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說笑

“出來吧。”就在鳳九歌陷入沉思之際,牆內忽然傳來雲輕塵的聲音。

鳳九歌瞬間回過神,既然被發現了,也不好繼續躲着了,于是,雙手撐着牆,一個漂亮的翻身,從牆外翻到了牆內。

鳳九歌笑着打招呼:“嗨,月白,好巧啊,咱倆又見面了,開不開心”

雲輕塵看着他,不做言語,這大半夜來聽牆角的,大概也只有鳳九歌這麽無聊的人了。

看着雲輕塵的樣子,鳳九歌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人永遠都是這副表情,就不會換種表情麽?始終一個樣兒,不膩嗎?

“月白,你知道我為什麽會來這裏嗎?嘿嘿,不知道吧?要不你猜一下?”鳳九歌繼續說道。

雲輕塵:“.......”

鳳九歌似乎沒看見雲輕塵的反應,依舊自顧自的說着:“肯定猜不到,我告訴你吧,我是來看着自己的侄子,怕他夜裏亂走,遇見危險,所以我特地跟着他,暗中保護他,你說,我這叔叔當得是不是很稱職?”說完,臉上一副求誇贊的表情看着雲輕塵。

雲輕塵:“……”能把跟蹤說得這麽清新脫俗,應該只有鳳九歌能做到吧,每次和鳳九歌相遇,都會刷新他的認知。

“月白,也不是我說你,我說了這麽久,怎麽連茶都不給我喝一口呢?真是的,一點都沒有把我當做朋友。”鳳九歌邊說走到石桌旁,拿着雲輕塵之前喝過的茶杯喝了起來。

“哇哦,輕塵,你這的茶怎麽這麽好喝?有點苦,還有點甜,最後還有點酸酸的感覺。”鳳九歌故作誇張的說着。

雲輕塵垂下眼眸,道:“你該走了。”

“我才剛來,就讓我走,說好的朋友呢?”鳳九歌架起腳,翹起二郎腿,撐着頭看着雲輕塵,頗為不滿的抱怨道。

雲輕塵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原來可以話這麽多,就跟麻雀一樣,叽叽喳喳叫個不停。

“月白呀,你怎麽就不開口呢?我一個人說話,多尴尬呀,我都不好意思了。”鳳九歌放下茶杯,笑着說道。

“你會不好意思麽?”雲輕塵終于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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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在月白面前,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一點的,比如現在。”說着,鳳九歌低下頭,用袖子遮住半邊臉。

雲輕塵:“.......”

“月白呀,你怎麽總是一副表情呢?你應該像我這樣,多笑笑,來笑一個。”鳳九歌道。

“不會。”雲輕塵別過頭,冷冷的回了兩個字。

“都說愛笑的人長得俊,起初我是不相信的,後來慢慢的,我發現這話當真是有道理,原來不是假的。”鳳九歌煞有其事地說着。

見雲輕塵根本沒有問下去的打算,鳳九歌繼續說道:“真的,你看看我,我就是最好的例子。”邊說邊把臉往雲輕塵身前湊。

雲輕塵瞥了他一眼,真想抓起一把泥把他這張喋喋不休的嘴堵上。

“沒興趣。”雲輕塵身子微微往後移,無視眼前的俊臉。

鳳九歌伸出兩只手掰過雲輕塵的腦袋,逼迫他與自己對視,道:“你看看,我這玉樹臨風的美少年,就出現在你的面前,你好歹也要看幾眼。”

雲輕塵看着鳳九歌近在咫尺的臉,整個人頓了一定,回過神後,眸裏泛起點點寒光,道:“松手。”

鳳九歌心頭一顫,識相的松開手,笑道:“嘿嘿,月白,看清楚了沒?我沒騙你吧?”

“鳳九歌,你究竟走不走?”雲輕塵話裏帶着一絲怒意。

“不走。”鳳九歌瞥見雲輕塵的臉色,一時玩性大發,故意與他唱反調。

“那我送你。”雲輕塵說完,袖口一掃,掀起厲風,直接把鳳九歌往牆外刮去。

“哇哦哦”鳳九歌猝不及防就這麽狼狽的被人“送”了出來,穩住身形,仰起脖子沖牆內喊道:“月白,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雲輕塵打斷了,“想死就進來。”

鳳九歌把沒說出的話又咽了回去,他當然不是怕雲輕塵的威脅,只是想着若是将他惹惱了,對以後的來往不好,于是,只好邁開步子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鳳九歌晃晃悠悠地走回王府,回到卧房,在書架上找了幾下,發現怎麽也找不到之前看的書,不由得喚了驚風:“驚風,我讓你把那書收起來,你放哪了?”

“剛剛管家來了一趟。”驚風眼裏劃過一絲微妙的神色。

“哦,可我是問書在哪,關他何事?”鳳九歌不解道。

“那書被管家燒了,說是為了主子的身體着想,畢竟主子如今年紀也不小,要注重養精固元,那書,多看無益。”說到後面,驚風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頗為不好意思。

鳳九歌聽後,點點頭,“哦,沒事。”說完,伸手就從榻底下拿出一本書,躺在軟榻上翻看了起來。

驚風眼尖,瞥到了書裏的內容,脫口問道:

“主子怎麽還有?”

“嗯?還有很多書呢。”說完,就從塌下拖出一個木箱,箱裏全是書,拿起一本,遞給驚風,道:“送你一本要不要?”

“不,不用,主子早些歇息,屬下就先走了。”說完,腳底生風似的,匆忙離去。

鳳九歌笑了笑,別以為他不知道驚風在想什麽,春宮圖他也就只有兩本,這箱裏的書全是十五歲那年先帝送他的,說是讓他多看些書,還要不定時來抽查,後來他直接把書放在箱子裏藏了起來,跟先帝說書被耗子叼走了,為了紀念那些書,他決定不再看書,是以,被先帝狠狠揍了一頓,也沒再送書給他,送了也是白糟蹋書。

翌日清晨,鳳九歌起了個大早,百無聊賴地趴在書桌上,昨日看着箱子裏的書,打算今日來翻翻看,拿了本《中庸》,翻開第一頁發現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字,眼睛發花,立即把書阖上,他果然不是讀書的料。

扔下手中的書,走到軟榻旁,彎腰從榻下拖出一個箱子,打開一看,都是一些小物什,比如撥浪鼓,蝴蝶形風筝之類的。

鳳九歌拿起風筝,拉了拉上面的線,發現還挺牢固的,風筝的骨架也還完好無損,心頭一動,拿着風筝跑到屋外,喊道:“驚風,驚風,我們去放風筝吧 ”

空蕩的院落無一人回應,這時一個小厮跑上前來,說道:“王爺,驚風去莊子裏拔蘿蔔去了。”

鳳九歌點點頭, “哦,你先忙去吧。”說完,邁開步子往外走去。

鳳九歌來到一塊空地,站在順風的方向,将手中的風筝抛起,然後慢慢放線,往前跑着,不一會兒,一只粉色的蝴蝶風筝飛在空中。

就在鳳九歌玩得高興之際,就見一大批人提着劍向他跑過來,領頭的人厲聲喝道:“京城明令禁止不允許放風筝,來人,将他拿下!”說完,就有兩人上前朝鳳九歌走去。

二人一左一右抓住了鳳九歌的手,風筝也慢慢掉了下來。

鳳九歌指了指自己,問道:“你不認識我”

領頭人嗤笑一聲,“少來這套,在京城放風筝可是重罪,帶走。”

“你是想把我帶去哪?”鳳九歌邊走邊問。

“邢部”領頭人回道。

邢部侍郎徐昊看着大喇喇站在堂中的鳳九歌,結結巴巴道:“您,您怎麽來了?”

鳳九歌伸手指了指身後的人,道:“他們帶我來的。”

“大人,這人在京城放風筝,屬下便将他帶了回來。”領頭人上前一步回道。

徐昊聞言,身子開始顫抖,指着眼前人,半晌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張陽!你你你”

張陽不知徐昊為什麽如此激動,不由得問:“大人,您這是怎麽了?”

徐昊看着鳳九歌,鳳九歌對他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徐昊心裏那叫一個苦啊,怎麽把這祖宗給招來了。

“宸,宸王,臣手下的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王爺不要放在心上。”徐昊拱手道。

宸王張陽愣住了,敢情他是把閻王爺帶回來了

鳳九歌勾了勾唇,道:“徐大人,要不要将我押入大牢”

“不不不,不用。”徐昊連忙搖頭,把鳳九歌押入大牢那豈不是會翻了天

“可是,我突然想進了。”鳳九歌幹脆盤腿坐在地上,“徐大人,把我押入大牢吧。”

徐昊趕緊跪在地上,張陽見狀也跪了下來。

“王爺,萬萬不可。”徐昊連連擺手。

鳳九歌單手抵于膝蓋上,撐着頭,笑道:“徐大人,你也是老臣了,應該知道我的脾性。”

“是是是。”徐昊擦了擦額間的汗珠,就是因為知道鳳九歌的脾性,他才怕呀。

“我就放個風筝,就這麽被他抓了過來。”鳳九歌指着張陽,“首先,我的好心情被破壞了,其次,我的風筝被他底下那些人踩壞了,最後,京城什麽時候說不可以放風筝的?”

“去年”一旁的張陽插話道。

“哦”鳳九歌恍然大悟,“我不在,怪不得不知道。”

徐昊出聲附和,“是是是,王爺不在,不知者無罪,此次純屬誤會,王爺無事的話就請回吧。”

鳳九歌瞥了眼徐昊,站起身,撣了撣下裳上的灰塵,道:“記住,賠我風筝。”

“好好好,賠賠賠。”徐昊如小雞啄米般直點頭。

鳳九歌這才轉身離去,當下完最後一個臺階,突然手一揮,一旁的鼓倒在地上,邢部的牌匾也重重的掉在地上。

聽着身後的哀嚎聲,鳳九歌彎了彎眸子,擡起腳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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