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撒…嬌

不會水你跳下去幹什麽!吃豆腐嗎?

尉遲離氣得原地罵了幾聲爹,拔腿朝岸邊跑去,每次到這種緊急時刻,她都沒辦法真的不管。

最後一次了,尉遲離!她在心中對自己說。

臨岸處水花四濺,人高馬大的四皇子正在裏面拼命撲騰,柳羅衣卻已經不見了蹤影,幾個人慌慌張張地拿着一根極細的竹竿子,正在往四皇子臉上拼命地戳。

“四皇子,您倒是抓啊!”

四皇子:“咕嘟嘟嘟嘟……”

尉遲離吸了一口氣,直接躍進了水中,看都沒看沈初,向下潛去。

湖水很清澈,能見度較高,尉遲離忍着疼睜開眼睛,只見在湖水深處,一個柔軟瘦弱的身體正在順着水流慢慢移動。

尉遲離來不及多想,忙朝那人影游去,伸手勾過了她的腰,把人朝自己拉了過來。

柳羅衣突然動了起來,試圖掙脫尉遲離,尉遲離只當她是應激反應,于是努力将她雙手鉗制住,然後雙腳一蹬,向頭頂透着天光的水面游去。

嘩啦一聲,終于見了天日,尉遲離大口呼吸着,然後索性架起輕功,直接飛上了岸。

柳羅衣跪倒在地上,劇烈地咳嗽着,為求飄逸,婢女的衣衫本就薄,如今更是全都貼在了身上。尉遲離瞬間離她遠了些,不敢再看。

尉遲離摸了摸濕透的自己,擡頭對辛然道:“快,把外衣脫了!”

辛然連忙照做。

尉遲離這才将柳羅衣包裹起來,蓋住她曼妙的身體曲線。

“你跳下來做什麽?”柳羅衣突然轉過頭,小聲說,微弱香甜的氣息吹拂在尉遲離臉上,尉遲離突然也咳嗽了起來,背過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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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水性。”柳羅衣說。

尉遲離愣住了,她二人四目相對,一時間有些尴尬。

“那人叫溫瓊,從前在學堂便同我不和,我也不知緣由。”柳羅衣說,“我還急着去找裳兒。”

這還是柳羅衣第一次同沒戴面紗的她主動說這麽多話,尉遲離莫名有些受寵若驚。

“那你是,故意的,想趁機溜走?”尉遲離郁悶得摸摸腦袋,她感覺自己的智商被鄙視了。

柳羅衣點了點頭。

“四皇子快淹死啦!”一聲尖叫傳來,二人的眼神都被還拽着竹竿掙紮的沈初吸引了過去。

尉遲離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起身又一次躍入水中,一個來回便将沈初拉回到了岸上。

一群人頓時圍了過來,哭着喊着噓寒問暖,沈初猛咳了一氣,然後指着正在抽泣的溫瓊,咬牙切齒道:“你怎可這般對待柳姑娘,她心思單純身子嬌弱,如今又已經落難,你竟還對她下此毒手!”

溫瓊睜大了眼睛,急忙辯駁:“是她自己……”

“你住口!若是柳姑娘身體有什麽大礙,本皇子拿你是問!”

溫瓊本就中意沈初,如今卻被冤枉,心中自然忿忿不平,她突然轉頭沖向柳羅衣,想要動手,誰知一旁有人直接将她的手攔在了半空。

尉遲離緊攥着她的手腕,冷眼瞧她:“你做什麽?”

“我教訓個心思歹毒的下人,你是何人?”

尉遲離伸手拉柳羅衣起來,将她按在自己身後:“我家的人,豈能随意被你欺辱!你們大晏的所謂名門貴女,難不成都是你這般的上不了臺面?”

柳羅衣猝不及防被她護住,臉上又開始燥熱起來,她看着尉遲離還在滴水的衣袖,眼神有些異樣。

不然,就賭一把?賭她會幫自己,如今她已經別無選擇了。

旁邊的人聽了這話,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原來這便是北域公主,果真與我們大晏的女子截然不同,會輕功诶。”

“長得也不同,鼻子這麽挺拔,甚是好看。”

溫瓊一下子像是被噎住了一樣,她看了看柳羅衣,又看了看尉遲離,最後憋出來一句:“公主,公主又如何!不過是蠻狄罷了,這個奴婢,我教訓定了!”

尉遲離嗤笑了一聲,她懶洋洋地轉過頭,從柳羅衣手中拿過那塊方才被扔下水的玉佩,又伸手将她身上的衣裳拉拉嚴實。

那動作很溫柔,讓柳羅衣一時間眼眶有些濕潤,也讓剛剛趕到現場的秋無錦愣了愣神。

“蠻狄?你爹便是這般教育你的,如此沒大沒小?”尉遲離慢慢走到溫瓊面前,用兩根手指勾住玉佩,伸到她面前。

溫瓊下意識想伸手去接,尉遲離便手掌一合,用了內力,瞬間将那玉佩捏了個粉碎。

在場之人都驚了。

“這便是你出言不遜,欺辱他人的一點報應。”尉遲離逞了威風,心中舒适極了,她轉身拉過柳羅衣,大步離開。

身後亂糟糟的,溫瓊的哭喊和尖叫聲漸行漸遠,柳羅衣終于停下腳步,掙開了尉遲離的手,她也不說話,只低頭看着柳玟裳方才換回給自己的鞋。

尉遲離心中雖不忍,但是想了想,還是轉身欲離開。

卻突然聽見一聲低低的抽泣,她急忙回頭,正好伸手接住了差點就跪在了地上的柳羅衣。

“求求你,幫幫我。”柳羅衣說。

她低着頭,哽咽着。向尉遲離求救,無疑是将她僅剩的一點尊嚴,徹徹底底地踏進了塵埃裏,絲毫不剩。

“他要将裳兒送給秘書監李尚,那人生性喜愛美色,荒淫成性,我怕裳兒……”

尉遲離看她這副模樣,心中一疼,她忙蹲下身來,和柳羅衣保持一個平齊的姿态。

自古權力之争都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場,尤其是對于陸雲奎這種人來說,政績有時反而并非那麽重要,只要足夠投其所好,不擇手段,總能得到他想要的。

這也是他最後能爬到高位的原因。

不知道踩過多少人的鮮血。

尉遲離以為自己心腸很硬,但是她突然猶豫了,柳羅衣所引以為傲的自尊和清高,都在這一刻,面對她土崩瓦解。

如此卑微地求一個曾傷害過她的人,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我一無所有,只有一條命,只要你幫我這一次,不管你往後是要我死,還是要我當牛做馬,或者其他的,我都可以給你。”柳羅衣說,她突然擡起頭,眼中含淚,眼神堅定。

“求你。”柳羅衣伸出手去,輕輕拽住了尉遲離的衣袖,小心翼翼的,捏住一角,搖了搖。

尉遲離腦袋嗡的一聲,三百六十度立體環繞。

“什麽都可以給我?”尉遲離咬着牙問。

柳羅衣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罷了罷了,尉遲離懊惱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她沒有想到柳羅衣會向她示弱,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吃這一套。

“起來吧,我幫你。”尉遲離說。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尉遲離更加懊惱地蜷縮着一雙長腿,和柳羅衣一起擠在了一個極為窄的假山洞裏面。

她的計劃!泡湯了!她原本是打算在陸雲奎行賄之時,讓辛然引人過來,晏國嚴禁私下行賄,一旦被人向上檢舉,便直接貶為庶人,重考科舉。

如果時間把握得好,她再躲着做點小手腳,柳玟裳也受不到什麽實質性傷害。

但是現在柳羅衣在場,若是再看見那種場景,定會瘋了不可。

“公主怎知他們會來這裏?”柳羅衣探着頭朝花園深處張望。

“我看過劇本。”尉遲離苦着臉說,一把将柳羅衣拽了回來。

有腳步聲傳來,三個人影出現了,身材高大的那個一看便知是陸雲奎,柳玟裳步履蹒跚,看起來十分可憐,另外那人正摸着胡子與陸雲奎談笑風生,眼睛卻時不時瞟向一邊的柳玟裳。

猥瑣極了,這樣的人都能做個四品的秘書監,真叫人不齒,尉遲離咬牙想。

柳羅衣攥着尉遲離袖子的手越來越緊,尉遲離也不管她,任由她拽着。

“無事,待陸雲奎走了,你便這般說。”尉遲離湊近柳羅衣耳邊,同她安頓了一番,柳羅衣眼睛亮了亮。

不愧是做女主的人,一說就通,尉遲離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是她方才一瞬間想出來的計謀,試試看吧,死馬當做活馬醫。

陸雲奎很快就走了,只留那秘書監李尚和柳玟裳二人。

李尚頓時便忍不住了,直直地朝着柳玟裳撲了過去,電光火石間,尉遲離已經圍上了面巾,竄了出去,一腳就将他踹飛了。

李尚一個常年流連花街柳巷的文人身體哪能受得住這一腳,當即便跪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你是何人,敢在關南候府中行兇!來人啊!”

“這僻靜之地哪有人來,你省省吧。”尉遲離說着,一腳踩在了他鼓鼓囊囊的肚子上。

柳羅衣适時地沖了出來,連滾帶爬地撲到了柳玟裳身上,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裳兒!他怎麽你了,多虧阿姐得到先一步得到消息,不然,不然你就……”

柳玟裳懵了,他姐姐向來隐忍淡然,何時哭得如此奔放過。

“你們都是何人!陸雲奎那小子人呢!”李尚看着眼前亂糟糟的一切,憤怒地叫喊道。

“大人,你可要為民女做主啊,陸大人,陸大人他帶走了我弟弟,方才又私下命人叫了許多人來,民女無意間聽到他們談話,這才知裳兒被帶到了這裏,還請大人為民女主持公道!”

“許多人,許多人是何意?”李尚皺起眉頭。

“我,我……”柳羅衣掩面抽泣。

“快說,否則本官……”李尚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又被尉遲離踩回了地上。

“陸大人和旁人說,說您公然在關南候的壽宴上收賄,民女也不知為何……”

李尚一聽,立刻勃然大怒,他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好個陸雲奎,原是要陷害與我,拿我把柄!”

不過下一秒,他便又陷入沉思,轉而看向尉遲離:“可此事疑點頗多,你到底是何人,你們這般說有何證據?”

“我是何人不重要,他們便是證據。”尉遲離将手一指,只見遠處已經能看見影影綽綽的人影了,“此地既然偏僻無人,那邊只有陸雲奎和你知道,若不是他散布消息,我們怎會得知?”

李尚低頭沉思一番,再次勃然大怒,連連罵道:“好小子,好小子!還妄想我做他舉人舉薦他升官,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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