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往前走了幾步,眼角餘光卻看到兩張桌子的空隙間露出半個腦袋。再上前一步,卻看到一個人躺在遞上,是個年輕女孩,穿着服務員衣服,有些面熟。她雙目緊閉,紋絲不動。我已經能看到她的上半身。

“清瑩,這裏有人暈倒了!”我連忙走過去,清瑩也快步跟過來。

兩排桌子從餐廳西面一直排到東面,桌椅淩亂。

我站在兩排桌子空隙的最西面,只覺得腦子裏瞬間安靜下來,後背一陣冷汗。

清瑩站在我身後,“啊”的驚呼一聲,緊緊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的腳下,兩排桌子的空隙中,橫七豎八躺滿了人!有服務員,也有剛剛我們臨桌的客人。大概十多個,他們都閉着眼,像屍體一樣,被丢棄在這裏。

他們死了嗎?還是暈倒了?

是不是有變态殺人魔在店裏?我只覺得雙腳發軟,難怪我們看不到一個人!

“少寒,他們……是不是……死了!”清瑩抓着我的手顫抖着。我深吸一口氣,定睛一看。

“沒有!沒死!你看,這個女孩還有呼吸!”我心中一喜,女孩的胸膛微微起伏着。

“那怎麽辦?”清瑩也鎮定了些。

“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我們……站在門口去等!”我說道。雖然他們似乎是暈倒了。可是我總覺得有些詭異,沒有勇氣說留在這裏給他們做人工呼吸或者其他什麽的。我們又不懂醫。

“好!”清瑩摸出手機開始撥號,我則蹲下身子,拍拍腳下女服務員的臉:“醒醒!醒醒!”

可是任我怎麽拍打,甚至輕推她的身子,她也沒恢複意識。倒是我身後的許清瑩驚訝道:“怎麽打不通?”我回頭,拿過她的手機一看,屏幕上赫然五個字“服務已斷開”!我又掏出自己的手機,也是一樣。

“試試座機!”我瞄到吧臺上紅色的電話,走過去,拿起來放到耳邊,卻發現裏面沒有一點聲響。拿起話機認真一看,電話線竟齊齊被剪斷!

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我們離門口只有十幾步的距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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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我拉起清瑩,朝着門口的方向開始跑。

然而我們走不成了。

我的腳步生生剎住。清瑩撞到我身上,我連忙扶住她,跟我并肩站立。我們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

兩個男人站在我們面前。我甚至都未看清他們是如何從哪裏冒出來的。

他們身材都很高大,足足有一米八五,一個很壯實,一個很瘦。他們都穿着深色風衣。眉目端正,卻有點過于方正而顯得尖刻。此刻,他們盯着我,眼神平靜而冷淡。瘦的那個,眼神中還有一絲……鄙夷?

“易小姐,請跟我們走!”高瘦的那個說。許清瑩下意識的往前一步,斜斜的護在我面前。

“你們是什麽人?”我瞟向窗外,那麽喧嚣熱鬧,卻沒有一個人發現屋內的異樣。

“你必須跟我們走。”高瘦男人低頭看着許清瑩,“許小姐,讓開!”

“你們想幹嘛?”許清瑩抖着聲音,卻不肯挪動。高瘦男人皺眉,他緩緩擡起了手。

他要打清瑩?我心裏一急,拉着清瑩後退。

我們退了幾步,他的手卻放下了,人也沒走過來。

唯一的出口被他們堵死!不知道廚房後面有沒有門?我們來得及跑嗎?人倒了一地,通訊被切斷,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抱着好意!

一股香味鑽進鼻子,輕微卻彌漫。

我的心突然平靜下來,不再那麽緊張。

這是怎麽回事?

我甚至有點困,還打了個哈欠。兩個男人沒有走過來,那高瘦男子似乎露出了笑容——得逞的笑容。

我再定睛一看,清瑩已經軟軟的倒在地上。我想要去扶她,我很努力的伸手過去。我努力了半天,卻發現自己的手才前進了幾厘米。

我陡然一驚,重重的咬向自己的舌頭。刺痛從舌上傳來,已經有血腥味。我清醒了些,這一清醒卻更讓我恐懼——高胖男人已經站在我面前離我不到一米的距離,朝我伸出了手。

他的手就要夠到我了!我無處也無力可退!

我又開始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我的腦子跟漿糊一樣混濁凝固。我模模糊糊的想,他們的目标竟是我……

——分割線——

“夠嚣張啊!就派你們兩個來對付我們?”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整個屋子仿佛都震了震。那聲音仿佛一道光亮,照進我稀裏糊塗的腦子,我重新睜開眼。

面前的高胖男人伸向我的手,停在半空。連高瘦男子都臉色難看。我努力回頭看過去,卻見之前那個陽光的男服務員笑嘻嘻地朝我們走了過來,他身後跟着一個比他還要高大的男子。

我耳邊突然刮過一陣風。急速的風!

我回過神,卻見高胖男子的手已經離我不到十厘米,而陽光服務員卻已經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陽光服務員動作好快!還沒來得及細想,三人竟然打了起來。雖然我不懂格鬥,也看得出他們身手淩厲狠辣。

我驚得連退數步,頭卻再次愈發昏沉,意識又開始渙散。

我要暈倒了……雖然對眼前的一切一頭霧水,我還是希望陽光服務員能贏。潛意識裏我覺得他不是壞人。

朦胧中,一雙有力的手抱住了我。我似乎落入一個陌生的懷抱。這懷抱異常冰冷,讓我的意識回來了一點點。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易小姐,不要怕!我們會保護您的。”

微微的熱氣噴在我的臉上,我聽見那陌生的聲音說:“冒犯了……”

冒犯?在我即将再次失去意識的一瞬間,一個柔軟的東西吻上了我的唇,冰冷的舌頭撬開我的唇齒,吮吸着在我嘴裏纏綿反側……仿佛只是瞬間,舌頭的主人便離開了我的唇。而那屬于陌生男人的氣息,卻萦繞不去。

吻……我猛然睜開眼。

剛剛跟在陽光服務員身後的男人,此刻将我抱在懷中,專注的看着我。那是一張異常俊美而冷漠的臉,兩道眉飛揚入鬓,臉頰線條淩厲,薄唇緊抿。此時,他那雙幽深的眼睛正平靜地盯着我,沒有驚訝沒有關心沒有溫度沒有情欲,什麽都沒有。

為什麽吻我?我馬上從他懷裏站起來,倒退一步,詢問的看着他。

他的眉皺了皺,似乎不準備回答這個問題,回頭朝廚房喊:“幻姿!滾出來!”

難道廚房裏還有人?還沒來得及細想,一個美豔不可方物的高挑女子從廚房走了出來,只是豔紅的嘴上還沾着奶油,一看到互鬥的三人,她瞪大美眸:“啊,開打了嗎?老大你放心,交給我和展了!”

“跟我走!”眼前的男子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探向我腰間,似乎想要抱起我。

“你要幹嘛?”我抗拒的推開他的胸膛。

他眉一皺,輕而易舉捏住我的手——是捏,因為他就用了兩個手指頭。“易小姐!你沒發現你已經不暈了嗎?”

是哦!我現在很正常?!那兩個壞男人在空氣中散步的迷香已經散了嗎?

我跟着他朝門外走去。

“那不是吻!”他把我放在門外停靠的一輛跑車座位上,“只是在為你解毒。”

“解毒?”這樣的理由實在匪夷所思,但是看着他發動了跑車,我連忙大喊,“你要帶我去哪兒?清瑩還在裏面!”

“放心!”他目視前方,“他們的目标只是你,不會傷害其他人!”

“不!我不能丢下清瑩!”

他又皺了皺眉,轉頭朝店裏大喊,“展,把許小姐送回家!”

“遵命!”店裏傳來陽光服務員中氣十足的聲音。

翠綠的楓樹林中,亮紅的高級跑車,咖啡色的獨棟別墅,極酷極俊的帥哥掏出鑰匙打開別墅的門,微微向我欠身:“易小姐,進來吧。”

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我承認眼前的帥哥香車別墅是很讓人陶醉,不過……如果這個帥哥打開的不是我家的門,我會更陶醉。

“你怎麽會有我家的鑰匙,你到底是誰?”我不禁皺眉,伸手想搶過鑰匙,卻被他一揚手輕巧避開。

“請您先進去,我會詳細告訴您。”他在我身後鎖上門。

“我想您之前看到了,是我和我的夥伴救了您。”他拉我在沙發坐下, “今天那兩個男人,他們……想謀害您。”

我給自己倒了杯水,想了想,又給他倒了杯,說道:“你當我白癡?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大學生,怎麽可能有人殺我。”

“您确實是個普通女子。可是,您應該清楚,您至親的人并不是普通人。”他的聲音很輕,卻帶着讓人毋庸置疑的力量。

我心一顫。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至親的人……這世上,除了遠在美國的父親,我已沒有至親的人。“我知道了。”我朝他點頭,“是他的仇人?竟然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你繼續說。”

他那張冷漠的臉的愣了愣,不過很快恢複平靜,說道:“您現在知道得越少越好。因為事實上,事情會朝什麽方向發展,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楚忘,另外兩個人是我的夥伴,展斬和白幻姿。”

我知道父親在美國生意做得很大,否則也不會随随便便就給我這套別墅和大筆存款。他得罪了什麽人嗎?所以仇人跨越重洋來追殺我這個孤女?可是他們難道不知道,我在父親心中,遠沒有美國的嬌妻和一雙兒女重要?

我說:“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他看了我一眼,放下手中的水杯,走過來。

我想往後縮,卻依然硬挺着絲毫不動。我真是個打腫臉充胖子的人。

“易小姐。”他的手指搭上我的脖子,那麽冰涼,那麽有力。我微微一抖,偏頭躲開,他卻輕而易舉的捏得更緊,他雙眼微眯,“我殺死您易如反掌。您只能選擇相信。”

我的背上,有陣陣寒意。“好,我相信。接下來怎麽辦?”

無論如何,我落入他們手中,這是事實。而且餐廳裏那兩個奇怪的男人看起來更加有惡意。

他收回手,視線明顯下移,在我身上停了停:“我們需要保護您一年以上的時間。”

他忽然又擡手,輕輕拂過我耳邊的短發:“在我們的保護下,您完全可以放心。”

耳後一陣刺痛,我伸手摸過去:“你幹嘛?”

他走回對面沙發坐下,說道:“藏在您耳後的,是追蹤器,無論您到了地球上哪個位置,我都能找到。”右耳後,果然有一點硬硬的突起。

“很高級?”我有些好奇卻也有些不安,“你就摸一下,怎麽就在我皮膚下面了?不會有副作用吧?會不會有輻射?”電視裏面這種高科技都很恐怖的!

他眼中閃過一絲得色:“頂級的追蹤器,比起這個時代的追蹤器,不知先進多少倍。”他明顯忽略掉我其他問題。

“楚忘是吧?”我說道,“如果真像你所說,你們是來保護我的,那為什麽我們不報警?”

“報警?”楚忘眉挑了挑,他那麽緊盯着我真讓我有點不太自在。他從腰間拔出一把暗黑色手槍,放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說,“警察對付不了他們。”

我登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對方的勢力那麽強大麽?

父親,你真是給我太大的“驚喜”!

我是工科生,我相信邏輯。他說的話無懈可擊,我目前暫時選擇相信。既然相信,就要選擇最有利于自己的行動。所以我選擇聽話。

“那你們是什麽人?”

“您的保護者。”他鄭重的看着我,“為了保護您,我們可以犧牲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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