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仇小路辭了職，大白天的一下子就空閑了起來。他是個膽小的，昨天被Asen那麽一吼，今天辭職信都不敢親自交給他給了miss王代為轉交。

他站在一個蔬菜攤子前挑挑撿撿，思緒不由自主地就飄遠了。

如果Asen是個女的就好了，他們倆做了那麽多次，他一定和Asen去結婚，可是Asen是個男的，床上的那些事也不是不舒服，反而是因為太舒服了，吸毒似的，他很怕自己再不退出來就晚了。他是個講究精神戀愛多過身體戀愛的人，又因為之前二十多年這樣的經歷實在太少，以至于他在極度的歡愉之中總是會生出些恐慌，害怕自己就此堕落淪為欲望的奴隸又或者還沒愛上那個男人，便先愛上和他做的那種感覺。

這些在仇小路看來，都不是正常的戀愛順序，失控了的感覺，讓一向鎮定的他驚慌失措。而且，盧子昂竟然也向他表白了……

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回報不了這份感情的仇小路，打算這兩天搬回青年宿舍去。那種逼仄破舊的地方，才适合他這樣上不了臺面的底層人民。

仇小路嘆了口氣，挑了些蔬菜打算回去給盧子昂做最後一頓飯，明天一早就搬回去，青年宿舍一年到頭都有空床位，所以根本不用提前打電話預約什麽的。

晚飯的時候，仇小路說了自己的打算，盧子昂低着頭沉默了好久，再擡頭時眼眶都紅了。

“你是不能接受男人，還是，只是不能接受我？”

“不是的不是的，如果你是個女人我——”仇小路說到這裏猛地頓住了，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哪怕盧子昂變成女人，他還是不會喜歡他。仇小路是沒多大見識，是很容易為女性着迷，但這只是男人對女人性別的一時迷戀，如果說喜歡愛什麽的，那還是太遠了。他這樣說，只能是安慰，卻不是事實。

盧子昂苦笑了兩聲：“那個男人呢？你喜歡他嗎？”

仇小路咬着顆菜根，真的認真想了起來。如果Asen是個女人，他肯定毫不猶豫地娶他，至于為什麽，他隐隐約約感覺到，可能并不只是因為兩人做過很多次的原因。事實上，第一夜之後，仇小路答應給Asen機會讓他追求自己的時候，仇小路就是期待兩個人能有戀愛上的交集的，只不過事實中兩個人除了肉體沒有任何進展，仇小路才會因為精神力量不夠強大而選擇了逃避……

“和我做一次吧。”

仇小路猛地擡頭：“什麽？”

“和我做一次吧，”盧子昂近乎懇求道，“我的技術比他好的你說不定不會排斥我呢？哪怕……你還是接受不了，有了這一次，我也無憾了……”

仇小路一下子漲紅了臉，不是因為羞澀，而是因為盧子昂話裏話外狎昵的意思。

當他是什麽呢，gay用的充氣娃娃嗎？原來他們所乞求的，只不過是他的肉體是嗎？沒有人在乎他的感情他的想法他的靈魂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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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小路大喘了幾口氣，還是忍住了和盧子昂理論的沖動，他放下筷子：“本來打算明天走的，不過既然東西都收好了，我想我還是今天晚上過去吧。”

“小路！”盧子昂抓住他的手，眼神悲切，“我愛了你好多年……”

仇小路回頭看着他，還是沒忍住：“子昂，你是愛了我很多年，還是想上我想了很多年？”

盧子昂一頓，急急辯解道：“我愛你當然就會想上你了……”

“不，不是的，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的話，你是根本不可能忍住三年不告訴他的。盧子昂，gay是不是都是這樣，看重性大過愛？”

趁着盧子昂發呆，仇小路進屋收拾了少的可憐的東西，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感覺像是逃難，仇小路都忘了要去開樓道裏的燈，黑暗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樓上房間裏，是他朝夕相處了三年的好友，他現在都記得盧子昂剛搬進宿舍時，笑着打招呼的年輕英俊仿佛灑滿了陽光碎屑的表情。

然而一下子，這些都變了質。有什麽純粹的感情碎掉了。

仇小路急匆匆地往下走着，因為太黑看不清楚，腳下一個沒踩穩，踩錯了一級，沒來得及驚呼，他的身體向前傾去。那一瞬間他的想法竟然是還好這已經是一樓的最後幾個臺階了，掉下去頂多崴了腳擦破點皮，不礙事，不礙事……

然後下一秒，跟随着他的一聲驚呼，他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操！怎麽走路的……仇小路？”

因為那一聲特爺們的操，仇小路有些不太敢認。

“亞，亞森？”

Asen表情一下子狠厲起來，拽了仇小路就往自己車上拖。

“別廢話跟我走，你要是敢大聲呼救或是耍花樣我就撕票！”

坐在Asen的車裏，仇小路琢磨這句話琢磨了許久，才明白過來——

他被Asen綁架了。

可是有那個綁匪，會讓綁票坐在副駕駛，沒有任何捆綁也就算了，還體貼地給他系上了安全帶？甚至半路上因為氣氛詭異的沉默，還放了音樂？

仇小路覺得，Asen肯定是在跟他開玩笑。

于是他的表情放松了一些：“你要帶我去哪兒？我要搬回以前的青年宿舍，雖然有些麻煩，但是把我放在那邊就好了。”

Asen眼珠子轉過來，看了一眼這個沒有任何自覺還敢提要求的綁票，用鼻孔哼了一聲，沒說話，也沒有調轉方向。

他帶仇小路去的，是自己離市區有些遠的一棟別墅，獨門獨院的，你在家裏喊破嗓子，路上的行人或者鄰居都聽不到。這裏是富人們包養小三小四的地方，所以隐私保護得特別好，Asen買了本來是以防什麽時候他一下子看中兩個人，要腳踏兩條船的時候也方便一點。

沒想到先成了仇小路的牢房。

“進去！”Asen惡狠狠地沒好氣地命令，自己卻彎腰拿了仇小路的行李。就一個小型的行李箱，輕的很，Asen不禁有些好奇裏面都裝了什麽，于是關了門之後，毫不客氣地打開了。

密碼？仇小路這樣單細胞的生物是絕對記不住那麽多密碼的，所以他的密碼只有一個，需要幾位數就從第一位開始輸進去。Asen想了想密碼的前三位，試了一下，果然是對的。

剛才還在參觀房屋的仇小路一看，趕忙跑過來要護自己的隐私，然而來不及了，Asen已經打開了。

Asen表情呆了呆，什麽嘛，還以為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呢，幾件衣服，一個本子一個小盒子，一眼能望到頭的東西沒什麽好稀奇的。這樣想着，他去拿那個盒子，這下仇小路不讓了，一把搶了過來護在懷裏。殊不知他越是護着不給看，Asen就越是好奇。

Asen磨了磨牙，出去從車裏拿了個東西進來，湊近仇小路：“不要動啊。”

仇小路看着那個鏈子有些好奇：“你做什麽？”

然後下一秒，啪嗒一聲，狗鏈子就套在了仇小路的脖子上。

仇小路有些懵，怎麽，這個風格是新進流行的首飾嗎？

他伸手去拿：“不要了亞森，好重啊。”

Asen不理他，一把抱起仇小路進了卧室，再啪嗒一聲，鏈子鎖在了床頭鐵柱子上。

仇小路：“……”

Asen忙完這一切，再次面無表情地望着他的時候，仇小路終于意識到，這不是玩笑了。

他一下子驚慌起來：“你，你要做什麽？把鎖打開！我要回去了！”

Asen又冷哼了一聲，離開了卧室帶上門，留給求小橘子一個人冷靜的空間。

他來到客廳，撿起仇小路掉在地板上的小盒子，打開來，燈光下裏面的東西有些刺眼，Asen閉了閉眼睛，再睜眼時，就看到了一枚安靜地躺着的鑽戒。

男版的，他不用看就知道內圈一定刻了惡俗的“LOVE”幾個字母。

這是他還沒将仇小路弄上床的時候送給他的，Asen堅信男人泡人的手段就那麽幾個——送花送禮物請吃飯。

除此之外，什麽看電影，一起走在公園的小路上，那都太肉麻了。

因為他當時急切地想得到仇小路，所以下了重本，買了個一克拉的白金鑽戒，粗款繪花的白金環，最大的那顆鑽石鑲嵌其中，周邊還散落了一圈星星似的小鑽石粒。當時它躺在櫃子裏，燈光照耀下，Asen一眼就相中了它，毫不猶豫地買了下來。

仇小路收到時的表情是怎麽樣子的呢？當時他拿過盒子，打開，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就又還給他了，說什麽太貴重了絕對不能收之類的。後來還是Asen威脅如果他不要就拿去丢掉，仇小路才不甘不願的收下了。

收到的時候面無表情，收下之後從來沒戴過Asen一度以為被他拿去轉手賣了的戒指，竟然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在了這個盒子裏。

怎麽，是沒找到買家，還是……他其實是很喜歡的？

想到這個可能，雖然只是可能，Asen心裏還是好受了許多。

盒子裏還有些零碎的東西，什麽褪色了的領帶夾，碎了玻璃面還在頑強走動的手表，幾個別針，一個指甲鉗，Asen想都沒想，除了戒指，全都扔進了垃圾桶。

除了戒指，其他的東西都是垃圾不值得有紀念意義！

箱子裏還有一個本子，Asen拿過來翻了翻，竟然是仇小路的記賬本，每天買菜坐公交，花了多少錢竟然會精确到幾毛幾分這樣可怕的地步。想了想，Asen還是将本子留下來了，說不定這是仇小路的愛好呢……

Asen将本子聯同幾件半新不舊款式保守的衣服鎖進了行李箱裏，扔在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