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可惜也只能想想,現在這情況,楚暮雲才該是被‘虐哭’的那一位。

整整兩個月的時間,楚暮雲這朵小白花過得昏天暗地,完全是自我逃避的狀态。

不想去面對自己的心意,不想去面對可能的未來,更不想去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認‘莫九韶并不喜歡自己’這個殘酷的事實。

倘若沒有晏沉的幹涉,楚暮雲會一直藏着這樣的心思,偷偷摸摸地喜歡着,懵懵懂懂地暗戀着,不會、也絕對沒有勇氣去戳破這層窗戶紙。

可是……晏沉毀了一切。

五個夜晚的纏綿,将楚暮雲那萌芽的愛情完全催熟,成了一片蒼天大樹,紮根心間,開枝散葉,最終遍布了所有血脈,在這樣的情況下卻又猛地如同美夢初醒一般,一切都成了泡影。

十五歲的少年,到底要怎麽面對這一切?真的是萬念俱灰到幾乎崩潰了。

楚暮雲:“00,你看我這心理分析的對不對。”

零:“我不太懂。”

楚暮雲:“好吧,你才是真正純潔的小白花。”

零:“……”

楚暮雲拿捏了一下情緒,開始彪戲。

“父親……”他的嗓音顫抖着,只是說出兩個字似乎都艱難到了極點,那種心髒被拉扯的抽痛感讓他忍不住喘息了一下,“你真的……讓我走嗎?”

莫九韶坐在床邊,可兩人的距離并不近,因為楚暮雲躲在了牆角裏,似乎連靠近他一下都無法忍受,這樣的姿态讓他眸色微黯,聲音裏也含了些孤寂:“我不會幹涉你的決定。”

楚暮雲驀地擡頭,月光明亮,他的面色卻似乎比皎月還要蒼白,可是眸子卻一片深黑,裏面席卷了絕望和憤懑,聲音也驀地拔高了許多:“你只是想要趕我走吧?你只是厭煩我了,你只是嫌我麻煩!你只是想要擺脫我!”

他這翻怒吼讓莫九韶眉頭緊皺,他薄唇微抿,清冷的音色因為含了些許怒氣而降了幾度:“你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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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暮雲卻管不了了,他盯着他,巨大的失落擭住了他的心髒,那刻骨的絕望融入血液讓他整個人都微微顫抖着:“既然不想養我,為什麽要救我?為什麽要把我帶回來?這麽不想負責任的話,還不如讓我死在……”

“住口!”莫九韶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冷冽,“不許這樣說自己。”

楚暮雲看着他清冷的神态,看着這自己念入骨髓的容貌,只覺得心如刀割,崩潰道:“我不想你救我,我寧願你沒有收養我……”

莫九韶豁然起身,銀白長袍拖曳在地,順滑的弧度如同萬年深潭中的冰水,涼的滲人:“不想我救你……那想要誰?晏沉嗎!”最後三個字,他陡然壓低了音調,那猛然爆發出的威勢幾乎讓周圍的空氣都陷入了一片緊繃。

楚暮雲卻察覺不到,他聽到這名字,只覺得被碾碎的心髒再度受到了猛烈撞擊:晏沉毀了一切,可是也讓他看清了一切。

看清了自己窮盡一生也得不到的無望之戀。

楚暮雲毫無畏懼地和他對視,忽然揚唇,勾出了一個豔麗的笑容:“是啊,如果是晏沉叔叔救了我,那該多好!”

話音落,本就緊繃的氣氛更是如同墜入冰窖一般,連呼吸間都是薄薄的寒氣。

莫九韶眼睛不眨地盯着他。

楚暮雲倔強地擡頭,自虐一般地不肯挪開分毫。

零:“QAQ”

楚暮雲抽空回他:“怎麽了?”

零:“好虐……”

楚暮雲:“一會兒少兒不宜,記得捂眼睛。”

零:“……”

楚暮雲:“^_^”

千鸾峰位于極高之地,本來就是近乎于與天相接之處,所以這裏的月光比別處要明亮得多,只是再怎麽亮,濃墨一樣的夜也不會消散分毫,反而在不斷的吞噬着這漂亮的銀白色,就如同蠶食着內心理智的陰暗的瘋狂情紊。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在楚暮雲慢慢紅了眼眶後,莫九韶終于輕嘆口氣,他斂了那寒霜一般的威壓,清冷淡漠的聲音裏饞了濃濃地無可奈何,他沙啞着嗓音問:“為什麽是晏沉?”

為什麽……不是我。

楚暮雲嘴唇顫抖地厲害,他頓了半天才說:“……不知道。”

莫九韶眸色微黯:“也是了。”喜歡一個人從來都是沒有緣由的。

短短的兩句對話,誰都有着未言盡之意,可惜誰都沒有徹底說破。

莫九韶恢複了那副清寒冷然的模樣,他緩慢轉身,墨色的發被微風吹起,掀起了動人的弧度……只可惜卻如天邊雲朵,虛無缥缈,抓不到握不住,漸行漸遠。

楚暮雲眼睜睜看着,終于壓不住了那鑽心的窒痛和滅頂的絕望:“……父親。”

莫九韶背着身,聲音低低地:“你放心,你既喜歡晏沉,我便成全你,有我在,他斷不敢負了你。”

他這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卻徹底激怒了楚暮雲,他下床,因為動作太急而踩到了衣擺,整個人都踉跄了一下,可是他很快穩住了身形,借力拉住了莫九韶的胳膊。

莫九韶停住了腳步。

楚暮雲透徹的眸子裏有了瘋狂地猩紅之色:“我為什麽要遇見你?”

莫九韶側臉,面無表情地盯着他。

楚暮雲似是再也無法承受,徹底崩潰了:“莫九韶,我不想你做我的父親,我從來都不想……”

“楚暮雲,”莫九韶驀地轉身,修長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眸子裏一片冷凝:“你鬧夠了沒有!”

楚暮雲一動不動就這樣僵直着看着他。

莫九韶似乎真的生氣了,他的聲音冷得像是摻了冰渣子:“你喜歡晏沉,我成全你;你想離開,我不攔你;你缺什麽盡管拿走,整個千鸾峰的所有東西,你想要什麽就拿什麽!但是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不該救你?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不配做你的父親!”

一整個晚上,楚暮雲幾度在崩潰邊緣徘徊都沒有落下一滴眼淚,可聽到他這番話後,那股子絕望再也壓抑不住了。

既然注定一生都無法見面了,他又有什麽好顧忌的?既然這是最後的訣別了,他還有什麽可害怕的?

大滴大滴的淚水撲簌簌的落下來,楚暮雲的聲音崩潰到了極點:“如果你不救我,如果你不對我這麽好,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就……不會愛上你。”

他這話說出來,莫九韶眼中閃過了難以言說的錯愕。

良久的靜默之後,他的聲音都微微顫抖了:“你說什麽?”

楚暮雲根本沒法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莫九韶怔了怔,接着他看向楚暮雲,近乎于小心翼翼的問道:“小雲,你剛才說……你愛上誰?”

楚暮雲艱澀地發出聲音:“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我是不對的,可是我喜歡你……父親,我喜歡你!”

莫九韶整個人都僵了一下:“可是你和晏沉……”

“他變成了你的模樣!我以為那是你,我以為你……”到底是太難堪了,楚暮雲沒法再說下去。

莫九韶向來沉穩冷靜的眸子裏全是不可思議:“小雲……”

楚暮雲說出了一切,神态間全是失魂落魄:“你不用讨厭我,我會離開的,我知道自己……唔……”話沒說完,莫九韶猛地吻住了他的唇。

緊接着是一通瘋狂刺激的長驅直入,如同灰敗了一整個冬季的枯草陡然碰上了燎原火焰,瞬間燒灼起來,那無限蔓延的姿态幾乎讓人無法招架。

楚暮雲:“艹,總算沒白演戲,這悶騷的‘傲慢’野起來真帶勁!”

零:“……”

楚暮雲:“閉眼閉眼,趕緊的。”

零:= =

楚暮雲贊許:“真是個聽話的乖寶寶。”

只可惜寶寶閉關了,寶寶聽不見。

之前和妒忌的時候,楚暮雲為了裝不熟,所以一直壓制着沒回吻,但這次和傲慢就那麽顧忌了。

一來莫九韶做的鋪墊足夠,二來這種爆發出來的感情本就該火熱一點兒。

仔細思索下小白花的心理,這種失而複得,這種絕地逢生,這種本以為絕望了又猛然天降福音的巨大喜悅,怎麽可能會壓制得住?

當然,楚暮雲還是不敢放得太開,真玩大了莫九韶一定會發現貓膩。

不過只是這樣也不錯,莫九韶會玩得很,生了一副禁欲系的模樣,卻吻技拔群,撩人的手段和妒忌那小浪貨不相上下。

楚暮雲為了裝嫩,沒刻意忍着,正兒八經地爽了一發。

其實楚暮雲心裏有數,莫九韶暫時不會做到底,畢竟自個兒還太小了,這家夥演的是情聖款的,怎麽會不照顧到這個?

果不其然,在楚暮雲射了之後,莫九韶便停了下來,只是修長的手指仍舊在他後背游走。

楚暮雲解了解饞,樂意繼續陪他演戲:“父親……我……”他聲音小的不行,似乎還在忐忑不安,那種飄在雲端的失重感讓他始終沒法安心。

莫九韶的聲音很輕:“我以為你真的喜歡晏沉,我以為你心裏沒有我……這兩個月我日夜難眠,一邊想着将你永遠禁锢在千鸾峰上,一邊又不忍心看你失落難過……”

楚暮雲滿眼驚訝:“不、不是的,父親,我喜歡的是你,我……”

“我現在知道了。”莫九韶吻着他,柔聲道,“小雲,我也喜歡你。”

這聲音真他媽好聽,楚暮雲心裏癢癢的,本來歇息的地方又昂起了頭,果然只是撸出來不過瘾,還是很想艹進去。

好在莫九韶非常善解人意,吻着吻着就變了味,手也特別有技巧,再度讓楚暮雲爽了爽。

必須得說,‘傲慢’沒犯病前是真天下無雙的好情人。

楚暮雲沒想到這日子一晃又是三年,這三年他過得那叫一個身心舒暢。

邵月劍法越練越順,他的修為也與日俱增,三年時間,他的這幅身體褪去了少年的青澀,逐漸練出了前世的性感輪廓。

楚暮雲自我要求極高,而身材這玩意,只要用心,基本都可以人為控制。

雖然從理智上考慮,白皙纖薄的體型比較好攻略莫九韶,但楚暮雲卻不願意委屈自己。

演演戲也就得了,還真把自己弄得五谷不勤也太傻了,更不要提真正想要搞定莫九韶,只靠臉和身體是斷然不夠的。

這三年,莫九韶是真把他寵到了心尖上,說是百依百順都不為過。

吃穿用度不必提,全部都是最好的;修為功法更不用說了,由他親自指導,如今才十八歲的楚暮雲估計能單挑魔界大半數精英了;更要命的是那股子濃到化不開的愛戀,真是甜的人渾身發軟,若是換個人,恐怕早就深陷愛河,從此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然而楚暮雲一直很理智,因為他實在太了解自己創造的這個人了。

楚暮雲:“我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莫九韶應該要收網了。”

零:“你有把握讓他愛上你嗎?”

楚暮雲:“就看他要用哪一招了。”

零眼看着他們秀了三年恩愛,都快自我質疑了:“如果不是頭像不亮,我真要以為他喜歡上你了。”

畢竟不喜歡的話,怎麽會用心到那個地步?簡直無法想象。

楚暮雲笑了笑:“等着吧。”

如同楚暮雲猜測的,變故發生在三天後。

莫九韶帶回來一個落魄的少年。

這情景何其的似曾相識?

六年前,楚暮雲也是被這樣帶回來的。

楚暮雲不是沒想過這招,但是當他看清那少年的模樣之後,心髒咯噔了一下。

MD,這家夥怎麽出場了!

零:“這位是……”

楚暮雲覺得有些棘手了:“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才是我的親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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