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叫三太子的

作為許多人的童年記憶，《西游記》對于很多人來說都是耳熟能詳的。雖然在長大後大家細細回想都覺得這是一個憂傷得不能再憂傷充斥着各種政治對決的無奈悲傷故事，但即便如此，也是美好童年的回憶，猴臉雷公嘴的猴子，貪吃懶做的豬八戒，一直任勞任怨的沙師弟和一只唠唠叨叨卻菩薩心腸容易壞事的唐僧。

這是一代人美好的記憶，但很多人都覺得是唐僧四兄弟，包括小時候耳熟能詳的歌曲也是師徒四人西天取經，似乎所有人都遺忘了那匹本該是騰翔于千裏之外的白馬，如今卻被鋸了角，退了鱗，變成馬，整整馱了唐僧十四個寒暑卻依然無人記得他的功勳。

曲昀小時候也看過西游記，他一直以為西游就是吳承恩寫的神仙志怪故事，卻沒想到有一日能夠見到真人，有些東西表面看上去祥和，但如果真的剖析來開，有時候是一種難言的悲傷。

當初遇上小白龍是件很湊巧的事情，現在想來也可能是因緣際會。

那時他剛當上天兵不久，領命去西天大雷音寺送一份法旨。天上的神仙都知道，天庭和西方是不太和睦的，所以一般天庭的法旨是需要人特地送過去的，所以作為一個新丁，曲昀就領下了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但西天佛門向來禮儀做的好，話說的漂亮，即便他在外面等了小半個時辰，他也不能有任何怨言。

久而久之，他就成為了西天大雷音寺外的熟面孔，遇上些得道的小僧小彌都能說上幾句話，如此時間過得倒也不慢。但大多數時候，他是靠在殿前那根騰翔金龍柱上休息的，那時候他還未到金仙修為，從天庭飛到西天還是有些耗費法力的。

直到有一天，石柱裏面的金龍說話了。

那時候他剛開始辦公，本着多交一個朋友就多一份善緣的情況下，曲昀很順利地就和小白龍成為的朋友，當然那個時候他并不知道這條龍就是馱着唐僧也就是如今已經回歸的金蟬子的那條龍，他只以為這是一條來沐浴佛光修身養性的金龍。

如此一來二去，兩人就成為了知交，金龍常年盤旋在脊柱之上守護西方，不能常離于此，曲昀每次來這裏都能遇上他，等待的時間裏都會跟他說說話，雖然金龍比較寡言，但确實是個很好的傾聽者，性子也很溫和，說話雖然很慢，但基本都說在點子上，在曲昀看來絕對是個不錯的朋友。

後來偶然一次機會和楊戬不小心說起金龍，曲昀到現在都還記得楊戬當時的表情，因為那副樣子真的很是少見。雖然那時候他品階很低，但已經和楊戬是很好的朋友了，他從沒見過楊戬這樣的神情，似乎有些感懷，又有些感同身受。這種表情在司法天神身上滿滿的違和感，至少曲昀認識的二郎神不是這樣的。

然後他就問了，那條金龍有什麽特別的？

楊戬當時是那麽回答他的：“曲昀，你聽說過衆叛親離嗎？”

他當然搖頭，他都沒有親，哪裏來的離呢！

“那并不是金龍，他曾經是條玉龍，貴為西海龍王三太子，名喚敖烈，你可能沒聽說過，他還有個名字——八部天龍廣力菩薩。”

當時他就愣住了，他第一反應——這不是西游記那匹吞了唐僧白馬的小白龍嗎？

那時楊戬并未細講，他也沒有深究，所以這事情就過去了，直到有一日他替一個同事看守南天門，看到有西海龍族的人前來述職，聽着似乎還是龍王的親戚，講話聲音很大，至少對于神仙來說很大：“你聽說了嗎？那孽龍竟然說要回來拜祭母親！簡直可笑！”

“你可小聲點吧！不過話說回來，那孽龍如今可是八部天龍，你說這菩薩怎麽就選了他呢！”

“當初若非叔父當機立斷親上天庭告了他忤逆之罪，我西海龍族豈非遭了大亂！上天不公啊！”

“禁聲！此地并非西海龍族之地……”

聲音漸行漸遠，曲昀也沒再聽到兩龍的對話，但即便是這短短的幾句，他已然能夠勾勒出一個小白龍凄慘的一生了，忽然他就有些懂楊戬那時的眼神了。

當時他想，在天上，似乎有親緣活得更加束縛些，反而是那些獨來獨往的人活得更加潇灑自如！敖烈如此，撿他回去的小夥伴也是如此，困居于親情之中，即便成仙得道，成佛成聖，依然無法放開。

不過對于神仙而言，同情什麽的絕對是不可有的，況且龍族天性驕傲，旁人的同情只會貶低他們。

曲昀從回憶中出來，想起方才英勇救人的身影，他還真蠻難将兩者聯系在一起的，但……他和孔宣絕不會認錯的，那肯定是小白龍敖烈，而且還是出現在了塔塔星系，這沉睡後醒來還是随機傳送不成？

“曲昀，就在剛才，我感應到我身體的能量了！”聲音平平的沒有任何起伏，但曲昀就會聽出了此刻孔宣的激動。

“那現在呢？”

許久，聲音再度響起：“足夠了。”既然還在，他的靈體自會受到身體的指引，重新融為一體的。

“那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去塔塔星系見見敖烈嗎？”

“我很介意，你如今大可不必如此，他自會來找你的，畢竟他的修為比你高多了，若是他想來見你，定然會回來的。”難得說了這麽長的話，曲昀一想也對，從視頻中也可以看得出小白龍過得很不錯，身上的衣服也是高端定制，比他好多了。

孔宣在心中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如果敖烈擁有曾經的記憶的話。

很明顯，剛才那場英雄救美雖然很完美，也發揮出了小白龍完美的身體素質，但……更像是一瞬間的本能而不是自己對自身力量的控制，很顯然，此刻被定義為活得很好的小白龍并沒有洪荒時期的記憶。

雖然孔宣很不想承認，但他和八部天龍廣力菩薩同在西方供職，對敖烈的過往也十分清楚。

當初龍鳳大戰使兩族交惡，他對那些又蠢又笨的長蛇也沒有什麽好感，但……可能這是上天最後一點仁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