男人本質裏是什麽,你了解嗎?你憑什麽讓他對你不一樣?”

嚴郁有點動搖,被李年軍逼得步步後退,她好像很久沒有思考過現實問題,感情讓她得意忘形。

見嚴郁漸漸處于弱勢,李年軍雙手抓着嚴郁的肩膀,放緩語調說:“嚴郁,你還是和學生時代一樣總是憧憬着美好,所有的事情都往單一方面想,你不懂,男人的劣根性就是被新鮮感吸引,時間一久,自然乏味,重新尋找新鮮感與刺激感。你不能因為他一時對你好,你就覺得一輩子他都會對你好。”

嚴郁的腦海中冒出的是今天宋居州的冷漠,似乎他從今天開始就厭煩自己,不然怎麽一句話也不說,平時也不是這樣的。

嚴郁慢慢地反應過來,直視着李年軍,“所以你才會跟一個相處不到一年的女同事上床,向自己的妻子提出離婚,為的也是新鮮感與刺激感?現在你在幹嘛?倦鳥歸巢嗎?對不起,我不是好馬,但我也不吃回頭草。”

李年軍沒想到嚴郁會倒打一耙,愣一會兒,頹敗地垂下手臂,低頭說:“嚴郁,我後悔了。”

嚴郁,我後悔了……

嚴郁心中一恸,眼淚差點奪眶而出,以前,以前哪怕她知道李年軍出軌了,懦弱的她都想着要給他一次機會,只要他改過,她想她可以将就着和他過日子,在那段灰暗的日子裏,那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鬧,她婆婆鬧,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所有的事情都不順,一切都失了顏色與希望,她在心裏這麽跟自己妥協,可是他根本沒有想和她将就的意思。後來離婚了,她拖着肥胖的身子淨身出戶,她想他一定會後悔。

可是,為嚴燦打人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狼狽不堪時,李年軍過得很好,她想,他不會後悔。

現在他說他後悔了,嚴郁覺得特別解氣的同時生出一絲悲哀來,“馬上要下雨了,你走吧。”嚴郁說。

半晌後,不見李年軍動。

“你不走,我走。”嚴郁推開李年軍匆匆下了樓。

李年軍随後就跟上。

這時已經下雨,嚴郁在前面走着,李年軍緊跟在後。

大雨開始嘩啦啦地澆在嚴郁身上,她突然難過極了。

李年軍緊跟不舍,上前一把拉住嚴郁,“嚴郁,我真的後悔了,我們重新開始吧。”他說的深情款款。

嚴郁瞥了他一眼,甩開他往前走。

李年軍再次拉住她,“嚴郁。”

嚴郁轉過身來就用手中的包包往李年軍身上掄,“為什麽你現在要說後悔,誰要和你重新開始!離婚時,我那麽求你拜你,你怎麽就那麽狠心,我認識你六年,六年了!你說走就走,以前說的話都是放屁!現在你玩夠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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