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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棠和林琳半小時後抵達《錦衣衛》面試地點, 等待第二輪面試的人已經來了十幾個。

“篩選出的人還不少……”

每個不能完全說明豔動人吧，但各有味道，其中還有兩個辨識度很高的異域風情。

林琳越發摸不準顧丹秋的标準了, 而且一想到今天考察演技就壓力倍大, 但對着藝人還是鼓勵為主, 她悄聲道，“你站在她們中間最打眼，待會兒表現的時候自信點, 用不着緊張。”

顧念之最後一個來, 跟經紀人剛站定就聽見這話, 她嘴角撇了下，十分不屑，她那個穿一身騷紫色套裝的經紀人一看她這個表情就直接替她出口嘲諷, “有些人濾鏡真重，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覺得自家藝人長得最好看, 當拍電影選演員是皇帝選秀吶, 有張漂亮臉蛋就夠用了啊, 膚淺。”

一衆人視線紛紛投向紀棠和林琳，竊竊私語道, “……叫紀棠的那個……”

“就趙公子網上……”

“是挺漂亮啊, 怪不得……不過她不是選秀節目出來的麽, 這麽快就想進電影圈？”

“心氣還挺高, 沒學會爬就想站起來了，顧導演又沒說要一個花瓶……”

……

林琳面色難堪，平時她脾氣也不好，但對方是顧念之，有作品有獎項榮譽的影後, 她那個經紀人圈內有名的臭嘴巴，經常怼天怼地怼上帝，捧紅顧念之後業界地位跟着水漲船高，越發捧高踩低，跟這種人但凡發生一點沖突，就跟粘上牛皮糖一樣能被追着罵十條街，甩也甩不掉。

她可不想影響自家藝人面試的心情，就忍下氣拉着紀棠去了一邊，避開他們風頭，同時叮囑道，“顧念之那個經紀人嘴巴很臭，跟那種垃圾人硬碰硬只會讓自己下不了臺，咱們離遠點保平安。”

紀棠托腮嗯了一聲，心思還在面試上。

顧念之挑釁地看向紀棠，就見對方神色平靜，目光輕輕飄過她，完全無視了她，對剛才發生的一切好像也沒放在心上。

顧念之就像一拳打在棉花，心裏十分不爽，冷冷地哼了一聲。

有人看見這一幕，回過了味，顧影後跟紀棠唯一有交集的地方是趙公子，顧影後有段時間瘋狂舔趙公子，結果趙公子非但沒有任何回應，還公布了跟紀棠訂婚的消息，再聯想到趙公子車禍剛剛醒來就發了那種自白給紀棠正名，從始至終她顧影後都是個局外人，看見紀棠本人，可不義憤填膺，酸死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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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單方面找紀棠事，結果人家連個眼神都不給。

搞笑。

有些人放在顧念之身上的目光就變得調侃了很多。

顧念之剛惱羞成怒，一衆人圍攏的那道門打開了，一個面容英俊、氣質成熟內斂的男人扶着把手走了出來。

“周老師！！”

“影帝也在啊！！”

一衆人花癡的不得了，又帥演技又好的周玉軒啊，平時為人處世低調，有點老幹部風的周影帝！

網上傳《錦衣衛》的主演陣容有周玉軒加入，他今天又出現在這兒，多半是顧丹秋叫來給女演員搭戲的。

顧念之一見到他頓時笑靥如花，“玉軒你在啊。”

很多人都知道這兩人大學同班同學，網上一直有周玉軒暗戀顧念之的娛樂新聞，顧念之自己也經常暗示這是真的。

顧影後如今的咖位和人脈都放在那兒，加上跟周影帝那暧昧不清的關系，衆人望塵莫及，一時間看向她都豔羨不已。

周玉軒倒是一臉嚴肅，沖顧念之點了下頭，剛要說什麽，顧念之就優越感十足地問他，“導演打算怎麽安排啊，什麽時候開始面試？”

周玉軒目光又回到她身上，不鹹不淡道，“你不打斷，我已經說完了。”

衆人，“？？？”

周影帝真的暗戀顧影後嗎，這種語氣真不怕注孤身？還是說網上傳聞都是顧影後一個人自導自演？

倒是有了解周玉軒的人知道他講話一向如此，粉絲們給他的愛稱是“直球男人”，但此時放在其餘人眼裏就是絲毫不給顧念之面子，都喜聞樂見地看了場好戲。

眼見顧念之面色唰一下紅了，周玉軒就像沒看到一樣對衆人說，“人都到齊了？”

有工作人員數了下十六個人，應道，“周老師，都來齊了。”

周玉軒，“那開始吧，先去化妝換衣服，兩個兩個進來面試，待會兒不要喧嘩。”

說完他就回去了，外面很快被緊張的氣氛代替，大家趕緊跟随工作人員去化妝間。

顧念之多少對周玉軒有怨念，昂着頭走在最後面，“死木頭，不開竅！”

她經紀人小J附和道，“就是，他這種人早晚注孤身！”

但是，“咱們不搶第一個嘛，聽說戲服就兩套，你早點面試完咱們早點回去，反正我看了這一圈演員，沒看出一個比得過你的，《錦衣衛》一個配角而已，反正就算你不争也早晚讓咱們收入囊中！”

顧念之一臉自信，“那是必須的。”

不過，“你待會兒看着點那個女人什麽時候進去面試，我跟她一起。”

讓她親眼看看什麽叫降維打擊！

紀棠沒争沒搶，領了最後一個號，一邊等待化妝一邊在腦海裏最後過一遍人物塑造。

她們都沒拿到劇本，顧丹秋給的也只有一個大概，而且按照他以往慣例，最後拍攝時往往出現改動，甚至完全颠覆開始的人物設定，所以他究竟想要什麽，大概連他自己都沒定性，她們這些人就更別說了，大部分人也是碰碰運氣的想法。

“一分鐘都不到啊？”

“這就出來了”

之前進去的人沒一會兒就出來，不到十分鐘一大半人已經結束第二輪面試，表情還都挺讪讪的，剩下的人不由更緊張了，有人跑來想跟紀棠換排號，“小姐姐，我突然肚子疼，上個廁所時間就不夠用了，能不能跟你換一下？”

紀棠叫她跟工作人員說一聲就換號了。

林琳剛要說她傻，那邊顧念之也跟着換了號，好巧不巧又跟紀棠一組，其他人看出來顧影後跟紀棠杠上了，暫時忘了緊張，不由期待看場好戲。

兩人剛換好衣服，有人喊道，“顧念之，紀棠——”

兩人走了進去。

顧丹秋不喜歡搞虛的，周玉軒也一樣，兩個人性格理念頗有些相似，所以年齡雖然相差将近二十歲，關系卻十分要好，周玉軒天資不凡，拍過顧丹秋電影後就成了禦用男演員，包攬國內三大獎項，是正兒八經的大影帝，一點都不摻水分的那種。

兩人往那兒一坐，十分有氣場。

顧念之這個影後的含金量本來就值得推敲，剛才在周玉軒那兒又吃過癟，一進來就擺出一副謙和的姿态，老老實實喊了聲，“顧導演好，周老師好。”

紀棠也禮貌地打了招呼。

顧丹秋看向兩人，兩人長相都是濃豔的大美人，都穿着古裝戲服，扮相都是一頂一的美，但顧念之給人感覺太老道，反而沒有靈動的新鮮感，紀棠年齡小點，行為舉止有些內斂，放不太開。

顧丹秋道，“現在你們是小國獻上的美人，要向天子獻舞，誰能憑借一支舞讓天子動心，今天誰就能留下。”

顧念之看了周玉軒一眼，心裏竊喜，她了解周玉軒，他這個人平時嚴肅直接，不會放水，但憑兩人在大學裏各種場景練習，還是有一定默契度的，她雖然不屑跟紀棠比，但誰會嫌棄勝算更大一籌。

她馬上就說，“我先來吧。”

顧丹秋點頭。

周玉軒坐到場地正前方的椅子，各方面準備好後，顧丹秋示意可以開始了。

顧念之跳起舞來，一雙美目在“天子”身上顧盼流轉，時而露骨時而含蓄，把挑逗演繹的淋漓盡致。

但直到舞蹈結束，周玉軒都沒什麽反應。

顧丹秋讓紀棠來，紀棠擺好姿勢，導演喊開始就跳了起來，她全程專注獻藝，根本無暇顧及“天子”，舞姿時而纏綿時而舒展，陡然一轉水袖抛了出來，腳下生蓮般整個人旋轉起來，越轉越快，水袖跟着旋轉，在半空中飄舞，她整個人翩然雀躍，臉上的笑容越發明媚起來，活生生又鮮明的一個美人，讓人一下子移不開眼。

“天子”見慣女人的魅惑手段，反而因她沒有關注自己，而是專注舞蹈的神情而吸引，心裏多了點不一樣的東西，雖然情緒不漏痕跡，但已動容，在她快停下來的時候不禁站了起來，走近她。

顧丹秋臉上浮現一絲笑，顧念之心裏咯噔一下，勉強忍住才沒失态。

場地中央，“天子”來到美人身邊，美人一曲舞畢恭敬地跪伏在地，低垂的姿勢露出一截玉頸，彎出順服美好的弧度。

“天子”繞着她走了一圈，伸手擡起她下巴，威嚴而審視的目光看向她，就見她額上跳出細細的汗珠，一張白生生的面孔變得粉嫩嬌柔如晚霞，脖頸下胸脯随着氣息一起一伏，他喉結不由滾動了下。

而紀棠一觸到他銳利的目光，剎那間心中震撼，就像整個人被看到心底被看穿一樣，害怕的同時作為“舞女”的記憶翻滾而來——“天子”常年征戰，自己父兄倒在屍山血海中，自己被迫假扮小國獻上的美人前途未蔔，種種血海深仇導致她一時間忘了自己隐藏的身份，睫毛猛烈顫動下，目光沒有絲毫掩飾地看向了“天子”。

紀棠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

“停。”

周玉軒出戲了，松開她後退一步，對顧丹秋說，“她恨我，對來自天子的寵幸一點都不喜悅。”

前面表現的可圈可點，他身為天子确實有點心動，但後面一感受到她陡然的恨意，他作為天子的疑心和怒意湧上心頭，如果手中有把劍，就算難得心動，也恨不得當場斬殺她，不留一點後患。

他入戲了，但這個女孩子後面沒把握好……只能說可惜。

顧念之松了一口氣，松開了攥緊的手指，她是真的沒想到紀棠有兩把刷子，跟她演繹了同樣的明豔美人，但卻另辟蹊徑演繹的又純又欲，比她單純的媚更富有層次，演出了故事感。

好在最後掉鏈子了。

她緊張地看向顧丹秋，覺得自己還有勝算，起碼表現穩妥，不會讓人突然出戲，這時候顧丹秋也看向了她，她臉上露出笑，知道穩了。

結果顧丹秋說，“小顧你可以出去了，紀棠留下。”

他吩咐工作人員，“叫外面的人等等再進行下一場。”

顧念之全身血液往上湧，腦子裏就像被什麽敲了一下，又鈍又悶，她聽明白了卻一下子沒接受過來，以為導演弄錯了，她看向周玉軒，他剛才明明還對紀棠露出點惋惜的神色，這時候卻看了導演一眼，臉上浮現了笑。

他們什麽意思？！

“顧老師——”

有工作人員來到顧念之身邊，一副清場的模樣，顧念之越過他，臉上帶着僵硬的笑，不甘心地問導演，“她比我演的好在哪兒？”

顧丹秋似乎才看到她還沒走，語氣平平道，“小顧，你既然這麽問出來，就是承認她比你演繹的好，還需要我再說什麽麽。”

顧念之灰心喪氣到極點，強烈的自尊心叫她轉身就走了出去，連外面等着的經紀人都不願搭理一下。

她氣沖沖離開的樣子很快傳到化妝間，等待面試的那些人紛紛稱奇，

“顧導演連影後都看不中啊？”

“這有什麽奇怪的，她那個影後水的很，以前就各種場合跟顧導演表忠心，顧導演哪個電影用過她？”

“紀棠居然還沒出來，最後不會花落她那裏吧？”

衆人沉默，現在誰也不敢把話說死。

面試的房間內，顧丹秋看向紀棠，有點疑惑道，“為什麽對天子會産生恨？”

這部電影網上只出來一個故事梗概，但是紀棠記得，“您有次接受采訪的時候說起過這個故事，說裏面有撲朔迷離的愛恨情仇，權利和人性的争鬥，我自己感覺這部分主要集中在天子和美人身上，她帶着目的蓄意接觸天子，應該是出于仇恨。”

“你的舞蹈叫什麽名字？”

“鳳求凰。”

顧丹秋和周玉軒相視一笑，顧丹秋道，“那不是段雙人舞麽？”

紀棠不好意思道，“我找舞蹈老師改成了單人舞。”

顧丹秋，“改的好，跟我的想法不謀而合，看得出來你有用心挖掘人物，天子位高權重，猜忌心重，很難不設防地喜歡一個人，所以你的重點在展現自己專注于舞蹈，而不是勾引天子，你的出發點比剛才小顧更高一點，她能魅惑天子卻不一定讓他動心，你開始就奔着要拿下他的心而去，能有這種覺悟很難得，也試着含而不露去誘惑天子，手法更高級一些，雖然演技有些笨拙，做不到收放自如，但你要是什麽都會了，大概也表達不出我想要的感覺，所以有信心進組……”

周玉軒輕輕碰了下他胳膊，提醒了一下，顧丹秋才想起後面還有幾組演員，話頭才打住，周玉軒道，“你先回去等着吧。”

紀棠應好。

出來後林琳問，“怎麽樣怎麽樣？”

她可是看見顧影後氣沖沖離開，而自家藝人多待了好幾分鐘的，這麽看是有戲？？

紀棠不驚不喜，“要等通知。”

那已經不錯了，說明導演有考慮她！

這就像突然被提名一樣，雖然沒拿到獎項，也足夠說明她表現喜人啊。

林琳太不敢相信了，跟做夢似的。

紀棠沒抱太大希望，但也充滿期待，其實講實話她算是“作弊”，夢裏的書中世界她看過《錦衣衛》，當時顧念之拿下了女反派，只是後來導演接受訪問時直接說不滿意顧的表演，不是他想要的效果，但沒更合适的人選，只能将就。

導演到底想要什麽，紀棠通過電影推導出了人物脈絡，又看了他所有導過的電影，他的訪談等等，大概猜測出他想要一個又純又欲的角色。

這個角色是雙面人，天真爛漫到像一只白紙的面孔下，隐藏着狠厲的內心。

她能夠讓心思複雜多疑的天子放下心防，也是外人眼裏狠厲神秘的大反派。

紀棠出去後，周玉軒問顧丹秋，“為什麽又改變主意？”

顧丹秋哈哈一笑，“不僅改變主意，我還打算給美人和錦衣衛增添一條隐藏的感情線，你看出來了吧，雖然她後面感情沒收住，但恨你能調動起你情緒，說明還是很有靈氣的。”

周玉軒臉色微微一曬，搭戲的時候他喊了停，确實因為他身為天子被美人的恨意冒犯，怕收不住手做出什麽才匆匆結束，當時跟顧丹秋說她恨我的時候語氣還十分生氣。

不知不覺都被一個新人調動了情緒。

他還蠻期待跟她的對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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